第四十章 如果不爱，我情愿错过

　　他看清了手机上的内容，是关于一家网络公司重金邀请精通电脑的人士破解他们公司的计算机防护系统的。
　　奖金很诱人，足足有五十万。周程动心了。
　　他打算回家去，回到家里，才有他所需要的所有条件。独立的空间，私人的电脑，完全自由。但是，他并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回家了。他只是想自己可以悄悄地回去，然后再悄悄离开。于是他买了两大箱的方便面，叫了一辆出租车，一直开到家门口。
　　下车前，他从车窗往外四处张望，庆幸的是四周并没有人。于是他赶紧开了门溜进了屋里。
　　接下来的几天，他已经打算好都不出门，紧闭着大门，就好像根本就没有人在家一样。晚上的时候，他不敢开大灯，虽然窗帘拉着，但是灯光还是能够透射出去。他只是将电脑挪到了最靠墙角的地方，然后只开着一盏小台灯。那样子，就好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可是，他也只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需要回来，却不能被发现。他只能这样，别无他法。
　　任务的难度比他想象中要艰难的许多，他不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坚持的下去，只是害怕到最后无力破解。可是，现在他只能是努力去尝试了。
　　就在他奋战在电脑前的时候，二叔却也开始念叨起了他。
　　“这孩子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总是让人这么操心。”他对二婶说道。
　　“不会出事的，阿程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二婶虽是这么说着，可是很快就又忧心起来了，“不过，这么久了，连个电话也没有，真的……”
　　二叔叹了口气，又给周程打了电话，但是电脑前的周程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只是慌忙按了挂断键。
　　“在通话……”二叔自言自语着。
　　“看来阿程是不想接电话，行了，咱们也给他一些时间，阿程现在心里压力肯定也很大。等他把一切都想明白了，就会回来了。”
　　“希望你说的对吧。”二叔继续唉声叹气着。
　　于是，分明都已经回家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可是，周程只是执意不说，执意不想要任何人知道他已经回到了莫树。于是，挂念他的二叔二婶只是以为如今的他还在哪里飘零，苦不堪言。也许，注定了就是无法再见。
　　二叔又谈及依蓝了。分明是周程犯下的错，但是他却觉得自己也担有责任。他时常会上依蓝家去，向她妈妈打听依蓝的近况。可是，她的妈妈并不愿意回答。他也理解，谁家女儿被这样伤害了，为人父母，都不会装着一副开心的样儿。
　　其实，现在的依蓝挺好的。她如今和严竹，经常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得空的时候又会一起去走走，去校园周边逛逛。春天到了，他们喜欢择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起去离校不远的地方踏青。那样，就好像又回到了童真年代，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但是，一切的安好只是表面的伪装。当结束了一天的相守，彼此别过之后，转身的那一刹那，她满脑子却又全都是周程的模样。
　　她不理解，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的放不下？周程伤自己那么深，自己有一万个理由去恨他，但却没有一个理由还对他无法放手。
　　她试图从脑中甩去所有关于他的影像，可是，越是努力，却越是清晰。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但她只清晰地记得自己不想要看到这些。
　　哪一种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她分辨不出了。
　　时光游走，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和严竹在一起的时候，她开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有时候不愿意笑，但又害怕伤了严竹的心，所以只能伪装出一副欢乐的模样。
　　“你怎么了？”
　　严竹不是一个木讷的人，他看的出依蓝一丝一毫的变化。
　　“没，没事，我没事。”
　　依蓝的眼神闪烁着，声音很轻，
　　“如果你为了我开心，故意伪装自己成开心，那样我也不开心。你知道吗？”严竹一脸爱怜地看着依蓝。
　　“没，我真的没有不开心，你不要多想了，走吧。”
　　依蓝真的不愿意严竹发现自己的异常。如今的自己还会想起周程，她也感到很抱歉。她只是认为那不过是因为恨，因为痛入愁肠，才会时常忆起无法忘却。可她却不知道，她的内心深处，依旧是深爱着周程。
　　但即便是知道了自己还爱着周程的，她也不可能再回头。既然已经错过了，那就是有缘无分，上天注定要自己接受这一场梦碎，她也无力挽回。她也不希望再因为周程去伤害了严竹。
　　这么多年来，严竹一直等着自己。为了自己，他拒绝了所有冲向他的火热的爱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或许他现在早已经有一段美好的恋情，甚至都有可能步入婚姻的殿堂了。可是，自己却在不恰当的时间与他邂逅，最终带走了他将近五年的青春。
　　等待需要勇气，尤其是没有承诺的等待。她对严竹有着满满的愧疚感。如今，她只是希望，陪伴在严竹身边，最终步入婚姻。也许，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于是，她便像着周程一样，为了不让对方伤心，最终选择了一个勉强的爱情。可她不知道，爱情，不是靠怜悯。
　　那一天，他们谈了很多。晚间天气是晴好的，天上繁星点点，天也不冷。他们站在天桥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你知道吗依蓝，小时候我有一个理想，就是能够数完天上的星星。但是那会儿会的不多，只能一百一百的数，到最后却给数忘记了。”他平静地说着，微微笑了起来。
　　依蓝不明白他想要说些什么，没有答话，只是陪着他一起笑。
　　但那种笑是牵强的，明眼人一下就能瞧得出来。严竹看见了，也就不再笑了，只是脸又沉了下来，继续望着天空看，继续说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依蓝。”
　　“好啊。”依蓝不知道他怎么了。
　　“很久以前，有两只小兔，一只雄的，一只雌的。它们在从小就认识，而且感情很好，彼此互托终生。它们经常一起玩耍，受了委屈对方一安慰就立马不痛了。但是很多年之后的一天开始，雄兔对雌兔的态度却变了。雄兔对雌兔不理不睬，甚至恶言相向。但是，雌兔念着彼此多年的感情，一直包容，但是雄兔却变本加厉，最终将雌兔赶走了。可是，雌兔走后没多久，却闯来了一群狼，雄兔没能躲过厄运。而已经离开的雌兔，也不知道雄兔的遭遇，只是一直伤心。”
　　故事讲完了，依蓝却开始有些想要落泪。她知道严竹想要说些什么。他只是怕自己和周程之间还有误会，那些伤害，只是伪装的无情。
　　“我爱你，但是如果因为我，错过了你们之间的爱情，那么我会一辈子内疚。”
　　其实，严竹已经感觉到了，依蓝对自己更多的只是亏欠，但那却并不是爱。他看得出来，她对周程还有无法割舍的情感，可是，当局者迷，她自己却并未发觉。但是时间会慢慢地让这些积淀浮现。到时候，他不愿自己成为他们爱情路上的羁绊。他希望得到的是依蓝的爱，而不是同情。不爱的爱情，他情愿不要。
　　他让依蓝自己回去再好好想想。爱情是个严肃的事情，一旦决定了要彼此走一辈子，就要做到未来不后悔。
　　那晚他们别过了，没有一起回学校，在天桥之上就彼此分手。此刻他们的心里是一样的百感交集，没有对方在身旁，他们不用去顾忌很多。想哭，想笑，都可以，只是不用再去担心对方的感受。
　　对于严竹来说，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是艰难的。原本他可以装作看不见，不用去理会周程，不用费尽心思去为他开脱，试图去弥补他们之间的感情裂痕。可是，他的心总是不忍，不忍见到依蓝不开心。如果周程真的是因为有苦衷才最终抛弃了依蓝，那么这是一段伤痛的爱情。现实却不应该这样，他要去弥补。
　　千辛万苦，却只是去为别人做嫁衣，他感到有些可笑。可是，他想，至少往后回忆起来的时候，自己会毫无愧疚。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一个人说的算的。另一半不开心，自己也不会幸福。
　　他越来越感觉的到，周程就是自己故事中的那只雄兔。他无法相信，青梅竹马的感情会这样说散就散。如果今天以后，依蓝告诉自己，她做了选择了，但那个选择却不是自己，他也不会感到伤心。至少自己没有让自己爱着的人因为怜悯勉强和自己在一起。
　　那一夜，依蓝也想了很多。她回忆起了和周程的点点滴滴，但她已经不愿意再去求证。真伤害也好，有苦衷也罢，她只是不愿辜负了严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