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今天一早，谭晓彤就开车来接欧阳梅子和田燕。昨天的那个女孩也在车上。看欧阳梅子和田燕坐上车，我关好车门，“谢谢你晓彤……”
　　“哥们，说这话见外了不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宽心，这护花使者的任务，我保证出色地完成。别的我不敢吹，可这陪女孩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我谭某人可是咱临城一等一的高手。对吧，亲爱的老婆？”谭晓彤油嘴滑舌嬉皮笑脸地说着，又转头问身边的女孩。
　　“你临城脸皮厚一等一的高手吧！”女孩的一句话把欧阳梅子田燕逗乐。“梅子，你和田燕别惦记我和俊生，难得来一趟临城该玩就痛快的玩。”
　　“听到了两位美女，今天咱的任务就是玩，玩、玩、玩，杨大公子吩咐的，走了……玩去了！”谭晓彤开着车离开了旅馆。
　　我带着王俊生，在路边截了辆出租车，坐上车奔临城监狱而去。
　　到了监狱，见到了监狱长。我把王俊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原原本本的同他讲了一遍。监狱长是个通情达理的警察。他轻轻地抚摸着王俊生的头深情地说：“我那个儿子和这个孩子一般大，他沉迷于网络不能自拔，为此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操碎了心，一家六口人整天围着他转。再看看这孩子……多可怜，王俊生的父亲在监狱里表现良好，我也是做父亲的人，为了孩子，我也能理解。但再难也不该犯罪，妻离子散，到头自食恶果多可悲！”
　　“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狱长能不能让孩子的父亲陪孩子一天，只有一天。医生讲的心病得需心药治，我实在也想不起再好的办法。只能求你了！”我诚恳的求着狱长。
　　“这件事我和其他警官商量一下，估计没什么问题。不过还要听听俊生父亲的意见，他是当事人，如果他不想，我们也不好强求是不是？”我连连点头，不住称是。
　　“谢谢狱长，谢谢狱长。”我紧紧地握着监狱长的双手。
　　“没什么……一切为了孩子，你这个老师一心想着孩子，我们这些监狱的狱警们也要学着……”监狱长寓意深长地讲。
　　王俊生呆呆地坐在探视房外的座椅上。我怕王俊生的父亲看到儿子变成这个样子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没让他俊生进去。
　　“你是谁？不是俊生来看我了吗？他在哪？”王俊生的父亲留着平头，焦虑的眼光四下望着，见四周并没王俊生的影子，慌忙从座椅上站起身子问着，“俊生出事了，还是俊生的奶奶出事了？”他着急焦虑的很，隔着条桌想来抓我的手。
　　“78号坐好……”值班狱警大声地喝道。俊生父亲听话地坐回原位，眼死死地盯着我，好像我的脸上写着答案。“请告诉我，俊生在哪，俊生到底在哪？我求你了？”
　　“我是王俊生的老师，俊生没事，奶奶身体也好……”“没事就还，没事就好！”王俊生的父亲用袖口擦擦额角的汗平稳了许多，“老师，我不想俊生在这个地方见我……孩子在哪？让我偷偷地看他一眼就知足了，就一眼。”
　　“王俊生也许早已不记得你是谁了？”我的这句话又引起了他极大的恐慌，“俊生怎么了，他咋了？怎会不记得我？”他几乎在凳子上跌落到地上。
　　“自从你被抓走后，俊生的妈妈也舍弃他也离家跑了，俊生恐惧又无助，孩子就病了，大病一场后，就再不说话，也不认人，我带他到大医院看了，医生说俊生得的是自闭症。”
　　“他妈的是我，都是我，鬼迷心窍害人害己也害了俊生，以前多聪明多乖巧的孩子……都怪我，都怪我。”王俊生的父亲拼命地抽自己耳光。我急忙走过去拦住。“大哥，你别难过，医生说孩子还是有希望恢复的！”
　　“真的，有希望？老天爷，我做的孽，你就惩罚我一个吧，放过我的孩子，他无辜可怜呀！”他把头深深地埋在桌面。
　　“俊生就坐在房外边。”我轻声地说，“不过，他不一定认出你……”
　　王俊生的父亲听了我的话，飞快地跑出接见室。一眼瞅见坐在长椅上呆呆的王俊生。
　　“儿子，我的儿子……俊生，俊生”他一步扑了过去，伸手把王俊生紧紧地搂在怀中，大片大片的泪水顺着脸颊，点点滴滴地的落在王俊生的小脸上。
　　“儿子，爸不中用，爸爸无能呀！”他自责地抽泣着，“是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害了你。”王俊生摆脱他的怀抱，还是呆呆的目不转睛望的望着某处发呆。
　　“俊生，看看我，我是爸爸，是爸爸呀，你不记得了吗？”他努力地想唤醒王俊生地记忆。可王俊生仍是无动于衷，胆怯地往我身后躲。
　　“狱长，大哥和孩子相聚一天，或许能打开孩子冰封的心门，毕竟血浓于水，骨肉情深。医生强烈的建议用情亲温暖孩子，感化孩子，帮他打开心结，帮他走出心门，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们说是违反狱规，要不把我压在这，你看行不行？”看，我傻得也够天真的，可看着王俊生父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说话没经大脑。
　　“小伙子，你的心情我理解，把你压在这，是违犯国家法律的，你又没犯法，不过给俊生的父亲一天的时间
　　还是可以通融的，俊生的父亲在狱中表现良好，我相信他会回来，他也能及时回来的。”监狱长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狱长你放心，我陪儿子一天，只一天，晚上我肯定回来，我要是说话不算，就被汽车撞死，被雷劈死。”王俊生的爸爸听狱长的话连连发誓。
　　“我相信你，不过就是你真跑了，也会被抓，到时候罪上加罪可不是再等一年就放出去了，我想你该明白，亲情不能凌驾在法律之上，但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还是可以通融的，为了孩子……希望你信守承诺，给孩子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希望你明白。”
　　“谢谢，谢谢……”王俊生的爸爸千恩万谢，满脸泪珠，他几乎给狱长跪下。狱长急忙拉住，“希望孩子能好起来，拿着，给孩子买些东西……”监狱长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五百块钱装到王俊生父亲的衣兜。
　　“不，狱长我怎好意思要你的钱？”王俊生的父亲连连推辞。
　　“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一个老师为了孩子不远万里奔波，又求医生，又求我们……我挺感动……也佩服，更应学习……这钱就当我借给你的，出狱后啥时有啥时还，去陪陪孩子吧，难道你还想一天都耗子这。”天下还是好人多，我不由得为狱长竖起大拇指。
　　我们三人到了临城公园的‘嘉年华’。我把王俊生拉到他父亲面前，“孩子，就交给你了，希望你的温暖能感化俊生。希望你和他多交流，或许他会明白。”王俊生的爸爸使劲点头，“谢谢你，谢谢你。”
　　他们父子坐在摩天轮上，摩天轮上下转动着，人们一阵阵地惊呼，王俊生的爸爸紧紧地搂着俊生。
　　过山车，起起伏伏，爷俩尽情的呼喊；“海盗船，王俊生的父亲给俊生擦去额头的汗；碰碰车，爷子俩撞了一次又一次；旋转木马王俊生笑开了颜，王俊生的父亲看着儿子乐了，又看看我，我向他伸出了大拇指，“加油……加油……”整个的上午，王俊生爷俩尽情地放松着自己，玩着‘嘉年华’里所有的项目。在外界的刺激里，俊生一次又一次的抱紧着爸爸。王俊生一点一点的好转，亲情的力量是巨大的不可估量的。玩累了，俊生的爸爸背起俊生，这次俊生没反对。俊生爸不停地在讲他和俊生在一起的往事。下沟逮鱼摸虾，上凤凰山摘果捉鸟，地里生火烤地瓜烤玉米。他想尽力地唤醒俊生的记忆。
　　中午吃饭，我们在路旁的大排档坐下。饭菜上来，王俊生的爸爸拼命地把菜向俊生的碗里夹，尽管俊生的碗里早已被他夹的菜占满，可他仍不厌其烦的做同一件事。可至此他自己一筷子也没动过。他又跑到对面的超市，给王俊生买了一个大大的篮球。
　　“儿子，看这是你小时候的梦想，你不一直想要一个篮球吗？你不想篮球打的要和姚明叔叔一样棒吗？送给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俊生的爸爸把篮球递给王俊生。
　　王俊生喜欢得不得了，他高兴摆弄的篮球，开心得笑容满面。不小心，篮球落在地上，滚向马路中央，王俊生站起身飞快得向篮球追去。一量轿车疾驰过来，我眼前又出现我被撞的画面，“俊生小心……俊生小心”我慌忙冲出去，但那已经迟了。就在那千钧一发的刹那，俊生的父亲风驰电闪地飞身跃了过去，他一把推开了王俊生，自己却重重的摔在车旁。小汽车没停逃之夭夭。
　　“大哥……大哥……”我急跑到俊生爸的跟前大声地叫喊。俊生呆呆地的停顿了好一会，忽然他的眼睛满是泪水，他爬到爸爸的跟前哭喊着，“爸……爸……爸你醒醒，你醒醒，我是俊生。我是俊生呀，爸……”俊生扑在爸爸的跟前摇晃着爸爸的身体，“爸，我明白过来了，我好了，你起来……你起来看看我呀！爸……”
　　一会，俊生的爸爸睁开了双眼，他摇摇头，听到了俊生的呼喊，他激动万分，一把把俊生搂在怀里，“儿子，我可怜的儿子，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老天开眼呀！”他搬起俊生的小脸亲了又亲，“爸爸真的高兴，真的太高兴了，只要你活着，要爸爸的命爸也不眨一下眼。”俊生爸站起身，“刚才脑袋撞到地上，把我撞蒙了，我以为要到阎罗王那去报到了，听见俊生叫爸爸我又回来了。我舍不得我的儿子，舍不得俊生呀！”
　　“爸爸，我也舍不得你……”俊生抱着爸爸的身子久久不肯松手。爷俩相拥而泣，多感人的一幕。突然想起我的爸妈，几个月不见，他们怎么样了？现在还闹不闹吵不吵？
　　天渐渐的暗下来，是呀，相聚的日子，显得如此短暂，爷俩相识还没亲够呢？
　　“俊生，以后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名牌大学……”俊生爸整整俊生的衣领。
　　“爸爸，我们回家吧！”俊生恳求。俊生爸摇摇头，“爸爸犯了错，应该接受惩罚，俊生在家要好好照顾奶奶，奶奶岁数大了，有活抢着干。”俊生爸哽咽着说。
　　“爸爸，杨老师对我和奶奶都很好，他常常和同学们去帮助奶奶干活，要不是他，我和奶奶早就没命了。”
　　“费心了，杨老师，谢谢……”这个憨厚的汉子扑通跪在那，深深的给我磕了个头。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茫茫夜色里。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双亲，而这个男人的一跪，让我所受的苦，所遭的罪都如烟云消失殆尽。值了，真的值了，这是对我付出的肯定，是对我最大的褒奖。
　　“爸爸，爸爸……”我把哭喊的王俊生轻轻地的搂在了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