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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错位>第二十八章 春燕失踪

第二十八章 春燕失踪

作品名称:错位      作者:楚水      发布时间:2015-03-08 18:34:49      字数:5787

  唐文林老家柳村有个远房本家叫唐泽厚,儿子唐兴祖,19岁应征入伍,戎马生涯15年,成长为一名勇敢、朴实、沉稳、忠诚的共产党员,前年晋升为正营级。1973年秋后和老乡、战友、副营长蒋兆林一起脱下军装转业到地方,唐兴祖被分配在楚水县工商行政管理局工作,蒋兆林分配在楚水县环保局。兆林老家在沐村,离柳村只有三里路,两个战友在去单位报到之前有半个月的休假期。唐兴祖入伍前谈了个对象,是初中的同班同学,名字叫王韵琴,入伍后的第三年请假回来正式订了亲。这王韵琴聪明伶俐,为人温和,而且热心助人,村里孤寡老人的家里常常看到她的身影,不久被乡里的蹲点干部看中了,列为妇女干部重点培养对象,当上了村妇女主任。此后,小王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为孤寡老人、为姐妹们服务的事业中去,很快便入了党,连续两年受到上级表彰,几年后,又被乡里调去担任乡妇联主任。兴祖转业的前一年,县委组织部调她到城郊乡担任妇联主任,前不久被选为城郊乡副乡长。听到唐兴祖被分配到县工商局的消息后,王韵琴喜出望外,多年的相思之情顿时涌上心头,她主动拨通了兴祖的电话,希望他尽快来县城见面,一来以慰相思之苦,二来也好商量商量结婚的事儿。两个年轻人,都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该到了结婚生子的时候啦!
  唐兴祖接到未婚妻的电话,恨不能立马飞到小王的身边。他告诉父亲,说准备明天去县城和韵琴商量结婚的事儿,父亲一听,两眼笑风成了一条线,老人早就盼着这一天啦!他还告诉儿子,你有个本家叔叔叫唐林,现在县水产局当局长,顺便去看望一下。“嗯!”兴祖记下了父亲的嘱咐。
  三里之外的蒋兆林听说老战友明天去县城,很快骑车赶到了柳村,见了面,首先给兴祖一个拳头,说:“喂,你小子去见老婆,也不能这么猴急猴急的呀!”唐兴祖冷不防一个踉跄,站稳后笑笑说:“怎么,你也想女人?要不,我帮你找个!”蒋兆林爽朗地说:“好啊,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不想女人?”唐兴祖见老战友这么爽,愉快地说:“那好,明天你陪我一同去县城,说不定还真能碰上一个呢!”“你小子尽是说笑话!”“实在不行,让我那口子给你张张眼怎么样?她可是干妇女工作的呦!”“好嘞!”蒋兆林说罢一转身,飞快地向沐村奔去,身后传来一阵欢快的歌声:
  工农的子弟工农的兵,
  胸怀朝阳干革命,
  时刻准备上战场,
  保家卫国为人民……
  第二天,两个战友轻装简从,从龙弯搭上去县城的汽车。车窗外,路旁的电线杆一根根飞快地从眼前掠过。远处,一大片金色的稻穗带着丰满的身体,害羞似地低垂着头,阵风吹过,你推我拥,漾起金色的波浪。这景色犹如两人此时的心情,一个在默想着未婚妻的模样,一个在设想着自己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女人。是啊,该到了人生收获的季节了。不知不觉,车到目的地。下车后,兴祖对蒋兆林说:“不若我们先去看望叔叔,怎么样?”蒋兆林说:“好啊,你看着办,我听你的!”于是两个人一路问着县水产局的地址,顺拢水果店买了一大包各式水果,好不容易总算找到了水产局。门卫听说是找唐局长家,跑出门,手指前面朝东的那扇门说:“唐局长就住那家。”二人顺着门卫手指的方向,来到门前,轻轻叩响了门。听到有人叩门,灯花蹒跚着穿过院子前来开门。吱呀一声打开门,见两个年轻人,眯着眼问道:“找谁呀?”唐兴祖一眼认出了婶子,笑嘻嘻地说:“婶婶,你不记得啦,我是兴祖啊!”灯花上前又瞅了瞅小伙子说:“啊,噢,是兴祖啊,你看我眼花了,看不清啦,快进来。”转身到厢房喊道:“三子,快去叫你爸!”三儿子一听,连蹦带跳地溜去局办公室,一边溜一边喊:“爸爸,爸爸,有人找你!”唐文林收拢起办公桌上的东西回到家里,两个年轻人连忙起身相迎,见是兴祖,另一个不认识,挥了挥手让他们坐下喝茶,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爸身体可好?”唐兴祖一一回答说:“自己前几天刚转业,被分配到县工商局。”又指了指身边的战友说:“这位战友叫蒋兆林,是沐村人,一块儿转业,被分配到县环保局。”唐文林听了高兴地说:“好啊,年轻人干得不错,十几年不见,都从毛头小伙子变成国家干部了,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有出息!”唐兴祖说:“叔叔,今后我们在县城工作,还望叔叔多多指教,多多关照呢!”唐文林摇摇头说:“你们太谦虚了,一个正营,一个副营,都很优秀,分配的又都是国家单位,将来恐怕我们还需要你们多多关照呢!”说完,招呼他们先坐一会儿,然后转身对灯花说:“忙几个菜,让我和两个侄儿喝两盅。”刚说完,又补充道:“你去局里让春燕回来帮忙!”灯花知道自己不会烧菜,尤其是来人到客更不行,心里想,你不关照,我也要去喊姑娘呢!于是蹒跚着出了院门。
  自从离开邮局之后,这一年多时间,春燕一直赋闲在家,整天沉浸在仇恨和痛苦之中。她恨杜兴烨无情无义,更恨吴惠毒蛇心肠,欺骗了自己一年多时间。若不是这一家人,我的憨憨哥怎么会出走他乡,到现在音信全无,不知身在何处。她也曾回老家柳村,来到牛汪塘前,回忆儿时和憨憨哥相见的情景;来到河堤边的柳树下,回忆和憨憨哥骑牛唱歌的甜蜜岁月;还来到村前的小河边,回忆临别前那天晚上和憨憨哥席地而坐两小无猜谈笑风生的幸福时光……可是现在,我的憨憨哥,你在哪里?你怎么就不回来的呢?是我对不起你,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憨憨哥,你回来呀,回来呀!她也曾在村里四处打听,憨憨哥究竟去了哪里?她听说出走的前几天,憨憨哥仿佛像疯子似地,成天喊着春燕的名字,一连喊了六天,第七天上,憨憨就突然不见了。有人说他被春燕带走了,有人说他背着包袱,发誓走遍天涯也要找到他的春燕。憨憨哥啊,你的春燕回来啦!你在哪里呀?她一边跑一边哭,泪水流成了一条河!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憨憨哥在雾气飘渺的田埂上,一会儿又好像驾驶着拖拉机……她连跑带赶,想上前抓住憨憨哥,双手张开,刚要抓住,憨憨哥就飘飘忽忽地溜走了,突然脚下一个踉跄,醒来时却是南柯一梦,禁不住放声痛哭,“憨憨哥呀,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离开你呀,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她捶胸顿足,双手撕扯着头发,思念、痛苦、仇恨交织在一起,终日里以泪洗面,不言不语,郁郁寡欢,甚至不吃不喝,她要用沉默来对抗社会,她要用体罚来折磨自己!可怜的春燕呀,你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呀,你到哪里才能找回你的憨憨哥呢?
  不久,水产局办公楼建成了,各个科室的办公人员逐渐配齐,于是局机关办起了食堂,食堂里除了两个炊事员外,还需要人购买各类物资,管理财务。局人事科长看到春燕成天闷闷不乐地闲在家里,于是建说:“食堂反正也要找人,不如让春燕来管理食堂吧。”唐文林听了,觉得这倒是让女儿分心的好办法,于是在他和灯花的一再劝说下,春燕当上了食堂会计,平时采购些菜、米、油、盐,没事时就帮炊事员掌掌勺。春燕原本是个聪明灵巧的女孩,时间一长,居然学得了一手烧菜的本领。可是,每到夜静更深,她总忘不了憨憨哥,儿时的往事就像一幕幕电影在脑海中回放。这天下午,她正闲着和炊事员聊天,听妈妈说家里来了两个年轻人,爸爸要陪他们喝两盅,于是顺便从食堂里带了几样菜回家。刚进院门,老远就看到是唐兴祖,忙喊道:“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几年不见,越长越帅啦!”唐兴祖一听,国字型的脸笑成了圆形的一朵花,说:“妹妹,你尽瞎夸,我不还是这模样!”略停一会儿说:“妹子,你别忙,都是自己人,有啥吃啥!”春燕说:“哥难得来,还有战友,再说,我爸陪你们喝酒,哪能没菜呢?”说罢,转身进了厨房,切肉、剖鱼,半个时辰,五六样菜上了桌。唐文林从客厅东边靠墙的橱子里拿出一瓶洋河大曲说:“两位侄少难得来,今天都是自家人,我们边吃边喝边聊,别客气!”一边说一边开瓶,斟酒。兴祖首先起身举杯,“祝叔叔身体健康!”唐文林按了按手说:“别站,都是自家人。”然后举杯向前,示意碰杯,又邀蒋兆林说:“这第一盅,我们叔侄三人一起干杯!”
  酒下热肠,唐文林用筷子点点毛豆炒精片说:“来,尝尝你妹妹的手艺怎么样!”两战友一齐下箸,细细咀嚼、品味,满嘴的肉香,略停一会儿,齐声夸赞说:“不错,好味道,好吃!”唐兴祖搁下筷子说:“叔,我那对象现在城郊乡政府工作,你知道吧?”唐文林问:“叫什么?”“王韵琴!”“王韵琴?”他停下筷子说:“可是最近提拔副乡长的那个王韵琴?”唐兴祖笑眯眯地点点头说:“就是她。”“哦,那个小王不错的,常听县委书记表扬她呢!”兴祖听说县委书记表扬自己的未婚妻,心里更是乐滋滋的,笑着说:“叔,我这次来,就是想和她商量结婚的事儿。”唐文林问:“打算什么时间?”兴祖说:“等上班后,打算就在国庆节假期内办。”唐文林高兴地说:“好啊,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哇!”可心里联想到春燕的事儿,不免黯然神伤,表面上还得打起精神,和年轻人周旋。喝着聊着,三个人不知不觉把一瓶酒喝了,用了一点饭后,唐兴祖起身告辞,说要去城郊乡政府见未婚妻。听说侄少要去见未婚妻,唐文林不便挽留,做长辈的要理解年轻人的心思,于是把他们送出了院门。
  一路上,两战友迎着拂面的晚风,借着酒兴嘻嘻哈哈,有说有笑,蒋兆林羡慕地说:“你这小子,有个叔叔在城里当局长,还有个老婆在城郊当副乡长,你看我,如今还是光棍一人,将来不知情况如何呢!”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唐兴祖听战友在叹气,知道他的心思,就在这一刹那间,仿佛心中触到了一样东西似的,脱口问道:“喂,伙计,刚才我那妹妹,你看怎么样?”蒋兆林愣愣地停下脚步问:“谁呀?”“就是给我们烧菜的那个妹子呀!”“哎呀,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人家是堂堂局长的女儿,我呢,一个穷当兵的,哪敢高攀呀!”“喂,我说老伙计,你这话啥意思呀!我只问你,我那妹子你看咋样?你如果有意,我明天一早就过来提这事儿!”蒋兆林见战友说话认了真,腼腆地说:“这……我哪敢想啊!”唐兴祖追着问:“你到底中意不中意?”蒋兆林连连点头,憋得脸上火辣火辣的。唐兴祖一拍蒋兆林的肩头说:“好,就这样说定了,我明天一早就来,你等我的好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唐兴祖和未婚妻叽叽咕咕咬了一阵耳朵后,骑上自行车赶到水产局,唐文林正准备开门上班,忽见兴祖站在门前,心里纳闷,问道:“兴祖,这么早赶来,你……”唐兴祖见叔叔开了门,忙说:“叔,有件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唐文林把他让到客厅里说:“自家叔侄,有什么不好问的,尽管说。”兴祖这才开口说:“叔,昨天陪我来的那战友,你也看了,咋样?”“挺好的呀,啥事?”“这位战友副营级,转业到县环保局工作,至今还没谈对象,昨天在路上我问他,我妹妹咋样,他说挺满意的,叔,你看咋样?”唐文林听了侄子的话,触到了自己心上的一块病,坐下说:“你细细说给我听,小伙子是怎么回事?”兴祖细细地把昨晚路上两人的一问一答重新复述了一遍。唐文林又问道:“他真的中意?”“真的,叔,不相信侄儿啦?”“那好,今儿晚上或明天中午,你和他再来一趟,第一、我得当面问问他的意见;第二、也得让春燕表个态;第三、双方若都中意了,那就留下个纪念物,你看如何?”唐兴祖说:“叔,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见!”
  隔天晚上,唐文林家客厅中央的大吊灯五彩缤纷,东西两边百古架一层层玻璃板上陈列的各种装饰品,在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整个客厅显得富丽堂皇。餐桌上,满满当当的各色菜肴,色香味型俱佳:红烧狮子头如一只只绣球吊人口胃;糖醋桂花鱼象一朵朵盛开的鲜花香艳诱人;西芹百合清香可口;鱼香肉丝香味扑鼻;更有那牛肉、皮蛋、黄瓜、花生米……琳眘满目,撩得人馋涎欲滴。唐兴祖看着满桌的菜肴笑哈哈地对战友说:“老伙计,今天我们都在沾你的光喽!”一句话说得蒋兆林脸上飞起了红云。一会儿,唐文林、唐兴祖、蒋兆林加上唐伟仪、李秀兰等人依次落座,大家举杯祝福,相互敬酒,热闹非凡,客厅里洋溢着欢乐、愉悦的氛围。酒过三巡,唐文林举杯单刀直入地说:“这位侄儿,我侄少兴祖昨天谈了你的事儿,不知你心里有何想法?”蒋兆林起身说:“不敢当,唐局长,理应晚辈敬您老的酒。”略停一会儿又说:“我和兴祖15年战友情深,承蒙他关心,这件事我听他安排。”唐兴祖也起身说道:“叔叔,你听到啦,这件事,我战友就这么定了,妹妹那儿,您看……”唐文林说:“现在时代不同了,我们做家长的也要改革旧思想旧方法。这样,让春燕自己来表个态怎么样?”兴祖说:“那太好了。”说罢,胳膊肘往蒋兆林腰间一戳,眨了眨眼,蒋兆林微笑着会意地点了点头。
  唐文林起身离席去厨房喊春燕,左喊右喊始终无人答应,心头一沉:上午告诉她这件事时就见她阴沉着脸,知道不开心,可下午一直在准备晚餐的呀!这会儿她能去哪儿呢?客厅里一桌子人都在等着她呢!现在不见了人影,这……这……这怎么办呢?他找遍了家里的每个房间,角角落落,还是找不到,便问灯花:“你可曾见到春燕去哪儿?”灯花糊里糊涂:“我没看到呀,她不是在忙菜的吗?”伟仪、秀兰见爸爸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也起身来到厨房,只见爸爸呆呆地立在那儿,不见妹妹的踪影,知道事情不妙,又去各个房间找了一遍,哪有春燕的影子。忽然,秀兰看到春燕床上的枕头旁有个信封,顺手拿起,抽出信囊一看,连忙递给伟仪,伟仪见了,惊得目瞪口呆,只见纸上一行字迹:“爸、妈:晚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的事不想你们操心,我该去找憨憨哥了,你们不要找我好吗?”唐文林见了,默默地一言不发,灯花听说女儿不见了,又听说不知去向,“哇”地的一声哭了起来:“乖乖啊,我的女儿呀,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哇……”这哭声惊动了兴祖和兆林,连忙起身来到厨房,方知妹妹不见了,可心里狐疑,不知是何原因,这刻儿又不便打听。兴祖捅了捅兆林,两个人悄悄地出了厨房一商量,觉得再在这儿已然不便,不若暂时离开,以后再说。于是在桌上留下便条,两个人出了院门,直奔城郊乡政府。
  灯花伤心地边哭边喊:“闺女哇,你这不声不响地就走了,叫妈怎好放心呢?儿呀,你不该走呀,你不该走呀!啊……”忽然一口气接不上,扑通跌倒在地不省人事。伟仪连忙把妈妈抱上床,捏合谷,掐人中,折腾了好一阵子,“哇……我好命苦哇!”灯花这才哭出了声。可怜灯花自幼在地主家当童养媳,吃尽了人间辛苦,本就落下一身的毛病,一连生了五个孩子,现在女儿又不见了,真是伤心到了极点,原本虚弱的身体,这刻儿全部散了架,从此卧床不起。唐文林受此打击,也是精神大不如前,可还得强打精神支撑着水产局一大摊子事情。亏了伟仪、秀兰早晚回来照料妈妈,眼见妈妈一天比一天消瘦,心中不免增添了许多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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