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43、44）

　　（43）碓臼坪反击战
　　
　　李玉堂听到安好全用集束手榴弹炸死日军高级军官的消息，深为感动，他对战士们说：“乔军内部也不乏爱国志士，安好全应该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乔日成败走口外，李玉堂深有感触地说：“乔日成如果后半生不做坏事，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上肯定会给他记上辉煌的一笔。在军事上，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战略战术，很值得我们学习。”
　　李玉堂带着全排战士来到浑源南山，从各地传来的一个个坏消息，又使他心情十分沉重。
　　日寇在追剿乔日成的同时，仍然把消灭八路军作为他们的战略重心。年前，雁北支队司令员刘苏从分区接受百团大战任务，会后率警卫连及休养干部、战士共五十六人，从灵丘返回应县，途中因汉奸告密，在白崖台、老爷庙遭三百多日伪军奔袭。经激战，一半同志突围，警卫连副连长霍成士、电台台长丁家彬、译电员马增玉、警卫员尚钊等二十八位同志壮烈牺牲，电台丢失。
　　二区区委书记朱芹友在团城遇敌，壮烈牺牲。
　　县政府秘书江涛在黄土圪洞养病，因密探告密，被敌包围，在同敌人搏斗中壮烈牺牲。
　　三区区长郝守忠被敌密探告密，被捕牺牲。
　　应山县县大队在盘道梁被日、伪军包围，经过激战，三个班损失两个班，丧失了战斗力。地委决定，应山县抗日联合县政府结束工作，分别成立应县县委和山阴县县委。
　　七月一日，应县县委在大麻黄沟召开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二十周年大会，被敌包围，经激战后全部突围。
　　七月七日，县公安局长魏安邦同志被敌包围逮捕，敌人严刑拷打，魏安邦同志宁死不屈，壮烈牺牲。
　　七月十日，三区区长武泽民在赴任途中被日寇逮捕，壮烈牺牲；二区区长麻喜戎在二区工作中与敌遭遇，身负重伤，敌人逼他投降，他与敌作拼死搏斗，最后饮弹自杀。
　　日寇对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扫荡愈来愈频繁，一个月达四十次之多。他们把这一行动称为“施政跃进运动”，修筑据点，制造无人区，企图将抗日烈火彻底扑灭。
　　乌云滚滚，遮天蔽日，敌人越来越猖獗，抗战军民遇到了最严峻的考验。敌人甚至散布谣言，说南山的八路军被彻底消灭了。
　　雁北支队还在，就在敌人经常扫荡的南山，他们在领导群众反扫荡，他们在瞅机会消灭敌人。
　　六月的南山，不冷也不十分热，雁北支队指战员一边保护山里群众种地，一边对付敌人的清剿。
　　这天，李玉堂带领的一连三排和雁北支队司令员刘苏带领的特务连驻在碓臼坪村。前些日子，为对付敌人的“铁壁合围”，支队分散在大山的沟沟涧涧里，几个连队驻在一起的机会很少。刘司令员把李玉堂排留在身边，想和李玉堂探讨一下如何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
　　刘司令员说：“光是敌人围剿，我们躲避，一方面滋长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另一方面也会给根据地人民造成一种错觉，尤其敌人到处造谣，说八路军被消灭光了，这样会使根据地人民失去信心，也会使汉奸、特务更加猖狂。”
　　李玉堂对司令员说：“是啊，我们应该组织一次战斗。”
　　司令员问李玉堂：“你说如何组织一次战斗？按现在的情况，敌人天天像用篦梳在头上篦虱子一样，进山里围剿我们，如果我们直接和敌人交锋，其结果绝不比乔日成好。”
　　李玉堂说：“现在敌人太狂妄了，他们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尤其消灭了乔日成后，他们更不把八路军的游击队当回事。小股敌人进山是常事，我们还是老打法，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哪怕一次消灭三个、五个也打。”
　　司令员说：“我和你的想法一样，玉堂，在这方面你是有经验的，你给大家带个头。”
　　这位老领导，一手培养了李玉堂，对李玉堂有着深厚感情，他培养他，也常从他的身上汲取战斗经验，寻找指挥灵感。
　　他们正推心置腹地交谈着，担任警戒的战士跑来报告，说有一股日伪军向我驻地袭来。
　　司令员问：“有多少人？”
　　“有两百来人，押着二十多匹骡子，驮着东西。”
　　“好，准备战斗！”司令员命令道。
　　原来是驻繁峙砂河的日伪军给白马石据点押送军用物资。在跑马梁上，日军指导官山田听说雁北支队驻在碓臼坪，奸笑着说：“八格呀噜，天天进山扫荡，连个八路军的影子都找不到，今天碰上了，运气大大的好，我要把他们统统消灭！”
　　山田命一部分伪军保护着骡驮子，自己带着一百多日伪军从跑马梁向碓臼坪袭来。
　　碓臼坪在跑马梁南部的山沟里，山田仗着武器精良，居高临下，边走边打，火力很猛。机关枪，掷弹筒，打得石头乱飞，隐蔽在山石后面的雁北支队战士连头都抬不起来。
　　刘司令员见敌人冲下山来，除这一百多人外，后无援兵，心里有了底。他命令李玉堂正面攻击，特务连迂回到侧面，后勤人员快速绕到山梁另一侧呐喊佯攻。
　　李玉堂接到命令，带领战士利用地形，向敌人发起反击，很快敌人的火力被压了下去，趴在半山腰不敢往下冲了。此时，特务连和后勤人员纷纷呐喊着从两侧开枪。
　　山田一看三面受敌，赶紧指挥撤退。刘司令员下令吹起了冲锋号。听到号声，李玉堂挥着枪边冲边打，三面的支队战士呐喊着向敌人追去。
　　日、伪军成了惊弓之鸟，只恨腿短。他们扔下骡驮子，仓皇向白马石据点跑，李玉堂他们一直把敌人追到离白马石据点不远的地方才返回来。
　　日、伪军偷鸡不成反蚀了米，为雁北支队当了一次运输队，二十大驮物资，有粮食、烟酒、枪械、手榴弹和子弹。
　　多日没有这样痛痛快快打过仗了，支队干部战士都欢喜得像过节一样。总结这次战斗的经验，李玉堂说：“我有一个很深的体会，就是无论敌人还是别的困难，你硬他就软，你不怕他，他就怕你。”
　　刘司令员赞赏地说：“玉堂的这个经验的确不错，我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实际上就是一种战胜敌人和困难的法宝。可以想象，今天的战斗，敌人来势那么凶猛，如果我们胆怯了，敌人一定会猖狂起来，那我们只能用牺牲自己作代价。反过来，我们藐视敌人，首先在意志上压倒了敌人，敌人就软下去了。玉堂，那你的第二个体会呢？”
　　“第二个体会是，今后我们完全可以随时出击，去打击敌人，不能被动地让敌人追来追去，啃不动骨头就吃肉，吃不到肉拔些皮毛也可以。”
　　“好哇！”刘司令员说，“我们大家都要有这种想法、这种精神。说老实话，前一阵子，不是我们逃避敌人，而是避敌锋芒。在那样的环境下，硬拼是不行的，日军为消灭乔日成，几乎调动了华北的大部分部队，我们和他们就像老虎和羊羔，而现在敌人虽然在力量上还强我十几倍，但在精神上我们是优势，我们有信心战胜他们。就像玉堂同志说的，今后我们可采取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随时随地消灭他们。”
　　
　　（44）龙王堂突围
　　
　　碓臼坪反击战后，雁北支队采取在敌人扫荡的路上埋设地雷，下山袭击敌人建立起来的伪政权等战术，搞得敌人坐卧不宁，昏头转向。
　　为对付八路军游击队，日军特务机关派出大批密探寻找八路军的踪迹。
　　初冬，李玉堂率队袭击了王宜庄伪村公所，在回山途中，被驻应县城的日伪密探偷偷跟踪。 
　　由于李玉堂排的战士个个身手敏捷，行走如飞，密探没有跟到，但他们准备到龙王堂村休息时，意外地发现，该村驻有八路军游击队，于是立即返回了县城。
　　第二天拂晓，日军指导官山本带领一百多名日伪军，秘密包围了龙王堂村。
　　龙王堂驻的是雁北支队二连，连长荆瑞林，指导员李生瑞。
　　这天，东天刚露出鱼白，李生瑞习惯地起床到各哨位上去查巡。山里的黎明特别冷，李生瑞沿着熟悉的小路，向哨位上走去。 
　　当他转过一家山民的屋角，隐约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向村里走来，他赶紧把身子缩回贴到墙角一侧，警惕地看着来人。
　　天色黑暗，李生瑞看不清来人面目，但看那走路的样子不像是村里百姓，更不像是支队战士。当那人走近时，李生瑞大声喊道：“口令！”那人一惊，就去身边拔枪。说时迟，那时快，李生瑞一个箭步扑上去，双手紧紧抱住了那个人。
　　原来被抱住的正是日军指导官山本。他们包围了村子，山本只身进村想探清八路军驻地，然后，一举歼灭，没想到刚进村，就被李生瑞发现了。李生瑞和山本一边厮打，一边呼喊：“敌人来了！敌人来了！”
　　山本是个很结实的年轻后生，个子虽然没有李生瑞高，但比李生瑞粗壮。李生瑞凭着自己的高大，把鬼子的手和腰抱在一起，让他有劲使不上，刀和枪都不能抽出来。
　　山本也是个经过训练的军人，他清醒过来，突然把身子往下猛蹲，随即脚下用力，一条腿向李生瑞的裆里顶去。李生瑞为躲这一顶，迅速推开山本，山本向后退了几步，突然拉开架势冲向李生瑞，用拳头向其腹部猛击。李生瑞躲过一拳，抬脚向山本踢去，山本为躲避这一踢，身子向旁边一侧，李生瑞乘机上去，又把他抱住了。 
　　这一回山本的手也在外面，两个人都用力撕扯着，企图把对方摔倒，但由于体力上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占不了上风。正在撕扯中，副指导员康日高闻声赶到了。他从背后抽出山本的战刀，挥刀猛向山本肩上砍去，山本疼得大叫着倒在了地上，康日高上去补了一刀，把山本结果了。
　　这时，村外的日伪军打着枪，狂喊着开始向村子里冲，李生瑞和康日高抽出手枪隐蔽在暗处，准备狙击企图进村的敌人。
　　与此同时，哨位上的哨兵也和敌人接上了火。连长荆瑞林和全连战士很快从各个院落冲了出来，向偷袭的敌人奋力反击。
　　敌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一颗子弹突然击中了荆连长，荆连长当场牺牲了。
　　李生瑞高喊道：“同志们，冲啊！为连长报仇！”带头冲入敌阵，和敌人打起了肉搏战。战士们听到命令，纷纷向敌人冲去。在英勇的八路军战士的猛烈反击下，日伪军节节败退，又退到了村外。 
　　但过了一会儿，在日军指挥员的逼迫下，一队队日伪军又向村里攻来。
　　李生瑞意识到敌强我弱，硬拼不行，趁天色尚暗应立即组织突围。他们发现南山敌人火力薄弱，即猛攻南山，终于突了出去。
　　敌人夜袭龙王堂，雁北支队二连伤亡连长以下七人，而日伪军被打死山本等十数人。第二天，日寇又组织重兵血洗龙王堂，杀害无辜群众十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