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只断手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骤然下降，清早还没什么人在马路上行走，只有两位穿着囊肿的环卫工人正在清扫大街。王桂芳是新来的环卫工，今天是第一天上班，略带疲惫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紧跟在另一位环卫工的身后，学着她的样子一板一眼地扫着马路。
　　俩人不一会就扫了一推落叶，然后把落叶抱起，一前一后扔进一旁的垃圾箱里。尖叫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王桂芳随后跟了过去，她惊恐地张大嘴，手中的树叶随着她身体的抖动纷纷落地，尖叫声还没出口，她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手----一只人的手，触目惊心地横躺在垃圾箱里，此外没有尸体，只有这只手，散发出惨白的光芒。
　　这条路虽然很快被警方封锁，可赶来看热闹的人，几乎把这条路的两边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也不顾寒冷，翘首站在哪里、有的猜测着、有的谈笑着、有的心里忐忑着，王桂芳望着这些脸，心中泛起了苦涩。
　　胡可被派来录王桂芳的口供，她一个法医的小助理，却喜欢干刑警才干的活，引来警队中不少非议，可闫晓光看好这小丫头，觉得她是块干刑警的料，好奇、热心，最主要的是一腔正义，不怕危险。这是很多警队中人不具备的素质，而且胡可的性格很好，不骄不躁，那些开始看不惯的人，渐渐地变成了接受，反正别人不愿意去干的活，找她，她一定乐而不疲。
　　“您好！请问，是你报的案吧！你能说一下你的名字吗？还有你是怎么发现这只手的？扫这条街的环卫工人就你一个吗？”胡可客气地问道。
　　“嗯！是我报的案，我……我叫王桂芳，还有一个环卫工人叫刘亚楠，她被吓晕了，刚刚被救护车拉走。”王桂芳磕磕巴巴地回答，眼神有些游离，看上去还没从恐慌解脱出来。
　　“哦！那么你是第一个发现那只残手的吗？”
　　“不！我跟在刘亚楠的后面，听到她的尖叫，我走上前去，就看见了那段残手……”王桂芳说到这里，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捂着脸，精神濒临崩溃。
　　胡可拿着本子，问不下去了，她伸出手，拍了拍王桂芳颤抖的肩膀，柔声问道：“大姐，你还好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不……不用，我过一会就好了。”王桂芳连连摆手，看样子更惊慌了。
　　胡可回头求救一样看着金正旭，最近她和他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从上次的案件中胡可悟出了一个道理，珍惜自己触手可及的幸福，不要等失去的时候才去懊悔，生活于她是幸运的、有爱她的人、有她爱的人，这些都是别人想都得不到的，她想要珍惜。为了不让人误会，为了能更好和他相处，她称他师傅，整天有事没事跟在他屁股后，金正旭虽然表面上装的很不耐烦，其实心里挺高兴的，他已经习惯了胡可有事没事的骚扰，这小丫头什么都好奇，问的问题也刁钻，有时候他不得不偷偷去图书馆里恶补，才能应付小丫头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瞧见胡可的求救眼神，金正旭走了过来，接过本子看见胡可一个字也没记，冷着脸说：“行不行呀你？不行赶紧回你的法医部得了。”
　　“我不！我没记是因为我觉得目击者只不过是看见了这只手，对案件没什么突破，问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金正旭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一字一板地说道：“永远别忽略了报案人，他们或许是距罪犯之后第一个见到尸体的人，很可能会发现很多重要线索。”
　　“噢！”胡可答应了一句，脸明显有些红红的。
　　他们的谈话正好落在了闫晓光的耳里，他走过来插言道：“金正旭这话我赞成，我刚才仔细观察了这只断手，他的手腕处有一块明显的白印，白印的样子像块表，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生前一直带着一块表，可表去那了？是凶手杀他的时候拿掉了？还是被后来的目击者摘掉了那？这是我们着手调查的关键。”
　　闫晓光说完慢慢地走到了王桂芳身边，和蔼地问道：“这位大姐，你看见那只手的时候，她的手腕处有什么东西吗？”
　　“没！我没看见有什么……”王桂芳紧张地回答，抬头扫了一眼闫晓光后迅速地低下了头，尽量控制着发抖的身体却抖得更厉害。
　　“哦！好的，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想起什么事，随时联系我们。”说着闫晓光递给王桂芳一张名片。
　　王桂芳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名片，飞快地扫了他们一眼，快步走出警戒线，消失在人群中。
　　“胡可！你悄悄跟在王桂芳身后。”闫晓光略有所思地对胡可说道。
　　“啊？为什么要跟踪王大姐？她有什么不妥吗？”
　　闫晓光一瞪眼，“叫你去你就去，快……”
　　胡可快跑着跟了上去，气得闫晓光在后面低吼：“小心点……”
　　“嗯！”胡可答应着，脚步变得平缓轻慢了一些。
　　闫晓光令胡可跟踪王大姐，胡可领命而去，一路上见王桂芳慌慌张张地走着，不住的回头，让人生疑，可胡可始终认为跟踪王桂芳一点用处都没有，她不过是个胆小的妇人，不可能杀死人碎尸。
　　要说这个王桂芳走路还挺快的，胡可要提起精神十二分精神才能不把人跟丢。王桂芳走着走着拐进一条胡同，胡可略等了一下，探头向胡同里瞧去，眼见着王桂芳走进胡同里的第三家，打开门走了进去。
　　胡可向闫晓光报告了之后，梁局让她不必继续在哪里蹲守，去社区查查王桂芳家都有什么人。
　　胡可不知道这条街的社区在哪，问了好几个人，才在七扭八歪的胡同里找到一块很小的牌子，上面写着朝阳社区，胡可舒了口气，走了进去。
　　社区的大妈很健谈，她听说警察了解情况，朗声说道：“谁家！这一片我最熟悉，你说吧！”
　　“呵呵！大妈，你知道王桂芳家的情况吗？”
　　“哦！她家呀！她家还是蛮复杂的。”大妈顿了顿，指着沙发说：“小胡你坐，我慢慢讲给你听。”
　　胡可点点头坐下来，顺手拿起兜里的小本子打算做笔记。
　　“王桂芳吧！她命挺苦的，听说她跟她丈夫的婚姻并不和谐，她丈夫在外挺花的，这男人有钱了吧！他就变坏了，经常把她和一个傻儿子扔在家里。”
　　“傻儿子？”
　　“嗯！是的！这孩子本来不傻，还不是因为他们夫妻吵架，那还是她家孩子三岁的时候，她第一次发现老公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又吵又闹，她老公走了，她跑出去追，孩子哭着从床上大头冲下跌在了地上，当时就摔的人事不知，送到医院抢救，算是捡了一条命，可从此就傻了，医生说孩子摔坏了脑子。
　　哎！你没看王桂芳当时哭的那个惨呀，差点没拿刀劈了她老公，还好被我们给拦了下来，又做了她老公的工作，她老公当时承诺不再出去鬼混了，俩人的关系才渐渐好转。
　　这一晃十年过去了，最近听说他们两口子又经常吵架了，好像是她老公提出了离婚，我本来想去劝劝，可遇见王桂芳她总是一口否定，说他们夫妻关系很好，没有吵架。”
　　“噢！”胡可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女人怎么能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她始终不明白爱情、婚姻、婚外情三者的关系，如果没有爱情为什么会有婚姻，有了婚姻为什么要有婚外情，爱真的会因为时间而消失不见？
　　“小胡！你在听我说吗？”大妈见她楞神，忍不住问道。
　　“我在听，大妈你继续说吧！”
　　“呵呵！我知道也只有这些，王桂芳她是个可怜的女人，不会是她做了什么坏事吧？”
　　“不不……”胡可连忙摆手，笑着说：“我不过是了解点情况，她并没有做什么坏事，这样大妈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说着胡可在小本上写下了一串数字，然后撕下来递给了大妈。
　　胡可回到警局的时候，狐媚正好拿着尸检报告，要去见闫晓光，胡可小声问她：“什么情况？”
　　胡媚小声说：“这只断手，是活生生从人身上砍下来的。”
　　“什么？”
　　“也就是说明这只断手的主人还没死或是被砍下这只断手时，他还没死。”
　　“啊……”胡可咂舌，惊恐地伸伸舌头说：“什么人呀！这么狠？”
　　“不一定是狠，也许是恨。”闫晓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俩人面前，接过了尸检报考，仔细地看了看说：“你说砍下断手的刀很顿？”
　　“嗯！切口很不平整，还有铁锈一类的残留物，我想凶器应该是菜刀一类的东西。”
　　“这么肯定？”闫晓光皱着眉问道。
　　“嗯！因为切口的创面较小，不像是斧子一类的伤口。”
　　“噢！”闫晓光拿着尸检报告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