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小暑南风哟，十八天啰——
　　哥哥想妹哟，夜难眠啰——
　　悠扬的山歌让知了赶紧闭了声，在田野间流淌，在山涧回荡。又到了小暑节气，蔚蓝的天空上，朵朵白云似棉絮般迅疾地向北飘去，投下的阴影在山涧、田野与房屋顶上轻快的越过去。田野里一片金黄，田塍外边的黄豆苗，在南风的吹拂下，欢快的挥动着叶片。内边间种的绿豆苗上，举着一簇簇或黑或黄或绿的豆荚，采摘绿豆的老年妇女三三两两的掩映其中。
　　一年中最紧张忙碌的双抢已经开始啦，全队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齐上阵。放了暑假的学生，有劳动能力的老人，一个不落。大队的高音喇叭里播放着公社的战斗口号，不遗余力地鼓舞着人们与天斗、与地斗、与阶级敌人斗。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夺取早稻大丰收！连续二十七八天没下过雨，火热的南风更是加快了水分的蒸发，山塘水坝逐渐干涸。春争日，夏争时。海六子火急火燎地跑到公社水管站，批了九十六个小时，也就是四天四夜昼夜不停的从水库水渠放水过来的灌溉时间。又安排了白天与晚上轮班巡游守水的人员。梅淑芬也从养猪场调了出来，与宋天鸿、代满爷一起负责白天的巡游。因为从主干渠接水后，支渠的路途较为复杂，要绕过好几个山头，途径三个大队的地段，中途有许许多多的分水口。所以海六子作了具体的安排，宋天鸿负责从主干渠分水岭起始的前段，梅淑芬负责相对易守的中段，代满爷负责从四宝峰崖壁下到全队所有的山塘的调配灌溉。他特意嘱咐天鸿，他看守的那一段，偷扒水渠的人特别多，必须格外注意。
　　三人早早吃过饭，爬上山，按各自的地段就位。天鸿到分水岭把水引来，清凉的水一路欢叫着顺流而下，很快四宝峰三十多米高的崖壁下传来了轰隆隆的咆哮声，飞珠溅玉，腾起一片水雾。
　　梅淑芬所处的位置，就是崖壁顶上，这一段水渠比较狭窄，两边有高出三米多的土坡，土坡一边背阳处，被历次在此守水的人为了晚上方便休息，掏出了一个宽敞的半月形土洞，里面还铺上了厚厚的稻草，足以并排躺两个人。坐在里面，凉风习习，甚是惬意。
　　因为要提防分水口被人偷挖，所以就要不时巡查。梅淑芬扛着锄头往上走，宋天鸿则从上面往下走，两人在中间会合。
　　看着无处躲避太阳暴晒的宋天鸿满头大汗，梅淑芬爱怜的说：“天鸿，要不你土洞哪里歇息一会，应该不用时时刻刻都守着吧。”
　　天鸿道：“那可不行，要是水被人偷挖了，六哥就会暴跳如雷，水渠里淹不死，会被他的唾沫淹死。”
　　两人哈哈大笑，都知道海六子火药桶的性格。
　　天鸿站在水渠里，连掬了几捧水洗脸。几分钟后，他就跳了上来叫道：“哎呀，这水里冰凉刺骨哩。”
　　梅淑芬不信，一边挽起裤腿跳下去，一边说：“三伏天的，你说什么鬼话。”
　　没几分钟，她就大笑着惊叫起来：“呵呵，不行了，脚快失去知觉了！怎么回事呀？”
　　天鸿笑着伸手把她拉上来一看，她的双脚竟冻得通红。
　　他指着远处高高的群山告诉她说：“水库就建在哪山高路陡的群山怀抱之中，水面不是很大，却很深。每年周围山上融化的雪水都储存在里面，加上阳光不是很充足，从水库底下函洞放出的水就寒冷刺骨。那群山之中还居住着一个大队的人呢。”
　　淑芬返回到阴凉的土洞这边，立刻觉得神清气爽，望着清澈见底的水流打着旋，从眼前快速流过。她突然涌起把父亲的收音机带上山的念头，打发着无聊的时间。转眼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妥，怕引起别人的议论。她和大伟结合的这四年多里，队上的人，特别是队长与指导员对他们父女照顾得够周到的了。说来也怪，她父亲在这里就没患过病，每天尽职尽责的看牛喂牛。无论多么瘦骨嶙峋的牛，到了他手里，不出几个月，定会膘肥体壮，毛色发亮。队里用牛的老把式们，无不称赞。年底评工分时，他的看牛工分比任何看牛的人都高。梅淑芬也从未参加过双抢的扮禾插田，队上社员之间，有时会因为一些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得脸红脖子粗，互不相让。在对待她们父女和宋天鸿这样的人，却显示出异常的宽容大度。她每天在养猪场帮陈生大叔打打下手，切切猪草，不用日晒风吹。加之大伟的百般呵护，她越发出落得楚楚动人。现在别人都在烈日下拼命的扮禾插田，她就坐在阴凉的土洞里享受山风的清凉······
　　往返查巡几次后，中午时分，梅淑芬主动先回家做饭。饭后又帮天鸿与代满爷带来了饭菜，吃着香喷喷的韭菜炒蛋，代满爷心花怒放，一个劲夸她饭菜做得好，不但人漂亮，心肠更像菩萨一样贤惠善良。
　　第三天上午她在巡游时，意外地发现渠道下边的刺蓬里，有一朵小小的喇叭状白色花朵，花瓣向四周张开，嫣红的花蕊上，几根金黄剔透的蕊芯迎风摇摆，特别好看。从它一根独苗和椭圆的叶片来看，梅淑芬知道是一株野生百合。去年冬季，大为从望岳峰上挖了三棵回来，挂在墙上晾着。告诉她这个外形和大蒜有点神似的东西叫百合，现在山上很难找到它。来年春季就把它一瓣一瓣的掰开，种大蒜一样埋在菜地里，秋冬季节挖回来给爸炖老母鸡吃，有很好的润肺止咳功效。她当时感动得抱着大为不知说什么为好，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她没想到这么难找的药膳植物，竟让她在无意之中发现了！家里大为种下的那些，早已长成两尺来高了，只是还没有开花。她惊喜地用锄头小心拨开刺藤，蹲在它面前仔细的打量着它漂亮的花朵，不忍心去触碰。她知道此时还不是挖掘的季节，再过两三个月，就叫大为挖回去种植。她心里这样想着，遂把挑开的刺藤好好的把它遮蔽住。
　　回到土洞前的梅淑芬蹲在水渠边，用手帕就着清凉的水擦脸。忽然觉得后背奇痒，反手去挠，又够不着，将锄头把从后面插进去蹭了几下，倒觉得越蹭越痒。紧接着前面胸腹处，腰臀及大腿都痒了起来。这才想起大为曾经叮嘱过她，山上有一种叫野漆树的灌木，万万碰不得。许多土生土长的农村人碰了它，身上都会起一种类似于痱子一样的小丘疹，奇痒难耐。别说她这样从未进过山的人，尽管他把灌木的外形说得挺祥细，苦于手头没有实物，她听得也是云遮雾罩，似懂非懂。还想过应该没有那么倒霉，会碰上它。刚才一贪念那花朵的漂亮，竟把大为的嘱咐忘在脑后。她有些气急败坏的用双手乱抓乱挠，紧张的四下看了看，估计没有人来，忙脱了上衣，又把贴身的褂子也脱了，在水里搓几下，权当毛巾用。冰凉的水浇在身上，似乎有点效果。干脆把长裤也脱了，站到水中忍受着刺骨的冰凉，不管不顾的用力擦洗，半裸的身躯连同裤衩都弄得湿漉漉的了。
　　再说天鸿从上面一路看下来，到了该两人会面的地方，没见着她，猜想她是怕太阳晒，在那个土洞里歇息去了，便不紧不慢的往下走。当他走到那阴凉的土洞前，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又一次看见赤身裸体的梅淑芬站在水中洗浴，如果说上次的煤油灯下，显得有些朦胧。那么今天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清清楚楚的一览无余了，无限的春光尽收眼底！他感到一阵近乎窒息的晕眩，口干舌燥，大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奔了过去，一把将水中的她抱了起来，放倒在土洞的稻草上，手嘴并用疯狂地乱啃乱摸。梅淑芬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了，想叫时口里被他的舌头堵住，全身被他抚摸得抽了筋一般的软塌塌的，被动的接受了他强悍的侵袭。她面色潮红，双眼迷离地望着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就在眼前拂过，整个身子都淹没在棉絮般轻柔的云层之中······暴风雨般的激情终于停歇下来，两人都喘着粗气。山风徐徐吹来，天鸿意犹未尽的伏在她身上，看着眼前光鲜亮丽的胴体，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怜爱。她的手抚在他的背上，似嗔非嗔地说：
　　“你这个坏蛋，怎么欺负起姐来了！”
　　“芬姐，你实在是太迷人了，我实在······”
　　“你呀”，她挣扎着说：“快起来，我的后背痒得难受”。
　　他赶紧起身查看她的后背，果然有许多的像痱子样的红疙瘩！他殷勤的拿起她先前脱下的褂子，跳到了水渠里用力搓了搓，回到她身后帮她细致的擦洗起来。炙热的太阳底下，两个赤身裸体的人，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无视周围的一切，站在水渠中，天鸿像擦拭着一件精美的瓷器一样，将她的全身一遍又一遍的擦洗之后，情难自禁的又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