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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相思豆(十五)

作品名称:滴血相思豆      作者:栗子      发布时间:2010-09-01 14:29:12      字数:2815

四十五、怒火杀人
夏蝉不知倦地叫着,嘲笑着陈启闯跑一天找工作,又碰了一天的灰。楼里凉气袭人。一上楼拐角,陈启闯就看见对门的女人依着门框在对着他笑。陈启闯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没什么不对。女人笑着说:“先给妈当外室,抢了位,现在占了先,把小郢踩成外室了?哦?二男同伺一妻。你们挺宽心,互助的,床上互助。一家人吗……哈——你干什么?”
陈启闯板直了身子直直如僵尸似地走过来,一推她,女人跌到家中,地板冷笑着又推了一把,女人弹起来,大叫:“打人了,打人了,一个大老爷们打女人?哼。别小邵也是你打到床上的吧,想想她都是你妈了……”陈启闯冲室内,地板阴险地一滑,把他滑到女人面前,惯力让陈启闯撞倒了女人。
女人倒在地上觉得腰骨粉碎了,灯光白森森掉在地板上,就象这碎骨。妇人尖声大叫:“有种打你妈小邵去,你爹小郢是不是被你打跑的……”女人失去了理智,泼妇大叫。“你专门会和女人打架,床上和你妈小邵打,下了床打我……”
陈启闯扬起头,从飘动的刘海中看到桌子上有一把水果刀,刀好象自己跳到他手里的。他举起了刀,刀尖啸着,寒锋闪着阴谋的冷笑,一下,二下,三下……
血如水注溅在陈启闯的脸上,象褚色的枯枝梅怒放成林,象红色的蛇蜿蜒而下,盘据着手臂,象赤色的龙摇头摆尾,吞噬着世间所有的一切一切。
血滴到了嘴角,一注滑进嘴里,腥味叫醒了陈启闯,眼前的一切震惊了他,对门的女人血裹全身,倦缩在自己的脚下,地板上模糊的一个人影手拎着滴血的刀,回眼,手里的刀上血迹如狰狞的鬼脸,刚刚的疤痕放肆地狂笑,卷过室内阴冷的光,割不断刺骨的风。
陈启闯醒了,彻底地醒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了一个女人。他瘫软在地上,红色的血流到他的裤角,游到脚底。自己的脚下是血,身上是血,人血。
片刻,陈启闯起身,我还年轻,一时冲动,我不想死。他转动钥匙,门锁清脆地敲打着家里温馨的空气。陈启闯找到一笔钱。又依恋地回到卧室,看着和小邵的爱床。床头小瓷人正亲昵的对着吻,脸粉扑扑的,透着莹光,折射着陈启闯落魄的样子。
床头一串相思豆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小邵熟悉的字:小陈,我去住院了。这串相思豆放在你身边,如我相伴。陈启闯一震,她病了,怎么样了?住院,严重吗?可是现在都顾不过来了,我要逃了,不知道哪一天才是我们相见的日子。相思豆上了腕,相思愁绕着心。
小郢看着对门警察进进出出,满心解气,想,这个长舌妇,准是那条舌头把她送进公安局了。保安紧张地挡在自己的门。小郢做了个请的手势。保安移了移身体,低声说:“这块地方招邪了,你家小邵住院了,今天对门就被杀死在家中了。”小郢顿觉背手一只阴森森的骨架的手伸过来,掐住了脖子,阴风鼓起单薄的衬衫。这个地方真邪,尽出事了。
小郢看着警察白牙错动,吐出那句:“陈启闯杀了人,如果有他的消息请和我们联系。”小郢找了半天,找到沙发坐下来,抬头看着窗前那片绿,搓了搓脸,怎么和小邵说?她可住院了。眼中绿如小邵一样,绿中带着黄,花瓣卷起,躲在玻璃后营造的温馨的小屋里。
夜风习习拢夏热,枝影摇摇曳婆娑。一切都安静下来。月纱无声地飘进室内,移转每个角落,搜寻着故事。墙上的鱼瞪着眼,还不肯睡。小郢枕边手机拼命地拉起他。小陈,一定是小陈的电话。“你在哪里?”“你最好别知道,不然你也不脱干系。对了,小邵怎么样了?怎么打手机没人接?”小郢停了片刻:“以后你别给她打手机了?”“怎么?她怕了——”一声长嚎如狼叫撕扯着夜的神经。“不,她,她得了胃癌,晚期了。她不知道你杀人的事,别打拢她,让她顺利走过最后一段路——好吗?”“胃癌?晚期?她还能活多久?”“半个月吧,我说你缺钱吗?……”月纱从这移到那,如丝绪万缕笼罩着这个家。
四十六、生死两茫茫
今天小邵手术,不知道能不能挺下手术台。医院里,消毒水提醒着人们这个世界细菌横行。小郢看着医生的怀疑的眼光,想了想,抖着手,冒险签了字。郊区,远处的山沙石粼粼,荒滩一眼无际。一间小小的平房里,光线阴暗透过灰灰的塑料布,画着晦色的线在脸上,陈启闯不安地转动着相思豆,颗颗相思豆转动着无限相思把他的手腕磨出条条红脉。
红经脉画在手腕上,相思缠绕在心里,象蚕吐出的丝,一点点把陈启闯包裹。终于将他吞没,没露一点希望的光线,没有化蝶的机会。他站起来,从蜗居的小出租房里钻出来。
门外每个人都在盯着他看,都在背后低声论谈着他,他拉下了帽檐,整了整墨镜。
手术室门如同鬼门关,不知进去能否出来。小邵拉着小郢的手:“别叫小陈来,他杀了人,他肯定会来看我手术的,他一定会被警察抓住的!”“你怎么知道小陈的事的?别胡说。”小护士义愤填膺:“你们家对门的老太太什么都讲给她听了,给一个要做手术的晚期癌症病人听,什么人吗!”医生说了句:“难怪被人杀!!!”“去,”小邵嘴唇青青,抖着说:“拦住他,别叫他来。”人推进了门,手还拼命地向门外小郢挚着。
小郢开着车出了医院门,陈启闯,你在哪里呢?他一定会在医院附近出现,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时不时看着后车镜,怎么每一辆车里都坐着警察?他更加了三份小心。
天空阴霾密布,如同火烙画一样,灰色的每一笔勾勒着层次线条。
陈启闯上了大街,街头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在冲着他看,每个人都躲避着他这个杀人凶手,每个人都在打手机,是不是报警?他拉下了帽檐,墨镜低了下头,光线也躲开了。
前面穿过马路就是医院了。陈启闯看了看红绿灯。那有一个警察,正对着一个骑车的纠章。陈启闯心惊,看着他拿起对讲机,嘴一张一合,线条突大突小,红嘴白牙,分外耀眼,他吐出长长的一串,嘟嚷着什么,陈启闯知道,他在叫他的同事来,他看见一个带着黑帽子黑墨镜的人,阴天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一定是凶手,一定要抓住他这个凶手。
他连忙再把帽檐拉下来,墨镜硬硬的抗议着帽檐,被强制挡在后面。他脚下风生,踏过尘世间最后的一段路的尘埃,前面小邵在生死线上搏命,他听见手术门在无情地砰砰狂笑,他不会来,我就是要把她吞噬了。手术刀在有义地嘶嘶低语,他怎么还没来看看她?她需要他,哪怕只是他的一眼。他拼命地冲过马路。警察对着他大喊:“先生,小心……”
一声急刹车声,车轮欠意在拉出多长的道歉线,但也挽不回一条生命。小郢从车上下来,看着帽子翻滚在一边,墨镜碎成黑色的玻璃片,一串相思豆四分五裂,溅得到处都是,沾染一斑流丹,镶嵌残枝梅红,浮动半缕幽香,绽放三行思泪,一颗颗巨大的红色的泪,溢出,滚动,仿佛相思流淌出那只撑握不了自己命运的手。“小陈,陈启闯——……!”
小郢马上被满地的血冰封了,旋风推了他一把,他扑在渐渐远去的魂魄前。他知道,那魂魄一定去医院了,那里有人把相思串成一串,挂在幸福的胸前。
云在天空铺开,一层叠一层,装满了泪。泪装不下了,泄了一地,打湿相思豆。过去的记忆落下来,洗涮一地的相思,路上清了,没了足迹,仿佛谁走过,谁没有走过,都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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