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魂灵 第九章
作品名称:土魂灵 作者:王蔚 发布时间:2015-03-01 14:09:34 字数:38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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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瀚搬进庙宇个把月时候,秋收工作全面展开,他只得放下书本,投身到秋收秋播的劳动中,但每天晚上他还要学习到深夜。这期间,孙老师经常突然造访,为他答疑解惑并夸他悟性很高,一点就会,时不时也会感慨说张瀚生不逢时,如果真赶上恢复高考说不定会一鸣惊人,他总是报以冷笑。
张瀚生产队今年秋粮肯定会有好收成,长势比其他生产队包谷都好,这让张明和其他几个生产队的头头心生妒忌。从前,他们不敢声张,但张瀚攥着他们的把柄,揪着他们的小辫,如果让他们的社员知道自己的队长贪酒误事,个人名誉是小,更为可怕的是他们生产队长的位子会保不住,生产队里树起的威信会轰然坍塌,更会成为秋粮欠收的罪魁祸首,众矢之的,所以,他们采取了讨好张瀚的办法,在刘云昌一伙散步谣言时,相当理智,不信谣,不传谣,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希望他在喝酒误事的事上守口如瓶,事实上张瀚对过去的事情只字未提,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讨好凑效,而是张瀚的性格使然。这让他们稍微有些放心。但这次,他们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可是,回头想想,张瀚没有什么做的过头的事,张明便斥责其余两个队的队长,不要引火烧身。但是,二队长不听,鼓动村里的神婆把张翰从庙里赶出去,刘志出面才平息了风波,使得张瀚能够继续留在庙里学习。张明知情后,就指着二队长鼻子骂他长了一副猪脑子。
秋收进行得很缓慢,这时的农业是体能密集型产业,人工采收当然进度很慢,很大程度影响小麦的播种进度,往年都这样,冷空气都下来了,冻得人直哆嗦还在种麦子,此时已远离了小麦最佳播种期,就是人们常说的高产期。张翰对刘志说:“叔,这样下去不行,小麦必须播在高产期内,不然会影响小麦的分蘖。”
刘志沉思者,一言不发,他觉得张瀚说的句句在理,可是每年都这样老牛慢车,马拉松式的秋收秋、播不是人们愿意,而是人力就那点,大家已经使出了十分力,还能怎么办呢?“那依你说呢?”
刘志呵呵笑着问:“你的脑子活、点子多,说说。”
张瀚皱眉道:“最影响进度的就是运输,咱的架子车一回也拉不上多少,就那一辆马车,也是杯水车薪,我想请你和我去找公社拖拉机站的王站长,请求他们支援,该出的费用咱不落下,你看行不?”
刘志摸着下巴:“不现实,恐怕全县都没这个先例,即便有,咱队里也没钱给人家啊!”
张瀚成竹在胸似得轻松一笑:“是,是没先例,要是咱不开这个先例,就永远不会有先例,路是人走出来的。还有,我们是没钱,但队里库房那些棉花、大豆、小麦不也能顶钱用吗?”
刘志沉吟道:“我提醒你,枪打出头鸟,还是别冒这个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张瀚觉得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刘志的态度很明朗,不愿搀和到这件事中来,他笑了:“叔,那就这样吧,我去试试,队里的事还得劳你多费心。”
刘志望着张翰离去的背影,他呢喃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也不安生,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下午,张瀚没有去找王站长,而是直接进了公社大院,找到社长和书记,社长紧紧抓住他的手:“好你个娃子队长,把一个后进生产队变成先进典型,说说,有什么法宝?”
张瀚淡淡的一笑:“没啥,真没啥。”
书记笑了:“没啥,你那三瓶酒起了大作用来,别当我们是聋子瞎子。”
张瀚忙说:“书记,那话可不敢说,往大了说会让别的队社员闹起来的,往小了说,其他生产队长脸上会挂不住的。”
社长嘿嘿笑道:“哦,想不到你个娃娃比大人都虑事周到,是棵好苗子。哎,听说你把爷庙占了,有没这事?”张瀚一时语塞,涨红了脸。书记说,“只要不耽误生产,你尽管学习。”
张瀚抬起头:“我想请求公社党委、政府帮个忙。”
社长呵呵笑道:“我就知道没事你是不会来的,说来听听。”
张瀚把请公社拖拉机站支援秋收的想法说出,社长和书记对视了一下,半会儿,社长才说:“哎呀,这没有先例啊,这么着吧,你先回,我把你的想法向县里汇报一下,明天下午我把电话打给你们大队,告诉你结果,你看?”张翰知道,他不能和社长说那种“路是人走出来”的话,社长有他的难处,说了会闲话,就走出了公社大院。
就在张瀚和社长书记说话的当口,张扬在学校里出事了。张扬被班主任老师叫到办公室,说有同学反映学校那颗洋槐树的皮是他刮的,张扬先是不吭声,这给老师的感觉是他心虚,默认了,老师于是提高了嗓音,斥责他。就在这时,张扬“嚯”地站起来:“请你不要高声,我告诉你,那颗洋槐树的皮不是我刮的,我还不至于那么低级,我是被他们陷害的。”
老师遇到了反抗,面子上就有点挂不住,声音越发大了:“张杨同学,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清白的,谁们陷害你?为什么要陷害你?不是你刮的又是谁刮的?说不出个人来就是你刮的。”
张扬头一歪:“老师,我不知道谁刮的,也不知道谁要陷害我?我要知道是谁还用得着你在我跟前大吼大叫。”
老师此刻鼻子都气歪了,扬起手准备要给张杨一个耳光,可是,他的手不等落下,便遇到了强大的阻力——张杨的手死死地扼住老师的手腕,好一阵子,他才松开老师的手,走出办公室。老师此刻感到手腕很痛,另一只手揉着,心理上依然没从遭遇巨大阻力的心悸中缓过神,愣愣的看着学生走出去。但是,当他醒悟过来时,立刻把这件事升级到威胁他生命、人格、尊严的高度认识,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跑到校长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这种以弱示强的弱示威很容易博得他人的愤怒、同情,支持,具有极强的煽动性,同时他的一句话更是激起了全校老师的同仇敌忾,这位老师在适当的时候抛出了一句:“这个学生是个极其危险的分子,他说逼急了就把所有的老师的头削了。”
这句话彻底激怒校长,校长立刻召集全校老师会议,提议将这个“危险”学生开除,把隐患消除在萌芽状态。除了黄老师和孙老师,所有的老师都表示赞同,在他们看来,得罪一个学生并无大碍,要是得罪校长就攸关自己的前程,什么真相、真理都是狗屁!谁也懒得兼听学生的辩解。黄老师站起来:“校长,我谈谈自己的看法,要说别学生我不敢说,张扬是我的篮球队队友,这个学生啥样我心里最清楚,说他是品学兼优一点也不为过,我们是教育工作者,处理、特别是开除一个学生要慎之又慎,这种粗暴简单的处理方式只能说明我们无能,我们是不是应该兼听一下学生的辩解,然后对症下药!”
校长看着黄老师把话说完,目光从每个老师的脸上扫过:“大伙谁有想法尽管说。”
张扬的班主任站起来:“还听啥辩解,他无理也会强辩三分理。依黄老师的说法,我是在栽赃、陷害我的学生?”
黄老师又站起:“我并没有那么说,是你说的。”
班主任气的脸都白了:“怪不得他腰杆这么硬,原来有人给他撑腰。”
黄老师嘿嘿笑道:“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由你满嘴胡言去吧。”
孙依婷站起来:“不要吵了行不行?有意思吗?我觉得黄老师的话在理,即便学生真的那样,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那样只能表明我们无能。”
班主任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不就是因为你和他哥那点破事就包庇他吗?别当我们是聋子瞎子。”
孙依婷指着班主任:“请你把话说明白了,我和他哥有什么破事?”
黄老师“腾”的站起:“你,你就是个疯狗!”说完离座而去。
校长瞅着班主任:“请你说话注意点,不要影响团结,就到这儿吧,等这件事调查清楚后再做处理。”会议不欢而散,这也大大出乎班主任老师的意料,他期望看到的一致通过开除决定的情形并没出现,让他感到失意,但他不会放弃,不管谁敢和他作对,他一定会让他死得很惨!
没过几天,学校发生了两件怪事,黄卫国那辆骑了不到两年的自行车轮胎被人用刀子割了一道口子,气得他把眼镜摔得粉碎,摇着头把自行车推到街上换了一副全新的内外轮胎。这还不算完,周末黄卫国骑着修好的车子往家里赶,行驶到必经之地的一条土路上自行车突然如马失前蹄,自行车掉进坑里,车梁折了自己滚落下来。一手捂腰间一手扶正眼睛仔细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一个拌马坑,上边用树枝掩盖,撒上黄土。车子这次要修起来得动大手术了。还有件事,一天早上学生发现孙怡婷的宿舍门口贴了一张图文并茂的画,画面及其下流,男人把女人全身赤裸摁倒在床上,男注为:张瀚,女注为孙怡婷。一下子全校师生都窃窃私语,好像他们的眼睛真的看到了那一幕,孙怡婷气哭了,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一天,课也不上,更可气的是学校对此态度极为暧昧。
“可能是谁干的呢?”张瀚问弟弟张扬。
张扬不假思索:“是李丽,只有她能画的那么好。”
“会吗?,她毕竟是女孩子,怎么可能绘出那样的画。”
“当然不会,可是有人会逼她哪么干。”
“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混世魔王蒋和平。”
张瀚附在弟弟耳边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张扬不住点头。说完他叮嘱弟弟:“记住了,一定要说我们不认识,是在学校门口撞见的。明天中午放学我在学校南边杨树林等。”
次日中午,张瀚早早等候在和孙老师经常见面的杨树林,吃过午饭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校门,张瀚看到弟弟领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学生朝树林里走来,一定就是张扬说的蒋和平,他掐灭了刚点燃的烟,丢弃脚下狠狠踩了几脚。蒋和平看见张瀚警觉地问:“是他吗?”
“是我。”张瀚走近,“今晚帮我给孙怡婷的门窗上仍砖块,吓唬吓唬她,事成之后赏十块,只是怕你不敢”
蒋和平狡黠的瞅着张瀚:“切,天王老子我都不怕,加五块。”
张瀚一咬嘴唇:“行,成交,来,拿上,这是两块钱定金。”
黄卫国和孙怡婷从各自门缝里发现一张纸条。
第二天一早,蒋和平等人站在全校师生面前作检讨,中午的教师会议上,张扬班主任承认了自己唆使蒋和平恶搞黄卫国和孙怡婷的事实,散会没多久,县上有关部门的领导亲临学校,对张扬班主任做出了开除公职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