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天清晨，残月又准时敲响了我的房门。我打开门将她迎进来，看到我穿上了她买的新衣服，残月拉着我的手高兴地称赞：“姐姐穿上这身衣服更加漂亮了！”我拉她到桌子旁坐下，告诉她顾青来找过我事。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残月担心地问。
　　“没有，他还蛮客气的。”我平静地回答。
　　“怎么可能？他那么凶残！”残月表情紧张，有一些怀疑。
　　“他很凶残吗？”我好奇地问。
　　“当然，听姐妹们说，他杀过很多人。”残月认真地告诉我。其实身处在某些环境中，手上沾血的人不一定是最残忍的。
　　我也可以想象出那些人一定不是好惹的，出于为我和残月的安全着想，我认真地劝说：“残月，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
　　残月慌张地抓住我的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应该也知道那些人的手段。思考了片刻，她恳求道：“姐姐，你带我走吧！去哪里都行，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那不可能。”我直接回绝了她，然后又劝说：“你应该找个真正对你好的男人，让他为你赎身，从此离开那个地方。”
　　“我不！”残月坚定地说，眼中的泪水开始颤抖！
　　“难道你想永远呆在那个地方吗？趁你现在这么年轻，又会讨好人。赶紧找个男人......”我还没有说完，残月就一下扑到我的怀里，开始哭泣！
　　“我不要男人，我害怕他们，我只喜欢姐姐。”残月一边哭泣一边诉说。我无奈地露出一丝笑容。刚想安慰她，突然感觉不太对劲，回忆她过去面对我的眼神还有她此刻所说的话。难道她幼小的心灵在过早的摧残中，已经发生了扭曲！
　　我将残月从怀里推开，扶着她的肩膀试探着安慰：“你只是还没有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男人，等有一天......”
　　“不是，我不喜欢男人，无论他们对我好不好我都不喜欢。”残月流着泪，认真地告诉我。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讨论清楚。毕竟我也没多大，对于男女之事还不曾了解呢！更何况是那些，真是无法说出口。
　　“姐姐，你怎么了？”残月看着我为难的表情，反而好奇地问。
　　“如果有一天我要结婚的话，一定是会嫁给男人的。”我终于想到一个试探的办法。
　　“不知道谁家的公子会那么有福气。”残月失落地说，语气中带着羡慕之情。但随即她又认真地恳求：“那我们还是可以做好姐妹呀！或者我可以给你的相公做妾，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惊讶地望着残月，无法解读她的想法，也不知道该怎样给她灌输我的理念。也许在她看来，两女共侍一夫是很正常的事。
　　“我不可能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不要问为什么，我不想解释。”我坚定地告诉残月。
　　“我不会跟姐姐去争抢任何东西。”残月望着我，认真地说。仿佛是我根本不了解她的感情！
　　“你想离开那个地方是吗？”我扶着残月的肩膀，心疼地问。
　　“嗯！”残月点了点头，趴在我怀里。坦白说，我不太喜欢她这样靠近我的身体，我不确定她的情感取向是否正确。但我真的很想帮助她离开粉香阁，开始新的生活。她还那么年轻，不该就此沉沦下去。
　　“如果我等的人能回来，我一定让他帮你赎身。”我轻声地安慰残月，但我的眼神中却尽显迷茫！我不确定程枫能否回来，即使他回来了，我又该怎样面对。难道真的要放弃自我，对这个社会体系妥协吗？

　　接近晌午，窗外依然阴沉！太阳一直躲在乌云背后，没敢露面。我劝残月早些回去，她也出于某种顾虑不敢逗留很长时间。
　　我站在窗口望向下面，残月在楼下向我挥了挥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在她离开不长时间，雨水便洒落下来。虽不是很急，但也敲打着屋顶窗户发出阵阵响声。我坐在窗户边迎接着湿湿微风，偶尔几滴雨水扫落到身上，能感觉到丝丝凉意。这样的天气真是让人倍感惆怅和孤独！
　　“咚咚！”两声敲门声，小二端着托盘走进我的房间，将两个小菜放到桌子上。
　　我看了看他托盘里的两壶酒，不确定地问：“我有要两壶酒吗？”
　　“不是的，您只要了一壶，这一壶是隔壁要的。”小二笑着告诉我。我没有再多问，不知道隔壁房间住的是什么人，也跟我一样无聊惆怅吗？
　　小二走出我的房间，轻轻地将门关好。片刻后，他又从隔壁房间出来，冲里面客气地笑了笑，然后关门下楼。
　　顾青在隔壁的房间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壶酒，他自斟自饮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不知何时我离开了客栈，站在那条与程枫相遇的河边，四处张望着。远远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程枫骑着高头大马向我飞奔过来。
　　“小宇，我带你回家吧！”他停止我面前，带着自信的微笑跟我说。我深情地望着他，没有任何怀疑和顾虑，轻盈地跳上马背紧紧从后面抱着他。闭上眼睛趴在他肩膀上，我愿意跟随他去任何地方。
　　“驾！”伴着程枫的吼声，马儿飞奔出去。
　　“姐姐！”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喊，将陶醉在幸福中的我拽了出来。我睁开眼睛回头望去，残月站在河边伤心地望着我。她那可怜的模样，让我的心瞬间被揪了一下，胸口猛的开始疼痛！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勇气叫程枫停下来，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不愿回去接她。只是强忍着心痛，看着她柔弱的身影越来越渺小......
　　窗外的小雨还在淋漓，我趴在桌子上紧闭双眼表情难过，眼角有泪水慢慢滑落。顾青站在我面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进了我的房间。他安静地看着我，也注意到了我按在手心下的那张宣纸，那是程枫为我许下的承诺。
　　片刻后，顾青将桌子上的酒壶拿起来轻轻摇晃一下，里面还剩下一点。他拔下壶噻，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壶放回桌子上，转身默默离开，走出我的房间将门轻轻地关上。

　　在粉香阁地下一间封闭的房间内，残月双臂展开，双手被绳子吊在空中。她赤裸着上身，背后站着野玫瑰和两个男人。
　　“你并未将我的警告听进心里是吗？”野玫瑰冷冷地问。
　　残月无法回头，她只能侧着脸哀求：“不是的瑰妈妈，我有听进你的话，但是我喜欢那个姐姐。我真的好想见到她，我只要每天能见她一面就好了。”
　　野玫瑰走到残月侧面，看着她的身体，认真地说：“你要让所有男人喜欢你，为你着迷！你也拥有那样的资本。但是谁给了你喜欢别人的权利！”野玫瑰伸手轻轻触摸着残月光滑细嫩的肩膀。残月用胆怯无助的眼神，在向野玫瑰祈求。
　　“你每天都想见到她，那我把她抓到这里陪你好吗？”野玫瑰自信地说。
　　“瑰妈妈不要！不要伤害她，求求你！”残月赶紧苦苦哀求。
　　野玫瑰平静的解释：“我没说要伤害她，只要她肯听话，每天把自己打扮漂亮，享受男人的宠爱就可以了。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不好！”残月鼓起勇气回答，虽然她不敢抬头与野玫瑰的眼神对视。但她已经做出了坚定的反驳，这是她之前从未敢逾越的。野玫瑰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也许在她看来这个孩子的勇气根本无力改变任何事。这时，顾青推开门走了进来。
　　“那个人的背景调查清楚了吗？”野玫瑰转头看着顾青问，然后慢慢向他靠近。
　　“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是不要动她了。”顾青平静地回答。
　　野玫瑰靠近顾青，望着他的眼睛，严厉地警告：“即使你有再高的本领，要知道撒谎是需要天赋的。不要再去挑战你不擅长的事！”顾青没有说话，平静地望着前方，但野玫瑰却能察觉出他细微的心思变化。
　　“明天不要再让我知道她还在临安城内！”野玫瑰冷冷的撂下一句话，气愤地离开了。顾青依然沉默地站在那里。
　　残月背后的一个男人从盆里将荆鞭取了出来，上面还滴着盐水。鞭子已经被盐水浸透，十分有韧性。残月只是低着头不安的等待着，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她知道有些事，她无力反抗。
　　顾青看了残月一眼，眉头微皱直接转身离开了。走出房间后，里面传出残月的惨叫声......

　　深夜我躺在床上，望着桌子上的油灯正在渐渐熄灭。突然听到敲门声，我在心里责怪残月怎么这么晚又跑出来了。但还是忍不住欢喜之情，我正为白天做的梦而感觉对她愧疚呢！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先往灯里加了点由，屋子里马上增添了几分光亮。然后我赶紧打开门，惊讶地望着面前高大的黑影。
　　顾青站在我面前，尴尬地说：“是我。”估计他能看出来，我并没有期待他的到来。
　　“你失眠呀！”我平静地问，其实我对他倒是没有什么成见，只是觉得他应该不太适合聊天。
　　“不，我有事跟你说。”顾青认真地告诉我。
　　“你白天很忙吗？怎么三更半夜才来！”我好奇地问。顾青表情有些发呆，他无语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算了，进来说吧！”我大度地说，心想还是让人家进来吧！他要是想对我怎么样的话，在粉香阁时就动手了。
　　顾青走进房间，在桌子旁坐下了。我关上门后，走到床头坐下，好奇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还要在京城逗留几日？”顾青平静地问，语气还是比较客气。听得出来，他已经努力让自己的话不那么生硬了，他平时应该很少对人这么客气。
　　“这跟你有关系吗？”我反问一句，其实我也不是生气。只是他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自己都没有答案。
　　“有！”顾青肯定地回答。讨厌！这么简短的回答，耍酷是吗？还要等我问你理由呀！我偏偏不问，不过看他的样子，估计问了他也不会说。
　　“我是想帮你。”顾青又认真地说，语气中有一丝顾虑。可能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这样做。
　　“我跟你又没什么交情，你为什么要帮我？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热心肠的人呐！”我疑惑地问，其实他当日在粉香阁放我离开时我就开始疑惑了。他没有回答，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仿佛感觉我有些不知好歹似的。
　　“明天离开京城，否则后果自负！”顾青无奈的留下一句，起身就要离开。
　　“我不离开的话，你们会伤害残月吗？”我站起来冲着顾青身后问了一句。
　　顾青停下脚步，侧着脸冷冷地奉劝：“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她的命运早已掌控在别人手中了。”说完后，他继续离开了。
　　“你们凭什么掌控她的命运！”我生气的朝他喊了一句，但他没有理我，直接走出房间。
　　我靠近门口，用力地将门关上了。然后回到床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不害怕那些人，大不了一死，反正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但我害怕伤感和心痛！我无力抵抗那些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