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林虎彪发怒扔包子任丰勤下山摸底细
作品名称:丹江姐妹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5-02-25 10:28:36 字数:4304
第十一章林虎彪发怒扔包子任丰勤下山摸底细
林虎彪长出了一口气,他把汉子们召集到了一起,商量着怎样下山复仇,汉子们你一言我一言,有的说东,有的说西,个个摩拳擦掌,把林虎彪的脑袋都吵大了。群情激越本是好事,但林虎彪却没主张了,他征询的眼光看着任丰勤问:“任先生,怎么办?”
任丰勤说:“乡亲们,我们都有仇,都想报,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我认为咱们还是不要盲目瞎闯的好。”
林虎彪:“行船趁顺风,打铁趁火红。去碰碰小日本咋就是盲目瞎闯?”
任丰勤:“我认为条件还不成熟。”
杨国栋问:“什么条件?”
任丰勤:“第一,我们在这里,对鬼子的情况不摸底,第二,咱们村子被毁了,哪些地方能隐蔽,哪些地方不能隐蔽,我们不清楚,第三,鬼子有枪,我们没有。还有更重要一点大家还没想到吧?”
林虎彪:“说痛快点,哪一点?”
任丰勤:“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咱们这样一盘散沙不行,没有一个主心骨,各自为战,不利于统一行动,我认为咱们这样大呼小叫去复仇,等于盲人骑瞎马,我说的妥与不妥,大家掂量掂量!”
严丹丽问:“任先生,你说的在理,你说咱们该怎么着?”
“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咱得有个领头的,无论他的决策对与不对,只要他不是投靠日本鬼子,认贼作父,我们都要不折不扣去执行,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虎彪率先表态:“千棰打锣一棰定声,任先生说的在理,我赞成任先生的看法!”
“我也赞成!”又有一些人说。
严丹丽说:“任先生,你领着我们干吧!”
任丰勤:“你高看了我,我出出主意行,领人不在行。”
严丹丽:“怎么不在行?”
任丰勤:“不果断,没魄力。领头人必须具备三个条件:冷静、果断、有魄力,后两条我不行。”
“林保长,领着大家伙干吧!”大龙、大洋趁机说。
林虎彪激动起来:“大家放心我,我林虎彪要是不干个名堂,我就对不起我石缝中的老娘。奶奶的,咱准备好,准备下山一趟摸摸老虎屁股,我来个半夜敲钟——一鸣惊人,让小鬼子看看咱山大爷的本事。”
任丰勤摇摇头:“其实,我也认为林保长是块好材料,不是我泼凉水,我认为林保长暂时不要出面的好。”
“为什么?”林虎彪问。
“可能对林保长来说是檀香木当柴烧——屈才了,但我认为你是一村之长,在维持会里备过案,将来咱遇到麻烦了,你还能利用你的身份周旋一下,你要一暴露,关键时候咱连个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任丰勤说。
“啥球保长,连村子都保护不了,这个保长我当的窝囊!”林虎彪又激动起来,大声说:“谁愿意跟我去报仇的,举手。”
举手的人不多,有的举了又放下去了,这大大出乎了林虎彪的预料,他意识到他以前在村子里所做的一切有些过头了,对他信任的人不多。
“赞成跟杨长贵走的,到这边来。”严丹丽说。
杨长贵压根没想到这个疯婆娘会在这个时候来这一手,他措手不及,慌忙大骂道:“疯婆娘,这可不是儿戏,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工夫给你开玩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当木匠在行,难道你当领头羊就不行了?不怕人不敬,就怕己不正,只要你行得端走得正,我就不信我男人在复仇的渡口上当不了船老大!”严丹丽说话铿锵有力。
很多身强力壮的汉子走过来,站到了杨长贵这边,说:“长贵,我们跟你了。”
杨长贵云里雾里站在那里,像个木桩。
“杨长贵,日本鬼子和咱家有不共戴天之仇,难道你不想为屈死的老爹、老娘和柱柱报仇?有大家伙儿给你撑腰,你怕啥?”严丹丽严肃地说,“你要还是条血性汉子,就给我直起腰来!”
“干吧,长贵,我们听你的!”很多人说。
“保长有枪,能打鬼子。谁跟保长谁就能报仇雪恨!”大龙、大洋说。
没打鬼子,山上人就分成了两派,内讧起来的结果是自己搬砖砸自己的脚,任丰勤看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他激动地说:“大家要报仇是好事,要报仇就必须抱成一团,众人拾柴火焰高。要是都有同桌吃饭各自付钱的思想,各立山头,咱们要不了多久就会散伙,人心散了,我们的仇不但没报,我们还会自己把枪口对准自己。我沟通一下,先让杨长贵领头做回生意试试,我们大家伙儿相互配合,大家觉得怎么样?”
意想不到的是,爱出风头的林虎彪这次却出奇地明事理,他看了大龙大洋一眼,说:“听任先生的,再搅混水,滚远点!”
任丰勤激动地说:“林保长说得好,以后谁要拆台谁就是汉奸!长贵哥,以后我们看你的了。”
“杨长贵,我们听你的!”山上的人一呼百应。
还没等到杨长贵领人下山,山下的人倒上来了,李自群等被绑走的人回来了,不久,一些年老体弱的人也陆陆续续找到了这里。
李自群的女人扑过来抱着李自群哭了,刘清茹的妈妈过来打听刘清茹的下落。
“他们还在山下,好好的。”李自群简单地把山下的情况向乡亲们说了,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肉馅馒头,递给他老婆:“吃吧,我们吃过的,没毒。”
“哪儿来的,偷来的?”女人问。
“命都不保了,哪敢偷啊。”李自群哭丧着脸说,“鬼子发的,上山的人一人一个。”
林虎彪一听,怒不可遏,冲过来从李自群女人手里夺过馒头,扔了很远,轻蔑地说:“你们都是饿死鬼脱成的,奶奶的,小日本的东西咱不能吃!”
黑子闻到了腥味,一纵身追上去,然而没等它噙到嘴里,却让旁边的任丰勤捡了起来,任丰勤看了看,用嘴吹掉上面的尘土,咬了一口说:“够香的啊,不吃白不吃。”
“狗东西!”林虎彪轻蔑地骂道,“撑不开的伞——没骨子!”
这话任丰勤当然听到了,却没有和他计较,他一边嚼着馒头,一边说:“你们认为这些东西是鬼子的?我想问,鬼子从那么远来,哪来的这些好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咱的,是小日本抢劫咱的,有了这些东西,咱吃饱了好找他们算账。”
“鬼子能安什么好心?断咱后路,却假惺惺给东西吃,这东西吃到肚里不消化。”林虎彪强词夺理。
任丰勤笑笑,故意用话激林虎彪:“咱吃了鬼子给发的东西就显得咱没骨气?照林保长的意思,以后咱也不能去搞鬼子的枪了?林保长,以后凡是鬼子的东西咱都不能要,对不对?”
“任丰勤,你什么意思?”林虎彪果然被激怒了,冲着任丰勤大吼。
“林保长,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鬼子为什么要给他们发包子馍,他们有那么好心吗?”任丰勤不紧不慢地说,“林保长,以前我小看你,以为你狐假虎威,今天你扔了鬼子的馒头,我佩服你是条汉子,现在我们正需要这种骨气,不过,我们冷静下来想一想鬼子要干什么,只有摸好了他们的脉,咱们才好下手,你想想是不是?”
“任先生,你别说,我真是气糊涂了。”林虎彪就是这样的人,经不住别人夸,别人一夸,他就忘了姓啥名谁了,他转过身对李自群说,“鬼子为什么发馒头?鬼子还说什么了?”
“馒头是一个叫林月星的便衣发的,他说鬼子放我们回来,让我们给村里人带信,说山下有包子馍,谁要是想吃,下山去帮他们干活,好吃的好喝的管饱。”李自群说。
任丰勤仔细听着,然后说:“鬼子现在正需要劳工为他们搬砖搬瓦建据点,他们现在正缺人,所以才这样做,大家想想是不是?”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开了,都认为任丰勤说的有道理。
“掌柜的,你可不能下山去给鬼子卖命了!”李自群的老婆说。
“那怎么成?咱们还有几个人在鬼子手里,林月星说,如果我们不回去,鬼子就要他们的命。”
那些没回来的家里人听到这里,都过来求李自群等人,让他们千万别撇下那几个,但村里有好多人都劝李自群等人别去那里送死了,一时间,山上的人为去与不去吵开了。
“都别吵了!谁再吵,滚蛋!听听任先生怎么说!”林虎彪烦躁,大喊道。
山上静了下来,谁也不吱声,连任丰勤在内。
“任先生,我佩服你很有主见,你认为怎么办才好?”严丹丽问了一句。
任丰勤沉思着说:“鬼子为什么要发包子馍?为什么要放李自群们几个回来?这里面大有文章。其一,他们对我们山里的情况不摸底,他们不敢贸然上山抓人,只好放这些人回来探探底,然后通过他们寻找劳动力,其二,通过封山,让我们这些人又冷又饿,然后带给我们馒头,让我们引起内乱,可以说,这一条阴谋他们险些达到了,刚才你们为李自群回与不回吵得面红耳赤,鬼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严丹丽又问:“可是,让李自群们几个回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任丰勤说:“我不这样认为,他们几个若不回去,怕是麻烦更大,山下面的汉子怕要遭殃,他们要是回去,我认为还是比较安全的。”
“为什么?”严丹丽问。
“你们想想,鬼子要在咱村里设据点,需要劳工,如果他们对李自群等人下毒手,谁还去给他们干活?所以,我认为,不但他们几个去,再去些人给他们壮壮胆,看看鬼子的设防,即使不能把他们救出来,也能多吃鬼子的几个肉馅馒头,你们想想是不是?”
“那要是鬼子不放人怎么办?”人们担心地问。
“以后不敢保证,我认为现在不会,因为这次他们放李自群等人回来,就说明他们在四下找劳工,鬼子不憨,关键时候他们不会不收买人心。”
“除了李自群几人,还有谁去?”严丹丽问。
“我,还有谁?”林虎彪带头举手。
“你去了不合适。”任丰勤说。
“我为什么又不合适了?”林虎彪瞪着眼睛问。
“你当过保长,保不定有维持会的人在里面,节外生枝就不好办了。我去,还有谁?”任丰勤说。
“算我一个!”铲子说。
“我也去。”严丹丽说。
“人家要男的,你个女人家去了要坏大事。”杨长贵瞪了他一眼说,“一边呆着去。”
“偏不!”严丹丽走过来把杨长贵按到一块石头上,抓起杨长贵的瓜皮帽戴在头上,执拗地说,“杨长贵,你坐下,把袄子、鞋子脱下来。”
“死婆娘,你要干什么?”杨长贵惊问,他猜不出严丹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会儿你就明白了。”严丹丽不由分说地脱了杨长贵的棉袄、鞋子,麻利地穿到自己身上,把她的扔到了杨长贵的身边。
“你让我怎么办?”杨长贵哭笑不得,“这辈子咋遇到了这样一个横着扁担走路——霸道的婆娘?”
“不行了你在这里看雄雄,如果实在要去的话,自己想办法,活人能被尿憋死?”
人们看着杨长贵想笑,可都又忍住了,杨长贵大骂:“你个死婆娘,你个丧门星,你回来。”
严丹丽不理他,一边扣着棉袄扣子,一边扭着身子走了,她走路的样子不细看,还真难看出她是一个女流之辈。
杨长贵没办法,把严丹丽的袄子翻过来,里当面,面当里,披到了身上,又把她的鞋袢塞到脚底下,勉强穿到脚上,再把她丢过来的裹腿布,缠到脚脖上,虽然伪装得看不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好,我们几个足够了,去多了反而惹祸。”任丰勤说,“咱不能走原来的路,从这里绕过去再出山,让鬼子摸不着咱们的落脚点。走,跟在长贵家的后面,下山。”
“都去了,山上的人听谁的?”大龙问。
“一切听林保长的。”任丰勤头也不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