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玉茹此刻的心里万分难过，点点虽然是一只小宠物狗，可玉茹在心里早就把点点当成了好朋友，甚至比好朋友还要信任，因为好朋友之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背叛，会从背后捅黑刀子，可点点不会这样，点点只会忠诚地守候着自己，可如今点点也舍弃自己而去，世事无常，又怎么不让玉如心怀感伤？玉茹拿起手机给老公打电话，好半天，老公才接通：“老婆，有事快说，我忙着呢！”玉茹的眼泪滴落，哽咽着给老公说：“老公，点点，点点今天死了……”老公不耐烦地说：“不就是一只狗嘛，你先把死狗给扔出去吧！我回去再给你买一只……”玉茹突然发飙：“梁栋！我恨死你了……”玉茹发泄完，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擦擦泪，开始给点点准备身后事，玉茹找来一个纸箱子，把点点放进纸箱里，又把点点玩过的玩具用过的东西都装进纸箱，这样，点点在那个世界就不会孤单了。玉茹抱着盛着点点的纸箱子出了门。
　　玉茹开车来到经常带着点点来玩的街心公园，天已经降下夜幕，风很大，路灯初亮，照亮乌云聚集的夜空，公园里游人稀少，只有几个老头子在路灯下的石桌上打麻将。松树林里黑乎乎一片，风吹过，松涛阵阵，玉茹把车停在那片松树林旁，玉茹看着黑漆漆的松树林，心里有些害怕，拿起手机，找到那个号码，犹豫了一会，才叹息一声拨打出那个号码，她心里告诉自己，如果铃响三遍就绝不再打那个号码，玉茹此刻心跳加速，铃响二次，电话被接通，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稳重的声音：“茹茹，是你吗？”玉茹咬紧嫣红的薄唇说：“空心菜，点点死了，我在街心公园。”那个男人说：“别怕，我十分钟就赶过去。”玉茹拿着传来阵阵盲音的手机楞了好大一会，出神地看着车窗外，这时，细细的雨丝飘落下来，在橘黄色的路灯照映下，闪闪发亮，这个空心菜是自己在网上聊了好几年的网友，可玉茹从来都没有给他联系过，更没有见过面，如果不是因为点点死了，自己恼恨老公梁栋，打死自己也不会给他联系，其实这个空心菜是那种很有涵养的男人，从来都没有勉强过自己，从来都不勉强自己见面、视频什么的，其实，玉茹是一个心思细腻，内心善良的女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那个虚拟世界寻找一份聊以自慰的网络情缘，更没有想过要背叛自己的老公，和空心菜只是聊得比较投缘而已……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对过，一个身材微胖，穿着藏青色西裤，将米黄色的长袖衬衫下摆扎进裤子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下了车，那个男人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挽起袖口，而是紧紧系着袖口的纽扣，他打开一把蓝色的折叠伞，左右张望了一下，就向玉茹走来。玉茹下了车，雨不再轻柔，变得淅淅沥沥的，风里带着凉意远远近近吹来，玉茹不自禁地寒战了一下，那个男人又回到车里拿来一件白色的西装给玉茹披上，玉茹嗅到衣服上有一股好闻的淡淡的烟草味，玉茹想想渐渐冷漠的老公，眼泪差点跌落下来，玉茹转移视线，使劲抽动了一下鼻子，好久才说：“空心菜，点点死了，我想把点点埋到街心公园里的松树林里，可那里黑乎乎的，我很害怕，就想到了你，”玉茹还是没有忍住那滴泪，玉茹抹去眼泪，紧咬着唇说：“空心菜，没有打扰到你吧？”那个男人很优雅地笑道：“茹茹，看你说的，我们走吧！”玉茹默默地点点头，打开后备箱，那个叫空心菜的男人拿出装着点点的纸箱子，又拿出一柄小铁锨，玉茹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捏着衣领，两人都没有说话，向街心公园里的小松树林走去……
　　那个空心菜，竟是子安的弟弟子平。
　　两人埋葬了点点，玉茹还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子平说：“茹茹，还没有吃晚饭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这样饿着肚子可不好，”玉茹摇摇头说：“空心菜，对不起，我实在一点心情和胃口都没有。”子平说：“茹茹，能不能称呼我的名字，不要再称呼我的网名了好不好？整得我像《连城诀》里的那个空心菜。”玉茹掩唇一笑：“可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只好称呼你的网名了。”子平笑笑：“呵呵，这事怪我，我叫陈子平。”玉茹笑罢之后说：“我可以喊你平平吗？”子平说：“当然可以了，只要你开心。我们去吃饭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火锅吧，那家火锅店做的火锅不错。”
　　凌晨，玉茹在昏睡中醒来，宿酒未消的她只觉得头疼欲裂，只记得自己和空心菜昨天喝了很多酒，甚至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记不清了。玉茹一激灵，惊出一身冷汗，忙翻身坐起，细细查看，床上没有翻滚的迹象，自己依然穿着昨天的裙子，她甚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私处，除了被吓出的一点尿液，并没有什么异常，玉茹松了一口气，才放心，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相信陌生人！万一遇到坏人，把自己欺负了，那自己也不用活了！眼泪慢慢溢出她有着黑眼圈的眼帘，想起和空心菜在现实世界里的交集，内心说不出的恐慌。她不知道以后他们会发展成什么样，这时，电话响起来，玉茹擦去脸上的眼泪拿起手机，是老公梁栋打来的，玉茹轻点接通键，放在耳边什么也不说，听筒里传来梁栋疲惫的声音：“茹茹，对不起，昨天我心情不好，别怪我。你知道，我是爱你的。”玉茹轻叹一声，依然没说话，梁栋说：“茹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也是为这个家好啊，我想多挣钱，让你和儿子过得更舒适一些。”玉茹说：“老公，你知道吗？我特别怀念我们都当老师的那些日子。虽然我们那时候没钱，但我们的心还在一起，”那边的梁栋沉默起来，玉茹说：“好了老公，你在外面要好好地，我知道你在外面奔波不容易，没事我挂了，老公，你记得要吃早餐。”玉茹挂了电话，天色已经放亮了，天空依然布满铅色的阴霾，暮春的雨还在飘落，玉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细雨出神……
　　子平坐在独立的办公室里，同样内心无法平静，昨天自己终于破了戒，去见了玉茹，埋葬了点点之后，又带着玉茹去吃火锅，玉茹那时候真的很伤心，自己陪着她喝了很多酒，后来两人都没敢开车，打的回去了，还好，玉茹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把她送回了家，看得出，玉茹家很有钱，住着复式别墅，开着豪车，刚把她弄到床上，她就跑到卫生间哇哇地大吐特吐起来，好容易把她伺候睡下，自己刚想回去，她却赤着脚跑过来，紧紧抱住自己，泪流满面地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你知道我有多寂寞吗？空心菜，你要我吧，我把什么都给你……”要说子平不喜欢玉茹那是假的，但他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让自己如此卑鄙地趁虚而入，好容易把她哄睡，那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回到家里，老婆林欣然已经睡了，老婆被他的开门声惊醒，只是毫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又转身睡去，子平关了台灯，两眼看着无边的黑暗，却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