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急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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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海星回到房间，想了想，让蔓妍打电话给陈昊的主任，要他帮忙查一下１２０的情况。特别是２１号晚上十二点钟左右的急救电话。
　　蔓妍不知道伍少锋的电话，急得不行，忽然想起那些通讯信息，于是，在那里面仔细地寻找，“伍主任，在这里！”琳找到了，虽然不是全名，但是估计也该是。再说，万一打错，也只好说声对不起，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应该错过。
　　“请问是伍少锋主任吗？”电话通了，蔓妍满怀希望。
　　“是的，请问你是哪位？这么晚了，有事吗？”伍少锋的声音带着几许疲惫。
　　“哦，伍主任您好，我是陈昊的老婆沈蔓妍，我现在已经知道陈昊的手机密码，并且看到了他这几天的通讯详单，我想请您帮一个忙，不知道您有时间吗？”
　　“啊，那敢情好！怎么样？情况如何？有什么发现没有？”伍少锋关切地声音让蔓妍感受到了阵阵温暖。眼泪一下子又要涌出来了。
　　“是这样的，伍主任，我们发现陈昊手机最后的通话号码是县急救中心１２０，而且是２１号深夜十二点多，先拨了一次，隔半个多小时又拨了一次，如果不是出事了，他怎么会打１２０呢？所以我想请您帮我去问一下，看看那天夜里有没有谁接到过陈昊的电话！”蔓妍的声音透着急切。
　　“１２０？好，我知道了，我正好有个同学是那里的主任，我帮你去查一下。你也别急，陈昊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小沈！”伍少锋觉得此刻地安慰有些空洞无力。目前的情形，任谁都不会往乐观的方面想了。
　　“嗯，好的，谢谢伍主任，我等您的电话！”
　　“好的，你们先休息好，明天再好好地去落实，我这里先帮你们问下。我们明天再见！”伍少锋挂了电话，然后又快速拨号，电话“嘟嘟”叫了几声，没人应答。他看了看表，十点半，这小子，现在应该还没睡啊，干什么去了呢？
　　伍少锋有点心急，又不管不顾地拨了过去。张学海是他的高中同学，一直关系很铁，这小子医学院毕业后分到了县人民医院，几年不到，因为特别能干，就升任急救科主任，且已经四年了。还是没人接，怎么办呢？
　　想了想，伍少锋换了衣服，准备到张学海家里去。他老婆在后面追问：“这时候了，少锋，你还到哪去啊？”伍少锋头也不回，“我到学海那里去一趟，有点事，顺便也和他喝一杯去！没事你先睡，我过下回来！”发动车子，一溜烟地跑了。他老婆在后面摇头，“就知道喝酒，小心喝坏了身体，下次胃疼看我还理你不！哼！”
　　车开到半路，手机响起，打开一看，是张学海。“少锋，你有什么事吗？我刚在病房会诊，没听到你的电话，是不是又想喝一杯了？”
　　“行啊你，张大主任，连我的电话你都听不到啊，你在哪里，医院吗？”
　　“是啊，正准备回去呢，看到你的未接来电，就赶紧打过来，怕你伍主任骂人呢！”张学海调侃着。
　　“那正好，你到科室等我，我马上就到，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呢！”伍少锋调了车头，向县人民医院跑去。
　　“小子，你该不会真有什么事了吧？”他一边开车，一边想起陈昊跟他同事这么多年，从来不故意和他捣蛋，而且经常一起玩玩牌，出去Ｋ歌，他总是伍少锋伍少锋地连名带姓喊，从不叫他主任，私下里却很敬重伍少锋的。伍少锋要他做什么，他一般都会很好地去完成。
　　和同事们的关系也不错，脾气特好，为人宽厚，从不斤斤计较，而且很有女人缘，因为他幽默风趣，又懂得怜香惜玉，所里的女同事都最喜欢他。
　　这么可爱的一个人，不会出事的！伍主任这么想着,抬头一看，已经到了。
　　他停好车，很快地向急救中心走去，这里他来过不知多少回，以前没找对象的时候，他经常陪张学海上夜班，后来各自成了家，虽然不是那么过往甚密了，但是只要有什么事，张学海都是义不容辞的。
　　“少锋，来，先喝口茶吧！什么事这么急，看把我们伍主任累的！”张学海故意挤兑他。
　　“哦，是这样，我所里一名同事莫名失踪好些天了，今天他家属找到了他的手机密码，查了他的通话纪录，发现他最后的电话就是拨的你们的急救电话！”伍少锋喝了一口气喝了整杯茶，“对了，那个同事你也认识，陈昊啊，那个帅帅的，瘦瘦的，整天嘻嘻哈哈的高个小伙，我带他到你这来过的。”
　　“啊，他啊，我知道我知道！他怎么了，出事了？”张学海的脑海里现出陈昊阳光帅气的微笑来。
　　“我也不知道，他已经七天没看到了，而且前天的夜班也没上，手机一直关机。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伍少锋担心地神情让张学海脸色凝重起来。
　　“这样啊，我帮你查查看。２１号晚上，是小吴值的夜班，我帮你打电话问问！”张学海拿起电话，拨通了小吴：“小吴啊，我是张学海，我想问问你，２１号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接到什么急救电话？那天晚上有什么情况吗？”
　　“２１号啊，我想想啊，夜里，十二点多，２１号……”小吴努力地在电话里想，张学海让她别急，慢慢想。
　　“哦，对了，张主任，我想起来了，２１号晚上我是接到了一个急救电话，好象是一群吸毒的小混混打来的，说他们中间有位兄弟吸毒过量很危险，让我们赶紧去。”小吴顿顿了，“开始我们没在意，因为问他们在哪里又不见回音，我们无法前往。后来过了半个多小时又打来，还是如此说，这次告诉我们地址，说是在火车站那里。我们赶到那里，只有一个人躺在地上，旁边没有任何人，值班的小肖下去一看，说人早已死了，都冰凉了。没必要救了。看样子象是吸毒过量死亡的。不过天色太晚，又黑，我们也没仔细看，一听说没救了，我们也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我们打了个电话给１１０，告诉他们这里死了一个人，他们说就来的，因为怕科室有事，我们就赶紧回来了。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小肖当晚和我一起值的班，他也清楚的，科室里有出诊纪录的。”
　　“那后来还有什么事吗？”
　　“后来，后来……好象没有了，那晚本来事情不多，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张主任？”小吴有些不安起来，以为是工作中出了什么纰漏。
　　“哦，没事，我只是问问，因为一个朋友让问的。你好好休息吧，到时如果需要我再来问你，打扰你了，晚安！”张学海松了口气，吸毒过量，那肯定不是陈昊了，他那阳光的样子，哪象是吸毒的啊！然后他又翻了科室纪录，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十五分接的电话，第二个电话是接着不久的十二点四十七分。
　　因为使用的是免提，伍少锋也听到了所有的对话，他隐隐感到不安，但是一听到说是吸毒过量，便想也没想地否定了。因为陈昊跟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看到也没听说过陈昊吸毒，他的样子也看起来不象是吸毒啊！他提到嗓子里的心又轻轻地落下了。
　　可是，陈昊为什么打的１２０，而且时间好象也吻合啊，如果不是他，他又在哪里呢？伍少锋的心里，有种强烈地不祥预感，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掏出手机，把听到的情况告诉了沈蔓妍，然后驱车回家。
　　情况一定不会那么糟的，他充满信心,抬头恰好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没来由地心悸，感到浑身乏力，也许是先前过于担心，也许是有些疲倦了吧。
　　２
　　蔓妍听了伍少锋的回话，心里轻松了些许，因为打死她，也不相信陈昊会吸毒，那是不可能的，他们相处那么久了，如果真有，总有一天会露馅的。对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也许，陈昊今晚就会有消息了吧。她满心地期待着。夜色已经很深了，琳她们睡了，蔓妍也渐渐感到眼皮沉重，慢慢地睡着了。她希望，陈昊再次可以到她的梦里来，告诉他，所有发生的一切，是为什么。
　　第二天早上，天气晴朗，而陈昊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陈海星一夜未眠，眼睛里布满血丝，凭着他这么多年的经验和感觉，他已经强烈地意识到，陈昊凶多吉少了，但是他不敢说，看着蔓妍摇摇欲坠的样子，他不忍心再说出自己的猜测，而且，他也知道，蔓妍也许早就有这种预感了。从她吃饭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强压着自己，不让过分的忧虑表现出来。而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悄悄地，任眼泪一遍遍无声滑落。
　　蔓妍已经起床了，其实时间还只是早晨六点左右，空气清新，蔓妍的房间恰好对着东方，她早就起来了，看清那轮清新的红日慢慢从东方升腾，心情也不由好起来，昨晚伍主任的电话好象给她吃了定心丸，“陈昊回来后，我一定要我们俩一起跑步了，看这清晨的空气多好啊！”她满怀希望地憧憬着。一个人在窗前默立着。
　　“蔓妍，起床了吗？”陈海星在外面敲门。她一看表，都快七点半了，必须尽快吃早餐，再去看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爸，我们就来。”琳也已经起床，她昨夜睡得很好，精神不错，
　　“快点，我在下面等你们，记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好。”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蔓妍，你把那些电话纪录都带上，等一下，我们再去陈昊的所里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也许他正在所里呢！”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听起来起码能让人心里得到暂时的安定。
　　他们吃过早餐，时间刚好是八点，恰好是上班时间了，路上的行人都匆匆前行，为着生计奔波。
　　蔓妍他们刚到所里，伍少锋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们了。互相商量一会，最终决定，还是从那个急救电话１２０入手。因为只要查下２１号深夜十二点多的那个电话，只要他不是陈昊的手机号码，他们便可以从别的地方再查。
　　蔓妍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那份电话纪录，把那个有些熟悉的号码给伍主任看，“伍主任，您看这个号码熟悉不，陈昊失踪前后跟这个号码联系最多，我好象在哪里看到过这号码，可又想不想是谁的，而且，我拨过去，老是关机了。”蔓妍有些狐疑，这会是谁呢？
　　“这是陈昊的朋友赵新中的号码呀，前段时候他们总是在一起玩。好象感情不错！”关心陈昊，一直在旁边关注着的吴胜，陈昊的好朋友一下子叫起来。
　　“哦，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所有的眼睛都望向了吴胜。蔓妍象落水的人抓到了一块舢板，非常急切。
　　“这赵新中是陈昊新交的朋友，其实认识也有一两年了，只是最近才忽然两个人走得近起来。因为陈昊有时候和我们一起玩牌，他也经常在。有时候找不着陈昊，他就会电话里问我，问得多了，我也就熟悉了，再加上我有时候也找不到陈昊，就打电话问他，对了，为了方便，我存了他的号码。”吴胜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果然，真是赵新中的电话。他拨了过去，依然是关机。“这小子也怪了，怎么一直关机呢？”吴胜有些纳闷了。
　　“这样吧，如何去找赵新中的事，就交给吴胜。我和你们还是到急救中心去看看，让张主任陪你们到移动公司去查一下，２１号十二点十五分的那个急救电话，是不是陈昊打的，别的都暂时放下。”伍少锋想了想，“我们查过号码再说，等一下再和公安局联系好了。”陈海星认为有理，就按着伍少锋的安排，一行人来到了急救中心。
　　张学海正在接电话，看到伍少锋，顿了一下，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让他们到办公室坐下，然后又到外面接电话了。不一会，他有些奇怪地问伍少锋：“我说伍大主任，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是……”他看着陈海星一行，以为是伍少锋要找他看病的亲戚。
　　“哦，学海，来，这是陈海星，陈昊的爸爸，对了，陈叔，这是急救室的张主任。”他说明情况，让张学海带他到移动公司去打下１２０的通话祥单，张学海二话没说，驱车到移动公司，打出通话清单一看，所有的人，心都猛地往下沉了。
　　２１号深夜十二点十五分的求救电话，还有后面那个半小时后打的电话，竟然都是陈昊的手机号码。
　　这，预示着什么呢？每个人，特别是陈海星父女和蔓妍，心被抽空般地难受起来。
　　３
　　伍少锋和张学海也意识到了情况可能不好，先把他们带回急救中心，恰好２１号值班的小吴和小肖都在。他把大致情况讲了一下，让两个人再好好地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
　　“２１号深夜，是吧，我们接到电话，说是火车站那里有人吸毒过量，让我们赶紧过去。当我们火速赶到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则想打道回府，忽然我看到一个偏僻的小店门口有个黑影，正一动不动地躺着，我们就驱车过去，小吴到底是女生，她和司机坐在车上，我一个人下去，摸摸那人，全身冰冷，气息全无，已经死亡多时了。我就对小吴他们说，不用下来了，人已经死了。”小肖慢慢地回忆着。
　　“那你有没有看清那人的面目，还有穿着呢？你看如这个人相象吗？”陈海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上，他拿出陈昊的相片，让小肖辨认。。
　　“那时候光线太暗，我只发现那人脸色苍白，也没细看他的眉眼了，他的穿着？对了，一身的黑，应该属于那种偏瘦体形的。我因为想反正是吸毒死的，本来对吸毒的人也颇为反感，就没想那么多，和小吴他们返回来了。临走前，我拨了１１０，告诉他们这里有一人死了，他们应着说马上就来，我们等他们一到说明相关情况，然后就离开了！”小肖拿着听诊器，准备给一病人看病了。
　　陈海星想起昨天在饭店听到的议论，一种深深地不安让他的心都悸动起来。他不停搓着地搓着手，以掩饰心里的焦虑。
　　蔓妍自从看到１２０的电话清单，已经强烈地预感到，陈昊很可能出什么事了。他那个电话，是帮朋友打的？还是朋友用他的电话打的？还是……可是他怎么会和吸毒的人在一起呢？还是他被这些吸毒的人……蔓妍不敢往下想了。
　　她默默地靠在栏杆上，低着头，满眼都是泪水。陈琳三姐妹互相依靠着，肩膀不焦地抽动。哥哥，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她们的心底，同样的祈祷一遍遍地汹涌着。
　　“这样吧，我１１０有熟人，我帮你们打个电话问下吧。！”看到伍少锋沉默不语，而蔓妍他们又这样心急，张学海提议。
　　“好好，你快打，快问问他们情况！”伍少锋醒悟过来。陈昊和他同事多年，感情不浅，如果真有什么不测，怎不让人痛心呢？但他希望，这样的结果一定不会属于陈昊的，这小子虽然有时候喜欢玩，但却一直遵纪守法，不搞那些歪门斜道的。
　　“１１０吗？请给我找下王东好吗？”张主任不知为什么，心里隐隐感到不对劲。
　　“学海，什么事啊？”那边王东回话了。
　　“王东，你给我查下，２１号有没有从火车站那里发现吸毒死亡的人，是我们这边打电话告诉你们的。我想问下情况。”张学海因为职业原因，和王东他们接触很多，也就很熟了。
　　“嗯，好的，我给你看看啊。”王东一边翻纪录一边回话。
　　“２１号深夜，没有，倒是２２号早晨有一个纪录，也是火车站那里的，是吸毒过量的，那天就送到火葬场去了。哦，对了，李亮，２１号那天晚上不是你值班吗？你有没有接到火车站那边的报警电话啊！”王东问他身边的李亮。
　　“是深夜一点多吧。我接到了，可听说是吸毒死亡的，也就没怎么上心，打了电话通知缉毒组的陆队，他说要去看看的。不过，他说让我不要破坏现场，要取证，于是到第二天早晨才让送火葬场的。后来他特意打电话通知我，说人已经送火葬场了。我怕万一有什么事，就特别把这个记备忘录里了。”
　　“做得不错，”王东表扬了李亮。然后把情况告诉了张学海，“什么情况让你张大主任如此上心？”
　　“是这样的，”张学海把陈昊失踪的诸多情况告诉王东，王东提议，要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陈昊，（当然希望不是了），直接去火葬场得了。现在应该还没火化。一般无名尸体要在电视上发飞字广告，如果１５天以后还没人认领，才可以火化的。”
　　这主意不错。张学海就告诉伍少锋和陈海星他们，让他们直接去火葬场。他给火葬场一个朋友打了电话，然后让他们直接过去。
　　于是，伍少锋一行人打车，向火葬场赶去。所有的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那个人不是陈昊，肯定不是的，蔓妍的心怦怦直跳，怎么也安静不了。陈海星一直不停地吸着烟，拿烟的手不由自主地轻微抖动着。而陈琳她们一直默默低着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悄悄隐退到了几缕乌云背后，天气一下子暗淡下来，虽然气候温暖，可蔓妍却感到阵阵发冷，“这个怪天气！”无端地，天气成了她埋怨的理由，她心里不好受，真想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好止住心里那不断上涌的不安，此时此刻，却没有谁想说话，大家的心都被同一种紧张和害怕紧紧地束住了，挣也铮不开。只有从车窗外拂过的风，啪啪地打着玻璃，毫不理会这些人的沉闷与不安。
　　伍少锋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蔓妍和陈海星，然后沉默地看着窗外。路边的法国梧桐，无精打彩地摇曳着碧绿的枝叶，也许，他们也不堪忍受这种阴郁和沉闷吧。
　　
　　附：
　　（亲爱的朋友，当写下这些文字，我的心里是痛苦的，就好象一个伤口好不容易结疤，却再次地被撕开，鲜备淋漓。我想起已经离世的朋友，想起他死后的许多事情，泪流满面，我只想告诉你，亲爱的昊，我正在用一种属于我自己的方式，用文字深深地缅怀你，原谅我再次让你在我的小说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