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破旧的小屋

　　七月的天气多变，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下午，老天爷就阴沉了脸色，乌云密布，狂风大作。胡可不由地裹紧衣服，脚下加快了步伐，唯恐追不上金正旭，他已经早她一步出门了……
　　“小胡！你先别走，你瞧瞧！这大厅是怎么擦的，还这么脏？”王静阴着脸追上她，脸上的厌恶之态暴漏无疑，胡可再傻都能看出她是有意难为自己。
　　“王姐，这天要下雨了……”
　　“下雨怎么了？下雨就能不干好本职工作？下雨就是逃避的理由吗？我劝你小小年纪，别在懒惰上下功夫，长得好看并不能当饭吃。”王静尖酸刻薄的声音激怒了胡可，她正要反驳，猛然瞧见她嘴角露出的冷笑，她立刻明白了，她是特意的，特意激怒她，然后赶她走，这算盘打得太精了，她可不能上当。
　　“好的，王姐。”她忍下了气，转身去拿拖布。
　　王静瞧着她的背影愣了愣，心想这丫头还挺能忍，这么说她都不恼，自己倒闹了个没趣，一跺脚转身走了。
　　大厅的地板根本不脏，胡可刚刚擦过，她只好又擦了一遍，收拾好了拖布之后，她走出了刑警队，这时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整个城市笼罩在路灯朦胧的橘光下。橘光以外的天空像只巨大黑色的怪兽，好像随时都会扑进橘光中吞噬整个世界。
　　胡可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天太黑，路太静，天还不算晚，为什么身边一个行人、一辆车都没有？倒是有一种压抑的恐惧伺机爆发。她没敢露出慌乱，步子也迈得稳稳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清脆震撼，就是想不给恐惧爆发的机会。
　　突然一阵旋风席卷着地上的尘土向她袭来，妖孽一般转动着逐渐庞大的身躯，转眼就到了她的面前。
　　“喵……”一只黑猫快速在窜入她的视线，正好撞散了那股邪风，随即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胡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瞪着那双明亮的眼眸，向前望去。
　　一个女人，正以怪异的姿势向她走来，头被她提在手里，每走一步都要停上一会，很慎重、很小心，似乎稍不留神就会跌倒一样。
　　“哒……哒……哒……”近了，气氛越来越诡异，胡可瞳孔紧缩，屏住了呼吸，硬生生后退一步。突然咔嚓一声巨响，一道闪电迅速劈开了黑暗，转眼间又被黑暗吞噬。
　　脚步声突然消失了，胡可抬起头，见女人停了下来，提着头的手臂上扬，头正冲着胡可的脸，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
　　“你……你想干什么？”胡可颤声问道，声音抖的牙齿差点咬了舌头。恐惧的感觉已经占据了她的心，额头爬满了汗珠，正顺着她的脖子缓缓滑落。
　　女人的嘴一张一合，没发出一点声音，但是胡可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声音告诉她“请……跟我来！”似乎是看见胡可愣神，女人的另一只手慢慢伸起，冲着胡可摆了摆，然后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态转身，身体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每走一步都很慢，浑身像是随时都会散架一样。
　　胡可感觉头都大了，嘴巴张开了，视线凝固了，是跟着走？还是逃跑？刚想到跑，女人手上的头，突然转了过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说不出的严厉，胡可不得不向前迈着步子，跟上她的脚步。
　　女人走得很慢，胡可自然不敢快走，短短的一段路，走得胡可大汗淋漓，内心烦躁不堪，正不知将被带到何处时，女人突然停了下来，这是个胡可从没来过的地方，偏僻肮脏，到处都是垃圾，一座座的平房紧紧地拥挤在一起，就像是热了无数次的粘豆包，已经没了形状，胡可强忍着空气中的恶臭抬起头，她注意到女人站在一座平房前，这是座老式的土房，墙体矮小，房檐压得低低的，门陷入地里很深的一块，下雨天雨水会毫不留情地灌进屋子，这里能住人吗？
　　突然小屋里的灯亮了，透过窗户胡可能看见一对亲密的男女紧紧地靠在一起，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个馒头，女孩说：“你吃吧！我不饿。”男孩摇摇头说：“我在外面吃过了，这个是特意给你买回来的，对不起，我只剩下五毛钱了，只够买一个馒头。”男孩说着底下了头，眼睛里闪出了泪花。
　　“强哥你别难过我们会好的，明天我也出去找工作，我不相信我们会比别人差，别人吃不了的苦，我们都能吃。别人能住高楼大厦，我们也能。”
　　“月儿！你真好，这辈子有了你是我张强的福气。”男孩说完紧紧地搂住女孩，用力的样子好像要把女孩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小屋的突然灭了，再次亮起的时候，小屋里传来了吵架声，声音很大，先是男孩的声音高八度的响起：“这破地方我呆不下去了，那里干活都要身份证，我上哪弄去？”
　　“你吼什么，谁让你在家的时候不办了？”女孩埋怨的声音带着气，今天她也出去找工作了，可是人前一站，她立马矮了一头，人家成里的姑娘个个穿着性感漂亮，而她这一身衣服，土里土气还脏兮兮的，她立刻羞红了脸，连工作都没找，就跑了回来，正好遇见张强也到了家，俩人都带着气，就吵了起来。
　　“不呆了，咱们回去。”张强把行李一抓，起身要走。
　　“啥？你现在回去？你有路费吗？再说多丢人，我不回。”翟月铁了心，就想在城里扎根。
　　“月儿，你咋这样？城里有啥好的，让你这么恋？回去我照样对你好，让你过好日子……”张强放柔了声音，企图哄她回心转意。
　　可是月儿一点不领情，激动地说：“我不走，要死也死在城里。”说着她跑出了家门，张强追在后面大喊：“月儿跟我回去。”
　　“不……”翟月的‘不’只喊出一半，突然一道光打在她的脸色，她侧目一瞧，一辆车正飞快地向她驶来，她像是被吓傻了，愣在那里不知道跑，一阵震耳欲聋的刹车声后，车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一脸猥琐，胡可看着眼熟。
　　“找死呀？”男人很凶的骂了一句，等看清月儿那张美丽的小脸后，他的声音突然放柔了许多，走过去搀起了月儿，担心地问：“伤了没？”
　　其实车并没有撞到月儿，她只是因为受了惊吓，瘫倒在地，她傻傻地摇头说：“我没事。”然后胆怯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车，她害怕他让她赔车，那她可赔不起。
　　男人被月儿的表情弄得一愣，“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月儿眼泪汪汪的说：“不……不用……”
　　这时候张强追了过来，他拉着月儿的胳膊说：“月，咱们回吧！这地方不是咱们能呆的。”
　　“不……我不……”月儿大喊着，男人瞧着他们的样子，嘴角微扬，笑着说道：“这样吧！我请你们吃个饭，也好观察一下她受没受伤。”
　　月儿想要拒绝，可张强听说有饭吃的，头点的捣蒜一般，带着卑微地笑容说：“行，行！我们去吃饭！”他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早就饿得不行，那里还要什么尊严。
　　男人抿嘴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餐馆说：“那就走吧！”月儿不情不愿地被张强拉了去，一顿饭下了，男人全部了解了面前这俩人，他笑咪咪地说：“这样吧！你们去我公司帮忙，月儿跟着我跑跑业务，至于张强，你就留在工地干活吧！”
　　二人一听欣喜若狂，张强还拉着男人的手，千恩万谢。
　　男人拍着他的肩膀说：“这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以后你就叫我刘老板吧！”
　　“刘老板……”月儿清脆了叫了一声，皱着眉说：“可是我什么也不会，怎么跟着你跑业务？”
　　男人安慰她说：“谁生下了也不是什么都会的，不会的地方学呗！”
　　“可是为什么用我这种什么也不会的人？”月儿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因为我看出你善良真诚，要是换了别人，刚才我那么一撞，不坑我万八千的才怪，可你半毛钱都不要，还担心我的车，这么善良的人哪找去？”
　　月儿被他夸的脸上一片嫣红，腼腆地地笑了笑说：“刘老板过誉了。”
　　“你就别叫我老板了，叫刘哥，回头我和别人就说你是我的表妹。”
　　月儿开心地点点头，这才敞开胃口大吃起来。
　　吃过了饭，男人要送张强去了工地，月儿想回平房，男人叫着她说：“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不安全，这样你跟我走，我给你安排了住处，你看咋样？”
　　张强有些不放心，抓住月儿的手不肯放开。月儿也不想离开张强，俩人犹豫了。
　　男人和蔼地笑了笑说道：“你们怕什么？我还能吃人不成？张强住工棚管吃管住，我再给月儿租个像样点的房子，她自己住在那里太危险，你们说是不是？”
　　俩人听男人说得有道理，张强这才松开了月儿手，看着月儿的背影，张强心里一阵难受，想要伸手叫她回来，可终于没喊出声来。
　　小屋的灯又黑了，胡可像是看了一场电影，她似乎已经猜到面前的女人就是小屋里的女孩，她想告诉自己什么那？胡可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