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半夜哭声

　　夜深了，风儿吹得树枝啪啪作响，好似无数个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地舞动着身躯，想要进军这个黑暗的世界。突然，风停了，妖魔鬼怪都被定了身，世界恢复了平静，呜呜……一阵哭声似有如无地传来。
　　胡可猛然睁开了眼睛，她是被哭声惊醒的，她看了一眼窗外，窗玻璃上挂着丝丝缕缕的水珠，天空墨一般黑，看样子雨还在下。她又看了一挂钟，正好午夜。
　　那细小的哭声还在继续，似有若无，飘飘渺渺，胡可惊异，这样的黑夜，这样雨天，是谁在哭？带着好奇，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窗户旁，推开窗子向楼下望去，楼下漆黑一片，唯一能看清的是那些摇摆不定的树枝和远处那一盏昏暗的路灯。
　　一股冷风夹着冰冷的雨打在她的脸色，她颤抖了一下，伸手想要关上窗户，哭声加重，清晰悲切，呜呜咽咽、或长或短，听上去浑身都是冷汗。
　　胡可的心颤了一下，这悲凉的哭声搅乱了她的心，她想起车祸中死去的女孩，仿佛看见她躺在冰冷的地上，突然动了，她的躯体正慢慢地向前爬动，每一个动作都发出劈了啪啦的响声，那声音清脆慎人，她趔趔趄趄爬去找头，摸了半天才把头摸到，提在手里，她站了起来。因为天下着雨，她的身后拖着一道血痕，每走一步都触目惊心，她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胡可的楼下，站在雨里，手提着她的头，脖颈上咕咕冒着血水，她手上的头在哭，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在对胡可说：“我会一直跟着你……”
　　胡可飞快地关上了窗户，雨声、哭声，都被她关在了门外，然后跑回到了床上。将被子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上，只露出眼睛，机警地看着窗外，大大眼睛中盛满了恐慌。
　　“咚咚咚……”窗玻璃被人轻轻敲响，声音不大不小，每一声都震撼着胡可的心，胡可惊恐地大叫：“别来找我，别来找我……”随着她的喊声，咚咚声消失了，沙沙的雨声也不见了，她回头望向窗外漆黑的雨夜，那一刻，她蓦地看到了一张曲变形的脸，悲哀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她全部的希望。
　　“胡可……你怎么了？”门外响起金正旭的声音，想必是被她的尖叫声惊醒了。
　　“我……我没事，做了一个恶梦。”胡可抱着被子颤抖地回答。
　　“噢！睡吧！我就在隔壁，我会开着门，你别害怕。”金正旭的声音不大，满满的都是温暖。
　　“谢谢！我知道了。”胡可感动的吸吸鼻子，有种想哭的冲动。
　　“嗯！那我去睡了。”一阵脚步声后，室内又恢复了平静。
　　胡可小心地又看了一眼窗外，只有雨如泪一般流过，那张脸已经不见了，胡可松一口气，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整个夜，胡可再也没敢闭眼，一闭上眼，就是张扭曲的脸。直到天亮，外面传来金正旭起床的声音，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哆哆嗦嗦走出去，卫生间的门开着金正旭正在里面刷牙。
　　胡可连忙走进厨房，没多大功夫，简单的早餐就摆在了餐桌上，大声招呼：“吃饭了。”
　　金正旭正好从卫生间出来，坐在餐桌前，看了一眼胡可，“咦！”了一声道：“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昨晚没睡好？因为那个恶梦？”
　　胡可点点头，没说话。
　　“梦见什么了，吓成那样？喊声惊人？”金正旭关心地问了一句，昨晚他被胡可的喊声惊醒后也没睡好，想冲进去看看她怎么了，到底还是没敢。
　　“没什么！”胡可勉强笑了笑，想了想问：“昨晚你听见哭声了吗？”
　　“哭声？”金正旭皱眉，“没啊，怎么，你听见哭声了？”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我太害怕了产生的幻觉。”胡可没敢说实话，昨晚她看见的一切太诡异，说了也未必有人相信。
　　“胆小鬼。”金正旭笑了笑，咬了一大口面包，看样子他今天的心情不错。
　　胡可想转移话题，正好想起了隔壁，她问道：“你家隔壁的郭老太太……”
　　“郭老太太？她刚刚去世不久，好像是你来我家的前一天。”说完金正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对门现在空着，你怎么知道以前住着郭老太太？”
　　“郭老太太她死了？”胡可几乎惊叫出来，那么她看见的郭老太太是谁？鬼？她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没敢说她见到郭老太太，还被她请去吃饭，她怕吓坏了金正旭。
　　“嗯！怎么了？”金正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孩他始终看不明白，有时活泼，有时沉稳，有时傻的可爱，有时又神经兮兮的。
　　“没什么！”胡可吃不下去了，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又进了自己的房间。
　　“走不走？”
　　胡可刚穿好衣服，就听见金正旭在外面喊了一嗓子。
　　“嗯！马上……”胡可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情，快速套上外套，打开门，又是满面春风的样子。
　　金正旭满意地看着她的笑脸说：“走吧！
　　“嗯！”胡可笑着跟在他身后。俩人一前一后下了楼，上了车，一路无话。
　　
　　刑警队里的清洁工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叫王静，胡可第一天上班就是找她报的道，她素来严厉，脸上没什么表情，对胡可这种靠关系进来的人尤其讨厌，见到胡可后她更加讨厌她，主观认为，胡可不过是个花瓶般的人物，根本不会干什么清洁，今天早上一上班，她就递给胡可一个小桶和抹布，让她去擦门口的玻璃，门口人来人往，这活自然不好干，心想胡可要是拒绝，她会上报局长，说她并不适合在这里工作。
　　谁知胡可接过桶，笑呵呵地说：“好的，王姐。”
　　王静心里嘟囔了一句：“切！看你能挺多久。”
　　胡可自然不知道自己被别人那么讨厌，干劲十足地蹲在外面擦着门玻璃。猛一抬头见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在警局门口徘徊，胡可好奇地问：“你找人？”
　　“不！我是来报案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说道。
　　胡可上下打量了一下男子，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脸的猥琐，眼睛滴溜溜地在胡可身上乱窜，看得胡可脸都红了，尴尬地问他：“你做了什么呀？”
　　“别误会，不是我怎么了，是我目睹了一起车祸……就是前天肇安街上发生的那起……”说着男子靠近了胡可一步，一股臭烘烘的热气扑在了胡可的脸。
　　胡可忍不住后退一步，纳闷地问：“你是目击者？为什么才来报案？”随即又说：“那你快进去吧。”说完让开了路，指了指里面。男子走进去时，特意撞了她一下，露出了一嘴黄牙，弄的胡可一阵恶心。
　　半个小时后，男子和闫队走了出来，男子走到胡可身边时停了下来，笑着说：“你们这里的警察够漂亮的。”说完色迷迷地眼神扫了她的胸脯一下。胡可赶紧让开，也不看他继续擦着玻璃。
　　闫队似乎察觉了什么挡住了男子的目光，淡淡地说：“谢谢你提供的消息，放心我们会尽快抓住肇事者的。”
　　男子连连点头，然后伸头看着胡可惋惜地说：“你看看！这么白嫩的小手擦玻璃实在是糟蹋了，不如给我当秘书，一个月我给你一万块。”
　　没等胡可说话，闫队冷冷地瞪了男子一眼，这一眼仿佛带着杀气，男子再不敢说什么，悻悻地走了。
　　胡可感激地冲着闫队笑了笑，好奇地道：“车祸那件案子还没进展吗？”
　　“嗯！”闫队点头，皱着眉头说：“这个目击者来得太突然了，总觉得那里不对劲。”说完他扭头走了进去。
　　留下胡可傻站在哪里。
　　“嗨！傻了？”小刘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吓了胡可一跳。
　　“什么呀！人家在想事情，你干嘛去了？”
　　“跑案子呗！”小刘崔头丧气地回答。
　　“看来是一无所获。”
　　“你咋知道？”
　　“都写在脸上了。”
　　“是吗？”小刘伸手摸了摸脸。
　　惹的胡可噗嗤一笑。
　　“警察局是让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呀？”金正旭刚一出门就看见胡可和小刘有说有笑，他怎么看怎么别扭，憋不住出言讽刺。
　　胡可看见金正旭，眉开眼笑地迎上去问：“你去哪？”
　　“哼！”金正旭闷哼了一声走了，脸冷的冲上氟利昂都能当冰箱用了。
　　“他这人怎么这样？”胡可气得跳脚。
　　“他是在嫉妒吧！”小刘笑了笑。
　　“嫉妒？他……”胡可哭笑了几声。
　　“你不信？”小刘问。
　　“不信？”胡可的头摇得想卜楞鼓。
　　“不信你就等着瞧……”小刘似笑非笑地说。
　　“切！瞧什么，不信就是不信。”胡可脸红红地。其实她很想金正旭嫉妒，可他始终对她都是冷冷的，又怎么会嫉妒。
　　看着金正旭远去的背影，她叹了口气，继续擦完剩下的玻璃后，她跑上了天台，看着蓝天白云，心中无限感慨，还是狐的世界单纯，人太复杂了，时时刻刻都要去揣摩猜测，她感觉很累。
　　“怎么一个人跑天台上来了？”小刘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个饭盒，递给她一个，然后和她并排坐下来。
　　“觉得很闷，上来坐坐。你怎么上这来了？”
　　“在食堂没看见你，知道你还没吃午饭，就帮你打了一份，王姐说你好像上了天台，我就上来看看。”
　　“特意为我打的饭？”胡可有些感动，轻快地说：“谢谢！”
　　只是这一刻她都没有回头，没看不见金正旭抓拿着盒饭一闪不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