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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机场 第五章 (10)

作品名称:落霞机场      作者:麻雷子炮仗      发布时间:2015-02-12 22:44:15      字数:3978

  第五章(10)
  
  带着从流亭镇集市上买回来的荠菜和肉馅,振华、成峪回到了机场,来到三家村师直机关单身宿舍,国典住在这里。
  这里叫三家村,是因为这儿有三排平房,建在离大操场东南角有百十米的地方,北面不远是灯光球场,东面是露天游泳池,再过去是护场围墙,外面便是白沙河,三家村的南面是汽车连的车库,再向南,便是的28团机务大队的宿舍。
  到了国典屋里,见他正和航行调度室的方主任,铁柱,老刘,四个人一起在玩儿拱猪的扑克游戏。每个人的脸上,都挂了一两个纸条儿,那是他们几个人在前面几轮玩拱猪的时候,输够了分,达到了肥猪的标准,被送去屠宰场挨过一刀的记录。
  方主任三十好几岁,是个成熟练达,待人周到,很是行侠仗义的东北汉子,平时对国典不错,老是护犊子似的在司令部领导面前,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国典说好话。铁柱是和国典同年的北京兵,也是那种难得的既厚道又聪明的大好人,不过比国典稳当得多。老刘也是东北人,过去是飞行员,停飞后到了航行调度室,人挺直,和大家都合得来,足球踢得不错,头年师里搞足球联赛,他是师直足球队的主力后卫之一。
  见振华和成峪两个人来了,方主任停下打扑克,张罗着要去给他俩倒茶,振华赶紧上前一步接过暖瓶说了声:“您接着玩儿,我们自己来,我们弄了些荠菜回来,还买了些肉馅儿,待会等荠菜择好了,咱们一块儿包饺子吃。”
  国典把手里的扑克塞给振华,对他说:“你不知道我们这儿的东西都放那儿,还是我来吧,我手上这把牌还挺好,你来替我玩会儿,我和老七去弄这荠菜”说着,就把荠菜从成峪手里接过来,从身后的一个橱子里变戏法似地摸出大大小小的几个盆来,把肉和菜分别装进去,又用脚从床底下勾出一个白铁桶蹬给成峪说:“去,老七,打水去。”
  等成峪出去后,国典俯下身在振华肩后压低声音悄悄问振华:“我怎么看着这成峪,今儿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儿,怎么了这是,是西安那边……”
  振华转过身示意国典打住,小声说道:“也没啥事儿,不过你可也别跟他提起西安啥的,我看他恐怕还得过上一阵子才能缓过劲儿来。”
  说完,振华回过身来,提高嗓门儿冲着方主任说了句:“该你出牌了主任,我看你这把牌像是有点儿不太妙了,搞不好要提前完成任务了。”
  老方一面出牌,一面就问振华:“小王,你读的书多,你说说看,这儒家也好,法家也罢,是不是就让那些懂点这玩意儿的人去研究研究也就得了,怎么这阵子闹得,连俺们家老爷子那么个种地的老头儿,屯里都非得叫他说说,那柳下跖为什么要和孔老二掐架,老爷子说不对了一句,就非得叫他赶在个黢黑的夜里头,顶着西北风儿跑出好几里地,到大队部去听人给上课。这老爷子来了封信,问我知不知道那是怎么回子事儿,我他妈的哪知道些这个啊。那还是在我穿着开裆裤的时候,跟着俺们屯儿里的教书先生背了两句‘人之初,性本善’,可我记得那也不是孔老二说的呀,这老爷子,还真把我给难住了。”
  振华听了,哈哈一笑说:“这还不好办,上边不是发给咱师里一大堆什么‘孔丘其人’,‘孔子诛少正卯’,‘柳下跖痛骂孔老二’的书吗,你拿几本给老爷子寄去不就得了。这事儿,别说您家里老爷子闹不明白,就咱全海军,能有几个敢说自己能弄得清的。您就让老爷子拿着你寄去的书,照本宣科地去念去抄,那一准儿就错不了,这要再错了,就让他们去找海军政治部算账,反正这也是他们不知打哪儿抄来的。”
  振华这话,把一屋子的人全逗笑了,正好成峪从外面打回水来,方主任就把手上的牌一扔说:“得了,这把肯定是我进屠宰场了,歇会儿吧。要不然,咱们几个人在这玩儿着,倒让人家俩撅腚干活儿,待会还要恬着脸吃饺子,这可有点儿说不过去,来来来,都一齐动手来择荠菜。”说完又回过头问铁柱:“咱这儿的面还够吧,要不你就麻溜儿地去趟灶上约(yao)几斤面回来。”
  铁柱答应着探起身,伸手打开刚才国典拿盆儿时打开过的那个橱子,看了一下那里面的一个从流亭集上买回来的,一种用旧报纸浸湿捣碎后,调上浆糊一层层挤压做成的,表面贴着一对儿漂亮的大寿桃,带着一个好看的盖子的储面缸,答了一句:“您别说,这里头的面还真是不多了,你们等着,我这就到灶上去买面去,反正香油也快没了,回来正好去趟服务社买一瓶儿,”说着,就拿起一条洗得干干净净的面袋儿出了门,还又听见老方在后面吆喝着:
  “嗨,再带几头大蒜回来。”
  振华挺羡慕地跟方主任说:“你们这儿的小日子过得可真滋润,什么家什儿都齐全,还都那么漂亮,只可惜是个金山寺,全是和尚,该去抢个白娘子回来。”
  老刘接过话来说道:“那倒用不着,娘子咱这儿倒不缺,是按人头都配齐了的,白的青的都有,可就是都呆不长,来住不几天就还得走。我们这儿,现在就国典还是个童男子,可也就数他最花花,来找国典的电话,一半儿都是女孩子打来的,见天儿地还都不重样儿,我们接着电话,都听不出哪个是哪个了。如今咱们海军军装再这么一改一换,那国典立马儿就更精神了,上白下蓝地这么一穿,大檐儿帽一戴,再配上副墨镜,蹬上双皮鞋,眼瞅着来这儿找他的小姑娘,就得把我们这儿给水漫金山了,咱得赶紧找人给他弄回个嚼子来套嘴上,别到时候,这小子一个不留心,那还不得进乱了园子吃乱了草。”
  国典嘿嘿笑了,眉飞色舞的冲着老刘说道:“这事儿您老人家就甭操这份儿心了,我现在就让你们瞅瞅,我这儿的这副嚼子,要是给咱戴上了精不精神。”说着,就从上衣口袋儿里掏出钱包,把夹在里边的一张穿着陆军军装没有戴帽子的,漂亮的女孩子的照片递给大伙看。
  照片上的女孩儿,瘦圆的脸儿,尖尖的下巴,黑油油的头发,细细弯弯的眉毛,会笑的大眼睛,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着,露出两排细细白白的牙齿,正在甜甜的笑着。成峪看过后,马上就想起了小小唱过的一支陕北的酸曲:
  “大把把辫子红根根,
  当头上又梳两缨缨,
  弯弯眉,杏子眼,
  樱桃小口一点点红……”
  想到小小,成峪心里一阵隐隐的痛,坐在那儿,愣愣地发起呆来。
  方主任看过照片,咂了咂嘴说了句:“咳咳,这还真是啥都别说了,这姑娘长的可是真不赖,太不赖了,说句真格儿的吧,咱们国典要配个嚼子,那就得是这样的,还行,国典,算你还没挑花了眼,这姑娘不光是长的漂亮,这瞅着还那么喜兴,来吧,搁我们这儿说说吧,她是哪儿的,叫啥名儿?”
  国典喜滋滋的回答老方:“喜芬,我姐在她武汉军区总院给咱找的。”
  话还没说完,性急的老方就打断他:“咳咳咳,我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还不知道你姐这是给你找了个媳妇儿,我是问你,她叫啥。”
  国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认真地说道:“咳,你说她爹妈给她起得这名儿,土了点儿不说,还净让人听误会了,她就叫喜芬,欢喜的喜,芬芳的芬。”
  大伙一听全都乐了,老方更是哈哈大笑着说:“咳,这名儿起得可太好了,我刚才就说这闺女喜兴,还真叫我给说着了。你们大伙儿都听听,喜芬儿,媳妇儿,听着咋就这么顺溜。谁说土,多好的个名儿,这里头学问可大了去了,你他娘的啥不懂才叫老土呢。她爹妈早就知道自己养了个这么好的闺女,搁家里准留不住,早晚得让人娶回家当媳妇儿。人家老两口早就打好了谱儿是要借了这个名儿,天天儿地提醒着你这个当姑爷的,可得在心里记好喽,那可是你自己个儿的个媳妇儿,你得好好疼着点儿人家的这个宝贝闺女。”
  振华也说:“这名字真是起得好,屈原《离骚》里有这么几句:‘灵芬既告余以吉占兮,历吉日乎吾将行,折琼枝以为羞兮,精琼爢以为粻。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疏’。意思大概就是说,灵芬告诉我得到了吉祥的占卜,我将要选个好日子出行,折下琼枝为珍馐,舂好玉屑做干粮,乘着腾飞的神龙,驾着美玉象牙镶嵌的马车,不与小人为伴,远离尘世纷扰,你想想,吉占就是喜占,喜占就叫做灵芬,又是喜,又有芬,后面还说要乘神龙玉马,那不就是乘龙快婿吗,还有吃有喝的,离开尘世之上,过着神仙日子,这老爷子可真是有大学问,给闺女起了个这么好的名字,连女婿都跟着沾光不浅。”
  听振华那么云山雾罩的一通儿神侃,管他对不对的,反正大伙还都觉得挺是那么回子事儿,国典有些不好意思了,可心里还是觉得挺美,嘿嘿笑着,对着老方和振华,替人家谦虚起来,说道:
  “你们这也夸得忒有点儿离谱了,她爹妈都是穷棒子,当兵吃粮打鬼子,你让他们打哪儿来的那么些个学问,他老爸就是个南下干部,跟着二野入川,就留在成都了。”
  铁柱回来了,见大伙儿都在看喜芬的照片,赶紧放下手里的面袋油瓶儿,一把把照片从老刘手里拿过来说:
  “人家的媳妇你怎么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赶紧拿过来,让他二哥瞜瞜。”又对国典说:
  “兄弟,怎么找着媳妇儿了,也不早点儿让二哥知道,也好让二哥替你掌掌眼……嗳哟,我的那天呐,这么漂亮嘿,得嘞,二哥我这儿也甭替你掌什么眼了,说吧,啥时候办事儿。”
  国典笑了,说:“我俩这儿还没见着个面儿呢,二哥倒急着要给兄弟我办事儿了,你怎么着也得容我去趟武汉,跟她见上个面儿再说吧。”
  成峪把面袋里的面倒进花纸壳儿的面缸里,又用瓢挖出几瓢来开始和面,老方见他一直没有开口,就打趣说:
  “你小子还甭着急,蔫人最有蔫福气,那老话儿说,十步之内,就有芳草,我看咱卫生队那个李丫丫就不错,也是个挺喜兴的姑娘,还挺漂亮,对了,还是你们大院儿的,是还没主儿呢吧。依我说,人家也是将门之女,也不委屈你这么个愣头青,要不,就让咱国典去给你说和说和,这小子见了女孩子嘴皮子利落。”
  成峪被他给逗笑了,愣了吧唧说道:“您调度室管好咱流亭机场天上飞的那几架飞机别让他们撞上就得了,还调度到我这儿来了。我嘴皮子怎么就不利落了,赶明儿我去问问杜参谋长,你航行调度室改婚姻介绍所成不成,您方主任也改了叫乔老爷,专管乱点鸳鸯谱。”
  老方也不生气,哈哈一笑道:“你个臭小子,狗咬吕洞宾,老子还懒得管你了。赶紧和面,我这儿还等着你做叽子擀皮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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