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莲花开》（十二）石莲降生

十三石莲的降生

石莲这个人特别会同情别人。看不得别人受苦，别人有难处她心里就很难受就不舒服，甚至同情或者替别人泪流。为什么呢？这太概跟她的出生有关吧。然而石莲的出生怎么样呢？我们来看一看吧。
南方有个美丽的山村。相传两千多年前，村子前面是一大片草地。一天有一只仙鸟飞到这里看见有一座大山，山上有一块中间凹下去的大石头，里面有清清的水，正在口渴的仙鸟就低下头饮水。水很清凉而且甘甜。后来仙鸟每次飞到这里就一定要这里饮水。仙鸟饮水饮得高兴就飞舞起来，双翼在水上拍打，清水四面飞溅，洒在那宽阔的草地上使得草长得特别茂盛。又有一天，仙鸟含来一粒稻谷丢在草地上。不久，草地上长出一棵禾苗，禾苗青青的越长越高，长出了一串谷子。后来，这一串谷子变成金黄色的了。这时，山下有个挑着红绒丝线叫卖的老人来到这里，看见这里青草长得特别茂盛，又看见一串金灿灿的稻谷。心想，这是一个好方。于是，老人就决定在这里住下来。老人带着儿子把那串成熟了的稻谷摘下来撒在草地上。不久，草地上长出了无数的禾苗。又不久，禾苗又长出一串串金黄色的稻谷。老人带着儿子又把金黄色的稻谷撒在草地上。那只仙鸟天天在山上那块凹下去的大石头上戏水，那清泠泠的水溢出来往山谷下面流，变成了一道道清清的山泉水。山泉水往山下流流到那宽阔稻田，稻田特别肥沃，稻谷长得特别茂盛。后来，村子里的人们到处种满瓜果。村子周围的山岭都是草木常青，鲜花常开的。这里有无数的鲜花。有金黄色的或洁白的金银花，火红的木棉花和状元花，白色的百合花，金黄色的山茶花；还有满山遍野的山稔花、牵牛花、蝴蝶花、；还有果园里的桃花、李花、荔枝花；还有池塘里的荷花。这里不但草木成荫，而且果树成林。在大片大片的果园里，有各种各样的果树。荔枝、龙眼、柿子、杨梅、板栗、桃子、李子、枇杷、黄皮、芒果、甘榄等等，数不胜数。荔枝有香荔、黑叶荔、挂绿荔、妃子笑、糯米糍等等。杨梅有大红色的，浅红色的，白色的，白得透明的，总之，应有尽有。这些无光十色的鲜花和果实，和在太阳光从山峡或树叶的空隙照射出来那耀眼的阳光，还有山下那一大片金灿灿的稻谷，以及这个美丽的、像星星点点的小山村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美丽非常的图画。这个小山村真美！村子是个寂静而又热闹的山村。这里白天有鹧鸪的叫声，有了哥、鹦鹉的叫声，有布谷鸟的叫声，有人们吆喝牛羊的吆喝声，有姑娘们悦耳动听的采茶歌声；晚上有蟋蟀的叫声，有青蛙的叫声，有磨茶的机器声，有人们的说笑声，有母亲哄孩子入睡的催眠曲声，有山泉水发出的叮噹声。这些声音合在一起便成了一曲动人的交响乐。这交响乐在这个美丽的小山村的上空回响着永不停止。
一个腊月的夜晚，天气冷得出奇。屋檐上的水结成了冰，田野里的水结成了冰，树枝上挂着的水结成了冰。螅蟀躲在草丛里，青蛙躲在田洞里。磨茶机不响了，母亲哄孩子入睡的催眠曲声越来越小。周围一片的静。突然，一声“哇哇”的哭声冲破了这个寒冷的，寂静的夜空。这“哇哇”的哭声既像是一首人间欢乐的歌，又像是一首人间悲伤的歌，更像是一首欢乐与悲伤混合在一起的二重唱。但不管是欢乐的还是悲伤的，总之，它在人间演奏起来了。随着这“哇哇”的哭声，一个幼小的生命降生了——石莲出生了。石莲来到了人间。石莲这个幼小的生命的到来，引起了人们的争议。她该不该来到这个人间。对于这个幼小的生命，在她以后的日子里，在那漫长的岁月里，究竟是欢乐的呢还是痛苦的呢？或者说是欢乐和痛苦兼并着呢？有谁能说得准？对于这个幼小的生命的到来，她能给自己的母亲带来欢乐呢还是带来痛苦呢？这个谁又能说得清楚？可是，这通通容不得她多想，也由不得她自己的意志，她终究来到了人间，匆匆地来到了人间。这是上天的安排。在那个五男二女，七子团圆，再生三个，十足齐全的时代里，她是不可抗拒的。
随着石莲“哇哇”的哭声，她的母亲便痛苦地叫了一声，随之昏死在血泊里。母亲大量的流血，她痛苦的呻吟着，困难地呼吸着。石莲不停地“哇哇”地哭，似乎是懂得母亲的痛苦。要是她知道，如果她不出生而能使母亲平安、快乐的话，她宁可选择不出生。宁可用自己幼小的生命换取母亲的平安和快乐。
母亲由于大量的流血，已经脸色苍白不省人事了。大量的流血威胁着母亲的性命。父亲急得手忙脚乱，赶快叫人去请医生。医生摸着母亲的脉，看看流得到处是血的母亲，惊叫起来:“不得了呀！血山崩了。”医生赶快开药方。“马上叫人去抓，不得再迟了，这是人命关天呀。”
父亲忍受着极大的伤痛。母亲连续服了两三天的药，病情没有得到好转，照样还在流血。整天昏迷着有气无力的，危在旦夕。她连饭都不能吃，只靠父亲用稀饭和米汤一点一点地喂她。母亲要有三长两短他将如何是好，父亲想着不觉泪流满脸。父亲一时显得非常的苍老。母亲的生育太多了。在那个多子多福的时代里有那个不生几男几女的呢。母亲生到石莲已经是生育十胎了。由于生育太多，母亲已经精疲力尽，所以至使血山崩了。在这个紧急的关头，父亲想，我一定不能崩溃，一定要坚定信心。他突然想到有个朋友的夫人在广州是妇产科的有名医师。父亲当机立断，马上写信到广州说明病情，叫医生立即寄药来。在家里父亲像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广州寄来的两瓶药。天呀！救命的药终于来了。父亲高兴得两手发抖，拿药都拿不稳。他想马上给母亲吃药又怕药不合适，反倒加重病情。正在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样好，母亲却喊:“快拿药给我吃呀！吃也死不吃也死呀！”在旁边的人听了都难过得流下眼泪。父亲赶快把药放到她的嘴里。
刚刚生下来的石莲没有奶水吃，只好由别人喂些米糊。本来生下来就像一只瘦弱的小猫，生来几天因为没有奶水吃就瘦上加瘦。出生时那“哇哇”的哭声没有了，代替的便是一种微弱的好像猫叫一样的呻吟声。可怜的石莲，刚生下来就要和母亲分开。离开母亲的怀抱得不到母亲的爱。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别人生下来就可以躺在自己母亲的怀抱里，尽情地吃奶，尽情地哭和笑。还能幸福地在母亲的怀里甜蜜的睡觉。而石莲就不能。为什么就这样不公平。石莲整天地哭，她的哭简直沁人心脾，她的哭是多么的凄凉。她实在不该出生，至少说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生。她的哭得到了人们的同情和关怀。人们送来了衣物，送来了米糊，送来了别的孩子吃的一个母亲的奶水。人们送来的都是一份同情，一份爱心。别人要抱走石莲了。这个瘦弱的小女孩她哪里懂呀？要是她懂她就不吃别人的奶。不过现在她只能这样了。她在吃别人的奶，也是为了活命。她哪里懂得那是夺人所爱，是抢人家口粮。她千不该万不该，人家的小孩也在哭。你抢人家的妈妈人家能不哭吗？小家伙大家一起哭吧。也许长大以后我们会成为冤家，也许我们会成为好朋友。俗话说，同吃一锅饭长大的就是兄弟姐妹。况且，我是迫不得已的，你家见我可怜才喂养我的。这个恩情我今生或来世也不会忘记的。可是，单靠吃别人的奶这样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哪怎么办呢？人们就七嘴八舌的说仪论开了。有人提出送人家喂养。有人提出送去“育婴堂”。不管人们怎么说，他们总是好意的绝对没有恶意。父亲泪流满面，看着半醒半不醒的母亲，怎么办呢？送不送呢？母亲含着泪痛苦地说:“送去吧。你看我都这样子了难道叫她等死吗？”可怜的孩子呀！父亲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只好叫别人把小孩包好，放到一个篮子准备送去“育婴堂”。老天爷呀！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呀！这一条幼小柔弱的生命。可是，当别人抱起孩子时，孩子好像懂事一样哭得更加利害。就在这一刻，父亲和母亲几乎同时叫起来：“我的孩子！”他们都意识到这意味着永远与自己的孩子生离死别，永远不能在一起。不能！再苦再累也不能让孩子离开我们。父亲立刻快步追出去，从别人怀里把自己的孩子抢了回来。
母亲把药吃进去后果然奇迹出现了。母亲的病一天一天地好起来了。父亲终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后来，石莲长大了懂事了。母亲经常对她提起这段痛苦的经历。她说，当时她吃了广州医师的药，简直像吃了仙丹一样，吃到那里那里就舒服。我多亏了这个医师的药，没有她的药我就没有命了。我这一辈子怎么也忘不了她呀！直到石莲懂事后，她经常为母亲这一段痛苦的经历而流泪。石莲开始去上学了，父亲就对她说：“石莲，妳是妳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妳妈妈的名字叫‘玉莲’，妳就叫石莲吧。”意思就是让石莲永远记住母亲的那段痛苦的经历，不要忘记母亲的生育之恩。石莲说：“对，我就叫石莲。我的名字有我母亲的一半，我时时都有我母亲陪伴着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的母亲。”
石莲出生在那个如诗如画的，美丽非常的小山村，她是非常幸福和愉快的。美好的自然环境，给了她以后人生美好的向往。但她的出生经历却给了她一种负罪感。她永远欠母亲的，这个债她永远也还不了。“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如此，她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这是一个使她永远解不了的结，抹不了的伤痛。这使得她小时候就沉默寡言，内向和孤独。村子里的孩子们叫她去玩，她总是说：“我不去。”叫她去踢毽子，她就说：“我不会。”她自己爬上“风柜”上玩。在“风柜”斗里一坐就是半天。“风柜”斗里究竟有什么东西那么吸引她？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谷和米。那都是大人们风谷和风米的时候落下来的。石莲坐在“风柜”斗里用她的小手指把谷呀米呀，拨过来又拨过去，拨过去又拨过来。她在上面玩得忘记了一切。好像世界上什么都不存在，就存在她、风柜、谷和米。有时候她从“风柜”斗下来，就在“风柜”的两个手上做前滚翻，后滚翻。这就是她喜欢的双杠，是她从小练习体操的好地方。她玩得连饭都忘记回去吃。她玩的地方除了“风柜”还有石榴树。有时候她爬上大门口前面的石榴树上一呆就是半天。陪伴着她的就是一朵朵红艳艳的石榴花，还有那绿得可爱的叶子。要不就是把绿色的叶子做成手镯戴在手腕上。要不就是用红得鲜艳的石榴花串成一圈戴在头上。她一个人在那里想像着这样是不是很美。这大慨就是这个瘦小女孩爱美的心情吧。她很少跟别人一起玩。她怕别人玩的陀螺打到她的头上，她怕别玩耍玩得疯了乱跑乱撞的时候把她撞倒在地。因为她是那种哭也不敢大声哭，笑也不敢大声笑的人。她又是那种不敢得罪别人不敢大声跟别人吵架的人。凡事总是躲的远远的，以免跟别人闹不高兴。可是，有些时候也很奇怪，妳不去理人，人却来闹妳。有一天，她正在大门口玩一只小虫。她蹲在那里用一条小木棍把小虫轻轻地赶来赶去。突然有一个男孩把旁边的一块石头推翻，不歪不斜正好砸到她的手，她的手出血了。十指归心特别地痛，她眼泪“哇哇”直流，就是不敢哭出声音。生怕别人怪她着轻喊重。你看，她受了伤出了血，她不怪别人倒反怕别人怪她。她就是这么自卑。心里受了委屈也不敢跟别人计较，更不敢责怪别人。不敢说是别人的错，只怪自己不小心。如果自己早防备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当她在别人面前碰到高兴的事，她也不敢大声地笑。她总是“嘻嘻”的轻轻地笑两声就停下来。她那笑是内心发出来的，特别的真实，特别的亲切，特别的感人。怪不得她的启蒙老师说:“石莲的笑声自然又好听，我喜欢听。”总之，石莲是因为自卑而控制自己的内心和情感，而不敢“哈哈”大笑的。
石莲小时候生活就很艰苦，冬天连一张成样的棉被都没有。她从小就很瘦弱，很怕冷。晚上睡在母亲的身边还觉得被窝里冷冰冰的，怎么也睡不着。那年的冬天特别冷，窗外一片白茫茫的，田野里都结冰了。她把身子缩成一团，但怎么也抗拒不了这种寒冷。她对母亲说：“母亲，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来了？”母亲问。
她告诉母亲，他们冬天在草堆里玩，总觉得草堆里暖烘烘的。哪又怎么样呢？不如我们把稻草搬回来放在床上。对呀！我们试试看。搬来了稻草铺在床上，睡在上面真的暖烘烘的。石莲说，人家说，人睡在稻草上就是“鮸鱼煮针菜”了。后来，在暖和的被窝里传来轻轻的读书声：“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
父母亲总是这样教道石莲的，无论条件多么艰难，都不能放弃学习。在艰苦的条件下也可以锻炼一个人的意志。石莲也是如此，虽然自卑但是自爱，她爱自己的亲人，爱周围的人和事。对人要谦让，要互相帮助，互相支持。一个人虽然出身低微，但处世要高尚，虽然清贫，但要高雅。这也是石连的父母亲经常教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