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情系大海渔家情

　　（一）、渔家慰问，情系海滩趣味深
　　
　　1977年的盛夏，中国人民解放军第66军在河北省黄骅县齐口镇海边，集中组织全军各高炮部队为时半年的训练，军作训处统一放飞航模，还进行飞机拖带布靶，实弹打击活动靶子的军事训练。
　　我师高炮营就住在河北省黄骅县齐口镇，全军各师电影队在集训期间，轮流值班到训练驻地，每月为军民值班放眏电影一个月，为部队服务，活跃军民关系。
　　我们电影队奉命来到高炮集训部队，住在沿海齐口镇，一个渔民老乡家里。那些日子里我们每天去看海，玩海，在海水里嬉戏打逗，迎着海风，吸吮那海洋的空气。我站在海滩上远远看去，淡蓝色的天空拥抱着几朵白云和深蓝色的大海远远的紧密相连，银白色的海鸥、海鸟不时地从头顶、身边飞过，在很远处，有一个很大的不知是啥鸟，像个老人呆站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我们好奇地跑过去，一千米，五百米，二百米，它看着我们，像个看海的壮士，还是不动，一百五六十米，它突然跳跃着奔跑起来，像鸵鸟般的奔跑，它越跑越快，还不时地展示一下那巨大的双翅，见我们还在追，才一跃起飞，拍打着蓝蓝的海面，消失在蓝色的海空中。
　　啊！神秘的大海，你咋这么蓝呀？！啊！诱人的海滩，你咋这么平坦？！啊！轻柔的海风，你咋这么温柔？！我完全被大海陶醉，我犹如一只大鸟，伸展着双臂，猛跑！遨游在大海的沙滩上，吸吮着大海咸涩的空气，亲吻着大海蓝蓝的波涛，还不过瘾，真想长出双翅，从海水里起飞，翱翔在宽阔的海面上，高空俯瞰、欣赏那神奇的大海，融入大海的波澜。
　　
　　（二）、海滩捉蟹，尽情玩耍乐无边
　　
　　今天，大海刚刚退潮，海风推动着浪花，亲吻着金色的沙滩，海水依依不舍地在沙滩爬上爬下，亲吻、按摩、冲洗着我的双脚，不断抹平了我脚印，留下平整的沙滩。我犹如一只吃饱的初生牛犊，自由自在的踏浪、奔跑、跳跃，在沙滩上追逐，玩耍。
　　海滩是小螃蟹的天地，它们是大兵团家族，黑压压成片的同族们在海滩上横冲直闯，嬉戏打斗。这些小海蟹是招潮蟹，公蟹好有意思，正是谈情说爱之时，为了争夺母蟹的暧昧，它们挥舞着独螯大钳，向异性展示美丽的躯体，同性之间为了争夺爱情，必有拼死大战。我们想近距离的观看示爱与搏斗，却总被幽灵般的螃蟹远远发现，它们树立起大棒槌似的眼睛，挥舞独螯大钳抗议我们搅局，禁止我们不准靠近。我不顾及它们的的感受，悄悄靠近，想近距离观战，瞬间母螃蟹的虎劲没有了，撒丫子就跑，只剩下公蟹虎视眈眈，奋力抗争，一旦接近，也是迅速撤离，钻进洞穴。
　　海滩上的小螃蟹让我追的横冲直闯，屁滚尿流，一个个快速地钻进沙滩的小洞，露着棒槌似得双眼紧紧盯着我，口吐着白沫，吹着气泡，神气十足地守住洞门口。我微笑着一跺脚，它高举大螯毫不示弱，双眼还是紧盯着我，我猛地弓腰去抓它，它没有了傲慢，迅速钻进洞里逃生，我口里嚷着，“让你跑，让你跑，非抓住你不可”。我用小军铲几下就把它挖了出来，它还在挣扎逃跑，我一手下去，它就成了我的俘虏，并被扔进了司机带来的军用汽车水桶里，哈哈哈，我看着水桶里的小螃蟹，坐以待毙了还在里面逞凶、打斗。没有立即抓到的还在拼命逃跑，途中还是被我抓到，哈哈哈，哈哈哈，我拿着它，高兴的说：
　　“小样，你还和我斗，还跑不跑？”。
　　只一个时辰，我们几个就逮了一桶小螃蟹，房东大嫂高兴的夸奖了我们。立即为我们煮熟，煸炒。几种野生海鲜，美味佳肴摆在了我们的面前，大家蛮有兴趣的咀嚼、说笑、欢乐。
　　欢乐之余，我的神经也有点隐隐作痛，心想，世界上大自然的法则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呀，我们的欢乐是建立在多少个螃蟹家庭的灾难之上啊！哈哈，哈哈哈哈，罪过，罪过，善哉，善哉！
　　
　　（三）、渔船蒸鱼，原汁原味是海鲜
　　
　　在黄骅县齐口村驻地，我们电影队除了做映出准备和夜晚放映电影外，没有什么事情，就经常去海边看渔民回港上鱼。
　　今天，听说渔船回港，我们几个跟随百姓来到海边，等待渔船回归。全村的社员、渔民家人都到海边简易的港湾等待着亲人们回港。我和上海小陈也在人群中，我站在海边看着大海，见到远处有了船影，也随着兴奋的人群涌动，喊叫着。鱼船越走越近，十几艘机动大木船，马达声声瞬间来到岸边。一时间，这里回归的渔船越来越多，人群沸腾，海鸥群舞，好不热闹，我的眼睛一会儿聚焦在岸边，看着人们从大渔船向下搬运鱼筐，一会儿又欣赏全景，十几只渔船停在海边，人群穿梭、海鸟飞翔，好壮观，好美丽的丰收场景，犹如一幅精美的油画。
　　海鱼成堆，社员们说笑着在成堆的鱼中挑出毒鱼，筛选出小虾，分类储藏运走、晾晒。有几个好像公社干部，在大箩筐中挑了一盆活蹦乱跳的皮皮虾，对我笑着说，美味好吃极啦，我没有吃过，也没有兴趣。
　　最下等品用作虾米酱的材料，我专门到宽大的场所里看了看。百十口大缸，里面全是制作晾晒的虾米酱。
　　我穿着军装，好奇地走上高大的木质渔船，摇动的大木船上，渔家大叔在整理渔具，她的女儿在迎面窗户里吃饭，只见她打开五六层的还冒着蒸汽的小笼屉的上层，里面一条条的小青鱼儿，焦黄油亮，馋得我直流口水。姑娘见了扑哧一笑，大叔见我上了船，硬是让我品尝品尝他们的特色小吃，船上的渔民吃的是小笼屉蒸鱼，蒸出的鱼咯带黄色，就那么撒点盐末，没有味精等调料，我不好意思的品尝了一条，好吃极了，原汁原味，清香美味呀。我不还意思再吃，姑娘见了大度得很，竟给了我一屉，让我吃掉。这一尝，不要紧，真的丢死人了，我竟吃了一屉，美死我了，最后姑娘从锅里拿出皮皮虾，非让我再吃，推脱不掉，品尝了一只肥大的皮皮虾，这一生是头一次，也就是那么一次，吃的是纯天然的海鲜美味，至今回味无穷。
　　
　　（四）、虾酱情深，记忆犹新思大嫂
　　
　　那里的大对虾当时价是7毛钱1斤，就这样一般人也买不起，吃不起，也不好买，渔民有出口任务，主要是为国家出口换外汇。我们宣传科李志功科长没机会去海边，出发前，他叫陈志平为其买几斤，晾干后带回。7毛钱1斤，我不敢买，我的几元钱津贴费，还要赞起来为家里办大事。
　　家里盖房子时，我硬是邮回了拼凑的一百元钱；去年，一起长大的表弟，同班同学高永志被公社保送到天津财经学院读书，我又攒足了一百元钱，邮寄到他的学校，支援他就读大学。说实话，花在我的身上的开销，一分钱都精打细算，花钱吃大对虾，对我来讲是奢侈的事情。
　　相处一个月的房东大嫂，是个能干的渔家女人，丈夫是渔民，每月都出海打鱼，出海时一去就是10天半个月的才回来，我们住在她家里，只见过她丈夫一两次面。她有三个挨肩女儿，一、二、三年纪的三个小女孩只要放学回来，见到我们就和我们嬉戏玩耍，还和我们一起挑水、扫地，那一日她们缠着妈妈要买笔和本子，妈妈说爸爸留下的钱花光了，要等爸爸回来再买，最小的女儿却哭了起来。我正好在家里检修、倒片，准备晚上映出。听到孩子们哭闹后，我立即领着三个孩子说，走，叔叔去给买，孩子的妈妈没有拦住我们，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我们跑出了院子。
　　我们一起来到小卖铺，我大方的满足了三个小女孩的要求，铅笔、橡皮、笔记本买了不少，还每人一个大的铅笔盒，她们抱着本子高兴地蹦跳着，跑回了家里。
　　在我们离开房东回营房时，房东大嫂硬是往我的挎包里偷偷塞给我包装好的3个大罐头瓶子，里面装的是她自己做的虾米酱，都是小海虾做的，好吃极了，市场上绝对见不到的上等真品虾米酱。
　　此时撰写回忆录，几十年前房东大嫂音容笑貌又在我的脑海里放映，特别是为我向挎包装虾米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此景，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五）、打靶结束，保媒拉纤没缘分
　　
　　这年初冬，66军在黄骅县齐口镇海边，组织全军各高炮部队集中半年时间的训练就要结束了。最后一个项目，是实弹打击飞机拖靶，真是技高人胆大，飞机拖着100米外的活动靶子在空中飞行，地下各高炮部队实弹射击，一有偏差就把飞机打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游戏呀，可喜的是，各部队结业实弹射击全部优秀。
　　部队训练结束在即，也是总结经验及表彰的最后阶段，师作战值班室要求我们电影队再去映出几场电影。
　　我们电影队一行4人，乘坐师后勤部汽车连派来的51嘎子汽车来到齐口镇，还是住在我们盛夏来时的房东，渔家大嫂家的西屋里。
　　老相识见面分外亲切，大嫂拉着我们的手高兴的问寒问暖，还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告诉我说：
　　“我想给你做媒说个对象，我的妹妹可好了，明天，我让她来见见你好不好”，哈哈哈哈，大嫂非要把她的妹妹给我做媳妇，这个礼物太重了，我背不动两个媳妇呀。
　　我微笑着，诚恳的告诉大嫂，说：“嫂子，不瞒您说，我已经结婚了，爱人是老家的，谢谢您的好意了。”
　　“唉！你咋就结婚了哪!我妹子长得可好了，还是没有缘分呀”。我笑着谢绝了房东大嫂的好意，大嫂拍了一下脑门笑着说：“真是没有缘分呀。”
　　我们电影队的几个马不停蹄，立即做卫生，院子屋内的忙乎一遍，放好了铺盖卷。
　　每天上午我们几个在老乡家做卫生，做映出准备，如组织影片周转、倒片、保养解放103型流动放映机、发电机等，下午到映出部队驻地报到，就餐，工作。
　　闲暇之余，还要到海滩玩耍。初冬的海滩，开阔的海洋送来寒冷的海风，让人毛骨悚然，望着宽阔的大海推波助澜，浪花闪闪，心情爽极了。
　　
　　（六）、钢渣刺伤，滴滴鲜血留军旅
　　
　　这天晚饭前，我们到映出地点选好场地，事先架设银幕。架银幕是个技巧性的力气活，首先要在银幕四角步量距离，确定四个桩点，在桩点处打入四个向外倾斜的粗铁钢钉，铁钢钉入地下，地面留有一至两寸位置，捆绑绳索拉住掛好的银幕竹竿，两个竹竿中间是挂好的银幕，绷紧绳索固定住即可，说的轻巧，每次做完此活都要出汗，何况冬日的地面已经坚硬，抡锤打桩是个技巧性的硬活。
　　周组长和陈绍安架机器，陈志平和我架银幕，我率先抄起大铁锤，他手扶钢钎，我先轻轻打入固定，等小陈站起离开时，再重重打锤，只见击打钢钉火星四溅，长期击打的钉帽向外翻卷着的钢片被我打飞，碎片钢渣打入我的左手食指中部关节，鲜血即刻涌出，我一手掐住伤口，鲜血透过手指滴流向地面，凝聚在黑土地上。站在旁边的陈志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立即带我到该营部卫生室包扎。
　　营部卫生室就设在一个老乡家正房的西屋里，室内，卫生员紧张地清洗、消毒、检查后对我们说，手指里有钢片要取出，这里没有麻药，要把里面的碎片掏出来很痛的，他看着我问：“你行吗？不行就派车去师医院，”我摇摇头示意交给你了。我坐在炕沿上，递出受伤的手臂，小手术就这样地开始了。
　　他手拿钢钳嵌入我的伤口里搅动、拉扯。十指连心呀，痛得我满头大汗淋漓，我“啊啊......地呼喊着，他鼓励我大叫，一下一下，一片一片地向外掏碎片，痛得我心脏砰砰乱跳，就像要灭火停跳，一时心慌气短，我咬紧牙关坚持着，陈志平用劲搀扶住我的胳臂，突然我眼前一黑虚脱昏厥，失去了知觉，从炕沿上出溜下来，瘫坐在地上。我苏醒后才知道，这小子真狠，掐了掐我鼻下的人中，硬是蹲在我身边继续鼓捣，最后清洗消毒缝合了2针，涂上白渣药缠上绷带，给我包扎起来。我呻吟着表示感谢。他也笑了，笑着说：
　　“你真棒，一般人早要求去师医院住院去了。不过我见你昏厥也害怕了，怕出意外就草草收场，没有弄干净，里面还有碎钢渣。”
　　是的，至今那里还有钢渣，它将伴随我的一生。有时，不小心碰到手指那个地方，就突然疼痛一下，很不舒服。
　　第二天一大早，陈志平不知从那里为我买来一兜苹果和红糖，我说没事的不用，他说：
　　“可吓死我了，你流了那么多多的血呀！多喝点红糖水补补血的......
　　陈志平是长我两年的老兵，同组长周明俊是同年入伍的69年兵，上海浦东区人，他是个好人，我们俩个在提干的问题上既有竞争又是很好的朋友，迟迟不提干压的我们都成了老兵。他强烈要求参军，只因他是独生子，当兵时写了血书才准许入伍，血书装入档案，我见过，我很尊重他，后来下部队到587团任营部书记员，为23级干部，转业后我们失去了联系。
　　
　　（七）、新鲜梭鱼，惦记舅舅心不爽
　　
　　从海边回来时，正好是星期六下午，后勤部用我们的电影车，捎回来一车梭鱼，给司政后机关改善伙食。下午四时许我们回到营房，我和陈志平经后勤部管理员同意各拿了三条大梭鱼，每条在三四斤左右。我拿着大鱼犹豫着，送家里吧，天马上就黑，骑自行车回去送鱼身体也很疲劳，天也太晚了，真不爱动弹。我决定，坐部队班车，去天津给舅舅送鱼。
　　舅妈是后续的，是武清县老家的大龄女人，农村人，没有工作。她对待原配舅妈留下的两个女儿很虐待，小我两岁的大表妹经常哭诉她的罪恶。她对自己生的一儿一女却是另眼看待。她虽是农村人，还总摆着大城市的派，看不起农民。舅妈开门见我来了先是一愣。我叫了声舅妈，她答应后见了大鱼很高兴，后来就噘嘴说这得要多少油哇！我本来对她就有成见，听她一说，我的心就一颤，心想，我咋就没有再买一瓶油来哪。在我和舅舅说话的时间里，我到厨房想帮忙干点啥，见舅妈把所有的鱼都用油煎了出来，只熬了两三节，又炒了一个素菜剩下的全收藏在柜橱里。吃晚饭时她端上桌子一盘鱼，孩子们大口地抢吃着，一盘鱼所剩无几。我和舅舅坐在那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舅舅一个劲地让我吃鱼，我就吃了一口鲜嫩的梭鱼，正好舅妈进来吃饭看见我在吃鱼，她见盘子里的鱼没有了，就发脾气，大骂孩子们，还说鱼都哪里去了。我放下筷子，再也没有吃鱼，也没有吃饭，舅舅还是叫我吃，我说吃饱了。
　　我心里说，十几斤的大鱼哪里去了，舅妈你最清楚。
　　次日，一大早，我买了早点，放在桌上，说有急事，告别了舅舅，空腹坐公交跑回了部队。部队过周日两顿饭，我赶上了部队里十点钟的第一餐，海味梭鱼大餐，大家说笑着，好不热闹，下午四时的大餐是包水饺，周日过得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