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莲花开》（五）（留钱买公债）

六留钱买公债

石莲读中学的时候是很艰苦的。她每个星期回家一次，拿着一元钱到学校去交伙食费。交伙食费后剩下的钱就拿去买咸菜。
一次，她和姚嘉去到商店。“大伯，我要一毛钱豆酱。”石莲说。看见豆酱这么少，又说：“就这么丁点呀？”。
卖豆酱的大伯看了看这两个女学生，笑了笑说：“对不起呀，豆酱涨价了。”
石莲说：“姚嘉，走吧，不够吃我们再来买。”刚刚走到门口，踩到一块小石头摔了一跤，碗里的豆酱泼了出来。剩下的豆酱更少了。
卖豆酱的大伯看见走出来说：“怎么啦？小心一点哦，豆酱泼了不要紧，摔伤了就麻烦啦。”他一边说一边用勺子装了一点豆酱加在石莲的碗里。
石莲连忙说；“谢谢大伯。”
石莲把木瓜丁加在豆酱里，蒸了又吃，吃了又蒸，吃了一个星期。姚嘉没吃过木瓜丁，她和石莲在一起，虽然没有肉，但她们吃得很开心。
那时，国家正处在暂时困难时期。农村因为失收，有些人只好吃杂粮。有些人连杂粮都吃不上，只好吃野菜。好在学校里还保持供应学生的粮食，学校的学生还算安定。
每个同学每月按18斤米的定粮，每餐由学校的工友，按每个同学所报的数放到饭盅里蒸。每月不得超过定粮。吃不完的就算是你的。饭盅写有各人的名字，开饭了，各人就拿自己的饭盅。那些男同学爱运动，饭量大，不够吃，就叫工友谭叔多加水。女同学肚皮小，就免强够。
有一天校长说：“现在成立了人民公社，公社里有饭堂，从明天起我们就到饭堂吃饭。第二天中午放学，同学们就在操场集合。各个班主任拿来蚊子拍，每人发一个，然后带着大家说：“人民公社好！吃饭不要钱。”然后又喊：“向右转！向前走！”大家就开始往食堂走。
到了饭堂大家就拍蚊子苍蝇。一分钟后，校长说：“大家坐台吧，十个人坐一台，按先后，不要争先恐后，不要乱。”
食堂的服务员捧来了饭菜，饭热菜香，大家吃得特别开心。开始一段时间，食堂里秩序很好。但是后来就乱了。有些不属于这个食堂的，也来这里吃饭。有些赶圩路过的也来这里吃饭。所以，食堂里的饭总不够吃。一天，同学们来到食堂，吹事员说没有饭了。还说今天煮的米已经超过量了。一了解，才知道是路过的人也在这里吃饭。
食堂主管说：“怎么办？要不就加米吧。”
校长说：“来不及了，我们要赶时间回去上课的。”
饭堂主管想了想说，那怎么办？要不然就到对面饭店吃吧。校长想，只能这样了。于是，同学们来到对面饭店。可是饭店老板说饭不够，所以，有些同学只能吃粥了。回到学校，挨吃粥的同学不高兴地说：“吃粥小便多，我怎么能安心上课呢。”
又有同学说：“害得我们跑这么远，连饭都不得吃。我宁可我们学校自己煮，吃饭吃粥我心甘情愿。”
杨老师说“公共食堂是好的，就像歌里唱的，
一日三餐吾使挂啰，
公共食堂煮好饭餐，
饭香菜好真糸（是）喒啰，
男女老少都笑开颜。
校长说：“公共食堂没什么不好，就怪他们管理不善。但为了保证同学们的生活质量和教学质量，我们考虑学校自己煮饭。”
后来，上级批准了学校的要求。工友譚叔返回学校饭堂煮饭。每次，饭堂开饭时，同学们就像一窝蜂一样冲向饭堂。
有一天，学生干事拿起广播筒喊：“同学们，今天的饭少一点，大家就加两片莫薯片吧。”
“莫薯片？不是木薯片吗？”石莲问。大家一听，笑得连饭都喷出来了。
杨老师见大家笑，就说：“笑什么？莫薯就莫薯呗，有什么好笑的？现在推广普通话，说得好也要说，说不好也要说。大家要慢慢地说，说多了自然会说得好的。你们说，对不对？”
学生干事见同学们笑得前呼后仰，也乐得咯咯地笑起来。然后又说：“大家觉得莫薯好吃吗？英不英呀？”
同学们马上就应：“不英不英，就是硬了一点。”说得同学们又笑了起来。大家这么一笑，就把眼前的艰苦抛出九霄云外了。
校长对杨老师说：“这些同学真是好样的，妳看，去矿山这么艰苦的学习环境也难不倒他们，现在这么艰苦的生活环境也难不倒他们。他们就是不错。我发现在他们的身上有一种能发亮的光；有一种充满活力的朝气；有一种排山倒海的力量。他们呀！他们真是祖国的未来。”
杨老师说：“是呀。”说真的，像石莲他们这些出生在旧社会，成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的中学生，他们在他们的父老们身上体会到旧社会的黑暗和艰苦，体会新社会的光明和幸福。他们知道新社会的光明和幸福是来之不易；他们也知道国家目前的困难是暂时的，是完全可以克服的。他们将和国家同甘苦共命运。战胜那些不论是学习上的或者生活上的种种困难。他们坚信，困难是暂时的，光明就在前面！
学校集体饭堂一段时间，后来为了更好地保证学生的生活质量，又改为按学生定量供应粮食。谭叔又像以前那样，把米按份量放到学生的饭盅里蒸。按份量放入饭盅的米就属于某个学生的，就可以由这个学生支配。今天上文课，可以少吃点，就叫谭叔拿一点出来，留住明天上体育课，就可以多吃一点。谭叔是个很开通的人，学生多吃少吃，加米减米，那么琐碎，那么仔细，他都能做得到。所以，同学们都很喜欢他。
有一次，因为家里没有米，石莲见母亲也受饿了，就跟谭叔说，想先支用3斤米拿回家。谭叔很同情，就支了3斤米给石莲。由于石莲的定粮少了，谭叔只好在石莲的饭盅里多加点水。石莲的饭盅里蒸出来的是粥。石莲来取饭的时候，谭叔总是说：“为难妳了，孩子。”
“没什么，反正我爱吃粥。”石莲说。
石莲吃饭的时候，为了不让同学们知道她吃粥，她就躲在一边吃。姚嘉到处找她。“石莲，为什么吃饭不叫我？木瓜丁呢，我想吃木瓜丁。”
听姚嘉说想吃木瓜丁，石莲赶快说：“姚嘉，在这里。”
姚嘉看见石莲吃粥，就问为什么。石莲就告诉她说家里没米。姚嘉不由不分说，把石莲的粥抢过来往自己的饭盅里倒，然后把自己的饭倒了一些给石莲。姚嘉万万没想到石莲竟然省自己的口粮拿回家。她说：“妳不怕昏倒？”
石莲说：“没办法，只能这样子了。”
姚嘉和石莲走到田边摘了一些野菜，被校长看见了，就问：“这是什么东西？妳们要来干什么？”
“这是竹青菜，我们拿回去煮来吃。”石莲说。
“这些东西也能吃？”校长问。
“这段时间青菜少，我们想加点青菜。”姚嘉说。校长也没多大注意，点点头就走了。
石莲这段时间总觉得头昏眼花的。她跟杨老师说：“杨老师，我坐在位置上，看黑板的字总看不清楚的，不知道为什么？”
杨老师让石莲坐到第一排，问她：“妳坐在第一排看清楚吗？”
“看得清楚一些。”石莲说。
“那妳就坐在第一排吧。跟这位同学换一下位置吧。”杨老师说。
后来又有好些同学也省自己的口粮拿回家。也在自己的饭盅里多加点水。谭叔看着这群学生，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不敢跟校长说，只能跟杨老师说。“杨老师，妳看怎么办？这样下去他们的身体会夸的呀。”
杨老师想起前些日子石莲换坐位的事，怪不得石莲坐在第三排连黑板的字都看不清楚。肯定是吃不饱，营养不良了。杨老师焦急地说：“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告诉校长，一定要让校长知道。现在我们马上就去找校长，这件事不能再拖了。要尽快想办法解决。快！”
校长听了杨老师的汇报，才恍然大悟。校长说：“怪不得有一次我看见石莲她们去摘什么竹青菜，说是想增加点绿叶素。我看她们八成是吃不饱。目前国家有困难，学生家庭中粮食少，同学们为了自己的家人而节省自己的口粮，这个我们可以理解。但是学生学习也很重要，不能因此影响学生的身体和学习。杨老师，有空多跟同学们交流交流。要多关心他们的学习和健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是学习的本钱呀。”
“是呀！我们应该多点关心我们的学生。多跟他们勾通。”杨老师说。
“还有，我们学校能帮他们解决困难的就尽量帮解决。比如，现在他们缺乏营养。学校饭堂养的猪可以杀了，鱼塘里的鱼可以捕捉了。”校长说。
“可是，国庆节还未到。到时候就没了。”杨老师说。
“不要可是啦。解决目前的情况最重要。”校长说。“马上开会，讨论关于改善学生膳食，增强学生体质的问题。”
第二天，学校杀了一头猪，捉了一些鱼。猪是同学们亲手用米水和野菜养大的，鱼是用同学们亲手割回来的草和木薯叶喂养大的。他们不知道出过多少汗，流过多少血。这是他们的劳动成果。他们特别高兴，吃起来特别有味道。
可是一头猪，几条鱼，一千几百个学生吃，一个也没有多少。况且，这是一餐两餐的事，始终还不能解决所谓改善学生膳食的问题。怎么办？校长决定召开全
体师生动员大会，
大会之前，姚嘉和石莲窃窃私语。“完了，校长知道我们拿口粮回家，肯定是批评我们了。这回死定了。石莲，我们怎么办？”“不会吧。我们省口粮拿回家有什么不对吗？我想，不会吧。”其实，石莲嘴是这么说，心里却有点担心。
大会开始了。大会主要是动员全校师生‘坚定信心，克服困难。’校长说：“同学们，大家好！今天我想跟大家说，是有关目前我们国家粮食困难的问题。首先，我要强调，这个困难是暂时的，是完全可以克服的。希望大家正确对待。坚定不移，共度难关。
有些同学因为家中粮食少，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拿回家。同学们的行动和心情我们是理解的。但是，我希望同学们不能因此影响身体。我们是做教育工作的，对于同学们在学校的生活、学习和健康，我们都是有责任的。希望同学们也理解我们，支持我们的工作。同学们，困难并不可怕，怕的就是不知道克服困难，怕的就是没有信心克服困难。同学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同学们齐声回答。
姚嘉、石莲和同学们见校长没有批评他们，反而鼓励他们，他们的担心一下子就没有了。校长的话激励了同学们，大家激动地叫起来：“校长，我们一定坚持下去，克服所有的困难。”
校长说：“好！大家都是好样的。在我们的面前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的。我们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国家比现在更困难，我们都不怕。学校还号召我们买公债，为国家的建设出一点力量。当时我们还流行了一首《公债歌》。这首《公债歌》是这样唱的，我唱给大家听听：
“我地（我们）学生哥，
勒紧裤头带，
食粥点盐挨，
留钱买公债。
我们的同学真的响应学校的号召。为了买公债就食粥点盐挨了。所以，现在你们的困难是比不上我们当时的，起码现在你们不用买公债。还不用负这份责任。
校长的话鼓励了同学们，《公债歌》更激动人心。从此以后，《公债歌》深入人心，响遍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