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彷徨

　　阳光蝴蝶一样透过窗户落在了办公桌上，空气中混合着烤羊肉串的孜然香和馕的芬芳，一切都显得那么舒适自然。楼下餐厅维吾尔族大叔吆喝着：“亚克西，来，来，来，来几串烤羊肉哦吼，馕也有的嘛！来，来，来，走一走，看一看嘛！香香的烤包子哎，来一杯格瓦斯？”调皮的语调别有味道。
　　精致的奎屯，散发着慢节奏的魅力，你在中国其它城市很难找到这样生活惬意的城市。
　　佳丽准备去吃午饭，小菲敲门进来，两人一起去附近快餐店。佳丽和小菲买好饭，佳丽端着饭环顾一下四周，找了个角落和小菲坐下，小菲笑着看着佳丽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佳丽一脸无奈地说：“唉，我想通了，不想再眼泪纵横的过日子，我要面对事实。”
　　小菲嘲笑地看着佳丽说：“就怕你表里不一，我还不了解你？想忘记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别忘了，我是过来人。”
　　佳丽听了这句话，心像被人捏了一下似的，隐隐作痛，她突然想起安琪去刘建国单位，陪刘建国一起下班和一起吃饭的情景，眼泪又流了出来。
　　小菲白了佳丽一眼说：“又掉泪了，不是不想再眼泪纵横过日子了吗？口是心非，只怕失恋是你一辈子的疼。”
　　佳丽抹去眼泪看着小菲说：“你现在还想郭一航吗？”
　　小菲脸上布满了乌云说：“我其实不应该再想那个王八蛋，可我管不住我自己，毕竟为他怀孕和流产过。不过我会慢慢忘了他，时间是治疗创伤的良药。”
　　佳丽唉声叹气说：“是啊，毕竟郭一航住进你心里很久了，一点不想也是不可能，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
　　小菲转眼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看着佳丽调侃道：“我的情况要比你好些，毕竟身边有杜峰的爱护，忘掉郭一航是迟早的事，你有些难度。”
　　佳丽像小孩子偷东西，被抓个正着似的，一脸羞愧说：“我好像真的是没出息，如果刘建国现在又来找我，我可能会屁颠屁颠投入他的怀抱，唉！我从十七岁就爱上他，以为会和他相守一辈子的，却因为他妈的病，无奈放弃他，我的心百般不舍。”
　　佳丽送小菲走出公司大厅，八月的阳光像沙子一般平铺在佳丽和小菲脸上，她俩脸被温和的光线烤得暖洋洋的，佳丽抬头望着天空对小菲说：“我一定要开心的生活，让一切不愉快见鬼去吧。”
　　佳丽及腰的长发轻轻地飞扬，宛如黑色的瀑布在飞翔。她又眨着眼看着小菲，忽地笑起来，浅浅的酒窝在风中荡漾，和天上的云朵映衬。
　　小菲看着从失恋中走出的佳丽说：“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放心了，走了，拜拜。”她骑上单车走了，佳丽很想多享受一会阳光的照耀，就在外面呆了一阵，放肆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佳丽回办公室，看见财务总监程文珊在和王涛聊天，佳丽心咯噔一下，佳丽从范总向自己表白后，虽然自己没有答应范总，但是当佳丽看见程文珊的时候，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心虚，可她表面还是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熟练地给程文珊倒茶，她把茶递给程文珊：“总监来了，喝茶。”
　　程文珊笑着打量着佳丽，见佳丽脸上像盛开的粉色桃花一样，她调侃道：“姚佳丽，你有什么好事，脸上跟打胭脂似的。”
　　佳丽的脸又红到了耳根说：“总监真会开玩笑，我哪有什么好事，是刚才送朋友时，在外面太阳晒的。”
　　程文珊抿了抿嘴道：“有时间我们聚聚，吃饭，唱唱歌，我请客。”
　　佳丽和王涛一脸惊喜说：“谢谢总监，你太客气了。”
　　程文珊转身说：“你们忙，拜拜。”便步伐轻轻地走了出去。
　　佳丽自从给范总过完生日后，她始终与范总保持距离，范总约了佳丽几次，请她吃饭，佳丽总是找理由拒绝，在公司非要和范总接触的话，佳丽连微笑都带着距离，尽管佳丽已经很努力地回避着范总，可公司还是谣言四起，什么钻石王老五看上了年轻漂亮的会计师姚佳丽了……
　　谣言很快传到财务总监程文珊耳中，紧迫感慢慢向她袭来，她开始留意范总和佳丽的一举一动。女性的视美丽同类为天敌，尤其在自己暗恋的爱人身边，是不可忽视的。她留心观察了几天，程文珊从范总的表情里清楚的感受到不妙，可以看出姚佳丽是有意回避，程文珊以前知道漂亮的姚佳丽有男朋友，所以不构成对她的威胁，现在佳丽和男朋友分手了，加上范总有事无事老去看佳丽，她开始坐不住了，程文珊觉得有必要试探一下范总。
　　宽阔典雅的办公室里很安静，范总正在看公司财务人员的集体照，相片上的姚佳丽，天生丽质，神采飞扬，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力量。程文珊敲门进去，范总随手把相片藏入书中，收起杂乱的思绪笑道：“程总监，请坐。”便吩咐秘书给程文珊沏茶。程文珊端起茶杯，端庄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品茶一边向范总汇报公司财务近况。两人谈完公司财务后，程文珊含情脉脉地看着范总调侃道：“范总，最近谣言四起，说你喜欢年轻漂亮女人。”
　　范总呵呵一笑：“漂亮的东西只是欣赏，奎屯市政府大楼漂亮，奎屯公园也漂亮，我绝没有想占为己有的意思。”
　　程文珊盯着范总的眼睛：“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呢？”
　　范总皱起眉头：“对不起，我心里已经有人了。”范总起身走到窗口，程文珊不屑的目光盯着范总的背影说：“你心里有人这句话，从认识你起，你都说了多少年了，我可以认为你是故意拒绝我才说的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和女人来往啊。”
　　范总双眉紧皱，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毕竟是商界精英，深谙进退，他释然笑道：“很遗憾，我心里真的有人了，我没有必要骗你。”
　　程文珊灿然一笑：“鬼才相信你说的，等你结婚了，我就死心。”
　　“我劝你最好别等。”范总调侃。
　　程文珊看着也问不出什么，就起身：“我走了，不打扰你。”说完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走了出去。
　　佳丽和哈迪娜一起下班回家，房东正在搬储藏室的东西，佳丽和哈迪娜回房子，换好衣服，也出来帮忙。因为这个储藏室是准备给哈迪娜住的，虽然佳丽的锅碗瓢盆都是哈迪娜来时古丽给买的新的，但是哈萨克族和汉族的饮食不同，加上这个月哈迪娜挣钱了，她成功地卖出的第一套楼房，房东是哈迪娜的第一个客户，所以想自己单独租房子。
　　房东和哈迪娜满头大汗地搬着东西，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了一院子，佳丽在院子里把东西归类，把旧的床和小饭桌用毛巾擦干净。储藏室搬空后，房东拿起涂料桶，放在墙边，用滚筒往涂料桶里沾了沾涂料，将滚筒在墙上滚刷了一遍又一遍……
　　半晚时分，太阳斜斜地照着大地，房东刷完房子，又把佳丽擦干净的旧双人床，小饭桌，小板凳搬进储藏室。房东老婆做好了抓饭，于是佳丽和哈迪娜一人盛一盘子抓饭，蹲着院子吃了起来。房东看佳丽他们这样吃饭，也让老婆把抓饭盛好，干脆坐在地上吃了起来。哈迪娜吃饭也堵不住嘴问房东：“房东大叔，为什么不砌个馕坑呢？外面买的馕没有自己打的馕好吃。”房东想了想道：“哈迪娜，你说的对，我明天就砌个馕坑，以后自己打馕吃。”
　　第二天下午，佳丽下班，走进院子，看见房东已经把馕坑砌好，在院子角落里，紧靠着院墙。哈迪娜在旁边板凳上的盆子里揉面，佳丽便站在那里看她打馕，馕坑里的火候刚好可以打馕时，哈迪娜从盆子里扯下一团面，在小案板上用小擀面杖把面团擀成小圆形，在圆形面片上撒上芝麻，把面片拿在手里优雅地抖啊抖，一个优雅地弯腰，啪地一下，把面贴在馕坑壁上，她觉得烤得差不多了，用火钩子把馕从馕坑里钩出来，用小毛刷沾点清油在馕上刷了刷，再把馕放进馕坑，不一会，哈迪娜用火钩子再把香喷喷馕钩出来，顺手递给佳丽吃，只见馕呈金黄色，色泽分布均匀，油亮生辉，佳丽连忙咬一口馕，真的很好吃，鲜嫩可口，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第二天星期六，当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笼罩在佳丽脸上，佳丽醒来，枕头上深深浅浅的湿痕。佳丽的脸显得苍白，她想着刚才的梦，在刘建国怀里哭啼，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刘建国抚摸着佳丽的长发，说：“永远爱你，佳丽。”佳丽醒来还听到心脏的呜咽，如一只受伤的蝴蝶。
　　佳丽和哈迪娜中午在街上吃了碗凉皮，去金桥里给哈迪娜买锅碗瓢盆，买窗帘等。两人逛了一下午，回家就忙着给哈迪娜布置房子，挂窗帘。正在给哈迪娜缝被子时，佳丽的传呼机响了，佳丽查了一下商务通，看看是谁，再回电话。佳丽一查是程文珊，佳丽跑去附近电话亭，给程文珊回了个电话：“你好，程总监，在吉祥餐厅吃饭，好吧，晚上见。”
　　佳丽一身白色连衣裙，出现在杜峰的餐厅时，犹如天使一样，小菲看见佳丽，她跑了过来，挽起佳丽的胳膊。
　　“佳丽，你怎么来了？”
　　“我们公司财务在你家餐厅聚会。”佳丽笑了笑说。
　　小菲笑道：“是嘛？还没有见到你们公司的人。”
　　佳丽和小菲两人正在热聊，程文珊和范总走了进来，公司财务部的人也陆陆续续来到餐厅，杜峰给安排了一个大的包厢，程文珊大声吆喝道：“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菜，不要客气，不要为我省钱。”
　　席间，杜峰走进了，一屁股坐在范总身边，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不一会，杜峰便喝高了，又开始讲他热衷的荤段子：“大家安静，我给你们讲个荤段子，老王一大早去民政局，非要和老婆离婚。工作人员问：‘离婚什么啊，这一大早的，好好过日子不就得了？’老王说：‘我昨晚回家给她讲了一个笑话，她没有笑。’工作人员不耐烦道：‘一旁待着去，这算什么事情，瞎扯淡，不准离。’老王哭了：‘她是没有笑，可床下一个男的憋不住笑了。’
　　佳丽走出包厢，夜色降临，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佳丽走到窗口，在灯光下望着奎屯，程文珊走了过来，佳丽吃惊地望着她，程文珊对佳丽笑了笑说：“佳丽，我们谈谈。”
　　佳丽低头说：“好吧。”
　　两人在餐厅角落里坐下，程文珊看了看佳丽说：“佳丽，你知道我喜欢范总吗？”
　　佳丽脸一下子红到耳根说：“我听别人说过。”
　　程文珊盯住佳丽的眼睛说：“佳丽，我已经不年轻了，范总是我最后的希望，我可以看出他对你有点意思，我希望你不要理他好吗？”
　　面对着程文珊的这些话，佳丽低头无言以对。只听她继续说道：“佳丽，你还年轻，你有选择的机会，不像我，你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她说完眼泪簌簌沿着两颊往下掉。
　　佳丽绯红着脸，咬了咬嘴唇说：“我和范总没有什么的，你放心，我心里还在想着我男朋友，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的。”
　　佳丽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想给程文珊表示什么，想稍稍解释一下，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文珊抹去眼泪道：“佳丽，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你不要笑话我。”
　　佳丽笑了笑，这种无可奈何的凄凉和痛楚的微笑持续了几秒钟，程文珊紧紧地抓住佳丽的手说：“谢谢你，佳丽，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好，希望你理解我。”
　　佳丽没有给小菲告别就走出餐厅，她快快地往家走着，天空逐渐晕染成黑色，没有星星，路两旁树林里有情侣在卿卿我我，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房子的，衣服都没有换，蜷在被窝里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