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洞六
作品名称:魔洞 作者:浪里飞梭 发布时间:2015-02-06 13:25:00 字数:3499
八
赵森跟着那两个大汉,来到一处废旧仓库似的院落。由于一路被蒙着双眼,沿途经过什么地方,他都不清楚,只是感觉到有一段凹凸不平的路,颠的厉害。来到后打开蒙眼上的布才看见这个院落应该处在很僻静的郊外,几乎连路上的汽车声音都听不到。从一个门进到房子里,不是直接进入,而是下到地下室,打开一扇厚厚的铁门,他被推进去,还没有搞明白,就听得身后的门反锁上的当当声。他一惊,知道这是一道关口,是自己训练项目的必修科目。反正进到里边也没有别人,自己巡视了一番这个房间,逐渐发现里边空空洞洞,除了一张光板床外那么也没有。这叫人怎么过?他心想。究竟是叫我干什么?接下来还有什么训练科目?自己会被关多久?饿了渴了可有饭吃?大小便该怎么解决?带着种种疑惑,他坐在床边,思前想后,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将来究竟还会面对什么?
想着想着,感觉困了,一个哈欠又一个哈欠不断袭扰着他,他渐渐觉得浑身燥痒难耐,越来越难以忍受,把身上衣服的每一处都搜寻数遍,一无所获。心里越是躁动不安,身上的感觉越难以承受,万箭穿心,他开始烦躁地走动,之后大喊大叫,又想蒙住头睡着寻求解脱。不论如何克制抑或如何发泄,都无济于事,只能成倍地增加自己的痛苦。他把床掀翻,又想抽出床板摔打,实在拆不下来,用脚狠狠跺,弄出很大的声音,还是没有任何消解,也没有任何人来给他一点帮助。他把外套脱下,蒙住头,憋了一会,又放开,枕在头下,眯了一会,睡意全无。
身上的奇痒是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他开始撕开内衣,用力挖自己的胸部,根本不解决任何问题。全身无一处不难受,都像有无数根针从里边扎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反反复复,翻来覆去,折腾了他大半个夜晚,直到疲倦不堪倒在地上睡了一会。梦中他感觉自己是一头野猪,身上的毛变成了钢针,在猎人的穷追猛打下,钻进一个管道,那万千钢针都深深扎进皮肤,但她还是拼命向前,而前面没有一丝光明。
终于有人把他拎出去,给他注射一针,他也不知道是什么针剂,暂时感觉舒服多了,就像大病初愈的那种舒爽。他接着被领到一间办公室,里边有人,桌子上放着很多塑料包装袋,都是很小很光滑的袋子。只见另外的两个人在别人的强逼下,吞咽那些塑料袋,每个人吃下去十个多,还要吃。其中一个显出为难的样子,被一脚踢倒,又站起来,勉强咽下去五个,之后那两个人被带出去。轮到他,有人授意也这样做,他不敢拒绝,吃了一个,可怎么也咽不下去,总想用牙嚼着吞咽,但被拒绝,只好干呕着强忍着吞咽,好不容易咽下一个,又卡在嗓子里下不去。看见有水杯,喝了口水,把食道撑得难受,才算咽进一只。见桌子上还有二十多只塑料小包装,犯了难。但另一个人给他用一种润滑剂之类东西把这些东西都擦了一遍,他咽第二只时感觉明显好多了,逐渐吞下去五只后,被人带到另一间房子,反锁在里边。又是一段痛苦的煎熬,不过这次只有五六个小时的样子。当他显出肚子疼的样子时,就被带出去。到一个院落,有人让他蹲着,陆续把那些便出来,才把他领到一个洗澡、换衣服、修剪头发的地方。经过一番改造,自己俨然和当地老百姓一个。接着进行当地方言培训。
经过一个月的语言培训后,赵森被带到一户人家,被人强令指认自己的父亲,兄长,弟弟等,并和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了解各自的情况,拿着自己的新身份证,才算完全通过培训,合格获准参与下面的工作。所幸的是云南当地的口语和北方的接近程度是南方接近程度最高的,所以他很快学会依照当地人口音习惯说话,成为当地的乡亲。
最后,他被带到丛林密布的边疆地带,钻在丛林里,等待命令。在深夜十一点后,它随着一个老头,顺着荆棘小道悄悄地来到一条河边。观察一会后,老头学着一只鸟叫,对面也传来鸟叫声,他和其他汇合的五个人一同下到一条筏子上,过了河,在对岸一间很隐蔽的房子里稍做休息,吃了点东西,喝了水,一同来到一家很小的旅社住下。对岸多数人说着另外的方言,但有人跟他们交谈时就会说中文——当然是云南方言。
第二天晚上他们被领到一家旅馆的包间,经过授意,大家各自吞了数量不等的塑料包。到现在才明白,吞得越多,到头来赚得也就越多。所以他这次竟然要吞下十个,但是还不如那位领头的老大爷。吞了以后,各自在街上买了一些当地的山货,装进背篓,踏上回国的路。
经过海关,他学着老人若无其事地走到检查人员身边。但当那只警犬在他身上嗅来嗅去时,他慌了,被带到海关派出所检查站,漏了馅,另外四个都混了过去。之后又进来两名妇女,检查人员问我们是不是认识。我摇了摇头,那两位妇女一声不吭,也没有任何表情。被关进检查站一下午,我们几个终于顶不住,都相继便出一堆塑料袋。那位个子小小的妇女竟然便出十八只。我只有十个,感觉有点阿Q当年画不圆圆圈的尴尬。
就这样赵森只有一次就成了阶下囚。好在,他的身份证是假的,经过百般拷问,他都没有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钱也没了,自由也没了,后来当他被要求签字时,才知道自己开始了十五年的牢狱生活。
九
吴欣梅述说这一切,内心显得十分平静。可为什么今天收到陈宝禄的一封信和一张照片,却如此惊慌失措,以致连婚礼都不能进行了呢?警察不得而知,继续追问。
“他在刚进狱中就传出话来,让赵森给他把钱存好了,到时候一张也不能少,否则,要清洗我们全家。”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讲清楚,赵森早已把钱卷走,成了黑鬼?”
“失去理智的人,受过大的刺激的人,精神和理智都不是常人了,讲什么都只能加深他的印象——这是借口。他还让我到监狱里探望他,给他买烟买酒,进贡好吃的,定期给他送一些钱,以免在监狱受罪。”
“你做了么?”
“有什么可能?再说,我拿什么给他?”
“看来这家伙在狱中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心理也变态了。”
“何止吃苦,简直无法忍受监牢里犯人对他的敲骨吸髓,有两次差点自杀,最后还是自残,躲进医院里一段时间。后来狱警怕再出事,就分开了看管。虽然消停了一阵,但还是经常给我捎信。我全部一烧了之。”
“你不是说他被判处无期了么?”
“后来他家里人疏通关系,他后期表现也不错,就减刑,前几天刚刑满释放。他一定是去我的家里找不见我,四处打听才找到这里的。我本想跟贺星过太平日子,我也不想让我妈再为我担惊受怕。谁知道,看来我的苦日子还没有到头。”
“你要相信我们。”
“他能从监狱提前出来,你们就凭这封信难道能把他再关进去?请你们先不要和贺星说的太清楚,我慢慢想法对付吧。”
警察走后,贺星和吴月梅等一起进来,问了很多问题,吴欣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贺星拉出外面。说:“这个人是我前夫的仇人,你如果觉得我让你失望,或者后怕的话,趁现在还没有牵累你太多,咱们分手吧,否则你会为我吃苦受累的。”
“吴欣梅,我知道你过去吃了不少苦,受过很多委屈,但我相信,你是无辜受害者。现在,你的前夫已经去世,至于其他人,那不会对你怎样的,我要是现在退缩了,我就不会有当初多次说服你嫁给我的举动。你可能还不了解我对你的真心真情,你一定要相信我,只要我在,我就一定为你担当,不管你遇到什么。”
贺星的一番话,吴欣梅稍稍有所触动。这些年幽灵一般的生活使她过多地缺乏真情,虽然她的感情早已长成老茧,难以被触动,但这才稍稍为之触动。不过想让这颗心为感情张满帆,迎风远航,恐怕还是需要很多时日的。
虽然婚礼被搅了局,但贺星和吴欣梅还是把后续的程序走完。给吴欣梅母亲、姐姐、哥哥以及孩子们都送了价值不菲的礼品。给他们带来了不少惊喜,他们也替女儿和妹妹高兴。终于脱离苦海,游到正常人生活中,踏上幸福的彼岸。
母亲在女儿临走时,又抱着她哭了半天。一再叮嘱:“这回你可千万不能任性,经历了这么多,再不长点记性,你就把自己彻底毁了。”说着说着,又想起老头子,母女俩又哭了一通。母亲告诉吴欣梅:“你爸咽气时,难以瞑目的样子,我经常在半夜回想起来,就好像昨天刚刚发生的。你哥被抢,工作被免,你那死鬼逃跑,你可知道给你爸受了多大的打击。他连续两个多月睡不着觉,半夜一个人悄悄流泪,实在没办法,就起来喝酒。那几个月,每天快要喝二斤酒,他是用来麻痹自己,想进入醉乡逃离苦海。可逃得了吗?最后心梗暴病而去,死不瞑目啊。欣梅,咱家曾经是多让人羡慕的一家,你大姐在银行,你大哥在政府办,你二哥虽然是企业,但也是出纳。因为那次被抢,你嫂子一气之下和他离婚,他现在过得多不如意。就你不成器,不好好念书,鬼迷心窍,非要嫁给那个王八蛋。为了你,你爸爸几乎连快要任命的局长也辞了。”
“你要再不省心,我这把老骨头,也要交给你了。贺星从小家里穷苦,连个想孝敬的老人也没有,为你们操心的就只有妈了。”听了母亲的话,吴欣梅心里的愧疚让她很长时间难以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