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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3、假约逼婚 14、同归于尽)

作品名称:世道尊严(又名金桃林)      作者:吴润涛      发布时间:2015-02-04 09:37:17      字数:7781

  十三、假约逼婚
  半个月后的一个中午,红日当头天气正热。
  在通往米家镇的大路上,上来几个穿黄军装的人。为首的骑一匹白大洋马,腰里别着盒子枪,大盖帽斜歪着,上衣扣子也散开几个。马腿硕长,在前面快走。几个当兵的扛着长枪,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汗珠子像大雨点撒了一路。
  一行人马来到米高才家门口停下来。几个当兵的持枪把住大门。门敞开着,为首的没下马直接闯了进去。到得院里勒把缰绳,大洋马便一声嘶鸣。那人的脚刚落地,米高才就惊慌地从屋里蹦出来。一看竟是米志杰找上门来了。立马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米志杰大笑着拍拍米高才肩膀说,才哥,不欢迎兄弟呀,这么热的天,也不说让兄弟到凉窑里喝口水?说着话便径直往屋里走。米高才被拍得心里打鼓两腿发软,慌得不知咋接话,只能机械地跟在后面,脸吓得煞白煞白。
  金娥桃花来不及回避,被闯个正着。米志杰大咧咧坐到金娥平时坐的那把椅子上,顺手拿起桌上的水烟袋把玩,双眼却死盯着金娥桃花说,才哥,你也不介绍介绍,这就是嫂夫人和桃花吧。果真名不虚传,是一对娇美艳丽的姊妹花嘛。才哥,你艳福不浅呀!
  米高才张口结舌,哦、哦、哦了几声,算是回应。金娥看着米高才一副猥琐窝囊模样,心像被刀割一般的生疼,知道靠米高才这样的男人,是对付不了面前这位不速之客的。于是便披挂上阵,亲自应对。她坐到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说,敢问长官尊姓大名,来到咱这穷家寒舍有何公干?
  米志杰见金娥如此说,只得自我介绍,我是米志杰呀,现在出任龙门县警备队大队长,替皇军做事。咱们是亲家呀,我才哥没给嫂子提说过?说话间并不顾及米高才的存在,干脆扭过身子,眨着眼睛放肆地挑逗金娥。
  金娥心情顿时沉重起来。猜这家伙今天兴师动众带着人马前来,绝不单是找茬发泄一通就能完事的,肯定还有新的阴谋。只有先摸清底细,才好从容应对。她冷瞟一眼过去,正与米志杰目光相撞。米志杰略显尴尬。但很快又把目光投向桃花,直勾勾地盯住呆看。而桃花呢,先是羞涩地扭过头去。瞬间又扭过来怒目逼视,俩拳头紧紧握着,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金娥心头一颤,现在还不到拼命的时候,可不能让这傻丫头莽撞行事。于是淡淡说道,桃花啊,快到厨房烧水沏茶呀,沏好了,先给外面的弟兄们送去。桃花气愤地哼了一声,恨恨跺着脚离开。金娥这才故作惊讶地说,噢,原来是米大队长,前些日子听说贵公子遇难,想着后事也该处理完了吧,还望大队长节哀。大队长公务繁忙,今天咋有工夫到这里耽搁?说罢也不急着等待回答,又对米高才说,她爹,你别老站着,坐下来听听大队长训示,也好有些长进。
  米志杰见金娥满口西京腔,不卑不亢,滴水不漏,只得收敛一些。但总归还是居高临下,先发制人。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晃晃说,来亲家这里,能有啥公干?还不是来商量如何迎娶桃花的事情。金娥诧异道,咱两家从未定过亲,亲家一说实在欠妥,再说贵公子已经亡故,我们想高攀也无缘呀。米高才急得嘴直哆嗦,但说不出一句囫囵话,眼睛与米志杰一照面,便胆怯地低下头去。米志杰也不屑搭理他,对着金娥说,不是这样的。我与才哥早就订有婚约,双方都签字画押过的。按咱这地方习俗,只要订了婚,桃花就算我家的儿媳妇。即便我家老二不在人世,她也是我家的人了。
  金娥从没听米高才说过有啥婚约。米志杰手里的那张纸,分明是做假伪造的。但乱世道里,哪有说理的地方。何况米志杰又披着一张黄狗皮,有日本人在后面撑腰,就更无所顾忌了。这事绝不能认,但也不能硬碰。如果硬碰,正中米志杰下怀。羔羊对付恶狼,只能斗智。即便赢不了对方,也能落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想到这里,金娥也就无所顾忌,全然不像方才那般矜持。她夸张地指指米高才呵呵一笑说,你与他订的婚约?他是当家不理事,只应虚名的主儿。他啥时候当家作主过?你与他商量,分明就是看不起嫂子我,不把我往眼睛里放嘛!今天我把话撂在这,你们订的,你们去办。别人问我,我只能说不知道。反正大队长今天带着人马,掂着长枪短炮有备而来。你们抢桃花时,把我也顺便捎上。我在这深山里早就住够了,好想到繁华的镇上晕乐晕乐呢。桃花到你家分明要守活寡,我呢?可耐不住寂寞,让你才哥写一纸休书,索性也给你当小老婆去。说罢,狠狠瞅一眼米志杰,歪过头假装生气。
  米志杰想不到金娥会说这么一番话。金娥说话时,他一直色迷迷盯着看。盯着盯着,脑子便开了小差。以前只听说金娥漂亮,压根没见过真人。前多年刚娶过三姨太,那小妖精是龙门县城姿色出众的婊子,伺候起男人来,花样繁多手段了得。因此心思全让三姨太占了。近一年来,渐渐开始烦她。这女人忒爱挑事,搅得家里没一天安稳日子。喜新厌旧,才重新惦记起金娥来。一打听,不仅金娥漂亮排场,女儿同样标致可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一对姊妹花呢。于是欣喜若狂,就借着给老二提亲的名义,一举把这对姊妹花一并弄到手。今天见得真人,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强出万分。相比之下,三姨太算个什么东西,简直俗不可耐。米志杰精神恍惚,实在难以把持。若不是碍着米高才戳在旁边,早就绕过桌去,把金娥搂在怀里了。
  米志杰眨巴眨巴眼睛,继续色迷迷地吞噬美色。金娥这会儿眉头半锁,面带微嗔,两条细细的柳叶眉稍许上挑,就像武旦角儿出台亮相那样光彩照人。可她明明又是坐在那里微丝不动。活像一尊显圣的菩萨,既庄重又美丽,既撩人又冷艳。面对此情此景,米志杰的贼心大似海,一浪高过一浪;贼胆却小如鼠,只敢偷偷窥测。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想着,竟忘了回应金娥一席软中带刺的问话。
  金娥猛地回过头,看到米志杰的痴呆傻相,心中清楚火候到了。她要继续把戏往下演,便微笑着说,大队长咋不吭声了?莫非啥都不说,抢上人就走?
  米志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嗯、啊啊了几声,没吐出一句清楚话来。的确,真的不知该咋说才好。心里想的不能贸然出口。就此放弃,哪能甘心。偃旗息鼓不是自己的处事风格。何况刚刚就任警备队大队长,在自己管辖的地面上哪有不敢干的事?不过,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动粗又能成事。来之前想得很简单,好说不行便动武。现在面对金娥,想法全变了。不仅要霸占俩女人的肉体,还要征服她俩的芳心。
  米志杰终于开口说,嫂子,都怪兄弟我鲁莽,想得不周全。来时不该带那几个兵。不过话说回来,带兵并不是吓唬嫂子的,只是习惯而已。还望嫂子原谅兄弟。这门亲事究竟该咋办,我想听听嫂子意见。
  金娥假装有些犹豫地说道,按说呢,我是不能同意的。可你又说与你才哥早就商量过。而我却是今天才知道的。总得容我好好想想吧。再说,你带着兵来谈儿女的婚事合适吗?对你当然没啥。对我们庄稼户可就不一样了。邻居们会咋议论?保不准要说,谁谁家的女儿被人抢走啦!以后真成为一家人,你大队长脸上也不光彩不是?
  米志杰听着有门,但又怕这女人耍啥花招,就赶紧接着说,让嫂子想一想,完全可以。这是因我不会办事,才惹下的麻烦。如果开始就直接与嫂子上话,也许早就洞房花烛啦,也不会发生后面的糟心事。不过,你想的时间可不能太长,一推六二五,总不见准信,可就苦杀兄弟我啦!
  金娥清楚今天只是缓兵之计,能把这家伙利落打发走便是胜利。她已经把这盘棋参悟透了,觉得也没必要拖延更长的时日。于是干脆说道,用不了几天工夫,你大后天来吧。先不要急着找媒人。你来就行,但不要带兵,也不要穿这身黄皮。咱们先把大的事项谈好,媒人出面就是个形式而已。到时我让你才哥买些酒肉菜蔬回来,桃花动手做一桌饭菜,咱们边吃边谈如何?大队长兄弟,你就把心稳稳地放到肚里。说实在话,我在这深山已经住腻啦,也盼望着早一天下山去享你的清福呢!你看看你才哥的样子,我能靠得住吗?
  尤其最后的几句话,引逗得米志杰浑身酥麻神魂颠倒。忍不住淫笑着说,我也是,我也是,那就一切都听从嫂子的安排。
  
十四、同归于尽
  米志杰人马一撤走,金娥便浑身发软脸色煞白,瘫在椅背上起不来。米高才惊惶失措,可着嗓子喊桃花过来。桃花手里还握着根顶门杠,她压根就没去烧水沏茶,一直躲在通往卧室的门帘后边。一旦发现米志杰对娘非礼,就冲过来制伏这个混蛋。听见爹慌乱喊叫声,赶紧扔掉顶门杠,去找急救药丸,往娘嘴里塞。这段时日金娥精神渐好,从没犯过病,急救药丸便不再在手边放。桃花忙乱了好一阵,才把以往很简单的事情办妥。
  待金娥在炕上躺好恢复平静后,米高才方敢凑上前说,你咋能这样答应他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金娥幽怨地望着米高才,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跑出来。眨一下眼睛,泪水就变成两条小溪,在双颊漫流。她一时没想好该咋对米高才说着合适,便没吱声把头扭向炕里面。
  过了一会儿,金娥坐起来靠到被子积上,把米高才桃花叫到跟前。她慢悠悠说道,她爹,有些事咱得说开啦。庆林上次是去的西安,也见到了黄家少爷。挣得一笔钱,却全让土匪抢走了。前些天与他表哥又去西安找郑怀远,准备在那里长期干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把桃花接走。如今看来,这一步想不走都不行啦!不仅要走,而且还要提前。咱满以为米志杰家老二一死,就完事大吉了。可从刚才的架势看,米志杰是铁了心要把咱往死里逼。咱势单力薄,不能与他硬碰。今天虽然用缓兵之计,把他糊弄走了。但躲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去。他还是要来的。我已经想好了,你带着桃花先走,到西安找庆林去。走的时候,先到高家庄与高木匠合计一番,顺便也问问人家给文辉捎啥东西不?这两天就抓紧准备,后天还要买些酒肉菜蔬回来。大后天一早,你俩就动身。
  米高才听着,开始觉得云山雾罩,后来总算弄明白是要逃走。可既然要逃,为啥不一起逃呢?金娥见他迷离迷瞪的,只得进一步说,你以为米志杰是三岁小孩子,就那么轻而易举的信了我的话,他恐怕早就布了眼线看着咱们呢。你后天去镇上买好东西后,要提着东西见他一下。就说我让你去的,叮咛他第二天一定要来。米高才还是迷惑不解。金娥却不能再往透里说。说多了不仅会吓着他,还可能坏大事。于是沉下脸呛道,怎么,你连我都不相信!你要有本事你留下,我带着桃花先走。说罢又怕米高才想歪了,便换过脸安慰道,我已经想周全了,让他米志杰空欢喜一场,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要你和桃花一走,事情便成功一半。剩下的我自有办法。不出半个月,咱们就在西安见面啦!米高才半信半疑,却不敢再问。好在多年来俯首听命惯了,也就照计而行,不再去多想。
  好不容易挨到第三天。过去的两天多,金娥看似清闲,内心却在苦苦煎熬。好多事不能对米高才说,也不能对桃花露底。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推演着对付米志杰的全过程。每一个细小环节她都想了又想,单怕留下丝毫纰漏。
  鸡叫头遍,仨人全都起来了。昨天晚上,桃花拱在金娥被窝里。俩人说了半宿的话。金娥把以前柳妈说给她的许多话,这多年在作文本上与桃花交流的许多话,特别是最近谈论去西安话题中的许多话,糅合在一起,拣重要的重又讲给桃花听。桃花说,娘啊,咱换个话题不好吗?你也放松脑子养养神。反正过些日子就又在西安见面了,再仔细念叨这些做人道理也不迟嘛。金娥说,憨女子,娘现在忘性比记性大。今天想清楚的事情,兴许明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桃花依在金娥怀里撒娇道,娘的记性可不差,比憨女子的强多了。你想说就放开说吧。憨女子一定洗耳恭听牢记在心,享用一辈子。
  起床时桃花突然抱住金娥说,娘,让我留下帮你吧。刚才你睡着的那一小会儿,我想了又想,越想越不放心。那米志杰绝不是善茬,是很难对付的。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咋活呀……说着竟哽咽着哭了。金娥也掉了泪。但没哭出声。这关口,绝对不能心软,更不能有丝毫犹豫。金娥推开桃花,假装生气地数落道,你这是咒你娘哩,本来没事,都让你说得有事了。快快穿衣服,收拾东西走人!
  打发走米高才与桃花,天才蒙蒙亮。金娥一下觉得轻松好多。她先动手做饭菜。做得特别细致,就像要绣一幅绝世真品那样认真。饭菜做好摆放妥当后,又去橱柜中寻找酒壶。她把橱柜靠边的杂物取出,从最里面掏出一个景德镇官窑烧制的高脚酒壶。这是黄家少爷出门回来带给她的稀罕玩物。里面可以装两种酒,倒酒时用不同姿势,便会倒出不同酒来。他俩曾在一起玩过红白两种酒的把戏。一次,她恶作剧地在酒壶里装了一半凉白开冒充白酒,俩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竟把少爷灌醉了。少爷喝醉酒的样子真滑稽,手舞足蹈出尽洋相。她开始跟着乐,后来见少爷不省人事难受异常,直后悔自己玩过了头,忍不住抱住少爷大哭一场。
  桃花小时候逢年过节见大人喝酒,也闹着要喝。金娥也用这个酒壶胡弄过她。桃花懂事后,这个酒壶再也没用过。她用抹布将酒壶仔细擦拭一遍,端详起两面的绘画来,一面是龙凤呈祥,一面是鸳鸯戏水。这两幅画,足以见证少爷对自己的情意深长。可今天这个酒壶却要派上别的用场。米志杰见了它,定会想入非非意马心猿的。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想到此,金娥有些得意,嘴角显出一丝冷笑。但随即却感到有一股凉气突然袭来,并夹带着粘稠的血腥与恶臭。
  小满早过,芒种在即。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金娥今天特意穿一身粉红色的府绸裤褂,映衬得雪白肌肤更加撩人。她坐下来对着镜子,简单地上一点淡妆,把平时盘起来的头发解开,稍加梳理,就让它们自由自在地飘在脑后和胸前。这种十分随意的装扮,让金娥觉得恶心。但又非要如此不可。因为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个孱弱女人,而是一枚投向恶魔的炸弹。
  一切准备停当后,金娥悠闲地装上水烟抽起来。她估计米志杰也该来了。
  米志杰确实来了。但没有急于进门,而是先让几个随从在崖顶四周埋伏好,才迈着八字步悄无声地溜进来。大门虽然开着,院里却无一人,屋门还闭着。米志杰有些心虚,只得壮胆般地喊一声,才哥!在家吗?喊声没让米高才蹦出来,却听见金娥在里面回应,来了还不赶紧进屋,傻站在院里干啥?米志杰这才推门进来。大热的天,他穿着长袍短褂,自然是满头的虚汗。一见金娥的风流模样,心里先是一阵窃喜。但仍存有疑虑,咋不见桃花与米高才呢?
  米志杰情急间竟忘了询问金娥,直接掀开通向卧室的门帘闯进去,想看个究竟。卧室没人,倒有一扇门能通到院里。他打开门走出去四下张望一会。还到另一个屋里查看一番。这才重新回来,疑惑地问道,他俩人呢?金娥笑呵呵揶揄道,还是把嫂子我不当人哪!你想等咱就等着呗!米志杰满脸陪笑说,我是不见他们,觉得有点奇怪。再说,就咱俩这么呆着,时候长了,也不雅观不是?说着,不怀好意地对着金娥眨眨眼睛。
  金娥冷笑道,其实你心里咋想的,能瞒得住我!告诉你,我让你才哥去矿上买几个烧饼,一会儿就回来;桃花听说是谈她的婚事,不好意思,就到邻居家躲着去啦。你要看得起嫂子我,咱们就边吃边谈如何?天这么热,你就不要再装稳重,把那长袍短褂脱了吧。米志杰也是色胆膨胀忘乎所以,见金娥如此说,便动手脱去外面的袍褂。脱到半截就有些后悔,但又不好重新再穿,只得将错就错。袍褂一脱,腰里的盒子枪露了出来。金娥放声浪笑过后冷嘲热讽道,外面装着兄弟亲家,里面才是真正的米大队长。米志杰讪讪地按了按枪,解释说,习惯啦,习惯啦!你不信问我才哥,昨天他见我时,我正忙着开军事会议呢。
  俩人移坐到饭桌前。米志杰一见那精致的酒壶,果然喜得眉开眼笑。龙凤呈祥,鸳鸯戏水。全都是好的兆头。眼前的风流女人,长年被米高才瘦烟鬼耽搁着,恐怕早就渴望得到别的雨露滋润。但心猿意马的他,抬头望一眼金娥,却见她不苟言笑,似乎还在为自己带枪的事生气,便不敢太过造次。待金娥斟满酒递过来,他又一厢情愿地想,三杯酒下肚,场景肯定发生变化。到那时,金娥满脸红晕,也许会主动投怀送抱的。即便金娥仍然拿捏不动,他仗着酒胆也能促成好事。米志杰端起酒杯伸过去,金娥只好给自己斟满。两杯相碰,同时送入嘴中。
  金娥斟第二杯酒时低声说,我可没酒量,主要是陪你,这杯你独自喝吧。米志杰摇晃着脑袋说,不不不,第二杯嫂子必须喝,好事成双嘛!喝了这杯,以后你就随意。金娥显得很为难,但还是没拂米志杰的面子,给自己杯子斟满。又是一碰。米志杰一饮而尽,金娥却呛得吐了出来。金娥憋得满脸绯红,不好意思莞尔一笑,我说不行嘛,你非要让喝,这不出洋相啦,这下你可高兴了!你们男人喝酒,是越喝胆越壮。女人呢,是越喝身越软。我如果喝得成了一滩烂泥,谁来伺候你呢?
  米志杰看金娥说话的神态,就像仙女下凡款款地朝自己飞来。那一头松软飘荡的秀发,映衬得脸庞更加妩媚动人。那宽松的粉红色府绸裤褂,使洁白的肌肤更加鲜亮。挺拔饱满的乳房虽然藏在褂子里面,却在弯腰抬臂间时隐时现。米志杰瞬间成了呆子,口水不争气地直往下淌。他不由自主就张开了双臂,但隔着桌子,咋也够不着金娥。
  金娥把酒壶微微歪着,一边给米志杰斟酒一边轻声漫语道,这哪像个大队长呀,猴急猴急的,第三杯酒喝了再说。米志杰好像明白了金娥的意思,只要把这杯酒喝了,就可以……他在心里说,别说喝一杯,就是再喝十杯也行!没有丝毫犹豫,端起酒杯便倒进嘴里。
  金娥见米志杰把酒痛快地喝了,长出一口气。遂又将酒壶微微歪着,给自己杯子斟酒。正在这时,米高才手持顶门杠,掀开门帘冲进来,连声大喊,住手,住手!随着米高才的喊声,米志杰应声栽倒在椅子上,一只胳膊无力地指着金娥,艰难嚷道,这——酒里——有毒,……金娥冷笑一声,平静说道,你说对了,是有毒。这毒药陪伴了我十七八年,本来是为我准备的。但为了桃花,我坚持活下来了。今天是你逼我把它派上了新的用场。你是死定了,快撵着你家老二的后尘,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吧!那里还有许多冤魂等着与你算账呢。不过你放心,我马上也会去的。咱们在阎王爷面前,再细细理论。米志杰没听完金娥的陈述,胳膊便软踏踏地垂下,气绝身亡了。
  金娥这才回过神来问米高才,你咋回来啦?啥时候到的?桃花呢?米高才刚才的果断劲儿又消失殆尽,换成了一幅惊惶失措的神态。他在金娥再三追问下,才将简单的事情说明白。
  米高才与桃花去庆林舅家的路上,越想越不放心金娥。本想半道就返回来的,但又不敢违背金娥的吩咐。到了庆林舅家,心急火燎地把事情对高木匠讲一遍,托付他送桃花去找庆林。随后便一路小跑往回赶。一翻过山梁,老远就望见崖顶四周活动着好几个人影,猜想米志杰已经来了。到了院里,静悄悄的。而卧室的门却大开着,于是便蹑手蹑脚进去,顺手抄起那根顶门杠,躲在门帘后面偷窥。
  当看到金娥与米志杰碰杯喝酒,心中妒意顿生。金娥那妖娆的打扮,风骚的举止,周到的应酬,自己从来没有见到和享受过。但看清那个特殊酒壶后,心里全明白了。知道米志杰的小命,已经危在旦夕。当金娥将酒壶微微歪着,给米志杰斟第三杯酒的时候,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看着米志杰把酒痛快地喝下,金娥又要给自己斟酒时,才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
  见米高才把酒壶夺过去,金娥苦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不喝这杯毒酒,能活着出去吗?你想的太简单啦。崖顶的人很快就会进来,他们哪能善罢罢休,是要把我抓去交差的。我早晚都是个死。与其让日本人枪毙,倒不如自己了断着好。你趁他们还不知情,赶快跑吧。有你活着,桃花也多个人照应。说着,趁米高才不留神,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米高才见状,泪如泉涌,嚎啕大哭,把手中的酒壶歪拿着,对着壶嘴猛吸几口。然后扔掉酒壶哭喊着,你都死啦,我还活个什么劲!我们的命咋就这么苦啊!话音未落,便栽倒在金娥身上,俩人又一起滚落到砖地板上。
  金娥在倒身的当儿,可能突然觉得桃花已脱离虎口,庆林文辉也在西安站住了脚。于是内心特别的欣慰,便毫不吝啬地把微笑留在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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