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棋势命运 多舛不济（二）

　　二
　　刘常务接着说：“现在又大肆向农民的土地进军了，茂州是农业大市，要想在短期内把GDP搞上去，依靠农业是万万不可能的。最有效的途径不外乎两条：一条是，通过招商引资办企业。办企业建工厂必然要征用农民土地，先通过国土部门低价从农民手中征地暂时储备，然后通过招拍挂转手高价卖给企业，可以从中赚取土地的巨额差价。另一条是，想尽一切办法将农业用地或工业用地转性为建设用地或商业用地。这样，既可以从房地产开发商手中赚取高额的土地差价，又可以通过扩大城市建设规模，加快住宅商品房建设的速度，拉动内需，增加地方财政收入。这就是茂州这个农业大市的GDP三年翻一番的秘诀，也就是某领导青云直上的政绩。不仅地方政府买卖土地增值的空间大，而且房地产开发商买地建房售房的利润空间也大，官商在两个利益场的接触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滋生出权钱交易的腐败行为。当官的为什么要贪钱？难道是他们的工资不够吃饭？不够买房居住吗？不是，虽然我的官做得不大，但我十分清楚当官者的苦衷，因为你要想继续升官，仅凭你有政绩是不够的，你必须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去打理仕途上的方方面面。别的地方我不清楚，就在我工作的茂州市，一个乡镇书记或乡镇长、县科级局长的官帽，至少需要三十万元；一个县级四大家领导班子的副职官帽至少值五十万元；县委一把手的官帽至少值一百万元。他们每个月的工资收入有多少？如果不想办法贪占，原地踏步到退休年龄也难以积蓄到一笔买官的钱。那些想贪占的为官者，还另有一个原因，就是人与人之间攀比的虚荣心驱使，眼睁睁地看到学历、能力、政绩不如自己的人，手中捞到钱之后，买官升上去了，把孩子送出国了，购置豪宅住上了。开始出现人家能贪我为什么不能贪的不平衡心理，所以也跟着贪了。也有相当一部分为官者贪污受贿，受老婆的影响较大。作为居家型的大部分女人，她们认为一辈子为人之妻、为人之母最有成就感的事，莫过于有一个功成名就的老公和一个懂事听话有出息的孩子。因此，她们总是在幕后不失时机地打着老公的招牌捞钱，来实现帮助老公买官和把孩子培养成才的目标。有时往往是木已成舟之后，老公才知道。尽管老公感觉有些不妥，明知有风险存在，但事已至此，也只有心存侥幸，听天由命罢了。我刘常务为什么不想买官呢？是因为我天生就是一个和老百姓穿一条裤子的贱命，所以不忍心去贪用老百姓血汗换来的财富。为什么我的老婆不在幕后打着我的招牌捞钱帮我买官呢？因为她是一个文化水平不高的农村妇女，且人也长得丑，膝下又无儿无女，捞钱再多，无处消费，甚至担心我有了钱，买到更高职位的官之后，一脚把她踢开另找了新欢。所以，当县委分工我去管那个可捞大钱的杨桃镇旅游地产项目时，我违背了组织原则，拒绝了分工。因此得罪了主要领导，以致后来背上了撤职的处分。不过，因祸得福，我今天不仅不需要花一分钱，而且轻易得到了每月可以领取比以前多几倍工资的‘副厅级’官职，同样是在贯彻‘三个代表思想’和实践‘科学发展观’为人民服务，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为感谢秦老弟和在座的各位朋友关照，我敬大家一杯酒！”刘常务说完，端起酒杯和大家逐个碰撞，高兴地干完了杯中酒。
　　刘常务借酒吐露了一番真言。朱鑫马上发表感叹，他说过去在银行工作十多年，说了一些唯心的话，做了一些唯心的事，没有真正为自己活一回，全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裳。八年前，打通了银行资金拆借到南粤省这条线路，为工作的银行创造了可观的业绩，被评为先进单位。金行长不仅高升到二级分行当了副行长，而且暗地里从借贷资金的企业里得到了三百万元的好处费，每年也要从本银行内部各营业网点超任务奖金中，回扣上百万元到自己的腰包。拆借到南粤省的数十亿资金现在成了呆帐贷款，全部的责任归结到了当初的经办人朱鑫头上。朱鑫一气之下，才买断工龄下了海。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个金行长东窗事发，被检察院带走了。经查证，金行长受贿高达五百多万元，没收全部非法所得，也难免几十年的牢狱之灾。
　　秦董事长说：“当下无论为官，还是经商，如在污泥浊水中游泳。虽然我们在座的每个人无法改变污水的颜色，只要做到洁身自好，出污泥不染就不错了。新鲁班企业要生存，在运营过程中，对外公关协调各方面的关系时，把握分寸采取一些滋长不正之风的行为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在企业内部管理中，绝对不允许有收受贿赂，徇私舞弊的行为发生。”最近，秦董事长已听到，有关于工程分包或材料设备采购中暗箱操作的议论，希望刘常务到任后严格查处。
　　诸葛南淼第一次听到、看到，秦董事长在经历多次房地产项目拿地失败和“新鲁班新材”上市道路坎坷之后，对他一贯严格依法依规办企业的原则有所动摇，也就是说认可了在企业运营过程中适当行色、行贿的做法。这无疑增强了诸葛南淼他们一批高管人员以后工作的灵活性，对提高工作效率和工作业绩大有好处。但客观反映了市场经济环境不健康，带给本是想按照市场准则正常出牌的企业主的种种困惑和无奈。
　　2007年元旦节很快到来，潮湿阴冷的天气不见好转。诸葛南淼计划带包皖湘去从化泡温泉，用物理治疗的方法驱除感冒。包皖湘却说不愿意远行，就在家里休息。原因是第二十七届金羊杯全国职业象棋冠军邀请赛，从1月2日开始，每晚在文化公园举行。她已联系好文化公园的“棋博士”老谭，提前准备了准入证，她要陪同诸葛南淼直接进入棋赛大厅观看，和各位象棋大师近距离接触。
　　自从“新鲁班新材”上市以来，诸葛南淼日常运营管理的事务越来越多，几乎放弃了象棋这一些业余爱好，哪里还有精力关注金羊杯全国职业象棋冠军邀请赛的信息。妻子包皖湘如此细心，提前安排好了元旦假期诸葛南淼喜欢的棋赛活动，十分感激。
　　“小包同志，你的身子现在不方便，感冒还没有痊愈，棋赛就不看了，还是在家里休息几天吧！”
　　“首长，你不是说退休后要回家乡开一家象棋俱乐部吗？”
　　“是啊！离退休还远着呢！”
　　“据棋博士老谭说，为迎接中国象棋三年后纳入在穗城举行的亚运会比赛项目，这次金羊杯全国职业象棋冠军邀请赛，是历届参赛特级大师最多、最全的一次。不仅每个省的象棋特级大师都要到场，而且港澳台三个地区的棋王也踊跃参加。就连河北那个淡出棋坛经商多年的L大师也要重返赛场。你不是有一个要跟所有的中国象棋特级大师单独拍照合影、留作以后开象棋俱乐部之用的愿望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错过了蛮可惜的。”
　　诸葛南淼自从和包皖湘恋爱、结婚组建家庭以来，他感受最幸福的一点，并不是身边整天伴随了一个年轻飘亮的女子、老婆，所带来的虚荣心满足。而是包皖湘为了迁就他，放弃了以前节假日喜欢外出旅游或与同学、朋友们聚会的爱好，时时刻刻记得诸葛南淼的爱好。但她图的又是什么呢？暂且不说诸葛南淼还没有给到她荣华富贵的生活，他每天早出晚归，连多给一点时间陪伴已怀孕的包皖湘都做不到。
　　诸葛南淼既内疚又感动地说：“你处处为我着想，时刻记得每年一度的金羊杯全国职业象棋冠军邀请赛，真是过意不去。今冬穗城的天气特别冷，我担心你重复感冒。”
　　“没有大问题，我扛得住，棋博士老谭给我们准备了三个裁判员证，另外可以多带一个棋朋友进去看棋。”
　　“好吧！那就顺便带秦新草进去看棋，他很快就要参加高考成为大学生了，我的象棋水平已不够指导他。借此机会，也许能帮他找到一个高人当象棋指导老师。”
　　诸葛南淼和包皖湘元旦期间，每天吃过晚餐之后，带着秦新草来到文化公园中心表演台背后的象棋比赛大厅，观看来自全国各地的特级象棋大师对弈。本届金羊杯全国职业象棋冠军邀请赛的阵容的确是比往年壮观得多。香港棋王Z大师和澳门棋王L大师来了；南粤省参加的是“华南虎”许金山和“吕飞刀”二位大师；还有其他省市享有盛名的“岭南双雄”、“东方电脑”、“东北虎”、“笑面虎”、“绵里藏针”、“拼命三郎”。遗憾的是仍不见台湾新老棋王吴贵临和司马归师徒俩，也未见上海的十年金羊杯冠军霸主特级大师“胡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