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村民自焚 官场震惊（一、2）

　　一、2
　　霍柏佳开门见山，对二位厅长及信访办正副主任布置工作，强调今明两天压倒一切，集中精力配合平息电化县、茂州市、穗城市三地同时发生的村民集体上访事件。要求他们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改变以往处理群众上访事件“一躲、二推、三拖、四唬、五压”的做法。当场指派信访办主任和民政厅长身先士卒，亲自到省政府南大门，请集体上访的村民领头人到信访办接待室面谈。几位厅长和信访办主任，面面相觑，颇有难色。国土资源厅厅长和信访办主任分别说，根据前段时间先后收到来自电化县的几份检举揭发材料反映，豪进鲨筑置业投资集团公司取得电化县杨桃镇旅游地产项目4500亩土地使用权，采取了偷梁换柱的不规范行为，存在着严重的权钱交易问题。他们认为处理这一起村民集体上访事件非同小可，应该按照维稳工作分片包干负责制的原则，通知茂州市、电县化，派人前来穗城将上访者接回去。再说副省长直接和上访者面谈似乎不妥，哪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总司令，直接上前线阵地和敌方普通士兵谈判的？霍柏佳素来为官的风格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如果是以往在茂州市委书记的任上，有哪一位县委书记、县长，或者是市局（委、办）的某负责人露出半点不服从的迹象，他定会不客气地当面训斥一通。这也是他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内，以铁腕市委书记著称，把茂州这一个农业大市的GDP翻一番的缘故。
　　面对几位资深的厅长、信访办主任，他还是收敛了锋芒，婉转地说：同志们，维稳工作不能犯教条主义的错误，非常时期必须有非常的手段。村民集体上访静坐已经发生在省政府南大门，而且导致整个穗城的交通瘫痪，省委书记江海同志正陪着外国友人晾在内环路高架桥上进退两难。此时通知茂州市、电县化的相关负责人赶来省城接回上访者是不实际的，远水再好也不救近火嘛！大家如果认为亲自去请上访者有失身份，或者有其他什么顾虑，那我霍柏佳就亲自上阵去吧！以免为难大家。什么指挥千军万马的总司令呀！我不过是一个附加了什么“长”代号的公务员而已，更何况坐在省政府南大门上访的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农民，他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何谓敌方之说呢？我们总不能调来武警战士开枪，把他们统统地“突突”掉吧！要想他们迅速离开这里，恢复正常的交通秩序，我们都要怀柔一些是好。
　　霍副省长说到这里，几位厅长、主任好像被抽了几个耳光似的，迅速去到省政府南大门请来了两名上访的领头人。一名是自焚者老汪的儿子小汪；另一名是脸上爬满蚯蚓般皱纹的老农。
　　小汪走进信访办接待室，“扑咚”一声，双膝跪在霍柏佳的面前，泪水加鼻涕地说：“霍书记、霍省长！我们活命的土地被房地产开发商白白地侵占了，我爹死得好惨啊！您要替我们老百姓做主啊！”
　　霍柏佳连忙上前扶起小汪：“节哀顺变。如果你所说的属实，请放心，我一定给你及村民们讨回一个公道。”
　　“我绝无半句假话，霍省长您是我们茂州人心目中的在世包公，你一定要亲自去调查，现在到处都是官官相卫，我们对其他人不放心啊！”
　　“好的！谢谢乡亲们对我霍柏佳的信任，你看这几位厅长、主任都到齐了，我正准备带着他们，前往茂州市电化县，调查处理杨桃镇旅游地产项目土地纠纷问题，你们昨夜一宵从茂州赶到穗城多辛苦啊！还没有吃早餐吧？我已在省政府机关食堂给你们提前安排了午餐，大家吃完午餐，省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安排一辆大巴车送你们回电化县怎么样？”
　　“不行！不行！我们这样一走，不知上访的问题要拖到猴年马月才有回音，我们经不住忽悠，也耽误不起时间了啊！”小汪和老农齐声说，根本不相信霍副省长的话。
　　“看来小汪同志还是不相信我，好了，你们先去吃饭，我和几位厅长、主任下午两点钟，随你们同坐一辆大巴车前往茂州市电化县行么？”
　　小汪和老农颌首，无言。
　　霍柏佳这一招，不仅令在座的二位厅长、信访办主任不可思议，也令小汪和那个老农受宠若惊。霍柏佳不敢肯定他采取这种处理上访事件的亲民办法，是否是中国副省长第一人，但他相信作为一个副省长如此处理上访事件至少是别具一格，而且一定会引起各大媒体关注和广大老百姓的喝彩。这就是他霍柏佳的性格，别人不敢想的他敢想，别人不敢为的他敢为。
　　一九九二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来到中国的南海边画一个圈。时任南粤省委办公厅接待处副处长的霍柏佳，十分崇拜那一位老人。他听说老人爱抽熊猫牌香烟，为表达一份心意，自己掏腰包买了两盒熊猫牌香烟送到老人下榻的宾馆。却被警卫人员将他挡在老人的房门外呵斥一通。
　　作为省委办公厅接待处副处长的他十分清楚，老人生活上有什么嗜好，省委办公厅早已细致入微地提前准备妥当，哪里在乎他个人掏钱买两包香烟送给老人。因感情使然，他不得不这样做，也许他这样做会引起众人笑话，甚至认为他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确也是，他算哪根葱？连国家领导人的安保基本常识都不懂，随意送两包香烟去首长的房间，警卫人员不怀疑他有谋害首长的嫌疑才怪呢！把他挡在门外够客气了，没有一枪崩了他是万幸。
　　神奇的是，本来听力不好的首长，当时却听到了警卫员和霍柏佳的对话，准许他进入了房间。首长不仅欣然接受了他的香烟，未经安检就当场抽了一支，还问了他的学历、专业、工作情况。又当着在场的省委书记的面说：“年轻人，好好干，有培养前途。”首长一句话就十一个字，其中“有培养前途”五个字是关键词。就因为那五个字，从来不抽烟的霍柏佳，从此也开始抽熊猫牌香烟，而且是情有独钟。他显然是拿熊猫牌香烟当座右铭，表明他时时刻刻要牢记首长指示的态度。他只要闻到熊猫牌香烟的味道，如打鸡血一般，激情高涨，信心百倍，努力工作。省委和省厅领导也对他刮目相看了，霍柏佳很快被提拔为处长。后来，省委组织部定向培养他，将他下派到粤东一个沿海县级市锻炼，先后担任了县委副书记、县长、县委书记。进入新世纪，省人大常委会一纸命令，调他回到省国土资源厅任副厅长三年，再后来又下派他去粤西茂州市，先后任市委副书记、政府市长、市委书记三年。一年前，省政府班子换届，具有县、市、省厅多种领导职务工作经验的霍柏佳，顺利当选为本届省政府班子最年轻的副省长……
　　此时，霍柏佳刚从省政府机关食堂小餐厅用完午餐，走进办公室点燃一支熊猫牌香烟，靠在沙发上一边思考问题，一边小憩片刻，准备下午两点钟随同那三十多个集体上访的村民一道，乘座大巴车去茂州市电化县调查处理豪进旅游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用地纠纷事件。
　　他一支熊猫牌香烟抽了不到二分之一，电化县委书记杨举的电话打进了办公室。杨举说，他已接到省委办公厅的通知，获悉省委书记江海同志已点名要霍副省长，全权负责处理电化县村民集体上访事件。所以，他提前简要地向老领导汇报一下事件发生的经过。杨举说，电化县今年就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旅游地产项目，计划国庆节前开盘销售，立马可为县财政增加税源。为确保本县今年的GDP稳8争9的目标实现。虽然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不尽完善，但时间不等人啊！不得不提前动工。没想到本是一个疾病缠身奄奄一息的老农民，借故浇汽油点火自焚了，这不是明显地讹诈吗？围攻县委、县政府的那帮村民现在仍没有解散离去的迹象，聚众闹事的村民是软的不吃，县委、县政府班子反复掂量，却又不敢再采取硬手段。因此，束手无策，等候老领导指示。
　　霍柏佳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训斥杨举说：少啰嗦，少扯客观，什么确保GDP的目标实现？这分明是拿执政党失去民心来换取暂时的经济繁荣，是得不偿失的愚蠢做法，是在犯地地道道的政治幼稚病错误啊！杨举同志你听清楚，什么浇汽油点火自焚是讹诈？我赔你三百万，你浇汽油点火自焚试试看？省政府调查组现在就准备起程前往电化县，在省政府调查组到达之前，电化县委常委班子，必须对引发此次集体上访事件的当事人，以及镇、县两级领导应承担的责任界定清楚，并拿出具体处理意见。建议把劝说遣散集体上访村民的任务，交给那个常务副县长老刘去处理，就说是我霍柏佳的意见，如果遣散那些村民不力，拿他“刘常务”是问。
　　霍柏佳刚刚结束对杨举的训斥，茂州市委书记的电话又打进来，报告说，他们已经把在市委、市政府大门前集体上访的那批村民劝说回电化县杨桃镇去了。他们的主要班子成员，准备前往电化县委、县政府等候省政府调查组霍副省长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