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十六）

　　碧荷，牵着文飞的手，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难道文飞这些天把自己淡忘了吗？看着文飞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文飞，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就算了……”文飞突然听到碧荷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砰的一下。猛得一把把碧荷紧紧地拥入怀抱，心理矛盾而又孤单的他如今是多么的怕碧荷离开自己呢。“不是我不爱你，我是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文飞用瑟瑟的声音对碧荷喃喃道。“傻子，我怎么会呢？我对你永远是真心的爱。我死了也不会改变对你的初衷……你是我的初恋，也是最后一个，如果你离开我，我就……”文飞还没有等碧荷说完，急忙制止住她的话，“不许你瞎说！”。然后两个人的眼框潮湿着，相互拥抱着，久久不得分开。此时的林子里很是寂静，静的只有小溪里的水波轻轻的吟唱，蟋蟀慢慢的的弹奏，就连几只鸟儿都只是用很小的声音交头接耳，生怕打扰了这对真心相爱的恋人。太阳西下的时候，文飞陪碧荷在路边等大巴车。他用一种羞涩的神情，把买好的雪花膏、红手套和红袜子，赛到碧荷手里。碧荷低着头，紧紧拿着文飞给她的这几样东西，脸上洋溢着一种特别幸福的红韵。大巴停来到他们面前时，她依旧紧紧握住文飞的手，然后十分不情愿地慢慢松开。
　　碧荷走后，文飞回到砖瓦厂，干活比以前更加卖力。他推车的速度像飞一样，经常超越他前面的车子。他的工友们看着玩命的他又是气又是好笑。领导们见了无不伸大拇指。第二个月发工资时，他得了第一，比第二名多挣了几十元钱，理所当然的又得到了领导的奖励。这让很多工友们不得不眼红。然而文飞的身体却更有些消瘦了。接下来的日子，几个年轻的工友一心和文飞比赛。时刻想超越他。文飞为了多挣些钱，他一步也不让，拼着命的干。这天，正匆匆推着一车砖坯向前赶，文飞突然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喊他。回头一看，是姜伟。文飞这才知道，姜伟被安排到营部运输队，开大拖拉机了。他这次开着拖拉机是来给营部运砖的。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后。文飞急忙又推起车子，也许他太累了，一不小心车子撞在前面拐弯处的砖垛上，U形的车把正好撞在肚子上。痛的文飞脸都绿了。姜伟见状，急忙问文飞，“怎么样？要紧吗？……”文飞咬了咬牙，“没事。”然后又用力地推起车子向前走去。姜伟看着文飞的背影，又是佩服又是可怜。
　　北方的天气逐渐进入了雨季。因为持续下雨，泥土水分大，挤不成砖坯，砖机组只好放假。文飞找到郑排长，请他给安排些其他活干。郑排长很欣赏地看了看文飞，然后给厂长请示了一下，让文飞找两个人去把凉棚下边晾干的砖坯运到一起，垒成大垛，已备冬天烧砖。文飞就把他的老乡邓金和好友景龙喊来一起干。郑排长也来帮着他们推车子。休息的时候，郑排长问文飞愿意不愿意落户在这里。文飞对排长说道，“姨娘家的哥哥给我办着户口呢，如果办不成，就请排长给我帮忙，落在这里。”排长继续说道，“文飞，我看你挺有文化的，如果你愿意落在这里，你将来肯定会有作为。”文飞听了排长鼓励的话，心里很感激。景龙接着排长的话也说道，“虽然砖厂算不上好单位，吃饱饭是不成问题。就北大荒这个地方，地多，秋后砖机停了工，没事去地里捡豆子就吃不了。还可以买钱。”邓金是文飞的老乡，在这里投奔舅舅落户。小伙年龄不大，二十四五岁，虽然人老实，不过干活可是一把好手。他也说道，“是啊，这里秋收后，地里丢的庄家有的是。一天有时候可以捡一麻袋豆子。我去年一天去地里捡豆子，豆角就装了两麻袋，如果不是我对象推车去接我，我真一次扛不回家去。结果那些豆角打了一麻袋半豆粒。”文飞听了这些话，心里暖暖的。但是他心里的志向不仅仅是为了充饥去捡些豆子、苞米什么的。他想在这个地方能够留下来，然后能够多种地，像连队里一样多。甚至超过一个连队的地。他要拥有很多钱，让碧荷跟着自己过上阔太太的日子。到那时，他领着碧荷和他们孩子们回家让荷花的爸爸和全县的贪官污吏们看看，他没有象他们一样当贪官，却过得很好，一样有钱，而且不用为了保住乌纱帽，每天提心吊胆，甚至搭上一家人的幸福。文飞想着想着，脑海里又全是荷花了。
　　傍晚散工后，文飞打算到街上的小饭馆吃点东西后回去看姑姑。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一家快餐店，要了半斤油条，乘了一小盘咸菜，然后让老板给自己倒了一两多白酒。文飞和餐馆老板唠着嗑，吃着硬邦邦而且冰凉的油条，不一会就把那些酒喝了。结完账，去了姑姑家。姑姑看到文飞回来很高兴，忙给他盛饭。文飞说吃过了。然后就和姑姑和姑父聊了一会工作的事。姑父问他一个月吃多少钱的饭，文飞说，“一个月壹佰伍拾元吧。”姑父接着说道，“那你一个月挣多少钱？”他答道，“最多挣到三百元左右吧。”“那你去除饭钱，能够落多少钱？以后就不要在那里吃饭了，离家这么近，我给你辆自行车子，天天回来吃。在家也吃得好些。”文飞的姑父说到。文飞想推辞，结果被姑父厉声说道，“你姑姑还管不起你饭啊！”文飞看着姑父坚决的态度，只好答应了。心里对姑父充满了感激。姑姑给文飞铺好床，然后对好热水，让文飞去洗澡。文飞洗完澡就睡了，因为他太累了。
　　文飞在睡梦中，感觉肚子痛的剧烈，他睁开眼睛，想坐起来，感到头一阵麻木，眼前一暗，他又趴在炕上。他感觉实在难受，就又拼命爬起来，，打开灯，下了炕，他的两条腿却一点劲也没有，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伸手想拉开房门时，却又一次昏摔在地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再次爬起来，他感觉自己实在痛得不行了，头麻木、眼前眩晕灰暗。他急忙喊睡在隔壁的姑父，但是话还没有喊出口，接着就再一次昏倒了。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姑父和江山表哥送进了医院的急救室。他痛得呻吟着，一声声喊着娘。医生给他测量了体温，又给他打了镇痛镇。过了好一会，文飞才朦朦胧胧中睡着了。
　　文飞病了，他的姑姑很难过，一天多没有吃饭。姑姑感觉没能够给文飞找到一份好点的工作，没能照顾好文飞，心里特难受。其实文飞来到这里这段时间也摸清了情况，这北大荒确实没有适合他的什么好工作。当姑姑第二天来看文飞的时候，文飞正在打点滴。据医生说，文飞一是因为疲劳，二是因为缺乏营养，肠胃出现了问题，好在送来及时，若不然会有生命危险。文飞看到姑姑面容也憔悴了许多，心里很不是滋味。恰巧姨娘因为挂念文飞，给姑姑打电话时听说文飞得病住院了。急忙让王震开车送她来，当时碧荷也在，碧荷也急忙坐上车，跟着姨娘一起来看望文飞。姨娘走进病房，看到文飞，就难过的掉下了眼泪。碧荷看到瘦弱的文飞，也转过脸去，止不住地流下满脸泪花。文飞的姨娘握着文飞的手，“孩子，好了咱不去干那活，看把你累的，皮包骨头了，回头在家好好养养这身体，让你王震哥快给你办完户口，到连队安排个好差事。”王震站在母亲跟前轻轻推了一下母亲。他是怕母亲的话让文飞姑姑听了不高兴。文飞的姑姑听着文飞姨娘的话，确实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唉，毕竟文飞是奔着她来的。
　　文飞的姨娘安慰了文飞一番，吃过午饭后，留给文飞二百元钱，打算回去。碧荷握着文飞的手告诉姨娘，说她要留下来陪文飞。文飞的姑姑一看两个人这种黏黏糊糊的样子，也只好说，家里有事，让碧荷帮忙伺候文飞。两位老人和王震哥走后。碧荷坐在文飞床前给文飞一边剥香蕉，一边娇气的说，“你怎么把你给我保护成这样啊？你没有记住我的话啊，让你吃好喝好休息好，不要为了挣钱，累坏了身体，全都当耳长风了。累坏了吧、住院了吧！花钱不说，还要受罪，哼！看你那头核算。”然后狠狠的把一半香蕉塞进文飞的嘴里，让文飞差点喘不上起来，等文飞全咽下去，憋得脸通红，吓得碧荷急忙用手给他在胸口捋了再捋。文飞大口喘了口气笑着说，“把我噎死，你再去哪儿找这么好的老公？”碧荷装作生气的样子，伸手拽住文飞的耳朵怒斥道：“病了还不老实是不？看我怎么修理你！”说着轻轻一用劲，痛的文飞连忙求饶：“夫人，饶命啊……”碧荷一听，还是佯装生气的样子，转过身去，“再说就不理你了！”然而从她绯红的脸上可以看出，她的心里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