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九)
作品名称:伤痕 作者:云之恋 发布时间:2015-01-31 12:27:54 字数:6371
(十七)
“小蓉,你最近喝着自来水怎么样了?”季姐紧张地忙碌完上班高峰,喘了一口气,坐下来端着一茶缸茶叶水问道。
“好像清甜了一些,没有那种咸里吧唧说苦不苦说咸不咸的味道了,你说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疑惑地问季姐。“小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谢辉没和你说吗?”季姐一脸的惊讶。“是谢辉和苏雪写了可行性报告,矿上在自来水塔装上了净水器。”
“哦!工作上的事情,谢辉不怎么和我说起。”我心里有了一点淡淡的失落,手中叠放衣服的动作也不由的停了下来。
“哎,对了,小蓉,你有没有乡下的亲戚?办公楼打扫卫生的那个媳妇去生孩子了,现在空缺一个扫楼道的勤杂工,你不是说你有个同学叫小凡什么来着,我家老李说了,找一个勤快一点的,能照顾就照顾一下,反正找谁也一样。”季姐和颜悦色地说道。“最好能和你一样干净利落。”
“真的吗?”我忽然眼前一亮,我马上想到了小凡,小凡是农村户口,招工进矿是没影的事。
“农村户口可以吗?”
“反正是零时工,没啥。怎么?小凡愿意做清洁工吗?”
“季姐,你觉得小凡可以吗?和我同岁,今年整十七,”我走过去挽住了季姐丰满的手臂,感觉特别温暖。
“你最好让她说十八了,要不矿上为难,就像你一样不也十八了吗?”季姐一脸笑容。
下了班,我火急火燎地赶往贤者村找到了小凡,身穿大红罩衣的小凡正钻在羊圈里出羊粪,头发上还沾着草秫秸,“小蓉姐,你咋来了?”小蓉停下了手中的铁锹。“小凡,告诉你个好消息,你想去矿上上班吗?”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咋不想呢,做梦都想,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多神气啊!”小凡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说道。
“小凡,你去矿上办公楼打扫卫生,咋样?”我迫不及待地说道。“我们组长季师傅,我早就和她打好招呼了,她男人是人事科长老李,这还是季姐帮忙照顾的呢!”
“好!我去!”小凡赶紧地从羊圈里跳了出来,动作格外轻盈利落。
“小凡,一个月二十块钱呢!”我仔细地把小凡头发上的草秫秸摘了下来。“你看你,都黑成什么了。”“哪能和你比呢?你晒不着淋不着的。”
“这下好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小凡!明天就去上班,你准备准备吧,对了,矿上人要是问起了,你就说你十八了,万一填什么表格,你也填十八岁,记得啊!”
“我们这不过了年就十八了吗?这下好了,我娘和我爹正托人给我介绍对象了,就是隔壁的瘸子,说话还结巴,我才看不上呢,可我爹已经收了人家的彩礼了。”小凡脸一下子变得很阴沉。“你赶紧退了吧,以后在矿上找一个,咋样?”我不容分说地说道。
第二天,我领着小凡来到了我们洗衣组,小凡还是第一次来矿上,对什么都好奇,季姐把她领到了办公楼,交给了后勤科长,后勤科长交代了工作范围,原来三层的办公楼以及卫生间,包括办公楼前的院子和街道都是小凡清理的范围。和小凡在一起上班的是一位大婶,年纪看上去有四十多了,善良能干的小凡,看来是要多干一些活了。
下班的时候,小凡抱着一推报纸来到了洗衣组。“小蓉姐,这是一个叫苏雪的给我的,她桌子上堆满了厚厚一摞旧报纸,她让我扔了,我说我拿回家还能糊墙呢。她就给了我了。”
“小凡,你叫我小蓉好了,我也没比你大几天。”我走到小凡跟前,想接下她胸前抱着的报纸。猛然,我看到了报纸上一幅黑白图片,图片上的面孔是那样的熟悉“谢辉和苏雪!”我在心里又一次惊讶的喊道。我赶紧的抽出这张报纸,这是最近矿上新一期的报纸,报纸的头版头条是这样醒目的标题“水塔安装净水器,解决矿工饮水难”我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了报道的内容,我看到了谢辉和苏雪的署名。图片上,谢辉穿着一件工装上衣,苏雪一身精干的工作制服,不是她那天化验穿的白大褂,是他们行政办公人员专门的工装,蓝色夹克和蓝色裤子,很修身的设计,苏雪站在水塔旁,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格外的美观大方。图片上似乎还有一些别的身影,但照得很模糊,只有谢辉站在苏雪身旁,用手指着别处的什么,画面定格在水塔刚刚抽出来的一股清澈的水流里。
深秋的时候,我终于攒够了钱,扯了两块的确良布,一块大点的是蓝色的,一块小一些的是白色的,我早就喜欢《血疑》中的幸子衫,不知道怎么的,我最近一段时间特别喜欢打扮自己,我记得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是不是恋爱中的女孩都是这样呢?还是无形之间想在时尚美丽的苏雪面前比出点什么。辛子!由时值十七岁的三口百惠饰演的幸子清纯美丽,俏丽的短发,忧郁的明眸,娇小的脸庞,浅浅的微笑,最让我着迷的她那件最时潮的辛子衫,蓝白相间的领口设计,胸前一根飞扬的飘带,腰身恰到好处,幽娴淑静清纯可爱!我找遍了矿上所有的裁缝,很多裁缝并没有去看这部电视,根本不知道我所描绘的衣服是什么样子。幸好,有一家裁缝的女儿也看了这部电视,她说她知道,她能画出来,她母亲才勉强答应给我做,只是手工费多要了两块,我爽快答应了。一星期后,我下班去取衣服,回到宿舍,照着镜子,转啊转,感觉实在是太美了,可我的头发不是幸子头,怎么办啊?幸子头是微卷的头发,那样自然飘拂,看着真美。我就用发卷不断地卷,编了满满一头辫子,散开来,一头卷发就做好了,只可惜,一洗头,又恢复了原样。
矿上组织去清理河沟,把河沟里的乱石杂草清除掉,以及矿区所有的树木都得刷上白灰,就是给树木穿上“洁白的短裙”为了不耽误生产,技术楼和我们后勤中心分两班人马轮流上阵。大家高兴极了,就像去踏秋一样,充满了一种向往,一种期待。
“小蓉,我们雇别人干,怎么样?我们洗衣组用班组夜班津贴雇用附近的村民干活,我们去玩,好不好!”季姐一脸诡异的表情。“季姐,那能行吗?”“怎么不行。往年,我们都是这么干的。刷灰,还要搬走那些玉米秸呢,很多人家把玉米秸都堆放在树木上,搬起来土哄哄的,脏死了。不如我们一人出一块钱,我们让村民替我们干,或者矿工的家属,都抢着干呢!”
“我们去甜水沟玩,怎么样?”季姐兴奋的说道。
“好啊!”我心里其实也很高兴,只是觉得一块钱能买很多东西呢,有点舍不得。“我们有劳务费的,一块钱很快就会补回来的,小蓉!明天穿得漂亮点,我家老李带着相机呢,我们照相去”!
深秋的甜水沟,景色旖旎,到处是金色的秋叶,山丘上一片赤红的景象,我穿上了我新做的幸子衫,在木索桥上,我和季姐一路说笑,我们背着水壶和干粮,正盘算着去玩呢!季姐还带上了她五岁的儿子松松,活泼淘气的松松拉着我衣服上的飘带“姐姐的衣服真好看。”
“松松乖,别弄坏了你小蓉姐的衣服,你看,小蓉,桥头是谁在等你呢!”我顺着季姐指的方向,我看到了穿一身运动制服的谢辉,蓝色的运动服,白色的线条相间,好矫健的身姿,他正在桥头的大树下叉着一辆自行车等人呢!季姐从我身边抱起了松松,和我一起快速的往前走去,快言快语的季姐笑着说道:“谢技术员,带上我吧,你看我还抱着松松呢。”谢辉赶紧地从车子上下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冲着季姐身边的我微笑。“哦!原来是要带小蓉啊,看来季姐是要受累了!”季姐故意拖长了语气,“小蓉,还不快去!”季姐腾出一只手来,扯了扯我的衣服袖子。
“这样吧,我把松松放在车子前梁上,怎么样?”说话间,谢辉把自行车支了起来,走过来抱起了松松。松松高兴地拍起了手“坐车子了!”。就这样,谢辉前面带着松松,后架上载着穿着幸子衫的我。我们一路欢笑向着甜水沟的方向驶去。
前面那个穿着五彩裙的姑娘是谁?我老远的看到了那辆有些眼熟的轻便自行车,酒红色的自行车以及鲜艳的五彩连衣裙,那是非常时髦的布拉吉裙装,新烫的波浪卷发披散开来,那样的妩媚风情,她是谁呢?苏雪。
苏雪和一群姑娘小伙在用力骑着自行车。后面还有很多人拿着水桶刷子,穿着劳动布制服一路说笑着。
谢辉使劲地蹬着车子,风一样的飘过,追上了前面的人群,又用力的甩开了他们,我的身后响起一阵尖利的口哨。我的脸颊滚烫滚烫的。
(十八)
甜水沟是汾西矿务局最西边的一处景地,这里建有矿上的火药库,一汪汩汩流淌的水塘,一片丰收的田野。水塘上面是一片小树林,茂密的小树林里,响着各种啁啾声,树叶泛黄,在清风中摇曳,一地的金色。
谢辉他们技术部门负责这片小树林的刷灰,他们用矿上的工具车拉着水桶和石灰,很多人步行着,我们洗衣组的姐妹把活全部转包出去了,我们为了不让领导发现,也就装装样子,拿着刷子走进了树林里。苏雪和谢辉的工作,小凡给主动接了,于是,我们一行数人从树林爬到了山坳里,山坳里一片金色的沙棘,缀满枝头的沙棘果相互簇拥依偎,在轻风中更加显得晶莹剔透鲜艳夺目。这里的世界有些朦胧,但也是颜色的大写意,娇艳的是红,沧桑的是黄,还有一片葱茏的绿。
我们一起去摘沙棘,季姐的丈夫李师傅拿来了宣传部的照相机,这是矿上唯一一部彩色相机,胶卷格外的昂贵,小松松嚷着要吃沙棘,我们就领着他穿行在一簇簇的沙棘丛里,活泼的松松嚷着笑着,和谢辉已是非常的熟悉了“谢叔叔,你背我,我走不动了。”于是,谢辉就把松松举到了肩膀上,架着他走,松松开心的喊着“我要开飞机了!”
苏雪的五彩裙在人群里非常鲜艳夺目,她爽朗的性格,让她的身边始终围绕着很多的青年男女,我一身蓝色的幸子衫反而显得格外的恬静,我们三五成群的有说有笑,一边走一边去掰扯那些布满荆棘的沙棘,放在嘴里,甜丝丝,酸溜溜,味道格外的鲜美。忽然,不远处传来苏雪一声尖利的大叫:“扎死我了!谢辉,快来救我!”谢辉把松松放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向着苏雪跑去。苏雪的五彩裙挂在了荆棘上,动弹不得,眼看着裙子要撕开口子了,谢辉轻轻地给她从沙棘上取了下来,关怀地问道:“扎哪里啦,我看看。”苏雪伸出她白皙纤弱的手,我看到手指上有一点鲜艳的红。“不要紧的,拿手绢捂捂就可以了。”说着,谢辉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手绢,很认真细致地给苏雪包扎起来,系了一个漂亮的结。我领着松松赶紧地走开,我们看到了草丛中的蚂蚱,一奔一跳的蚂蚱在松松眼里,是那么的有趣。谢辉一定感受到了我的不悦,他马上追了过来,再一次抱起了松松。“谢叔叔,你喜欢蓉姐姐,是不是?我也喜欢蓉姐姐。”童言无忌,但我的脸上飞起了一片绯红。“松松,别瞎说。”“就是嘛,蓉姐姐就是好!”“对,你蓉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谢辉顽皮的用手指刮了一下天真可爱的松松。“还有我妈妈。我妈妈也非常非常得好!”松松嘟着小嘴说道。“妈妈,你们快一点,我在这儿呢!”松松向着山坡上的季姐喊道。不一会儿,季姐他们赶了上来。“谢辉,快过来!和小蓉照一张相。”季姐大方的说道。“妈妈,我也要照相!”松松就是不肯从谢辉的肩上下来。“松松乖,听话,一会和爸爸妈妈一起照。”季姐不由分地抱走了松松,我很不自然的站在谢辉的身边。“小蓉,自然一点,这样好不好,谢辉你坐下,小蓉你和谢辉背靠背,回眸凝视,你看电影明星照的多好看啊!”我和谢辉就这样被季姐摆弄着,我们就这样背靠背回眸凝视着,露出无限深情的目光,这身素雅的幸子衫和一身蓝白相间运动装的谢辉很有点情侣的味道。在我起身的一刻,山坡上坑坑洼洼的,我脚下一歪,一个趔趄,险先摔倒,说时迟那时快,谢辉顺势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腰身。他热气沸腾的青春容颜再次在我的眼中呈现,我看到了热情的火焰,我只听见相机的快门“咔嚓”一声,小松松手舞足蹈,蹦蹦跳跳的喊着:“谢辉叔叔亲嘴了,羞羞羞!”松松边说边吃着手里的沙棘,溅得一脸的沙棘汁。那样子是多么淘气可爱。
不远处的苏雪看到了这一幕,苏雪显然是很不开心,她走了过来,突然非常爽朗的说道:“季姐,让李师傅给我也拍一张,好不好?”
“苏雪,你看你那么好看的裙子,划破了吧!”季姐走到苏雪面前,故意岔开了话题。“没关系,拍一张,我这裙子是刚从北京王府井买的呢,一百多块呢!”苏雪扬着眉,很骄傲的样子,她把额前的一缕秀发轻轻一拂,“李师傅,来,快一点,好吗?”没办法,李师傅很不情愿地给苏雪拍了一张全身单人照。
“再来一张,怎么样?谢辉,小蓉,季姐,松松,我们一起,好不好?”苏雪大声地倡议。松松高兴地喊道:“照相了,照相了。”于是,镜头里的我们挨得很近,苏雪紧紧地挨着谢辉,露出一些暧昧的表情。我心里有一些隐隐的担忧,却不敢有半点表现,这样的场合,我绝对不可以生气,这样岂不太小心眼了。
中午的时候,我们找了一块齐整的土地,我们开始生炉子做饭,大家从家里都带来了一些吃的东西,人们都知道我是做饭的能手,于是七嘴八舌的让我掌厨,谢辉他们从车上取出锅子,案板,挂面,芹菜,鸡蛋,苏雪热情地说道:“小蓉,我去洗菜去。”于是,苏雪拿着洗菜篮子去了水塘边,谢辉紧接着说:“我去捡柴去,一会支起锅子来。”
我就在空地上铺好了台布,把我们准备的刀具以及锅碗瓢盆全部摆好,水塘里的水清冽甘甜,苏雪拿着黄瓜西红柿土豆芹菜去一一清洗,苏雪穿着一双俏丽的高跟鞋,走起这山路来,跌跌撞撞的,很不平稳,去了刚一会儿,就听见水塘边又想起苏雪尖利的呼救声:“救命啊!快就命啊……”去了山坳里捡柴的谢辉正捡了几支树枝,忽然听见这急迫的呼救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扔掉手中的树枝,踩着水花飞速的跑到苏雪身边,我远远看着苏雪在水塘里扑腾着,我知道水不是很深,可深秋的水,格外冰凉,只穿一件衣裙的苏雪一定冻得够呛,只见谢辉从水塘里抱起了苏雪,苏雪紧紧地揽着谢辉的脖颈,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我想转身不去看,可我由不得自己,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忽然,我看到苏雪疯狂地吻着谢辉,嘴里在不住的呢喃,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我只看见他们热烈的接吻,我的唇际凉凉的,我的泪也由不得扑簌而落。季姐一直在空地上和松松玩耍,她也听到了苏雪的呼救声,她就站在我的身后,她在不住的嘀咕:“这个苏雪,又出什么幺蛾子呢!”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我急迫的跑开,一直朝着回家的方向,只能见风儿在使劲的吹,蜿蜒小路上的落叶卷起,四处乱飞,背后传来季姐的大声呼唤:“小蓉……小蓉,你回来……”
不知什么时候,谢辉骑着车子一路追来,气喘吁吁地喊道:“蓉儿,你怎么了?你一定是误会了!”车子一溜烟飞下了山坡,谢辉没来得及刹住闸,连人带车子从山坡上滚落下来,我不得已停住脚步,赶紧地折回去扶他起来。我没有半句言语,只觉得泪水不住的涌出。“蓉儿,请不要离开我,我爱你。”
“我不听。请你再不要说这话。”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呢?”谢辉的语气明显的带着哭腔。“你只会告诉我,你和苏雪分不开,对吧!”我目光严肃地问道。
“我和她,没有的,请不要这样想我,她是她,我是我。我……”谢辉越说越说不清。急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你还会和她一起去考大学,一起回北京,这是多么现实的事情,谢辉,请不要再欺骗我了!好不好?!再不要来找我。我不要再见到你!”我依然坚决的头也不回地走远了。留谢辉独自在乡间蜿蜒的小路,一旁倒地的自行车吱呀吱呀地转个不停。
我想,我和谢辉,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我不想去乞求可怜的爱情,池塘里,谢辉在我最懵懂的年纪救了我,从此,他的光辉一直深深地笼罩着我,在少女的梦幻里,他带了诸多的神秘,诸多的光芒,可今天,我明白,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不是唯一的,没有唯一和特别,我怀疑爱的纯洁,我质疑这份爱的真假。可是,对于我来说,我还能忘记他吗?我真能离开他吗?
时间在等待中度过。转眼间到了一九八二年的春节,我满二十了。十八岁的虎子没能考上县城的高中,初中毕业待业了一段时间,被刚子哥领到六号井做了井下采煤工,小龙中考成绩优异,考上了县一中的重点班,淑芳姨高兴地说终于解脱了。每星期,我用攒下的粮票给小龙在食堂买很多的馒头,回家烤成馒头片,装满满一袋子,作为他一周的干粮。
这样,我们姐弟三个几乎全部离开了家,等我们再回家,那就很不容易了。这期间,苏雪考上大学回到了北京,可我依然可以看到谢辉,他难道没去参加高考?放弃了回北京的机会?我很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