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有颗泪心(五)
作品名称:中央有颗泪心 作者:栗子 发布时间:2010-06-15 14:21:40 字数:5103
十一、狠心下手各算各谋
谁?她立即抬起头来,一个五短的男人穿着肥垮垮的外套皱着眉看着她凌乱的一身。
“你想好了?”“想好了,如果他在,我就得离婚,儿子没人照顾,迟早也会被那个男人的后妻赶出家门。那家业就……”五短男人迟疑地眨着眼睛,头抬高三寸,眼光压低一切:“动手后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现在我已经没有机会了。”荻的头低下去五寸。五短男人心里叹了一声:钱哪!不过自己也不是为了钱吗?他伸出五个手指,三枚戒指在餐厅旋转的灯光光芒如剑,荻后仰,放松了。椅子也轻快着顺势滑了一步舞步。
金色灿烂耀家门,金灿灿阳光下,向日葵的金色横流出田野,染得小园里的小虫都披金,枝桠陶醉在金色的醇酿中。荻吸了一口气,金色,流入胸膛,将永远流在儿子的身上。颉从后面抱过来,香水变高级了,香气依旧。荻感到头顶有一股小风,是他又吸了吸鼻子。荻笑了。
敕坐在向日葵的正当中。金色从地到天地笼罩着这个粗糙的男人。晚风送来向日葵初熟的香气。敕身上烟味已经不那么呛人了。荻靠近他的身体,体温暖暖的。敕低头看她,川字深锁苦难的故事,她迎上去,快了。快了。敕笑了,头顶老鸹呱地一声叫,掠过,奕后退了下,心惊。
皮球滚动着,妙儿孤独地把它推到沙发下。厨房里一阵雾腾起。密正在煲烫,脸被雾气包裹着,脸上密密麻麻的小水滴,奕从门缝里看着他侧脸,转过身来,夕阳的余辉洒满一头金点,悄悄地游离着,飘忽不定。奕捌上天堂鸟花的发夹,发夹簇新,波光流动。镜子里花蕊细长地伸出来,快乐起舞。听到咚的一声,勺子掉地的声音,斜眼,眼角密揪着耳朵跳着,在水龙头底下冲洗着被烫红的手指。手按在发梢上,碎发扎着手心,又把发夹摘下来。发夹在手心里,镜子里,天堂鸟的花瓣划出细碎的长长的光芒,象细小的针,扎手。去吗?小吴跃进脑海,强壮的身材比起那个揪耳朵的瘦弱男人看起来更象个男子汉。可是日子向来如流水逝去,平静中的阳光又有几天是炽热的?大多数时它是温和地照着每一人。时时炽热,只怕庄稼不是成熟而是烤熟的。手饰盒里波斯菊的手链花瓣依旧透明,绚丽的水晶紫色光泽夺人心魄。那个人不就是炽热的太阳烤熟了不成熟的爱情吗?
电话响起来了,勺子重重地砸得锅沿叫,也象砸在了奕的心头。轻轻摸过去,昏暗中密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只有红色的电话闪着微弱的星光,暧昧地嘲弄地笑着逗引着她。那根线象勒紧的绳,吊起自尊心,绷断,坠地,透明的水晶做的自尊心清脆破碎的声音。奕转动着手中的发夹,天堂鸟花艳丽地开在了头上,张开着尖尖的花瓣,无目地的乱刺,快意着恩仇。
桌子满是尘埃,杂乱地摊满了过期的时尚杂志。烟蒂在烟灰缸堆积成小山。电视屏幕上的灰可以画手指画了。奕皱了皱眉头,打开窗户,清清的夜风带走了一屋的汗腥味。小吴的脚翘在椅子背上。奕看看椅子上点点圈圈的污迹,象看不懂的天宫图,站在了一边:“但愿你的床很干净。”小吴抱住她的腰,香水的味道顺进胸膛:“放心……”
小吴点起烟,奕接过来,空中画出一圈一圈又一圈。“你有什么把握让颉低头?”小吴看着奕颦着双眉,抽动了心底那根线,就是!五万凭什么给你?他低头吻了下她的肩,香水味流动在细腻的皮肤上:“你答应和我结婚。一个单身汉的日子不好过。”烟顺着喉咙冲进了奕的胸腔,挠心挠肺,奕忍不住咳起来。“舍不得你的家?放心,我们首先医好你的女儿。那么多钱足够了。”奕想起了电话的嘲弄的笑的星光:“好吧。只要五百万到手,我就答应你。”“他想雇人杀了你。”
床痛苦地呻吟了几声,被子如浪涛掀翻到床下,床单瞬间拧成巨大的花。单凤眼高高地挑着,奕直直立在了床上。眼前的世界被马赛克分解了,渐渐地感到月色如水洒在身上,染上了一点红色,空气中有点腥味。小吴看着红色月光涌进了单凤眼,化成一滴泪,沾染着红晕,淡淡的血腥。小吴透过烟雾平静地看着泪变成一滴血腥红宝石落下,淡淡地笑了:“你别把情看得太重了。五百万面前没有几个真君子的。”奕头发飞起在红色月光中,咆哮着大叫一声:“我他妈的就不值……”她暴跳着,床恐惧地尖叫起来,烟雾本能地散开躲避。月色被冲乱了,散成一片片斑驳。小吴坐起来,一把抱住她,按住了她,他吻着奕的额头,没事的,你还有我。奕的身体剧烈地起伏着:“他妈的,他妈的,……”小吴拍着她的背,奕咳了几声,肺要咳出来。“行了。现在该想想怎么对付他的了。”
一句话象冰冷却了火焰。奕的眼光从散碎的头发中盯着缈无的雾纱:“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小吴,你有什么办法吗?”“这对你有利,一上庭,不就证明你有理了吗?”“不,不能这样便宜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是先小心他吧!他已经发现我和你在一起了。”“绝不能便宜了他!”床再一次恐惧地摇动了,空气的破碎的月色聚拢起来,铸成光剑,在奕的手中转动着,撕叫着,寻找着目标。小吴心里嘀咕:女人是不是为了一个情字什么都会放弃?别做傻事,我可想财色双赢。五百万,五百万那!你要用脑子想想!奕吞下一口红样月色,问:“我们现在干什么?”“当然是你先离婚,我再上庭。接下来分钱。”奕吐出一口气,红色月光随之飘散。
颉的眼光扫过面前的男子,胳膊上虎刺青张牙舞爪,叫人不寒而傈。你真的会……一把刀子划过寒光映出颉头上的点点细汗。“只要你有钱!”几颗金牙晃进颉的眼中。颉呲了下牙,邪恶丝丝,浮上嘴角。他拍拍了身边的皮包,鼓鼓的,充满了罪恶。刺青的金牙在阳光下灿烂起来,金光耀眼。
小吴摘下手套,摆弄着金属手指,手指的金色光芒映在眉头,他盯着手指半天,还是站起。颉的面前阳光突然暗淡下来,抬起来,小吴强壮的身体象塔一样挡住了阳光。颉身材速度地缩小了,矮下来。颉的心中,寂静的山林中的鸟,突然被巨大的声音震起,扑腾着翅膀。他的皮鞋在地下划出了几道印,小吴一伸手,如巨大的蒲扇挡住了他。谈谈?小吴的牙白森森的,晶莹剔透如贝。
颉四下张望,还有别人吗?小吴冷笑了,老狐狸,不相信自己选的地方?颉尽量地拉开嘴边的纹,不让它们扎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怎么——想换人干了?”小吴对着太阳炫耀着金手指。“不,不,不,是生意上的事。”颉紧张地死死盯着金手指,生怕它里面藏了一支小小的枪。“怎么?你习惯用杀人来解决问题吗?”“不,不。只是想窃听点商业机密。”颉哆哆嗦嗦地想点烟,打火机却不买账。
“不会连我一起杀吧?”小吴的金手指戳在了颉的额头上,轻轻拭去一滴汗。“哪里,哪里。我还没傻到去杀你。你还不早做好防备等着拿我?”火焰总算窜出来了。颉讪讪地低下头,用眼角扫着小吴的白牙。“算你聪明。不过,你不会只在竞争对手家里放窃听器吧?”“你说什么?”“别装了,我在奕的包里发现了这个。”颉的眼中,一个小小的窃听器穿梭在小吴的金属手指间。颉伸出手,停在阳光中,显得那样苍白。金属手指轻轻地按在那只苍白的手上,轻轻地吹了口气在颉的脸上:“如果让我发现你在我的家里放这个东西,嗨,好在我只在奕的包里发现了它。很好吗!”金属手指轻轻划过颉的脸,胡须很涩。颉突然不想留胡子。
窃听器静静躺在阳光下肮脏的地上,颉低头盯着它。它冷笑着回敬着颉的目光。颉仔细品味着它的冷笑,突然明白了,只放在奕的包里,别放在我的家里。嘿嘿,原来如此。金属手指只是……
十二、突如其来凶手入室
电话又响了。奕咆哮起来:“放下电话,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密呆了,妙儿直立在电话机边,睁着双眼,看着一静一咆哮的二个人。半天,它低下头叫了一声,在二人间徘徊。密抱起妙儿,扭过头来,看了奕一眼,进了卧室。奕一脚踢在门上,头发飞散。踢门声重重地传进卧室里,奕的骂声在门外喋喋不休,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淹没了全部世界,密抱着头坐在床上。灯光昏昏打出他的影子,短短的,象三寸矮松。奕的火焰越烧越旺,穿过门包裹了密,焚化了自己的一切。
家里只有时钟滴哒在耳边低语,告诉荻新的一天开始了。没有拉开窗帘,阳光在密密严严的那层布外放肆地把金光渡满近外的院子的草地、远处的向日葵、更远的山峦。大地享受着金黄的恩赐。壁虎爬在金色树叶下,缓缓地摇摆着头和尾,抬头呼吸着天地间一片灿烂。荻不拉开窗帘也知道外面金色多么的耀眼,甚至有些夺人耳目。她不想看,也不想知道。看到了又怎么样?金色是笼罩着这一片小院,但它从天外射来,飘缈在天地间,看着好看,捉不着、摸不透,她看够了,也捉够了。只想躲开这片金黄守着那片沉寂的黑色,它才属于她荻,只有黑色是她的内心。
一个影子钻出那一片金光灿艳的向日葵地。壁虎身上的那片金色榆树叶被脚步卷起的风带走,一只脚深深地把它的尾巴踩进草泥里。壁虎被巨大的痛疼惊醒了,连窜带跳地逃离了这个金色的院子。脚步没有声音却有无上的气势,卷起片片尘埃云腾,挡住了草蜢的复眼,沾污了草上的水珠。
密不透风的树枝挡住了阳光,也挡了监视头。厚厚的窗帘抵挡了贼鸥似的直勾的眼睛。草蜢只感到风声吹起树叶,哗声一片,听到这双眼睛沉沉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的响。他拉下头罩,探身推了推窗,窗没关。跳进室内,低沉的咚的一声只惊动了壁厨上彩绘瓶。它冷冷地眨了下眼睛,晃了下这双眼睛。一片死寂,没人吗?摸上楼,家俱沉默地站着,到处一片沉寂。
明亮的家俱面上晃动着双沾满污渍的鞋。一间一间的屋子都只有家俱泛着红光紧张地盯着这双鞋。终于一个角落的屋子里一个身影象死尸一样倦缩在沙发上。凶恶的眼光一闪,他摸过来,手中的刀子晃动着,女人琥珀头花反射细碎的光芒。刀子卷起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向着脖子刺去。
女人的头花流转光线,转动过来,“颉,你回来了吗?——天那,你是谁?”她一个翻滚,重重地摔倒地,地毯立即皱起脸来,托起重压。刀锋寒光凛然,又划破空气刺过来。“颉,——儿子,——颉————佶”女人的尖声刺破厚厚的窗帘传到了窗外。此时手脚难分了,只有爬。
楼下慌里慌张的脚步声,椅子倒在地上的声音,伴着咖啡壶落地的破碎的声音,在刀子的尖锋砸出个小凹来。刀锋更狠地闪过,一道红光从荻的胳膊上冲天而出,惊呆了荻的眼球。
凄厉地一声叫声,抽出了脚步的魂,脚步声加急了,家俱几声沉闷地回响,门炸响了,“儿子——快跑——有凶手!”荻看着熟悉的身影,不知那来的力量,紧紧抱住了凶手的腰。寒光凛烈,横溅起一片,血光如一片梅灿然。儿子冲过来,刀光在刚毅的脸上映出寒光,佶一把卡住了凶手的手腕。手腕上的金链深深地陷进了佶的手心。凶手呲了下牙,用力脱身。金链在佶的手心划出一道道的血印,细小的血渗成一线。佶的手滑了下,凶手青筋暴起,一甩手,挣脱了佶的手,一拧身,甩开了荻紧抱着的双手。佶飞起一脚,凶手跳着闪开了。刀高高的举起,露出凶光。
一声大叫:“不准伤我儿子。”荻想冲过来,血却如河涌动,身体一软,地毯震起波浪,她倒下了。一丝冷笑如蛇吐芯,嘶嘶做响:“你一个毛头小子能把我怎么样?”佶眼里充斥着血,脑海中流动着母亲的血,心中涌动着热血,他大喝一声:“你别想跑。”嘶嘶一笑,断了空气的清新,寒光斩断了阳光,划着煞气,带着寒气砍下来。佶只觉得手臂钻进了钢的蛇,剧烈的痛划开了皮肤,血沿着刀滴滴流下,蜿蜒而下,画出枯梅枝枝。后退一步,沙发胆怯地躲到了一边。刀子抽出,又划出寒光,逼进。佶见势不好,拖起荻,躲闪着,周旋着。凶手嘶嘶的声音如蛇的咒语不停地响在耳边。瞅一个空子,佶拖荻晃身出了门。凶手一腿踢翻了椅子,恶狠狠地一声:“你们娘俩谁都别想活!”寒光在身后嗖嗖地追过来
佶扶着荻:“没事,妈,我们找保安。”檀木角柜黑黔黔的流淌着阳光。佶拉着荻躲在黑色阳光后,摸出手机。反射血光,落入凶狠的眼光中。嘴角无情地拉起,带着黑泥的黑皮鞋飞起,手机在空中翻了几个身,顺着楼梯扶手划出直线,在楼下地板上五脏俱裂。
佶操起角柜上玻璃花瓶,砸向一头灰暗黑发。灰发一甩,玻璃痛苦地撕叫着,粉身碎骨,一地碎光耀眼。凶手后退了几步,佶借机拉起荻冲下楼梯。
鹄子翻身,黑色的皮鞋在地毯上甩出几滴泥点,挡在了大门口。佶感到眼中的阳光被门口那道黑影吞食了,只留下一片阴霖笼罩在大厅里。空气中只有嘶嘶的蛇声撕碎佶最后的一点神经。刀再度划出森森寒光。佶的手臂挡在了眼前。可是寒光停滞在了脸边。一只强有力的手狠狠地抓住了凶手的手。凶手灰色的脑袋扭向了身后。佶眼瞪大了。一个手上带着疤的男人象黑塔耸立在阳光中。
“快走!——”佶醒了,拉起荻从二个扭打的身体边冲了过去。门前阳光泄满小院,洒在头顶。
刀子在空气中刮起嗖嗖声,沙发翻身伏地,茶几倒下呻吟。茶杯躲避不及,在地上碎成苹果花一簇,一片凌乱的流光映着寒光。刀子一道比一道寒。眼角扫过二人身影在一片金黄色的向日葵时隐时现,男人用力摔倒凶手,冲出了大门,冲进一片金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