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应试与赴宴前的纠结
作品名称:镜冷疑城 作者:红尘小诗 发布时间:2015-01-29 11:04:48 字数:4662
说到去何家赴宴,敖媞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正在追踪她的蜃影宫的门人,还有与她一样为了寻找星雾之帘来到这座城中的小玉兔,她们会不会也注意到这户人家,假扮宾客出现在这次宴会上,妨碍她的计划或者与她为敌?
很有可能。
那么,如何应付?
如果与她们认真较量起来,比武艺,比法术,比计谋,淘气小玉兔的本领大致与她持平,而那位尚未让她见识到真面目的蜃影宫门人可就比她厉害多了。
再说,敖媞还不想与那个说哭鼻子就哭鼻子、说打小报告就到姮娥跟前打小报告的呆兔作对。在仙界,她如今只有姮娥这么一个真正的朋友,姮娥又非常在意小玉兔的心情,她敖媞珍惜自己与姮娥的友谊,那就最好别去惹那顽劣淘气鬼不高兴。
可是,躲避这两位惹不起的对手,她还有希望赶在王母的赏花宴会开始之前拿到星雾之帘么?
她有一件心事需要了却。
她又不想因此耽误姮娥寻回星雾冰帘。
无论是了却自己的心事,还是为自己在仙界唯一的朋友解忧,都必须及时拿到星雾之帘,避免“星尘镜影”为祸人间的心愿才能实现。
只是,及时拿到这星雾之帘,何其艰难!
心愿难遂亦难弃。若有牵绊,莫想逍遥。人间如此,仙界亦然。
薛问仪哪里知道这些情况。第二天吃过早晚,就在敖媞暗自忧愁之际,又来请她为自己做形象设计。
“衣饰的效果,姐姐应该很中意了,还要如何设计呢?”敖媞打量着再一次精心梳妆打扮好的薛问仪,纳闷地问。
“看,这玫瑰紫色的蔷薇绣鞋,是不是俗气了一些?与这罗裙的颜色也不搭配。还有哦,我用不用再戴一对脚铃?”薛问仪一边在穿衣镜前转圈儿,一边向她的“形象设计师”请教。
“好的。”敖媞无可奈何地说,她还真有几分佩服薛问仪的认真态度和研究精神。
以她敖媞的审美观,也觉得薛问仪此时穿着的这双绣鞋花色和款式与她做的衣裙看起来不协调,她在做这几件衣裙时,本来也曾考虑过再做一双合适的鞋,但是薛老夫人却说家里有做现成的,她老人家觉得最适合给薛问仪穿去参加同窗家的宴会,敖媞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会儿薛问仪却偏偏让她重新设计一双新鞋替换这双,她少不得问一句:“老人家怎么说?”
薛问仪笑道:“她老人家哦,正在厨房里忙着给哥哥做好吃的呢。说再过两天省试开考,哥哥只顾读书都累瘦了。况且还得准备带到考场去的点心,信不着我的厨艺,不让我参与,也顾不过来管我怎么打扮,所以说,没问题的。你只管帮我这个忙,替我做一双最最漂亮、最最有创意的平步青云履,到时候我领你去撰梦家的那座大花园去逛,那可是仙境一般的好地方呢。园内还有一座很神奇的楼,收藏着好多贵重之物,还听说曾经有神仙住过,防守又森严,有护楼之宝。一般的亲戚朋友,想去见识见识,她家还不让呢。”
敖媞听罢,取过尺子和毛笔就给她测量、记录鞋面和鞋底尺寸,心想:“别说我还愿意帮你这个忙,就算本来不愿意,听你这么一说,也得帮忙了。借你之力去查访星雾之帘的下落,让我省心不少。替你做这双鞋,另附绿宝石脚铃一对,也算是微薄谢礼。”
薛问仪不知敖媞心中打算,还与她商量脚铃的事。因为平时只发现敖媞戴着头钗和手镯,以为脚铃就只好向别人借,想必借不到和这头钗、手镯一个档次的,有些情绪低落。
敖媞却明白薛问仪的心思,说:“姐姐,脚铃不用借,我也有。等这双鞋做好,就找出来一并赠送给姐姐。”
薛问仪说:“珊瑚妹妹也有脚铃?我怎么没见过?”
敖媞说:“收藏着呢,这两年一直没戴。”
薛问仪说:“那么,我就借来用用。只是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借来之物,有借有还。首饰还是珊瑚妹妹的。至于礼物,有这些衣物已经够丰厚的了。”
敖媞一笑,没说什么,去忙着赶制那双鞋。
薛问仪又对着镜子自评了一会儿,闲着没事,就到薛名就的书房来瞧瞧,只见她哥哥正拿着一卷书对着圆窗打盹,于是叹道:“看来真是饮酒过量了,到这时候还迷迷糊糊的。”
薛名就隐约听见妹妹说话,打着呵欠坐起来,问:“什么事?”
薛问仪说:“没事我就不能过来?再说也未必没事。方才母亲还夸哥哥读书刻苦,岂知哥哥没少打瞌睡偷懒。我可不止一次发现这个秘密。记得前些天晚间,哥哥对着灯伏案睡得手舞足蹈说梦话,碰倒了灯也不知道,若非我和珊瑚过来送酸枣仁汤,整座楼就着火了。”
薛名就说:“小家子气,一件事念叨半辈子。你就辛苦些,哥哥我对付明白这科考之事,你可就有前途了。在家锦衣玉食,还能安排你嫁到中意的人家。不过,先改一改你的小家女脾气,眼界要宽一些,不然,将来与名门联姻,还真成问题。”
薛问仪说:“呵,这实在的名利尚未拿到手,哥哥先得意忘形了,也不知是谁见识短。清醒些,好好准备进考场。别只顾高兴,看错了题目,甚至连姓名都写成错别字,让那位主考大人看出你修为欠火候,轻浮,不稳重,到时候变卦了也说不定。”
薛名就笑道:“你高明,可也只能是在家说说而已,场面还得哥哥我去应付。”又问:“母亲忙什么呢?”
薛问仪说:“忙什么,给你准备吃的呀。如今是只顾你,都懒得看我一眼。”
薛名就说:“怎么是懒得看你?忙不过来而已。不过,劳烦你去告诉她老人家,别这么忙。家常饭菜吃习惯了,往考场带吃的,那是愈简单愈好。是考试,又不是摆宴席,何必这么挨累?再说那时候我忙着答卷,哪敢在吃饭时品尝美餐耽误时间?馒头、开水,对付对付,不至于没气力审题写字就行了。”
薛问仪笑道:“这会儿我可不去多言多语,要说你自己去说,如今母亲不听我的。”说着就往门外走。
薛名就说:“有远见卓识的高明才女,请留步。忘了问了,何家什么时候办那个宴会?”
薛问仪停步说:“后天。哥哥问这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去应试了,也随我去何家赴宴?不会吧?”
薛名就说:“我虽然不如妹妹高明,可也不至于如此白痴。只是何撰梦的生辰宴会,向来是不到深夜不散席。以前有我去接应,不怕你晚回家。这次省试因故推迟两天,你赴宴归来,我还在考场。虽说考场就在这城内,我不似住在城外那些县、镇、山庄的年兄年弟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可也不能中途离开。让你自己走夜路回家,我岂能放心?母亲也不能放心,是不是?你若住在何撰梦家,让母亲自己在家,你也不放心。”
薛问仪说:“这次不是我自己去赴宴,珊瑚也去。回来时二人同行,又不是只有我自己,哥哥只管安心考试。”
“珊瑚?我说,她……咳。”薛名就一听这个名字就头疼,想说“有她参与更让我不放心”,又怕薛问仪恼怒。他此时还不知道母亲和妹妹对珊瑚的态度已经由亲近转为猜疑和提防,少不得隐藏心中的疑虑。
薛问仪当然早就知道哥哥不相信珊瑚,她如今在这个问题上与薛名就已无分歧,莞尔一笑,说:“我知道,她来历蹊跷,身份神秘,心思难测,理应提防。之前不知怎么就发晕,一时间轻信她,怠慢自家兄长,这是我的不是。母亲现在也恍然大悟,知道多加小心。”
薛名就闻听此言,精神为之一震,心中念着“孔老夫子”、“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惊喜之余,问道:“既然如此,你还领着她去何家?”
薛问仪笑道:“当然。这很重要。或许走这么一趟正好可以查知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薛名就又问:“何以见得?”
薛问仪答道:“她一得知何家请我去赴宴,就表示非常想去。一开始,我以为她也认识撰梦或者撰梦家里其他人,就问她,她却说不认识。我又猜测是不是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想借参加这个宴会长见识开眼界,或者贪图看热闹吃美餐,再一思量,也不像是这么回事,倒像是小看她了。后来见她戴着价值连城的首饰,又会栽培奇花异草,抽丝织成那么神奇的衣料,更觉得她身份不一般。前天夜里,我试探着说知道她非同寻常人,她并不否认,而且似现真容一般,神气风度迥异于平时,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尘外仙子,令人目明心清。或许她真就是仙人下凡。可又纳闷,身份非同寻常的奇人也罢,下凡的仙子也罢,躲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做什么呢?记得还听她说过偷学什么法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之行迹也很可疑。却又看不出她对咱们家有什么恶意。只是,她似乎很在意去何家赴宴的事,所以我又想到,她设计住到咱们家,有可能意在等时机借我之力去撰梦家探查什么重要情况。”
薛名就听到这里,点点头,说:“这么猜测有些道理。却不知何撰梦家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值得这位姑娘如此费周折地查访?”
薛问仪说:“她家哦,了不得的事情多着呢。那座古怪的藏宝楼、撰微姐姐殒命之谜、她父亲何大学士忽然辞官离开京城,大隐于此,请了十几位神秘的江湖人当护院,守护藏宝楼等,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赘述,哥哥你说,这些算不算了不得?值不值得查访?”
薛名就说:“那么,难道珊瑚是朝廷遣来查案的女神探?不然我看就算她有八卦习惯,也没胆量过问这些事情。神探,多才多艺很正常,神秘一些也不奇怪。很符合珊瑚的风格。”
薛问仪说:“不过我还没听说哪位朝廷神探会栽培传说中在仙境才可能见到的奇花异草,而且看珊瑚的手艺也不像是凡人。莫非是天仙?”
薛名就说:“凡人也有会异术的奇才。我最近就曾在祝兄家认识一位呢。”
薛问仪说:“我知道,就是哥哥说的那位景寻初公子。哥哥觉得珊瑚也是会异术的凡人?”
薛名就说:“最有可能是会异术的神探。”
薛问仪笑道:“也是,不管珊瑚是凡人还是仙人,这异术,神奇,探查,八卦,都是她的风格。”
薛名就也笑了笑,表情又渐渐严肃起来,说:“咱们也只是这么猜测罢了,目前还不敢说她一定是善类。还是要提防着她算计咱们家。”
薛问仪叹道:“以她的本领,算计咱家,还有个提防?母亲,哥哥,我,谁能对付得了她呀。三人一同对付她也没有胜算。咱们请来那位景公子相助,或许还行。不过,我总觉得她不像是来算计咱们的。我纠结的也不是这个问题。”
薛名就问:“那你纠结的又是什么?”
薛问仪说:“我想知道,她究竟想对撰梦家做什么?”
薛名就说:“她家如果真惹着什么是非,神探奉命探查也在情理之中。这有什么纠结的?”
薛问仪说:“如果她不是神探,是盗宝贼呢?”
薛名就打个喷嚏,说:“盗宝?有本领去那座楼盗宝的人,凡人也罢,仙人也罢,估计不缺什么奇珍异宝,谁那么闲得发昏?”
薛问仪说:“这可说不定。再说,不管珊瑚作何打算,毕竟是借助于我接近那座楼,到时候何家岂不恨我,恨我也就跟着恨咱们一家,她家可是何知府、耿大人、还有你那位义兄的亲戚,那咱们一家人的前程……”
薛名就沉吟片刻,说:“那么,不要让她跟着你去赴宴了,要去让她自己去。”
薛问仪说:“不让她与我同行,她自己一出家门,万一给路人看到,知道她住在咱们家,或许就有去撰梦家打小报告的,还不是一回事?”
薛名就一时间无语。
也真难怪薛问仪如此纠结。
在他们看来,家中住着珊瑚,怎么也免不了添忧烦。
如果他们知道珊瑚的真实身份,知道她目前的真实处境,知道她来到这座城中可能引来的惊涛骇浪,又将如何?
对于珊瑚去何家赴宴的事,薛氏兄妹终究没有商量出什么稳妥计策。
薛名就还想去问问母亲,薛问仪不同意,说:“她老人家如何待人处事,哥哥还不了解?平时没事,讲大道理,习惯于调遣怯弱没主见、唯唯诺诺的儿女,恨不得使唤得打旋儿,可惜你我都不至于那么呆,她老人家也就只得安于清闲,还算乐天知命。只因为哥哥功名没着落,郁闷絮叨,只是瞎吵。一旦遇到什么惊心费神的大事,她又怕得要命,只高谈阔论拿一个孝字说事,让咱们四面八方地遮挡。珊瑚的事情,咱们怎么猜测,还是不告诉她老人家为妥。不然,她既没主意,又吓得惊呼大喊,甚至得病,咱们本来能想办法也给闹得没思路了。”
薛名就一寻思,觉得在理,就只得先忙着备考,嘱咐妹妹想到什么好主意,再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