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树林惊魂（1）

　　太阳徐徐地落入了地平线之下，黑夜再次降临人间。陈志霞吃完饭又洗了个澡，然后悠闲地坐在电视机前拿着遥控换节目，当跳到河南电视台法制频道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被正在播出的一则案件吸引住了。一个花季少女的尸体在一个水井里被发现，警方研究后发现她生前曾被人强暴，遂立案展开调查。就在女孩儿被害后的几天内，同村一个中年男子恰好离开了村子。警方判断这决不是巧合，该男子有重大做案嫌疑，马上对他进行搜捕，最后将犯罪嫌疑人带回警局审问。
　　在证据及法律面前，男子交待了一切。原来他杀人的动机是出于仇恨，在十几年前，他在地里干活口渴了就去苹果园里偷个苹果吃，不料被苹果园主人发现了，他马上赔礼道歉并说自己只是口渴了吃了苹果，以为苹果园主人会看在同村人的份上低调处理。没想到苹果园主人把他偷苹果的事在村里大肆宣扬，邻里街坊对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这使他感觉很没面子并一直怀恨在心并伺机报复，于是有了这次案件的发生。主持人用旁白的语气讲述着案件的经过，原来女孩儿高中毕业后在家过暑假，每天早晨都会去村外的乡村小道上跑步锻炼身体，不料被父亲的仇家发现了这一规律，在一天早晨又去跑步时，被拖到玉米地里遭遇了不测。据犯罪嫌疑人交待，他最初并没想杀了女孩儿，只是想把她强奸了以使她的父母感到难过。但没想到女孩儿在挣扎的过程中把他的面罩摘了下来，并说了句怎么是你啊！女孩儿认出了自己，很可能会告诉她父母并最终报警，这将使自己身陷牢狱，于是一狠心将女孩儿杀死，把尸体扔到了水井里，然后匆匆逃离了村庄。
　　看到这里，陈怡评论道：“这人真是顽固，偷人家苹果吃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错，有什么资格恨别人呢？”陈怡是陈志霞的女儿，现在已经上小学六年级了，在她儿童的大脑里，小偷是确定无疑的坏人。陈志霞的老公接着说道：“女孩儿的父亲当年如果不在村子里宣扬，这事估计也不会发生了。女孩儿的父亲当年为什么要小题大作呢，可能是因为他的苹果园经常被人偷摘，使他很是气愤，于是把那个人偷苹果的事在村里宣扬，一来发泄一下郁积在心里的怒气，二来警告一下村里其他想偷苹果的人，这就是偷苹果的下场。现在女孩儿的父母可以找出各种理由来谴责犯罪嫌疑人，但却无法减轻丧失女儿带来的悲痛。”陈志霞没有说任何话，眼睛怔怔地盯着电视，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过了片刻回过神来，对老公说她累了，先回房休息去。
　　陈志霞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老公就来了，压在她身上拥吻着她。陈志霞推开了老公，说她真的累了，想休息会儿，改天再做吧。老公说，你今天怎么啦，好像你今天就两节课啊，怎么能累着呢。你刚才说累了想休息，我以为你是委婉地说想做爱了呢，于是让女儿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来卧室陪你。陈志霞解释说她今天虽然课不多，但一直在备课，所以有点累，你先去客厅陪女儿看电视吧。老公走后，陈志霞又闭上眼睛但并未睡去，她说累了只是个借口，其实她今天很清闲，之所以说累了进屋休息，是因为电视里的事情引起了她的回忆。那是一次使她后怕的惊魂一幕，她像女孩儿一样被先人的仇家奸污，幸运地是她没有像电视里的女孩儿殒命身亡，不过也受到了身体与心理的摧残。
　　陈志霞闭上了眼睛，记忆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一九九四年夏天，陈志霞上高中已经两年了，这两年来她成长了很多，出落得婷婷玉立优雅迷人，言谈举止之间透露着成熟的韵味。暑假到了，村里同龄的女孩儿有时间和她一起玩的已经不多了，因为很多人都已经相亲有了对象，大多和对象在一起，如果不是婚姻法对年龄的限制，她们可能就结婚了。陈志霞的父母已经接待过好几个媒人的提亲了，男方都是附近村庄家境殷实的人家，其中两个还是她初中时的同学，但都被陈志霞的父母谢绝了，理由是女儿还正在上学，如果考不上大学再说吧。
　　暑假真是热啊，电风扇一直不停地旋转着，也不能使人感到凉快。停电的时候人们只好拿着荷叶扇扇风，或去外面大树下的阴凉处消消暑，人们盼望着一场雨水的降临，雨水不仅能滋润农田，还能把人们从酷热之中暂时解脱出来。一场雨水之后，大地凉爽而湿润，陈志霞和邻居家的小姑娘结伴去地里找爬蚱。爬蚱就是蝉的幼虫，一般在晚上从地下钻出来，然后爬到树上，第二天早晨就变成了知了，有时候也会在雨后的白天钻出地面。每年夏天，都会有很多人去寻觅这种小动物，最初是为了自己吃，后来村里有人收购，价格为一角钱一只，据说是要卖到城里的饭店里做美食用。陈志霞找了七八个，高兴得不得了，后来约定和邻居晚上结伴去找，那样能找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听说村里有个人一晚上找了二百多个卖了二十多块钱，真让人羡慕啊。
　　北方夏天的晚上，田地里树行下，星星点点的灯光都是捉爬蚱的人，陈志霞拿着手电筒在树干上扫描了一圈发现有两个，就捉下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她已经找了七十多个了，这几天每晚都能找九十多个，今天她决定找到一百个再回家。邻居说想回家了，陈志霞说一边回去一边找吧。到了村口不远的地方，是一个人工小树林，那里原来是生产队时的菜园，后来分地之后被分给各家，最初人们依旧像在生产队时一样在那里集中种菜，但后来便有人开始在其他的田地里种菜，有人在几分菜地上种上了杨树苗，地邻种地受到影响，也种上了树苗，几年之后菜园就成了小树林，虽然失却原来那份田园风光，却也多了个游玩的去处。邻居说差不多了，回家吧。陈志霞说到村口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再找几个就满一百个了，刚才虽然光顾过小树林里，说不定现在又有新的爬蚱从地上钻出来，我再去找会儿。于是与邻居告别，去了树林，继续拿手电筒在树上找寻着。
　　终于找够了一百个，陈志霞很是兴奋，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仿佛嗅到了什么危险的信号，还没等她明白过来是什么事，就被人从后面一胳膊搂住，刚要惊叫，就被用手绢堵住了嘴，一呼吸就昏迷了过去。当她醒来后，感觉自己四肢分别被四根绳子拴在四棵树上，呈“大”字形躺在地上。一双手钻到她裙子里面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气得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她想呼救却被塞住了嘴。这时候她开始后悔没有随邻居一块儿回家，不然就不会遇上这事情了。但说什么都晚了，此时她就像是一头被困的羔羊，无可避免地要被这只色狼摧残与吞噬。
　　她好像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生活就像强奸，当你不能反抗时不如躺下来享受。然而当真到了被强奸的时候，陈志霞却无法躺下来静静地享受，此时的她百味杂陈，恐惧、慌乱、气愤、仇恨、耻辱、疑问充斥着她的大脑。但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却是陈志霞无法控制的，她的乳房被人不停地抚摸，渐渐地变得硬了起来，脖颈脸颊被人不断地亲吻，异性的气味进入她的吸吸道，都使她的下身开始湿润并扩张，最后感觉那人把他那坚硬的器物插入了自己的身体里。陈志霞绝望了，看来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劫了，无用的挣扎使她感觉疲惫至极，她静静地躺下了，默默地承受着下身遭受的耻辱。当男人把他的液体射到自己身体里的时候，陈志霞感觉仿佛如一束洁白的丝绸被扔到污水缸里了一样，那股肮脏的液体仿佛扩散到了全身每一个地方，陈志霞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污秽肮脏了一样，她真恨不得把这个流氓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愤。陈志霞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我杀了你！这时她感觉有一把光滑的硬片在自己脸上滑动，心里想这是什么？匕首！想到这两个字她心里一阵颤抖，嘴里唔唔地惊叫着，难道那人要杀了自己吗？想到这里，她充满了恐惧，腿不由自主地发抖，仿佛死亡马上就要来临。
　　匕首从脸上滑到脑后，陈志霞长长的头发被人拉起，然后被削成两段。这时那色狼开始说话了：“也许你心里在恨我，恨我奸污了你。可你知不知道，你爷爷当年奸污过多少女孩儿？不光是奸污女孩儿，还有其他罪行，挖人坟墓、夺人财产、逼人自杀，这些事情哪一样你爷爷没干过。我本想杀了你，让你爷爷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不过想了想，你有一半儿是无辜的，所以我饶你一命，你别怨我，要怪就怪你爷爷吧，谁让你是他的孙女。回去告诉你爷爷一句话：为人莫做千年计，三十河东四十西，做人莫种荆刺树，他年免挂子孙衣。几十年前的事情，也许他忘了，但别人没有忘，他孙女被人强奸，这就是他的报应！”陈志霞万万想不到，自己今晚的遭遇竟然与她爷爷有关，在她的心里爷爷一直是一个慈祥的老人，怎么会与人结仇呢？这个奸污自己的人是谁呢？陈志霞陷入了沉思，没有感觉到那人已经悄悄消失了。
　　家人一直不见陈志霞回来，开始担心起来，先去邻居家问问他们女儿回来了没。当得知陈志霞一个人在村口小树林找爬蚱时，全家人又叫上邻居几个人拿着手电筒往树林方向赶，发现陈志霞被捆着，眼睛被蒙着，头发凌乱着，死一样地躺在地上。父母惊呼怎么啦，邻居去解绳子，父母去扶陈志霞。陈志霞这才从惊魂一幕中回过点神，扑到母亲怀里失声痛哭，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直感觉天旋地转，直说是爷爷几十年前的仇家干的。邻居们从陈志霞裙子上的痕迹看出她被人奸污了，又听说是她爷爷的仇家干的，纷纷感到惊讶。第二天，村里就开始议论这件事情，有人猜测是谁干的，有人说这是报应啊，有人说不应该株连人家孙女儿，上了年纪的老人开始回忆着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重新评说着一个已经远去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