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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品名称:尘土飞扬      作者:柳晓月      发布时间:2015-01-24 16:32:02      字数:7054

  叶瞳已经在财会培训班上学了,每个星期六开班,可以白天去,也可以晚上去。
  培训点就在叶瞳的母校。叶瞳三年的初中生活就是在这完成的,想不到离别校园几年后重又坐进敞亮的教室,叶瞳有些惴惴然,也有些激动。老师在黑板前讲解会计基础的原理,叶瞳认真做着笔记,学的比上学时认真多了。想要跳离三班倒的生活,或许这也是一门技艺。叶瞳模模糊糊地想着自己将来有可能进入本村的大队部,却刻意忽略有可能的那块跳板。想起那个人心里总有些雾数。叶瞳天真想着说不定人家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说不定,不用自己给对方脸色看,对方主动就提出分手了。钱东平跟着亲戚在上海工作,一年难得回来几趟,就算来叶瞳家也只是跟叶瞳爸妈聊聊天,吹吹牛,叶瞳绝不给对方好脸色。要是对方主动提出分手就好了。叶瞳总是这么幻想着。
  一天班上,李伟明冷不丁地问她:“听说……听说……你定了亲了?是你们村大队书记的儿子?”李伟明说话期期艾艾,不敢看叶瞳的眼睛。美珊?一定是美珊走漏了消息,这死妮子!叶瞳剜了远处的美珊一眼。正忙碌的美珊浑然不觉。
  “关你什么事!”叶瞳没好气地说。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了,叶瞳心里懊恼极了。
  “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昨天我一个朋友来厂里,是你们村的,看到你后闲聊说起的。”李伟明有些讪讪的。
  原来不是美珊。谁说的有什么重要呢,反正大家都知道了。
  “你哪个朋友乱嚼舌根,胡说八道的。”叶瞳觉得身上似乎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极力想要摆脱。李伟明并没有再说什么,走开了。叶瞳心烦意乱地不知怎么办才好。看来这事等不及对方开口,唯有自己主动出击了。
  当叶瞳鼓足勇气吞吞吐吐表露退婚的意思,田大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转着圈,有些语无伦次:“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呢。人家都已经帮忙把你弟弟的户口报上了,咱不能过河拆桥啊。你说你……你说你,等你爸回来……等你爸回来……”田大梅也不知道等她爸回来,然后咋样,只是事情大了,她没主意时,她第一想到自然是自己的丈夫。
  叶光荣回来了,雷霆大发:“这算什么!当初也是问过你的,你也是同意的,我们做父母的也没有包办婚姻吧,你这说反悔就反悔了。你弟弟的户口能去退了么?人家帮忙把事情办好了,你就开始反悔了,你让我叶光荣把脸面往哪儿搁!”
  叶瞳自小惧怕父亲,父亲一个眼神,她就低下头不敢说话了,父亲这么大发雷霆,叶瞳就只有流泪的份了。
  叶瞳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夜,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似乎自己即将跳入一个火坑。
  第二天顶着两个熊猫眼,叶瞳就上班了,谁问她都不说话,拉长个脸,像谁欠了她几辈子的债没还。还是张浩看不过,跑过来逗她,可叶瞳还是爱理不理。
  中午的时候,张浩送过来一块黄黄的水果,叶瞳没见过,张浩说这叫哈密瓜,是一个机修工去外头买回来的新奇水果,贵着呢!张浩说他吃过一块,很甜,也让叶瞳尝尝鲜,这是叶瞳第一次听说哈密瓜这种水果品种,也是第一次看见哈密瓜。运输日益发达,热带的水果正在逐渐侵占江南的水果市场。叶瞳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甜吧!”张浩看着叶瞳不怎么淑女的吃相,提醒说,“慢点吃。”
  叶瞳也不说话,也不看张浩,认真吃着哈密瓜,瓜很甜,很脆,叶瞳却觉得隐隐有些不舒服。
  叶瞳一个星期没回家了。
  田大梅寻到了厂里。儿女都是妈的心头肉,女儿心里不痛快,做妈的哪能安心。
  “留弟啊,你都一个星期没回过家了,看看都瘦了,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你还是回家吃了再来吧!”田大梅陪着笑脸,好言好语地跟女儿说话。田大梅知道女儿心里想什么,可她就是不明白,这么好的人家,这么好的小伙,女儿还有什么不称心。现在年轻人都说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这不是才相处,还没了解嘛!你咋知道就不会有感情,这念书都念傻了。可是田大梅不敢挑起这个话头,女儿正在犟头上,还是让她冷冷场,过段时间自然就想通了,这么好的人家不嫁?你还能找怎样的人家。可是看着女儿明显消瘦了,田大梅心疼不已。
  “留弟啊……”
  “我叫叶瞳!”叶瞳粗暴地打断了母亲的话。无论她纠正多少遍,她始终是留弟,她已经留下个弟弟了,她就不能为自己活么?
  “好好好!叶……叶瞳……”田大梅别扭地嘟囔出一句。
  叶瞳还是乖乖跟妈回家了,有些无力挣脱的感觉。就像她的名字,不管她强调多少遍,在父母亲亲人嘴里始终是留弟,这就像她挣脱不了的宿命。不过家里的床就是比宿舍舒服,还有她的收音机,还有她不多的书。这是她的天地,她自由自在的小小世界,要是一辈子不出嫁多好!
  厂里的人都知道了叶瞳已名花有主,甚至男方的底细都一清二楚,有事没事开着叶瞳的玩笑,跟叶瞳讨要喜糖吃,叶瞳恨不得堵人的嘴,仿佛这是一等丑事。
  李伟明仍旧有事没事往叶瞳这儿转,瞅空说几句怪话:“我朋友说,那是个太子爷,小混混,喝酒,打架,名声不太好,可惜……”可惜什么他没往下说。又说,“其实也就是谈谈,谈谈总也有谈崩的时候。”
  叶瞳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张浩这几天有点怪,也不是怪,要他修机器的时候,他也是认认真真修机器,没有怠工,没有偷懒;问他话,他也回。不过叶瞳总觉得怪怪的,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没事她不找张浩说话,仿佛中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透明但是难以穿越。
  星期六,又是上培训班的日子,下课时已经晚上九点多。跟一起培训的同学道了再见,因为离厂区不远,叶瞳独自步行回宿舍。刚走出一段路,就听见后面有摩托车过来,叶瞳让了让路,车子却在她身边停了下来,一看是张浩。
  “咦,怎么是你,你这是从哪来?”
  张浩一脚点着地,摩托轰鸣着,眼睛看着车前方,没有回应。
  “张浩,你是路过,还是来接我?”叶瞳以玩笑的口吻说。
  还是没有回应。
  “你这人怎么回事?”叶瞳有些生气了。没头没脑,莫明奇妙地出现,是跑这耍酷来了么?叶瞳继续走自己的路。
  “你到底上不上来?”张浩生硬地说。
  “这么说你是特意来接我?”叶瞳仍旧开着玩笑,乖乖坐上后座,“你咋变得这么好心?”
  很快到了厂里,张浩扔下叶瞳,又一溜烟的骑走了,其间没有开过腔。
  “有毛病。”叶瞳看着远去的摩托车嘀咕着。
  五一,一年少数几个热闹的大节气,全国放假,这个全国也仅限于政府部门、国营企业,像叶瞳她们刚洗干净泥巴从地里爬上来的农民工人,是不知道自己还应该享受这份待遇的,机器得保证二十四小时运转,她们就得到岗,成为机器的一部分,没人想过自己也该争取国家规定的待遇,这个“国家”实在离自己太远了。就像五一叶瞳订婚这事,也不是她可以左右的,双方父母说定了这个日子,她就只有遵从的份,是不是有第二个选择,叶瞳没有考虑过。她只期望着钱东平临时变卦了,然后事情就圆满解决了。然而这个奇迹出现的概率基本为零,听说钱家已经在考虑给钱东平在本地找个工作,免得结婚后小夫妻两地分居。看他们考虑得多周到。叶瞳几乎是绝望地看着事情一步步地行进。
  钱家对此事的隆重超过了叶瞳的想象,钱家送过来的礼金,也让人咋舌,光金器就包罗耳环两对、项链一条、戒指两个,手镯一对,手链两根,脚链一条,比之村里嫁女的不知高出多少倍,可见钱家对这门亲事的看重。田大梅乐得眉开眼笑,直说留弟有福,当初招娣出嫁哪有这份彩礼。叶瞳看着这些第一反应却是:要是提出分手的话,这些是不是都要还给人家?到了钱家,钱家的场面也吓了叶瞳一跳,钱家的所有亲戚都来了,热热闹闹,叶瞳似木偶般被书记夫人——也就是钱东平她妈,叶瞳不肯承认的未来婆婆——领着跟所有的长辈见了面,收了红包,看来这事是板上钉钉了,叶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幸好办完仪式钱东平就又回上海去了,至少叶瞳不用老看见这个人。
  不管叶瞳怎样不称心,叶瞳的婚事就算是敲定了,等钱东平到了年龄领了证就把婚事办了,田大梅的一桩心事也算放下了。当然叶瞳的不称心也就跟自己姐姐说说。大姐招娣总是那几句话:“别太挑剔了,先抛开对方的条件不说,这条件咱这地方可是找不出第二家,咱就说感情吧。你总得给人家一个机会,让人了解你,你了解对方,感情嘛,总是培养出来的,现在东平回来的少,你根本就没有了解现在的东平的品性,就一棍子把人打死了。应该说,像钱东平这样的男孩给人安全感。至少他不怕事。你要退了这家,那你想找怎样的对象呢?”
  找怎样的对象,叶瞳没说不上来具体,总归不是像钱东平这样人家说合来的,但至少大姐的话比妈的话入耳,像钱东平这样的倒也确实跟别的男孩不同。比如,他休假回来时,必定到厂门口接叶瞳,虽然叶瞳一再警告,钱东平却照样大大咧咧地往厂门口一站,看到叶瞳的身影,大喊一声“叶瞳”,搞得全厂的人都知道这是叶瞳的对象。这小子还理所当然地伸过胳膊,想要揽住叶瞳肩膀,叶瞳浑身不自在地避开了,心里倒是并不讨厌。坐上钱东平的摩托,这小子一路开得张扬又霸道,似乎这是他的专用道路。怎么有这样自以为是的家伙,叶瞳很不满意,一直提醒钱东平收敛些。钱东平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有时候你越是规规矩矩,缩手缩脚的,人家越欺负你。”
  这算什么逻辑,谁欺负你了,谁又敢欺负你了。叶瞳跟美珊说起“那个人”时,故意装得一脸厌烦。
  “我的大小姐,你也别尽挑人家毛病了,难道对方就没有一点优点,你父母安心要把你往火坑里推?”美珊劝她,“都已经定亲了,你就安安心心跟人家相处吧,别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了。”
  “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了。”叶瞳啐了美珊一下,“你跟你家东升恩恩爱爱,就忍心看着我往火坑里跳。”叶瞳越发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
  “你少来了,人家可是一方太岁爷,有钱有势,有房产,我们这样的小百姓就只有眼馋的份,还得听人家的风凉话。”美珊叹了一口气,装委屈,把叶瞳说笑了。
  “说真的,叶瞳,你看我们厂里,有几家在外买房的,就说我吧,我要跟东升结了婚,还得住他们那个穷旮旯去,还得看他妈的脸色生活。你一结婚,就清清爽爽地过两人世界,想咋样就咋样,多轻松。”美珊已经住在东升家了,似乎跟他未来的婆婆处得不是很好,心里有些懊糟,特羡慕叶瞳将来单门独户地过。
  被人这么羡慕着,叶瞳心里的天平悄悄倾斜了。
  “也不是说人家不好,可我总觉得我跟他合不来。”
  “你就别想着合不合了,你老这么书呆子气地考虑些不实在的东西,就算合得来也合不来了。”美珊老气横秋地教训叶瞳,“你呀,我看你是书看多了,看傻了,现实一点,要说钱东平,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不论哪一点,这都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你最大的疙瘩就是你弟弟户口问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值一张户口?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一件交换的物品?”
  叶瞳不得不佩服美珊,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似乎是个胸大无脑的姑娘,看问题竟然这样一针见血。
  “我就说你老看书,没什么好处。”看叶瞳不回应,美珊继续往下说,“你看看这回定亲,钱家送过来多少礼金,几乎羡煞厂里的姑娘们了。这还叫火坑,很多姑娘巴不得能跳进这样的火坑。我说你呀,你就准备做你的少奶奶吧,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还少奶奶呢,看看这环境,天气还没大热,车间里的蚊子捞一网兜都可以炒一盘了。叶瞳恨恨地把剪子摔在工作台上,要是可以跳离这儿,要是也能跟别人一样坐进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工作就好了。叶瞳一百次地奢望,模模糊糊想到这日子应该不远了吧!她已经跟钱东平有意无意地提起过这事。可是,可是为什么总觉得不自在呢,为什么心里总是不痛快呢?按说现在应该是恋爱阶段,可是恋爱到底是怎样的?为什么没有电影里的甜蜜?叶瞳问美珊,美珊还是那些话,说叶瞳看书看多了,是自寻烦恼,电影里的情啊,爱啊,那是电影,真正的生活就一定要掺杂生活气息,柴米油盐,牙齿磕了舌头,那是免不了的。听听,现在的美珊快成理论家了,说话一套一套的。叶瞳也想跟张浩说说话,像以前那样信口开河,无话不谈。即使张浩说不上什么大道理开解她,但是叶瞳并不需要人开解,她就是想跟张浩痛快地说说话。可是张浩明明就在眼前,就是说不上话。原先隔着电话线都可以天南海北聊的氛围莫名消失了,叶瞳觉得这是张浩单方面的原因,这小子在闹什么别扭。
  那天黄昏时分,叶瞳耽搁了,还没赶往厂里,母亲正催促着,零点的班,半夜一个小姑娘赶夜路,田大梅不放心,总是早早催赶叶瞳去厂里宿舍睡觉。叶瞳推了自行车正要走,对岸的那户人家的门被捶得雷响,伴着男人暴怒的叫喊声,把左邻右舍都叫了出来,叶瞳也停住了脚步。擂门的正是这家的男主人,好一会儿女主人开门出来,男主人冲进屋里,不一会儿一个有两个男人推将出来,在场地上扭打起来,伴着女人的哭泣、咒骂,这个夜晚可真热闹。从围观人的闲谈中,叶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这家的男人出门几天,今天突然回来,把女人跟她的情夫一块堵在了屋里。这事在农村并不是稀罕事,却绝对吸引眼球,不一会儿河两岸就聚满了看热闹的人。有劝架的,有讥讽的,也有纯粹看好戏的,叶瞳几乎忘了上班,被母亲骂了几句才上了路。零点上班后,张浩正在这个区域修机器,叶瞳兴兴头头地说:“今天我们那可热闹了……”张浩抬头看了叶瞳一眼。应该说目光是平和的,跟平时无异,叶瞳却硬生生地刹住了话头,就像那正要一泻而下的河水猛然被关了闸门。叶瞳看了仍旧低头干活的张浩两眼,走开了,一会又腾腾走过来,像带着一股怒气:“你说,你怎么回事?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哪得罪你了?”
  张浩停了手中的活,上下打量了叶瞳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你没吃错药吧,莫名其妙的。”
  “你……”叶瞳为之气结,习惯地挥出手,就像平时张浩得罪了她,她就打他出气一样,可是拳头到了半路却没了方向,尴尬的落了下来。张浩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可正是这什么都没表示,叶瞳满腔的愤懑无从发泄。你怎能对一个陌生人咆哮,或者仅仅是激动。
  叶瞳嘟着个嘴地走开去,张浩一脸平静继续干他的活。
  直到早上八点下班,叶瞳一直板着脸,美珊约她上街都不理。下了班直接回了家。大姐招娣也在,看叶瞳脸上气色不对,开了一句玩笑:“我说这天好好的怎么转阴了,原来都是我们家留弟招的啊,留弟,你这是哪受了气了?”
  叶瞳没有说话,田大梅也说了句:“先吃吧,给你留了粥在锅里,在厂里跟谁闹别扭了?这么大个人了,也该懂得做人的道理,别都显在脸上,等出了嫁,给你婆婆看着脸色,你婆婆还不得不痛快。”
  “谁说我要出嫁了?我不嫁,要嫁你们去嫁好了!”一说起这话题,叶瞳满脸的怒气。
  “这傻孩子,怎么又说这种话。”田大梅并不当回事,留弟没有招娣懂事,但孩子总是要长大的。
  一看没人重视她的话,叶瞳更来气,宣布似的说:“等钱东平再来时,我自己跟他说,要杀要剐由你们,我就是要分手!”
  看叶瞳来真的了,田大梅和招娣都着了急。本来在择菜的田大梅站起身,追着叶瞳到了厨房:“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都已经订婚了,你可不能随便说这话,要传到那家,那那那……”
  “这话反正是要说给他们听的,要有人传过去,还省得我说了。”叶瞳似乎破罐子破摔了。
  “留弟,你这是怎么了?”招娣也赶进厨房。
  “没什么,我就是不想结婚。”叶瞳揭锅,盛粥,头也不抬。
  “也没人逼你现在就结婚,不想结婚,你先处着,过两年再结婚。”招娣试着缓和妹妹的情绪。
  “不,我就是不要!我要分手!”叶瞳从筷筒中拔了双筷子,自顾自地吃起来,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
  “我的姑奶奶,你这可怎么好啊!”田大梅又开始团团转,又开始她着急时不变的话语,“等你爸回来,等你爸回来再说……”
  “让我爸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不嫁!”一听这话,叶瞳猛地把碗往桌上一掼,拉开凳子,站了起来,粥也不吃了,一脸坚决,说着就要往楼上去。
  “我的小祖宗啊,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你还让不让我和你爸活人啊。”田大梅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先不说你弟的户口,就是那彩礼钱也让你爸拿去垫资了,这活还是东平他爸介绍的,如果不是这层关系,你爸也拿不到活。”
  叶光荣是泥瓦匠,平时都是跟着人打临工,这回因为“亲家”的关系,拉了一点活,自己做起了包工头,家里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叶家前所未有的体面。彩礼钱也都让叶光荣垫付了工程款。这些叶瞳都清楚。
  叶瞳犟着没动,也没说话。田大梅还在唠叨:“你要这一闹,你弟弟的户口是没办法退回人家了,可彩礼钱咱得退还人家,你爸的活自然是做不成了,还有你爸的脸面也没了,你爸这辈子没欠过人家什么,如今让女儿闹得老脸没地方搁了,你让他在这田家湾怎么活人?留弟啊,你想想明白,爸妈不会害你的,千万别再说傻话了,妈求你了。”田大梅越说越激动,“扑通”一声给叶瞳跪下了。
  “妈,你这是干什么!”招娣吓得赶紧去扶母亲,“妈,你快起来说话!”
  “妈,我也没说什么呀!”叶瞳也吓得哭着去拉母亲。
  叶瞳的这场小别扭就算过去了,并不曾传到钱家。田大梅关照招娣,别跟旁人说起,就是欢欢她爸也别说。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田大梅甚至没跟叶光荣提起,生怕叶光荣那死倔脾气,说不定把留弟拉起来打一顿,闹得左邻右舍都知道。唉,留弟就是像足了她爸的脾气,都是犟脾气。要能早点把婚事办了就好了。听说东平已经往回调了,以后两个孩子多在一块相处,东平不是水生,一定能逗留弟开心,这死妮子也就不会这么犟了。唉,儿女都是讨债鬼,这辈子自己就是来还债的。招娣的婚姻,即使招娣不说,大梅也知道都不顺心,可是这都是命,也是没法的事;留弟的婚事无论谁都说是桩好姻缘,这孩子还非要闹腾。大梅一会想想大女儿,一会又想想小女儿,心烦意乱,想去地里把昨天锄剩的地锄完了,到了地里才发现忘了带锄头。回到家一个跌手又把家里的一个锅砸了。幸好是铝制品,只是砸了个凹坑,还能用。日子为什么总不能顺顺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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