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奶奶

　　王奶奶名叫王晓梅，以前在红星中学当校长，退休后做了红星社区的居委会主任，在陈云鹤心中，她就是这个家的依托，就是这个家的救星。他从懂事起就体会到了王奶奶的关心，从平时奶奶充满感激的谈话中，他更深地体会到了王奶奶的爱心。
　　奶奶流浪到这个县城的时候，正患着严重的失忆症，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一身破烂衣服，披头散发，脏兮兮的脸上还有一道吓人的长伤疤，手拿一只旧碗在大街小巷东走西荡，全靠好心人的施舍在死亡线上挣扎。王奶奶遇到后把她带回家，给她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住了几天。正好有个在外做工程的老板丁大年，因全家在外，家里的楼房空着没人住，几次被小偷光顾，家里弄得一塌糊涂，要找个人帮他家看门，又不肯出多少工资，没人愿意去。王奶奶知道后就出面介绍陈奶奶去，不料，丁老板听人家说陈奶奶是疯子，说什么也不答应。还是王奶奶极力担保说明陈奶奶是失忆症，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把过去的事全忘了，绝对不是疯子，现在精神已经基本正常。而且不要开工资，也不住在他家里，只要把两小间辅房开出来供她居住就行了。丁老板一听感觉很划算，又顾了居委会主任的面子，也就落得做个顺水人情，这样才有了陈云鹤现在这个家。
　　说来凑巧，就在奶奶有了家的第二天，陈奶奶到居委会去向王奶奶道谢，有人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小孩，抱来送到居委会。小孩用一块花被面包着，白白胖胖很可爱，身上还塞着一张红纸，写着孩子的出生日期，说家里遭了大难，实在没办法，请好心人收养。大家都啧啧叹息小孩可怜，责骂那做父母的狠心。
　　陈奶奶听了大家的话，看着那小孩，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抱在怀里就走了，大家赶紧追出去，说你连自己也养不活，怎么养活这么个才出生几天的小孩啊？可奶奶不说话，就是不松手。还是王奶奶出来劝住大家说，“不要抢了，这么点大的小孩经不起拉拽，她既然想要他，想必也会好好养他的。送到民政局也要国家养，这样也可以为国家减轻点负担，我们大家常去关心关心吧。”就这样陈云鹤才成了陈奶奶的孙子。
　　后来王奶奶不放心，几次带着居委会的人来看望小孩，发现陈奶奶对小孩照顾得无微不至，是当做命根子一样来养的，大家也就放心了。知道陈奶奶这里日子苦，大家还送了几次奶粉。满周岁的那天，王奶奶和居委会的人还带了个大蛋糕来为他过了第一个生日。因为奶奶姓陈，王奶奶就帮小孩起了个响亮的名字：陈云鹤。
　　这些事都是别人后来告诉他的，他开始还不相信，去问奶奶，得到了奶奶的证实。
　　懂事后，他更深地体会到了王奶奶的爱心，家里有了什么特别的困难，王奶奶总是主动帮忙。五年前，王奶奶看陈云鹤整天坐在三轮车上，浪费了学习的大好时光，而且小脑袋也够聪明，就几次到红星小学说明情况，请学校破格照顾他早点入学，使他成了年级里年龄最小的学生。
　　
　　现在到了关系到奶奶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容不得半点迟疑，时间就是生命！
　　陈云鹤轻轻放下奶奶，盖上薄被，关好房门，骑上了奶奶的破旧三轮车，忽然响起了汪汪的叫声，一回头，看到小花也跳上了车。
　　“回去！陪着奶奶，看好门！”他没好气地喝道。
　　小花黑溜溜的眼睛正盯着他看，看到陈云鹤生气的脸，可怜相地缩了一下脖子，跳下了车。
　　王奶奶家离他家大概有两里多路，就在他上学经过的劳动东路旁的大院子里，里面有五幢楼房，她就住在最后的一幢的2号门202室。
　　他关好院子门，向王奶奶家拼命赶去。
　　他人小个子矮，屁股坐在坐凳上脚就踩不到踏脚板上，只能屁股空着站在踏脚板上，拼命地蹬。汗珠从头上直滚下来，他什么也不顾，一路狂奔，头脑里只有一个想法：快！快！救奶奶！
　　突然前面响起了一阵“突突突”的机器声，一辆拖拉机冒着黑烟从对面驶来，对面的司机也不防备一辆三轮车会这样不要命地闯过来，连忙减速向右。这条去城的路本来就不宽，两辆车交车要非常小心，陈云鹤骑三轮车大都是在自家院子里练的，奶奶平时就不准他上路骑，缺少实际操作的经验，突然出现的情况不由使他大吃一惊，他又要向右转过去，避让拖拉机，又要用手去拉刹柄，可情急之下转弯转过了头，又来不及转回来了，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向路旁的水沟里冲了下去。
　　陈云鹤惊慌地大喊一声，车头已经戳在了水沟底的污泥里，人由于惯性的作用被抛了出去趴在水沟里，一口水呛进了鼻子里，好在沟里的水只有一尺多深，陈云鹤从水里迅速地爬了起来，也顾不得疼痛和咳嗽，用手抹去脸上的泥水，迅速向上爬。回头一看，好险！整个三轮车几乎是竖直地插在了沟里的烂泥中，如果再向前一点点，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开拖拉机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农民，突遇这情况脸也吓白了，赶紧刹车停了下来，看到陈云鹤正在向上爬，一把将他拖了上来:“啊呀！你这么点大的人怎么能骑这三轮车啊？还骑这么快，伤着没有？”
　　“没有，大叔！请你快帮我把车子拖上来，我有急事。”陈云鹤一心想着救奶奶，其他什么都不管了。
　　“哦，你是前面大院陈老太家的吧？什么事？”
　　“我奶奶病了，很严重，我要去找王奶奶，快，快。”陈云鹤说着急得哭了起来。
　　拖拉机手明白了情况，当机立断，调过车身：“来！孩子，你坐在后面，你指挥，我送你去。你的三轮车我回来帮你处理好。”
　　
　　当王奶奶听到防盗门被敲得咚咚震响而打开门时，她看到的是半身污泥半身水、脸色煞白的陈云鹤。他看到王奶奶后，只说了一句“快救救我奶奶！”就不由自主地瘫坐在了地上。
　　王奶奶大吃一惊，忙把他搀扶起来：“小鹤，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快救我奶奶！快！快！”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了。
　　“奶奶怎么了？啊？”
　　“呜……咳嗽、发热好几天了，呜……，要她去医院，又不去，刚才我都喊不醒她了……，我又背不动她……”
　　王奶奶迅速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抱着他安慰说：“不要急，不要急，你先坐好歇一下，我来打电话。”
　　她说着三步并成两步地奔到电话旁，拨了120：“喂！有危重病人，请立即来救护车。先开到劳动路5号大院门口，……是的，是的，我姓王，我在那儿等你们，谢谢！”
　　这边乔斌已经快手快脚地把陈云鹤的衣服脱了下来，去卫生间帮他洗了澡，可惜家里没有小男孩的衣服换。
　　陈云鹤把脏衣服在洗澡水里搓了几把，拧了几下说：“乔伯伯！不要紧，帮我拧干吧。天这么热，这样穿正舒服。我回家换去。”
　　“不行！我来想办法。”乔斌说着，抽出一条干浴巾展开，把湿衣服摊在上面，再卷了起来，用劲一节一节地用劲拧着。再展开时，衣服已经基本干了。
　　“哇！乔伯伯，你总有办法。”陈云鹤无限敬佩地说着，穿好了衣服。
　　王奶奶放下电话，到房间拉开办公桌的抽屜，把夹在笔记本里的仅有3张100元的钞票全取了出来，见陈云鹤穿着半干的衣服出来了，担心地问：“会不会着凉啊？”
　　“一点不凉，我还嫌热呢。”
　　王奶奶叹了口气，拉住的手说：“小鹤，我们先下去，在路边等，急救车马上就到。”
　　果然，他们在路边等了不到三分钟，车子就到了，王奶奶拉着他坐在司机旁边指着路，很快就到了陈云鹤家。他跳下车，推开了大门，发现奶奶的三轮车已经放在了院子里了。他暗暗地点头，心里非常感激那个开拖拉机的热心肠的农民大叔。
　　医生急匆匆地进了小屋，骤暗的环境让医生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陈云鹤急忙打开了电灯，医生也打开了手电筒，对病人进行着简单的检查。陈云鹤趁机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又把夹在《西游记》里的那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塞进了口袋。
　　快速的检查后，医生对王奶奶说：“可能是肺炎，病情非常严重，需要立即抢救。”
　　王奶奶果断地说：“抬上车吧，快！”
　　几个医务人员熟练地把奶奶搭上担架，迅速抬上了救护车，然后载着他们，响着警笛，向医院方向飞驰而去。
　　
　　想一想，猜一猜：
　　1、陈奶奶究竟是什么身份？
　　2、陈奶奶能抢救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