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桃红柳绿(上)>桃红柳绿(四十一)

桃红柳绿(四十一)

作品名称:桃红柳绿(上)      作者:张金丰      发布时间:2015-01-16 19:25:40      字数:3957

  梁艳梅喊了一声:“姐!”,起身迎过去,握起拳头来就敲打,笑嘻嘻问:“你这是披的什么皮啊?灰麻灰麻的像个大灰狼。头上还歪戴了一顶毛绒绒的帽子,画眉毛了吧?腿上显得这么薄,长靴子这么亮,还挎了这么小一个坤包?简直漂亮得像嫁给了资产阶级的冬妮亚一样。姐你特意来看我吧?”梁秀娟退让了一步,说:“我哪有时间来看你,是妈一个劲儿地打电话催我快来接你。”
  梁艳梅听见她姐讲普通话时南腔北调的,就笑了,说:“穿得倒是像个资产阶级洋盘货,可口音还是土的,听着有点肉麻。”
  梁秀娟不理她,先过去问候了周兵,这才转过头来嗔怪道:“你倒奚落起我来了,说!疯到北京来干什么?不是死都不来的吗?”
  梁艳梅听她这样问,就猜自己和大哥梁冀东在芝兰县谈的她都知道了,不想她当着众人再往下讲,恨了她姐一眼,又笑道:“疯什么疯?来不得呀?我就来了!又怎么地吧?”心里怪她姐多话,掩饰着尴尬把王东南、李明和苗清泉介绍给她,见苗清泉堂堂正正地伸出手去握,一点不显怯,心才稍宽。
  梁秀娟握手时望着苗清泉想,这人确实高高大大仪表堂堂,有股军汉的硬朗劲儿。艳梅是在军营里长大的,从小被这种人迷得云里雾里,这是儿时的旧印象在作怪,必须纠正。再仔细一打量,觉得苗清泉也真够土的,半旧的深蓝毛料中山装,上衣口袋还别着两支钢笔,头发梳成三七开,笑得又憨厚,一看就是从边远地区出来的土包子。于是问道:“你就是苗清泉?听说你挺行的。”一脸嗤笑,毫不掩饰。
  梁艳梅看见了,不等苗清泉难为情就抢着说:“什么呀什么呀,有你这样讽人的吗?还懂不懂礼貌?”过去插在中间,把梁秀娟和苗清泉隔开又问:“盯着看什么看?你想咬死他?”情态昭然,不想帮了个倒忙,反而把苗清泉弄得脸红了。听见周副省长也在笑,自觉失态,索性越发故意起来,干脆把苗清泉护在身旁按下去坐了,白了梁秀娟一眼。
  周兵对梁秀娟说:“我们还有事要忙,快把人领回去。”又说:“我正有个事要找你,今天是没时间了,改天吧。”又催李明:“该去找梁冀东报到了。”
  
  等其他人离开了会议室,周兵就拉下脸来对梁艳梅说:“我实在没有精力过问你的事,也不想管,是因为姚大姐的嘱托,才不得不在这儿说一句。梁艳梅你太不像话了,一点不注意影响,你刚才的表演是不尊重我。”
  梁艳梅见他真生气了,就去推梁秀娟,努嘴说:“都是她来瞎捣乱。”
  梁秀娟对周兵说:“我也不想管她的臭事,我爸都管不了气得骂。今天我只是来领人,她要破罐破摔就去当着妈和大哥的面摔。这个长不大的憨丫头,一点儿不知好歹,做人哪能随心所欲。”刚说完痛得身子一闪冲梁艳梅喊道:“别掐我,烦不烦!”
  梁艳梅没趣地坐下,爬在桌上双手架着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会儿,说:“哼!要烦就烦,你们这是生得什么气嘛?我和你们说不清楚。”也生起气来,鼓眼恨着一处。
  梁秀娟见了就说:“别一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样子,给谁看?那个人我今天见到了,没觉得怎么样嘛?又有老婆孩子,首先就是个不负责任的东西。这样的人你也敢追敢爱?他拿药给你吃了?一天到晚神神道道的。”又对周兵说:“周叔叔,人我带走了,她要再敢跑回来你就骂,不信她脸皮是老牛皮做的,不知自重。”告辞要走。
  周兵只摆了摆手。
  
  梁秀娟盯住梁艳梅去收拾了东西,然后姐俩出来走近停在院子里的一辆崭新发亮的黑色丰田轿车。梁秀娟对司机说:“去‘惠德曼’咖啡馆。”又对梁艳梅说:“领你去见个人。”
  梁艳梅说:“想去侧所。”
  梁秀娟问:“想借机见谁呀?不行!”
  梁艳梅不理,放下东西就往回跑,进去后寻到苗清泉他们住的房间,先把李明推出去,“嘭”地关上门,抢下苗清泉手中的茶杯子放一边,扑上去抱住头踮起脚亲了一口,说:“谁也不能把我怎样,我走了你不许东猜西想,啊?小气鬼你放心吧,啊?”又亲一口,转身开门跑了。
  李明直摇头,进去对苗清泉说:“你要闯大祸了。”
  苗清泉皱眉不语。
  
  轿车开出了办事处,梁艳梅问:“去见谁呀?”
  梁秀娟生气地看着一边说:“到了再问。”
  梁艳梅也生气不理睬她,望着车窗外,见一个女的骑自行车时用透明纱巾包着头,男人中有许多带口罩的骑车人。路边有少量积雪,下水道口直冒热气。再看树上无叶萧萧瑟瑟,好一派冬天的景象。车走了一段上了西长安街,两旁的楼房更显高大了,路也宽了,路边灯杆上全挂着小国旗,她只认出中国的,认不出另一面是哪国的。不一会儿到了天安门,车右拐驶向前门,梁艳梅这时候才感觉到了北京。
  两人都闷着一路无话。
  
  到了那个叫“惠德曼”的咖啡馆,梁艳梅从车窗里看见是一栋二层小洋楼,装饰得色彩鲜艳,大有异国风情,门前竟然还有棵圣诞树立在白雪堆上。
  下车后梁艳梅惊叹道:“外国味儿真浓啊!”心里就觉得喜欢,过去近看,发现门帘边还立了个白色牌子,就去读上面的红色英文说明,不禁哑然失笑道:“不至于吧?这座小洋楼居然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经历过好几个朝代了?现在又进入共和国时期了?最初是个叫‘惠德曼’的洋先生盖起来的,他来自大洋彼岸的美国。店里的咖啡都是道地的巴西国风味儿?巴西国的咖啡很好喝吗?还有这么些名人都来过?这是在蒙谁呀?这房子一看就没那么久,分明是建国后才新建的苏式楼。这灰色的砖墙,特制的洋葱顶很有苏联味道嘛。”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门开了,出来一位身穿灰色西装的矮胖子,半秃的头上顶着少许细长的软发,就像是很小心地安放上去的。这人笑容满面,冷得梗着脖子搓着手说:“你可真有文化,来了不进去却在这儿看外文牌子。”
  梁艳梅闻声扭头一看喊道:“这不是周副省长的二公子肥肥吗?我姐拉我来就是为了见你吧?”转过身问:“姐,就为见他周大海?”
  梁秀娟也不答话,在后备厢里点完东西,匆匆忙忙地推开门先进去了。
  周大海笑着说:“没事儿你见不着我,忙着呢。我们的咖啡馆怎么样?看着还行吧?”一副高兴而满足的样子,手一比弯腰埋头请梁艳梅进去,告诉她说:“要见你的客人早就到了。”
  梁艳梅对要见谁没兴趣,依旧盯着牌子摇头问道:“这是谁写的?”
  周大海说:“请别人帮着弄的,主要是为了方便来自五湖四海的外国朋友们。开始弄了个法文的,后来又说呀,全世界还是英文的普及率高,又改成这个了。”
  “故事谁编的,怎么敢伪造历史?”
  “只是一个牌子,您别老跟它叫真儿。再说史为今用,什么历史还不都得去伪存真,有所取舍,拿些有用的来为今天服务对不对?这么跟您说吧,我们这是抽像真实,本质上和传说一样。”嘿嘿直乐。
  梁艳梅听了说:“你这个人长得圆不隆咚,又玩世不恭,也挺像个神话的,怎么看也不是凡人,脑袋嘛长得像个大土豆。你们怎么开起咖啡馆来了?”
  周大海说:“给朋友们提供一个聚会的场所,也叫沙龙,顺便才接待点洋傻子们,不指着他们发财,有其他地方挣着钱呢。忙啊,我整日整月的忙,事情追着您根本就做不过来,这钱早晚把我逼疯。”
  “就你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能疯?这世上有了你我们才会疯呢。”
  两人就大笑。
  周大海说:“还是发小在一块说话有乐子,谁不知道谁呀?”
  两人又笑。
  末了周大海告诉梁艳梅:“我只是个伙计,您姐才是大掌柜,我跟着她玩儿。”瞟了一眼屋里又小声说:“来的这个人您可不能怠慢,他是您姐的祖宗。”神情很认真。
  梁艳梅警觉道:“他谁呀?”
  周大海说:“给您介绍的对象,大胆进去,别怕,看不上不要紧,这不还有我吗?”
  梁艳梅笑道:“我怎么能选一个你这么矮的人,挤进人群就找不见了,我得多累呀。再说咱俩长相和身高反差太大,严重违反天择,广大人民群众很难接受,出了门被人瞧见了就是精神污染,属于异类。”
  周大海说:“要见的这个人才是异类呢,哎呀我的妈呀!长头发大胡子,爱穿大花衣,浑身上下全是古怪的行为艺术,真不知道您姐姐是咋想的。”
  梁艳梅害怕了,问:“他不会是有精神障碍吧?”
  周大海说:“那到没有,可是和他呆长了难保您没有。”点点头,盯着吓她。
  梁艳梅说:“那我跑吧?”
  周大海说:“那倒不必,这人特别地彬彬有礼,绅士做派,看得出来他要求自己挺严的。不讲废话了快进去吧,外面真冷。”
  梁艳梅问:“你不是故意吓我吧?”
  周大海很认真地说:“在北京什么鸟全有,这种货色一抓一大把,他们一般不伤人。”去开了门,把梁艳梅让进屋里。
  
  梁艳梅进去后顿觉昏暗,站着适应了一下,这才看清大厅里有十几张桌子,铺着条格花桌布,边上有一排沙发卡座,局部小照明各为中心,分散了人的注意力,丝毫不会有闯进了明亮处被人齐观的顾虑。播而不吵的乐曲一点儿不逼人,柔婉慢叙,略带悲情,如烟似雾在地面上流淌。梁艳梅觉得这是个神秘的地方,即适合新情人见面,也适合老情人怨悔衷肠,但是不适合夫妻。再看里面的这些男女,各自守着微光在悄语,个个都专注得很有趋光性,这一刻他们定是忘却了周围,朦胧地泡在秘密里,窃窃私语。又想到策划布置的人一定是个小阴谋家,处处安排下诡秘的暗示,预谋了麻痹心理的场景,等你或他来落网,便可怜起这些人来,心中叹道:“人是很容易被现场气氛诱导的少数动物之一。”
  周大海把梁艳梅引到深处,早有一个人起身来相迎,看不清脸,只觉高大。梁艳梅到了他跟前才看清,果然是长发披肩,脸上全是胡子。
  这人走出来,护在另一把椅子后面说:“梁女士请坐。”鼻音很重。
  梁艳梅谦让道:“先生请。”过去在他的护理下坐了,背颈收缩,十分不自在,便问:“周大海你咋不坐?”想拉他陪着。
  周大海介绍:“他叫吴吉伟,艺术家,长期在法国居住,本可以不回来却阴差阳错地回来了,又是个著名的设计家、策划家,这个咖啡馆就是他垂爱设计的。其他还有好些头衔呢,反正是能耐大了去了,圈儿里没有不敬着他的。”又对吴吉伟说:“这位就是梁艳梅女士。”
  吴吉伟回到座位坐下后谦逊道:“杂家,粗通,不精。”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