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篝火晚会

　　罗达和艾米用三根粗大的木棍搭成两个三角形支架，把用铁棍穿上野猪腿架在篝火上，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兴高采烈地看着艾米烤野猪肉。艾米削了很多木条，串上还微微跳动的鲜活猪肉，撒上细盐，放到另一个火堆上烤肉。伯文、红衣和娟儿立刻有模有样的学着艾米的样子，每人拿起木条串上野猪肉放到火堆上烤，“滋溜滋溜……”香喷喷的肉香味立刻弥漫了整个院子。伯文馋涎欲滴的脸上掩饰不住兴奋之情，“好香啊！有肉吃了！”
　　艾米叫小虎在山中搬来几块大石头垒成一个简易的炉灶，按上罗达家的一口大锅，艾米把她从山中采集来的一部分松茸山、鸡香、料一起下大锅里煮。红衣娘闻着飘出来的阵阵香味，开心地说：“我们这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艾米捧着剩下的松茸给红衣娘，“大婶，这松茸你拿着，你吃了，身子乏的毛病慢慢会变好的！”
　　红衣娘接过松茸，感激地说：“我这身子自从生了红衣后，就变得病怏怏的，浑身无力，经常冒虚汗。吃了这，能好？”
　　艾米微笑着说：“这松茸是菌中之王，人吃了它可以补精益气，你是产后落下的气虚病症，多吃吃这个，能根除。松茸搭着肉食作汤饮，可以补气益血，对你的身体大有帮助。放心吧，我已经教红衣怎么找这松茸了。只要你坚持吃，这病根啊，就慢慢除了。”
　　红衣娘感动的连连道谢。艾米接着又对她说：“芸娘一家避难到这里，多亏你们待如亲人。以后还往你多多照应点芸娘母女，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请你多多担待点。”
　　“这是应该的！我把芸娘当作亲妹妹一样。”
　　“我看这么大头野猪一时也吃不完，这寒冬也快到了，不如腌制了，你们两家分了一起过冬？”
　　“好好，这个主意好！我马上让俺男人腌了。让芸娘大妹子好过冬。以后芸娘家的重活，俺们家都会帮衬着，绝不会让芸娘受委屈。恩人尽管放心！”艾米看着红衣娘诚挚待人热心好客，心里也放下石头。红衣娘早把自己的生活用品分一半给了芸娘，两人早就似亲生姐妹般。
　　“肉串好了，大家快来吃吧！”红衣拿着一串流着油的金黄色的肉串递给艾米“师父，你吃！好香哦，是我烤的。”艾米笑着接过，送到红衣娘手里“大婶，你吃，这是红衣烤的野猪肉，鲜嫩着呢！”
　　“不！恩人，你吃，你吃！”红衣娘不敢接，她两手忙推给艾米。艾米给红衣使了个眼色，“娘，你吃吧！我刚才烤了好几串呢。”
　　“姐，你吃吧！难得女儿这么孝顺。”芸娘也在一旁劝说。红衣娘见推辞不过，接过艾米手中的肉串，小口的吃了一块，“香不？”红衣问。
　　“香！”红衣娘回味无穷的说。
　　“走，咱们一起过去吃烤肉。”艾米带着大家来到火堆旁，伯文和小虎已经烤了好几串，整齐的放在用原木做的大桌子上，烤出来的野猪肉颜色金黄，“嘶……嘶……”冒着热气，流着油，浓郁的烤猪肉香钻进大伙兴奋的味蕾。小虎很心细的把大木墩子一个个摆放在火堆旁。
　　“妈妈，你尝尝，这是我烤的野猪肉。妈妈，你吃，香不香？”娟儿拿着肉串高兴的跑到芸娘面前，“娟儿真乖！香，太香了！”芸娘开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娟儿，这串给爷爷吃！”
　　“妈妈，我已经把烤好的第一串野猪肉给爷爷吃了，爷爷吃了，夸我烤的好吃！”看着女儿自豪的表情，芸娘接过女儿手中的肉串，幸福的尝着，娟儿烤的有点焦，有些地方已经黑焦，吃起来苦苦的，有些地方还是鲜红的生肉，但是，芸娘吃在嘴里，觉得特别美味。她心里甜甜的。“妈妈，我教你怎么烤肉。”娟儿牵着母亲的手，走到火堆旁。小虎立刻把位置让给她们。他拿着自己的烤肉给红衣吃。
　　伯文早就把自己的烤野猪肉送到艾米的嘴里，“米，你尝尝，我的手艺咋样？”
　　艾米吃了一口，“嗯，还不错。味道蛮好的。你的手艺有进步。”听到艾米的表扬，伯文心里可开心了。他自己连忙拿着肉串大口朵颐，吃得满嘴流油。饕餮之至。
　　艾米走到罗达身边，递给他几串肉串，“大叔，这里我来。”
　　“没事，快好了，你们先吃着。”罗达接过肉串，大口大口的吃着。
　　“还是我来，我要加点香料，这样烤出来的野猪肉更加鲜嫩美味。”艾米把从山里摘来的香料在锅里烘干，然后研成粉末，待篝火上的野猪腿烤至八成熟时，艾米用匕首将烤肉划出几道斜的“井”字形，然后撒上香料，摇动起架着的铁棍。
　　罗达过来给篝火添了几块木柴，“好香啊！这颜色也靓多了。”这时伯文也凑过来看，他看到金黄色的烤肉溢出了一朵朵小小的油泡泡，随着艾米的摇动，这些油花儿凝成一颗似雨点般滴落在燃烧着的火焰上，“呲……”声声作响。烤肉慢慢的变成金色，上面还有艾米刚刚撒的黄色和红色的粉末，在“哧哧……哧哧……”溢出的油花中慢慢融化到鲜嫩的烤肉中。伯文已经不止一次的咽了咽口水。
　　“米米，什么时候好吃啊？我都快忍不住了。你烤出来的肉，闻着就特别香。特能勾馋虫。”伯文恨不得现在就能上去啃一块下来。
　　艾米看着伯文这馋猫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刚才不是吃了自己烤的肉吗？”
　　“米米，我烤的哪能跟你比呀！”伯文两眼贼溜溜的盯着眼前不停翻滚的野猪腿，喉结处很艰难的上下吞咽。“米米，什么时候能吃啊？”
　　“快了，已经九成熟了。”艾米不时地给烤肉加点香料。“慢工出细活。想要吃上美味，要有耐心哦！”
　　伯文一听已经九成熟了，脸上霎时亮了起来，像个大男孩一样，快活的等待着。
　　“好了！”大家一听艾米烤好了美味的野猪，都涌过来。罗达和小虎两人一边一个抬着烤肉到长桌子上。大家依次坐下。艾米用匕首分切烤肉到个人的盆子里。芸娘和红衣娘这时也把山鸡松茸汤端到桌子上。罗达乐呵呵地从家里搬出一坛汾酒。大家无比欢快地坐在一起吃着烤肉，喝着酒。
　　美味的烤肉在每个人的嘴里流着油，鲜嫩爽口，吃的大家不住的夸赞。罗达端起酒杯，跟大家尽兴畅饮。
　　有人说起小虎跟艾米拼酒，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虎和红衣站起来，敬艾米说：“师父，这杯，是我跟小虎敬你的。”
　　艾米蛮豪爽的将两人的敬酒一饮而尽。“是不是该给你们办喜事了？！”艾米喝完，朝他们问。两人立时囧的不知所以。大家哄的笑了起来。
　　“好！真痛快！女中豪杰啊！哈哈……”
　　“哈哈，是该给他们把好事办了。”
　　“我也想喝他们的喜酒。”
　　“哦，太好了。可以看新娘子罗！”
　　“师父，这个有你做主！”红衣不好意思的看着艾米。
　　“那好啊，你们有情有意，两情相悦，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我看这几日准备准备，就在这里简单的举行个婚礼。”
　　“好啊！”
　　“我们听师父的！”小虎和红衣幸福的点着头。
　　夕阳西下，百鸟归林。在院子里，到处都是欢笑声，喝彩声。
　　日暮落下后，大家把篝火烧得旺旺的，娟儿要说给大家唱歌，大家一起围着篝火席地而坐。在夜幕中，熊熊的篝火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通红……
　　美妙的歌声响起，在深蓝色的天空中回荡。艾米开心的看着大家，“人来到世上为了什么？——名？利？”
　　伯文笑着说：“我以前觉得名利，地位，权势是最重要的。但是，现在不这样想了。——人活着，就应该像今天这样开心。”
　　“没有名利，简单的生活，幸福的快乐着。人与人之间充满着友爱和信任。”伯文静静的听着艾米说，“杀戮是残酷的。但是人类就是在杀戮中残酷的进化着。文明随着历史会一步一个血印的向前迈进。”
　　伯文觉得艾米的内心有种深深的洞察世事的沧桑感。是他抓不住的空旷和落寂。艾米每次跟他说的话，都觉得很深。就如走进浩瀚苍茫的历史走廊——悠远凝重。超越了伯文所能承受的历史担当。这使伯文深深地感受着爱莫能助的疼痛。
　　翌日清晨，罗达牵着艾米的马到集市上去采购些婚庆用品，也给芸娘购置一些生活的必需品。临行前，艾米交代罗达，“大叔，你骑着我的马去，到了那边会有人跟你接头。你把这个袋囊交给他就行。”罗达接过一个黄色的锦囊，什么也没问，揣在贴身的衣袋里。“回来的时候小心后面的尾巴。”
　　“艾米，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的妥妥的。”罗达神情严肃的保证道。
　　“快去快回！”
　　“好嘞，你们回去吧。我过个三五日定能回来。”罗达骑上宝马，这宝马极通灵性，罗达两腿一夹马肚，便飞奔而去。
　　大家送别了罗达，“看这天，严寒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要加紧准备过冬。我现在分下工。小虎和杜老爹负责从山上运木头以备过冬，一旦瀑布被冻结，运木头就费力了。芸娘和红衣娘在家负责做饭。伯文，红衣和我上山去打猎。”
　　“好！”大家一致同意。
　　“那我呢？”小小的娟儿着急的问。她现在是集体中的一员，做什么事都非常积极。艾米看着她，笑着说：“你自己选，喜欢跟哪一组？”
　　“我要跟你一起去打猎！”娟儿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那就跟着我们吧！”艾米背起罗达的弓箭，伯文也随身带了宝剑，红衣则带上自己的狩猎武器：一把弓箭和匕首。大家腿上都绑了护腿的绑带，插着匕首。艾米把自己的匕首给了娟儿，娟儿虽说是个女孩子，但是对这把小巧精致闪着寒光的匕首欢喜的不得了。芸娘有点担心会锋利的刀尖会伤着娟儿，看见娟儿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忍。
　　“放心吧，有艾米在，不会有事的。”红衣娘看见芸娘有点担心，便劝慰她。“我们红衣从小就在林子里四处撒野了。”
　　“哎，那我就放心了。”芸娘看着娟儿随着艾米一行人渐入到林子深处，才回过头来跟红衣娘一起腌制剩下的大野猪肉。
　　林子里。
　　艾米在前，红衣伯文在后，娟儿跟在艾米身后。一行人往森林深处走去。大家沿着水流往上走，艾米说要勘查下这里的地质情况。
　　森林被秋天的有所等待的寂静笼罩着，满目尽是金叶和枯草。森林里明暗相间。五色斑斓，时而是皑皑白雪，时而是淡蓝色的水洼。
　　大家进入密林深处，看到一个非常大的湖，湖边芦苇已经枯萎，耷拉着枯黄的茎叶。这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碧空如洗，湖面清波荡漾。湖面上黑压压一群野鸭子，灿烂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浮着一簇簇花环。这些野鸭子都生着一个金翠色的头，亮晶晶的眼睛，颈上有一圈灰白色的羽毛，就像是每一只野鸭都戴上一串珍珠项圈似的。野鸭悠闲自在地浮着，一会儿跌入水底，一会儿又立在浪尖上，像孩子在打秋千。
　　大伙一看有这么多野鸭都兴奋极了。艾米提醒大家不要太骄躁以免惊跑了野鸭。这里红衣和艾米都带着弓箭，两人蹑手蹑脚地各走进一处枯萎的芦苇荡隐蔽下来。艾米看准一只在湖面外侧的野鸭，张弓拉箭，“嗖”地一下悄无声息的就射中了，其他鸭子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艾米继续开弓，连续射中几只外围的野鸭。红衣也跟着艾米开弓射箭。“嗖”，也射中一只。两人开心的互相做了一个手势。躲在后面的伯文激动的耐不住性子，他看见艾米箭无虚发，一箭一只，心里技痒痒，特别是刚才艾米一箭连两只，更让他蠢蠢欲动的怎么也按耐不住，他抢过艾米手中的弓箭，“米米，让我也试试！”
　　艾米正在兴头上，无奈伯文死死拽住弓箭不放手，艾米为了怕惊跑野鸭们，只得忍痛割爱，把弓箭让给伯文。伯文搭上一只羽箭——后面的羽毛还真是野鸭的尾毛。对准湖面中间一只又肥又壮的大野鸭射去。
　　这头大野鸭正浮在水面上，警惕地瞭望四周，嘴里发出“嘎……嘎……”的声音，似乎在告诫其他野鸭们不要离开集体，在沼泽外面进食。突然空气中传来“嗖……铮……”锐利的声音划破空气，这只大野鸭急遽扑棱着翅膀，嘴里“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发出尖锐的警告声。
　　随着伯文的箭落在大野鸭的身侧，所有的野鸭们扑棱着翅膀，收起水中的脚蹼，张开翅膀向空中飞走了。
　　艾米看着一大群野鸭从他们面前消失，气得跳起来：“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瞧你干的好事，我的野鸭都被你赶跑了！”
　　“米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伯文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看你们都射中了鸭子，我眼红嫉妒手痒，也想射一只嘛。”
　　“米米，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伯文哀求道，他最怕艾米生气。
　　“你去把这些野鸭捡回来。”
　　“没问题！”伯文立刻跑去捡野鸭。秋冬季，湖面干涸了许多，因此形成了好多大大小小的水坑，伯文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进沼泽里，捡来一只只的鸭子。艾米用细软柔韧的藤条把鸭子们窜起来，挂在木棍上让伯文扛着。
　　大家见野鸭打不成后，继续沿着湖往前走，这个湖是南北长东西狭窄的椭圆形，艾米朝着湖往南走了三里路，才看见森林里高大的乔木的影子。艾米眼尖，突然看见红色的毛茸茸一大团从森林里跑到沼泽地的芦苇荡里。一只白色的长脖子的大鸟突然从另一侧的芦苇荡里飞起来，发出很大的响声，把这头红尾巴吸引过来。
　　“狐狸！”
　　“火狐！”艾米兴奋的叫起来。
　　“超酷的火狐围脖！”伯文三句不离吃与穿。“这狐狸追的那只鸟挺好看的，长长的脖子，看起来很优雅。那对大翅膀好像受伤了，你看，右侧的都抬不起来了。”
　　“这是天鹅！”这是一只年轻的雌天鹅，浑身洁白，没有一根杂毛，脖颈细柔，弯曲扭动时，自有一种迷人的风情，两只翅膀耸吊起来时，从羽翼到羽尖那道弧形显得特别优美。
　　白天鹅拖着耷拉的一只翅膀拼命往前跑，火狐在它后面追。白天鹅在湖面上滑动脚蹼，躲过狐狸锋利的前爪。当狐狸看抓不到这只白天鹅，想放弃奔向另一个方向时，白天鹅跳到沼泽地的草墩子上，引颈长鸣，再次把火狐吸引过来。连续反复几次，火狐被白天鹅吸引到了另一个地方——离艾米他们驻足的地方有点远，已经到了目不能视的地界了。
　　“这白天鹅要干嘛呢？”
　　“艾米姐姐，这白天鹅会不会被火狐抓住？”大家正在议论时，看到火狐返身回来，钻进一处芦苇荡里。
　　“不好！芦荟荡里定然有小天鹅。”艾米突然叫了起来。大家都朝那处芦苇荡里飞奔而去。只见狡猾的狐狸正在吃一个比鸭蛋大四五倍的天鹅蛋，它尖尖的鼻子上还留着新鲜的蛋黄，正当它吃完第一个准备吃第二个时，艾米手疾眼快，搭起弓箭，射中狐狸的脖子。
　　雌天鹅正好目睹了这一切，她扑棱着翅膀作了个短距离飞翔到这边，看到巢中两个蛋安好，另一个已经被火狐吃的一滴不剩，鲜红的血从雪白的脖颈处流出来，她眼神哀切，嘴里发出悲鸣声。艾米走过去，“白天鹅，你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白天鹅似乎能听得动艾米说的话，任由艾米扯下衣襟给她包扎。艾米检查了她的伤口，发现翅膀上受了伤“你忍一忍，我把你的断翅膀接上，会有一点疼。”艾米手脚利落的替她接好断翅。
　　“好了。你可以安心的孵你的宝宝了！”白天鹅优雅而坚韧的扬起漂亮的脖子，感激的看了一眼艾米。走到自己的宝宝们中间，开始抱窝。艾米拎起地上的火狐，搭在伯文的担子上，“我们走吧！”
　　大家离开了芦苇荡。“这是只受伤的天鹅，所以它今年不能跟着天鹅群一起飞回南方。独自一个在这里孵化小宝宝。”
　　“哇，这只天鹅好勇敢哦！”娟儿不停的回头看着芦苇荡。
　　“是啊，它要独自承担在严寒的冬季孵化宝宝的重担。”
　　“艾米姐姐，白天鹅跟她的宝宝们会不会冻死啊？会不会还有别的野兽来伤害她呢？”娟儿一脸担忧。
　　“对哦！把她们留在这里会很危险的。”艾米抬头看一眼芦苇荡，然后问娟儿“娟儿，你愿意照顾白天鹅和她的宝宝们吗？”
　　“愿意！”
　　“那好，我们马上回去把天鹅救回家里由娟儿照顾！”
　　“好哎！太好了！”因此，一行人再次回到芦苇荡，把这只受伤的白天鹅和它的宝宝们救回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