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叛徒 第五章 第八节

　　刘大个子摸进金家院子，走近六姨太的窗户，里面黑着灯，却听见有动静，男女亲热的声音，六姨太跟谁偷情呢？刘大个子躲在隐蔽处要看是不是金长起。天亮了，门开了，原来是金家的长工王大牛。随后刘大个子挤进了六姨太的房间。六姨太惊吓的要喊。刘大个子捂住了她的嘴。因为一时慌乱两个人倒在了炕上。
　　金老爷的遗霜六姨太，这会儿浑身酥软颤抖不止，面无人色，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刘大个子说，你甭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来要我的儿子，我儿子被你家二少爷绑架了，你得帮帮忙。
　　六姨太说，我……我咋帮你？
　　你让王大牛去找金少爷，我要见他。刘大个子说，快去，别骗我，骗我你就活不成了。说着刘大个子掏出了手枪。六姨太惊叫了一声，王大牛听见了。六姨太，你咋啦？六姨太说没咋？
　　六姨太处于无奈去找王大牛，回到屋子里告诉刘大个子说，王大牛去了，叫来叫不来我可不管，你放了我吧？
　　刘大个子一推六姨太。你给少我罗嗦，老实地听我说。
　　不知什么时候，外边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密密麻麻的，刘大个子看看窗外的小雨又瞅了瞅蜷缩在一边的六姨太，心里十分焦急。
　　刘大个子提着手枪在屋子里来回走着。
　　六姨太见刘大个子没有别的内容，渐渐地她就稳住了情绪，她感伤地说，人作有祸，天作有雨。刘爷，你欺负我一个弱女人算啥子英雄。不瞒刘爷，我早就跟你说过，可你就是不一理睬。
　　别废话，我没心气听你浪说，你不但乱伦还跟王大牛睡，你说你这么年轻找个人家不得了，这么鬼混下去何日是头，将来吃亏的还是你。
　　一句话，使六姨太垂下了脸。她含着泪说，少爷不让走，我那敢走，混一天算一天吧。
　　虽然这么说着，她对刘大个子察颜观色，的确，刘大个子没有伤害她的心思，她想起了一些往事，她刚嫁给金老爷时，便觉得刘大个子不错，几次暗示他，他不懂，他正跟四姨太相好，后来六姨太放弃了对他的幻想，如今与金家又结了仇，还不知他如何处置自己。于是，她转忧为喜，热情地伸出手去捅刘大个子。刘爷，你不想吗？
　　刘大个子瞪了六姨太一眼，她立刻沉下了脸。不再造次。
　　六姨太脸上布满了忧伤，你要是男人带我走，恐怕你不敢，我也不愿在这儿混下去，可我又有啥法？六姨太叹开了气。
　　刘大个子没理她，也不想她的痛苦，他被儿子失踪的痛苦压迫的不堪忍受，最为揪心的是不知儿子是死是活？听见门外有人走动，他站了起来，是长工王大牛在喊六姨太，六姨太不敢怠慢，匆忙下了炕在门口挡住了王大牛。王大牛说，金少爷被人绑架了，说是山上下来的土匪，日本人都集合起来准备营救他。
　　刘大个子一步闯到外屋子，抓住了王大牛，用枪对准了他的脑袋。王大牛说，别，别，我没惹你这又何苦，刘爷，你放下那家伙，我害怕。刘大个子说，你说的是真的，王大牛说，不敢骗刘爷，不信你自个去看看。
　　刘大个子把枪掖进腰里，去，给我拿个蓑衣来。王大牛慌乱地去了。转身对六姨太说，让你受惊了？请你告诉金少爷，跟我作对让他性命难保。
　　刘大个子走在雨幕里，陷入了矛盾的情感，满怀希望抓住金长起，没想到被别人提前下手了，是谁呢？是不是他的弟兄们？街上没有行人，路过镇政府大门口里，有两个站岗的日本兵，木木地站着，他机警地用眼角扫着，于是加快了步伐，浑身轻飘飘的。
　　心里想的漫无边际，从而升起从未有过的仇恨，他不敢想象，找不回儿子他会怎样？他的目光掠过阴乎乎的天，缠绵的雨，掠过寂静的街道，再往前就是洪家大院，门前的石狮子仿佛用冰冷的眼睛瞪着他。
　　刘大个子推开门走进院子，没惊动洪家人，走进了马棚牵出了马，飞身骑上，用手拍了两下便飞奔起来。
　　雨水打湿了他的眼睛，他用手一抹，继续快马加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快回到山上，随马跑了二十几里，大风吹来，渐渐地雨小了。田野雾气缭绕，山头变得明亮起来，雨后放晴，空气显得清新，东方的云空漏出一道彩虹，那匹马犹如在草上飞飘，他扔掉蓑衣，长吁一口气，风刮晴了天，快进山林时，他勒住了马，举目远眺，天色蔚蓝，青山滴翠，又看了看喷着热气的马儿，走进茂密的丛林，钻入幽静的山谷，一种新鲜奇异的激动占据了身心，涌动快感和悲戚。景色虽美，可他无心欣赏。
　　为了尽快赶回去，他骑马走小路，一路上风把树上的雨滴吹落，他浑身湿透了，灰粗布上衣贴在肉皮上，屁股与马背接触处一阵泛凉，通常他穿戴很随便，如今当上了土匪头也不讲究。
　　他和那匹马浑身流着雨水，从野草密集的小路上穿行，浓烈的气息使他精神亢奋，远处是一片黑幽幽的树木穿过去便达到营地，越靠近它心里越空。
　　快到目的地时，他听到了一声声怪叫，如他预料的一样，他的弟兄们绑架了金长起，而且把他捆在一棵粗大的树上，两眼蒙着黑布，像个落汤鸡一样垂着脑袋。
　　飞刀李正在练飞刀，金长起周围的树上插满了人形的刀子，金长起早已吓的魂不附体，浑身颤抖，蓬乱的头发，有气无力地挣扎着，叫你们刘爷来，我有话说。洋炮张站在一块岩石上，观察着动静。刘爷回来了。话音未落，弟兄们纷纷涌出，前来迎接，有的牵着马，有的递手巾，还有的递上旱烟袋，其中一个给刘大个子搬来了椅子，他坐在了金长起的对面。
　　这时瘸子仇踢了一脚金长起，说话呀汉奸，你不是找刘爷吗？刘爷来了。
　　金长起说，有种摘掉我眼上的黑布。
　　摘就摘。瘸子仇说。
　　刘大个子一挥手，瘸子仇就退到了一边，刘爷不听他激火，放下来你再袭击我们？
　　你们不敢吧？做土匪搞绑架还能干啥？
　　你认贼作父，还有脸骂我？不要命了。飞刀李说。说着飞刀李朝他的右臂下飞出一刀，刀插在腋下的空隙，扎在树身上，金长起吓出了一身冷汗。
　　刘爷，你们要干啥？我可没做啥？
　　没事不抓你，快说，你打算啥时候还我儿子，有种你就跟我斗，干啥拿孩子开刀？
　　日本人让我干的，我不干就没命了。
　　好，日本人让你杀中国人你就杀，我问你，你是不是中国人揍的，你为啥背叛祖宗，别的不跟你扯，你把我儿子送回来，咱两不欠，如果你不放我的儿子，我不但杀了你，我还要铲平你金家大院。
　　你别恐吓我，日本人不会放过你，到处都在捉拿你。
　　那我不怕，捉几年了，你们捉到了吗？我照样活得好好的。
　　你放了我，我回去后再放你的儿子，你不放我，我咋去找你的儿子。金长起说。
　　好。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一句，不能背信弃义，我可告诉你，如果你没有悔改之心，还替日本人卖命，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刘大个子说，放了他。
　　飞刀李迟疑了一下便割断了金长起身上的绳子，还不谢刘爷，说着踢了他一脚，金长起跪在了刘爷跟前，磕头求饶。
　　刘爷，你这不是放虎归山吗？后患无穷呀。洋炮张不主张放他。
　　瘸子仇说，给他一枪得了，省得他狗仗人势，无恶不作。
　　我放你的目的是要儿子，如果第二天我见不到儿子，你甭想活。
　　金长起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朱红三赶来了，朱红三说，现在回头也不晚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
　　金长起说，反正我落到你手里了，要死要活随你的便。
　　你只要抗日，仍可留在日本据点里，只是要配合我们立功赎罪。你的路由你自己选择。作为弟弟，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啥也别说了，送我走，我给刘爷寻找儿子去。金长起见刘大个子不想杀他，他也大起胆子来。
　　朱红三说，你记住，不讲信用你会吃亏的，你再顽固下去，应该枪毙。
　　不，现在他还有用。我说过，如果我儿子出了差错。那就对不起了，你自己想想吧？瘸子兄弟，你送他走。
　　朱红三说，二哥，你让我说啥好呢？
　　金长起说，不知说啥好你就别说，我也不想听。
　　刘大个子扭过脸去，不再吭声，他怕见到朱红三的目光，为了儿子他也无所顾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