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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千治国命运中的两个女人

作品名称:乡村律师      作者:钱江晚潮      发布时间:2015-02-12 15:38:24      字数:4217

  
  
  千治国自在公主湖边同雪秀相互交了心地,两人的爱慕之情那是油燃而生。
  两人本来同住一个院子,同一块地里干活,要想不见面都难,什么叫天作之合?这就是吧!
  两人就这么形影相随过了半年,是到小麦收割的季节,雪秀来到千治国住室。雪秀家是个老式的瓦房院,北边主屋是雪秀和母亲住,东厢、西厢两所配房无偿给了知识青年住,南边同门楼在一块的两间南屋,是雪秀和妈妈的厨房。
  雪秀对千治国说:“治国哥!我们同住,同劳动,应该也同吃,你愿意吗?”
  “同吃?同住?同劳动?你妈妈愿意吗?”
  “这是我妈妈的意思,就等你表态了!”
  “到现在这份上,我这个知青户是名存实亡,我入你家的户,成为你家的劳动力,干活记工分记到你们家,生产队分东西分到你们家。要是这样,咱有一男一女两个劳力出工,你妈妈就可以在家专门搞家务,给我们搞后勤服务,这两家合一家太好了!”
  雪秀说:“你既然没意见,下午咱就见见生产队长,给他打个招呼,我们就合一家吧!”
  从这一天开始,他们就开始了三口一家的生活。
  
  生产队时代的麦收时节,由于没有农业机械化,麦收时节是大忙天,一要抢收小麦,二要抢种秋庄稼,三要抢打收到麦场的小麦把籽粒打下来,是不分白天黑夜的“三忙天”。在这三忙天,千治国和雪秀的合作家庭很有优越性,忙天时侯,生产队按劳动力分配每天的劳动任务,如千治国和雪秀分的任务是每天两人割二亩小麦,割了的小麦要运到打麦场才算完成任务,生产队给记二十个工分。
  雪秀妈给劳动力做饭、送饭,这让千治国和雪秀没有一点后顾之忧,他两个的任务老是按时完成。这天他两个分的地块离麦场太远,二亩麦子用架子车运了一趟天就黑了,雪秀妈把饭送到地头上,两人吃了晚饭就又开始装车运麦,两人反正是饭也吃过了,就那么不紧不慢的干着。
  夏夜的田野里风儿温柔的吹着,让人感到很惬意的凉快,雪秀说:“治国哥,今天晚上这田野里这么风柔气爽,我们的活不愁干,来!坐这麦个子上聊聊天吧!”
  千治国拉了一个麦个坐在雪秀对面,雪秀有点羞羞答答的说:“治国哥,你传给我的手抄本《少女的心》你看过吗?”
  千治国前几天接到郑州知青好友传过来的两本手抄小说,一本《第二次握手》,一本《少女的心》,那年代知青们没有书读,这两本书没有作者名字,在知识青年当中手抄着传来传去。千治国接到这两本书时,这两本书已被公安局列为反革命书藉案件在追查,千治国书到手后大概翻了翻,这两本书并不反革命,一本《第二次握手》写的是谈恋爱的一对男女,经历爱情和历史的坎坷以后,在暮年命运又把们他们结合到一起,有了第二次握手。这本《少女的心》并不淫秽,是少女对爱情向往,爱情思念的描写,也仅仅表达出了少女怀春的心路,爱意的复杂浪漫,潋滟和缱绻而已。
  千治国很爱读书,别人都在传抄,他为什么不敢呢?青年人胆大敢为,他决定也要抄上一遍!
  好友送书给的有时间,两本书近二十万字千治国何时会抄完?他就把《少女的心》给了雪秀抄,一人抄上一本,在朋友约定的时间里抄完。
  雪秀问起抄书的事,他说:“那本书我只是翻看了个大概,你读完了没有?抄的有一半了吗?我这本一个礼拜后会抄完的。”
  雪秀说:“我也要再有一个礼拜,作者肯定是个成熟了的女孩,不然咋会把女孩的心写的那么透彻呢?”
  千治国说:“你被书中人物感动了吗?”
  雪秀说:“作者写的就是我们这一代成熟女孩的心,凡有心者都会被感动!”
  “哦?你今年都二十岁了,是个成熟了的大姑娘了!”
  “我成熟了了,你呢?”
  “哦!我也二十岁了,是个成熟了的大小伙了!”
  “婚姻法规定二十岁的男女可以做什么呢?”
  “男二十,女十八就可以登记结婚了!”
  “你到了娶老婆的年龄,你愿意娶我么?”
  千治国低下了头,他心里格登一下思量了一会说:“我连个家都没有,娶老婆娶到那里?”
  雪秀说:“我要是娶你,娶你到我家你愿意吗?”
  千治国思量了半天说:“就是我们两个愿意,你妈妈同意吗?”
  雪秀说:“你在我家一块吃饭半年了,你没看到我妈妈对你比对我都好吗?”
  千治国感动的说:“大婶对我太好了,只要她愿意,我甘愿做她的上门女婿。”
  雪秀一下扑进千治国的怀抱,躺在他的怀里,深情的说:“治国哥,从今晚上开始,我就是你的,我的初夜属于你……”
  有情人成眷属是多么的容易,通过这麦田的一夜,第二天上午雪秀妈就领着二人去乡民政所办了结婚登记手续。
  第二年的这天,雪秀给千治国生下了一白胖小子,小子仍随千姓,叫千正星。
  
  世间之事,会有意想不到的反复,预想不到的变化。当千治国满足于这老婆、孩子加黄牛的田原牧歌生活时,后来了知青大回城,他因为结婚农村,定居农村没有了回城机会,不回城就不回城,城里没有家,回去做什么?
  到了一九七八年,又一回回城之事困扰了他。那是他父亲的“反动标语案”平反了,父亲不仅恢复了工作,还补发了坐牢八年的工资,父亲还来到千治国公主湖的家住了一段时日,享受了儿子、儿媳、孙子,一家人在一起的天伦之乐。
  父亲回铁路上上班后,不停的走后门,找熟人,想把儿子一家三口人户口都转城里,转一家三口办不成,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搞到千治国一个人的招工指标。当父亲把这个指标交到千治国手上时,千治国犯愁了,撇下妻子、儿子,一个人去铁路上上班,并且上班的位置在陇海线上的河西走廊,离家几千里,怎舍下娇妻?舍下娇儿呢?
  千治国在犹豫,雪秀劝说他:“治国!铁路上的正式工作比咱农村生活强的太多了,生产队干一天十个工分只会值五毛钱,而你一上班就有每个月几十元钱工资,还有商品粮吃,不要舍不得老婆的热被窝,铁路家属不是可以有免费乘车证吗?想我时我会带儿子去找你的,儿子一天一天要长大的,读书,盖房子都是要钱的,去吧!干几年攒些钱把咱家这老房子扒了盖成小洋楼,有了小洋楼,儿子长大找媳妇姑娘会来咱家排队的!”
  雪秀苦口婆心劝说,千治国终于揹上爱人精心打理好的行装上路了。
  
  千治国的工作单位是河西走廊上一个铁路线上的工区,工作任务是看护黄土岭隧洞。这个隧洞有两公里,主要任务是看好黄土岭上的土、石从上边滚落到隧洞口,及时的清除掉,一天要从洞中穿过两趟,是看看西边洞口有没有土、石落下来。东边这个洞口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看,因为值班的三间水泥平房就建在洞口十米远的空旷地。
  三间平房整洁又干净,平房里有部电话机,有部接外天线的干电池收音机,不通电,用灯就是《红灯记》里李玉和掂的煤油信号灯,还有两把红旗、绿旗,烧饭锅灶是用煤球炉子,再有就是洋镐、铁锹,大搬手、小钳子了。
  平房前一小块水泥地坪小院子,院子东边有两棵柿树,柿树下有几畦蔬菜地,这地中间有一压水小井。
  看到这一切,千治国从心里说,这里同农家的小家有什么区别?要是雪秀和孩子来,周边开些荒地,自种自吃,三口之家满会生活下去的!
  上班在这荒凉僻静的山沟沟里,每天看到的是飞驰而过的一列列火车,很少看到人。
  千治国来到后,是从退休要走的丁老头子手里接过这个岗位的,老头子问千治国:“你今年多大啦?”
  千治国回答:“我今年二十八岁。”
  丁老头说:“我十八岁就来住这山沟里四十二年,经过国民党,共产党,不退休没人来替换我,你接了我的班,三十二年后才会有人接替你哟!小伙子,好自为之呀!”
  在这山沟里住三十二年?不会的!千治国不相信自己也会在这沟里住到退休。
  这铁路线上,天天会见到一个人,这个人还是个姑娘,她叫柳心花,今年二十六岁,也是今年才参加工作的知识青年。她分到的工作是巡道工,从东边二十公里的工区大本营出发,巡到隧道千治国住的这个洞口,刚好二十公里,从这里折回,一天一趟,每天走四十公里,不论刮风下雨,不论冰天雪地,那是一天也耽误不得的。
  姑娘长相一般化,个子有一米六,白白胖胖,穿上一身蓝色帆布工作衣,工作帽,脖子上围一白毛巾,戴双白手套,挎一白帆布工具包,手拎一榔头锤,走在铁轨上敲敲这里,捣捣那里,纯粹一工装小伙子,没人会把她认为是姑娘。
  上班有两个礼拜,千治国过了一个礼拜天,工区里派人来替班,过礼拜天去那里呢?来的工友说工区所在地是个乡镇,可以骑他的自行车回去,到镇上遊逛遊逛,下午四点钟一定要回到隧洞口,他要下班了。来回四十公里去镇上逛逛,有什么逛头?就在这附近爬爬山,登高望远,遥望遥望家乡,想想孩子老婆算了!
  他就这样孤独中又过了两个礼拜,这个礼拜他要回工区镇上去,因为他给雪秀写了一封五页稿纸的信,要去镇邮电所把信寄出去,还有,他缺粮、缺油了,要去镇粮店把一个月的商品粮、油买回来。工友骑来的是工区里公用自行车,他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
  自行车走的路是铁路边上的碴石路,这路不会走汽车,会过辆架子车,这路不平坦,骑着自行车,自行车是一蹦一蹦的,自行车走在碴石路上也就是这个味道。
  千治国骑着自行车蹦蹦哒哒的行走着,突然“嘭”的一声前车胎爆了,真倒霉,爆了车胎,路程才走了一半,这前不临村后不靠店,怎么办?只有推着走了。
  他推着走了一段路程,只顾埋头推车,没想到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千师傅,你的自行车坏了吗?”
  他回头一看,铁道边走着一身工装的女巡道员柳心花,千治国虽然上班了一个多月,没同柳心花说过话,但还是从接班的工友口中知道这女人的基本情况,女人大概也是这样知晓他的情况。他回答她的问话:“前车胎爆了,只有推着走了!”
  她说:“你别灰心丧气,往前一公里,顺一个土坡下去,有一户窑洞人家,那一家有自行车,肯定有补胎的工具。”
  他说:“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这二十公里路,我一天一个来回走,这路边情况我会不熟悉吗?”
  他们就这样边走边聊。
  他说:“听你口音好像开封人?”
  她说:“你判断的真准,我家在开封,你家呢?”
  他说:“我家在郑州。”
  她说:“你好贵人哟!我每天都从你门口过一趟,你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你是不给凡人搭腔的人呀!”
  他说:“你说那里话,我是有了老婆、孩子的人,在这荒山蔽野,是不能同女人有拉拉扯扯的!”
  她“哈…哈…哈”大笑了几声说:“八十年代人了,还这么有封建思想,你说?你脑海中把女人都认为成了祸水吗?”
  他嗫嚅着说:“也不是,想想娇妻、爱子,还是不能同别的女人接触的好!”
  她生气了,气呼呼甩下一句话:“在这荒沟野岭,你还是同你梦中的娇妻说话吧!”
  她跨上铁道,“噔,噔,噔”的走在水泥枕木上,步履如飞似的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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