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叛徒 第四章 第一节

　　四少爷说大小姐是猴子翻跟头---耍。所以一直不理睬她。
　　大小姐经常去找钱镇长，想做点事儿自食其力。钱镇长的麻脸老婆会裁剪，大小姐就想着学裁剪，有朝一日做个小生意也能养活自己，不看四少爷的脸色心里才舒服。
　　钱镇长对她不怀好意，趁麻脸老婆出去的空儿下手摸她，要不就塞给大小姐一些钱，大小姐也不敢翻脸。
　　这天麻脸老婆回了娘家，大小姐进去后，钱镇长便插了门，钱镇长垂涎三尺，一副淫笑的怪模样动手动脚。大小姐说，你再无理，我告诉你老婆，钱镇长说，她躲出去就是为了让咱俩乐呵乐呵。没容大小姐再说啥，钱镇长猛虎一般扑倒了大小姐。大小姐受辱之后逃回家，哭肿了眼睛。
　　三姨太说，你咋啦？三姨太紧追慢问。大小姐没说实话。只是说，娘，我想嫁人，总在家呆着不是办法。三姨太说，嫁是该嫁了，决不能稀里糊涂地嫁。这是家，管别人咋想。大小姐很感激三姨太。话没出口眼泪就弹了出来，三姨太也陪着叹息。
　　说话间，七姑娘给三姨太端来了人参汤，一家人圆了桌，三姨太正坐，四少爷、少奶奶、大小姐和二小姐围着，七姑娘忙着盛饭端汤。
　　三姨太挺感慨，大太太在世时，她不能上桌子，自从生了四少爷都是洪恩玉陪着她吃。三姨太喜欢热闹，人少了就寂寞，三姨太最怕寂寞。洪恩玉死了，三姨太当了家做了主，细想想还是无法摆脱那抹不去的寂寞，日日夜夜孤孤单单，岁月显得很漫长。
　　三姨太吃的很少，最后一家人都吃完了，四少爷说七姑娘以后一块吃，用不着吃剩饭。七姑娘说我这样更随便。
　　七姑娘喝了汤吐汤，吃了饭吐饭。四少爷说你咋啦？是不是病啦？七姑娘捂住了嘴用手直比划，示意不让四少爷闹。四少爷四六不懂说你捂嘴干啥？四少爷一抓七姑娘的手，七姑娘哇地吐了一口，这时大小姐从屋里出来，七姑娘红了脸，慌乱地收拾碗筷，四少爷想帮七姑娘的忙，结果一摞碗掉在地上摔得很响，惊动了三姨太。三姨太说，七姑娘小心点儿，我这家大业大架不住糟踏。
　　四少爷说，娘。是我不小心打碎的。
　　三姨太走过来一看，四少爷正蹲在地上收拾碎碗片，大小姐也凑过来帮忙。三姨太说，别管他们，整天价不知道想啥，慌里慌张的没心没肺。七姑娘被说的脸红脖子粗。
　　三姨太一摔门帘子走了，显得很生气。七姑娘也顾不了她，急着跑上了茅房。
　　七姑娘回来时，四少爷盯着她说，你咋总往里跑呀？七姑娘白了一眼四少爷，都怪你？四少爷愣了，怪我，我又咋啦？
　　冯香儿看见四少爷发愣，用手一指四少爷的脑壳。四少爷吓了一跳。少奶奶贴着他的耳朵说，小心让你娘知道了打断你的狗腿。
　　四少爷明白了，四少爷打了少奶奶一巴掌。少奶奶哭开了鼻子，四少爷拉着她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少奶奶说，七姑娘肚子的孩子是不是你弄大的？四少爷说。你放屁。
　　三姨太在门外喊，你们要翻天呀？
　　四少爷说，娘，你不知道？她成心气我？
　　大小姐说，四少爷真不该……
　　四少爷说，没你说话的地方。
　　是没我说话的地方，怪我，七姑娘老蹲茅子要生孩子也怪我吗？
　　四少爷说，哪能怪你，你为这个家做了那么大的贡献。
　　大小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气的说不出话，张了半天嘴只是呆呆地流泪。
　　四少爷这样对待大小姐，三姨太看在眼里，三姨太说，四少爷今天有点邪性，咋能埋怨大小姐。
　　少奶奶见三姨太怪四少爷，又去劝三姨太，娘，你老千万别生气，身子骨要紧。
　　七姑娘扶着三姨太进了正房，大小姐在后边跟着，少奶奶坐在炕沿上直摸四少爷的手，四少爷厌恶她，一扬手推开了少奶奶说，只要你不冷了我，你跟七姑娘我不管了？四少爷说，我冷落过你吗？少奶奶说，是我不对，不该听七姑娘的话，不让你来，她倒好见缝插针。
　　四少爷说，别胡说。她有刘大个子哩，我算啥，我没跟她来？
　　你别不敢承认，你小心刘大个子。他可是神枪手，让他堵住你俩都得掉脑袋。
　　四少爷吓了一身冷汗，恐惧的心跳。镇静之后，他想了想刘大个子。自言自语地说，七姑娘不说，刘大个子咋会知道？
　　归齐你们是真的了？你胆大包天，不要命了。四少爷赶紧去捂少奶奶的嘴。
　　少奶奶推开了四少爷。少奶奶一愣，你说，你说呀，我哪儿不比七姑娘好，我比她年轻，我是明媒正娶，她是高攀你家偷偷摸摸。
　　四少爷说，你哪儿都好，可我感觉不出来，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少奶奶知道四少爷成心气她，她反而不恼了，笑了笑，怪不得你连做梦都喊七姑娘呢？七姑娘死了，你还不跟了去？
　　四少爷说，别放屁，我心里烦。
　　四少爷不再理她，他晚上活动，白天需要休息。
　　四少爷心里没底，躺着不动假装睡觉，但心思沉沉的。
　　傍晚四少爷跟七姑娘说了。七姑娘说，甭怕，我有刘大个子。你呀胆子小做不了大事。她说你说梦话了你就听，她那是骗你？要不你捂着嘴睡。
　　四少爷说，这办法可以试试，睡觉时，他不敢仰面躺着，而是侧着身子用手巾围住，嘴巴闭紧，睡沉了她不会说梦话吧？
　　四少爷躺下后觉得不舒服，反反复复不能入睡，天快亮了他迷糊了一觉儿，醒来依旧仰面躺着，手巾早已不知滚到哪儿去了。
　　由于夜里梦中翻身折腾浑然不沉，他的嘴是张着的，他睁开眼看见少奶奶是忧郁的，不屑一顾的，他明白了，心想，我又说梦话了？
　　四少爷并不恐惧，而是心跳的发热，院子里急促的脚步声，可能是七姑娘抱柴去了，也许是日本人早晨跑步的声音。
　　太阳升起来了，公鸡叫的响亮。四少爷终于起床了，他看看天，天又阴了起来，此刻，四少爷也很忧郁。
　　当四少爷推开大门，正看见大小姐朝这边走来。四少爷觉得奇怪，你干啥去了？四少爷问大小姐。大小姐说，钱镇长不在家，我给他老婆做伴去了。
　　四少爷望着匆忙离去的大小姐吐了一口痰。四少爷来到街上，觉得没劲又往回走，街上很冷清，日本人占着这儿，本来热闹的镇子，如今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机。
　　四少爷就像一个精神恍惚的人，走路低着头，感到有点儿憋气，走进茅厕方便了一下，刚束好裤带，就看见钱镇长骑着自行车从东边迎了过来，来到四少爷跟前，四少爷早。四少爷说镇长早，哎，你大清早的干啥去？镇长说，我去找我老婆，她回娘家好几天了。我不放心。
　　四少爷的脑子轰地胀大了，他想起了大小姐仓皇的神情，这下完了，大小姐老毛病又犯了，多丢人，一点也不守规矩。
　　四少爷痛苦起来，他恨，浑身发冷，走路有点儿摇晃，一时愁眉苦脸的，回到家也不去吃饭，蒙上头又睡，谁叫他也不动，慌说偏头疼不想吃了。
　　大小姐来了，大小姐说，四弟吃饭吧？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我……
　　你滚出去，你干得好事，丢人现眼，你跟钱守年胡混啥？你以为我不知道呀。
　　我是为了这个家。我的事你少管。
　　我非要管，你走，这个家不收留你。
　　大小姐咬了咬嘴唇含着泪转身走了。
　　四少爷和钱镇长在马三步的带领下，利用晚上挖地道。
　　钱镇长说，这地道只留一个口不大好，一旦被敌人发现没处跑，光防备没退路。
　　四少爷瞪了钱镇长一眼，心想这就够累人了，再挖一个出口又要加班干，四少爷累怕了，手上都打起了血泡，不敢向马区长说，一说他就反复讲道理，谈思想。最后，马三步说，眼下先挖一个，日后再向院外延伸，有个出口最理想不过了。
　　地道就在四少爷家柴禾棚子里挖的。三姨太终于知道了这件事儿，因为看见猪圈和马棚里每天都有一层新土。七姑娘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掏柴灰，然后把柴灰撒在新土上。三姨太问四少爷，四少爷说他在干大事，如果日本人来搜捕好让同志们躲避一下，三姨太说家里面有夹壁墙，藏十个八人的人没事儿。
　　马区长说，那个留着你们用吧。
　　三姨太说，我真为你担心。四少爷说，我都大了，干啥揪心？三姨太哼了一声，厌烦地摆摆手，四少爷就走了。
　　四少爷刚走，大小姐就来了，大小姐把四少爷偷情的事告诉了三姨太，三姨太说真的？
　　大小姐说还有假，我是亲眼所见，我怕你知道了生气，也是为了四少爷好。三姨太说我知道了，你甭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