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叛徒 第三章 第七节

　　姨太太们回了各自的房间，金老爷今夜睡四姨太，躺了一个时辰金老爷就穿上了衣服，他失眠了，闭上眼也睡不着，心理挺乱，索性走出屋门站在院子里。只见月明星稀，一片清辉无限，四姨太跟了出来，咦，六姨太的窗户还亮着灯，四姨太成心引诱金老爷去目睹六姨太跟二少爷私通的场景，今夜特意给金老爷拿来拐杖，一切正如四姨太想象的一样，金老爷走近窗口没听动静，一只手捅破了窗户纸，用一只眼一看，六姨太压在金长起身上，金长起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在抽烟。
　　老二，你个龟孙子，六姨太。金老爷一声狂叫。屋里的灯突然就吹灭了，金长起仓皇地逃了出来，金老爷一把没抓住，他扑了个空摔倒了，于是满口喷开了血。
　　金长起第二天带着日本队长山本桥南来了，跪在金老爷面前。金老爷不说话，只是阴沉脸，一脸的皱纹都凝成了疙瘩。金长起声泪俱下；懊丧不已。山本桥南说，他成了白痴，你的说什么都没用了？
　　金长起被金豆子打了一巴掌，你是人吗？你是牲口，爹是你给气的。
　　别说我，管好你个人吧？你让刘大个子抓住，还来教训我？
　　就是，我就是让他睡，他比你有人性，他不像你去当汉奸。
　　金长起咬牙切齿，气得脸色发白，最后打了金豆子一巴掌。
　　晌午吃饭的时候，金长起问佣人，看好了我妹妹，别让她跑了，她要跑假装阻拦，后边你们跟着。
　　金长起想，她肯定去找刘大个子，让我摸清了底细连锅端。
　　七姑娘知道自己快生了。七姑娘很发愁，一旦生孩子，刘大个子又不在身边谁来照顾自己，七姑娘显得沉默寡言了，她的情绪变化被蔡会长看在了眼里，蔡会长乐意为她分忧。蔡会长拉住了七姑娘的手，这使七姑娘很受感动。四少爷见她们说的十分亲热便凑了过来。
　　七姑娘知道蔡会长的心思，人家闹革命像个佣人照应她，她只有泪水感激，却说不出什么道理。
　　蔡会长没有别的要求，希望她利用夫妻关系做好刘大个子工作，参加八路军走向抗日的队伍。
　　七姑娘很乐意做，她知道自己的男人不是糊涂虫，他也抗日，只是不懂规矩，像匹野马。七姑娘说，等我生了孩子给他送去，告诉他，让你们见面谈，你们会说服他的。
　　七姑娘望着蔡会长，每次看到她，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暖融融的气息，热情而真挚，给她希望，给她勇气和力量，解除了她的担忧和伤感。七姑娘不识字，很羡慕蔡会长有文化。
　　后来蔡会长告诉她，她也是跟马区长学的，为了地下斗争假扮夫妻。蔡会长说真假不在乎。等打败了小日本，我们妇女才能真正翻身解放。
　　七姑娘想，要是跟着蔡会长学会识字多好，不知人家肯不肯定。七姑娘对什么都好奇，只是眼下要找人帮忙，如果三姨太同意由蔡会长伺候她的月子她会很高兴的。七姑娘咬了咬嘴唇，一狠心硬着头皮去找三姨太，出了厢房，看见天阴乎乎的，院子里很寂静，没走几步忽然下起了雨，七姑娘加快了脚步，来到正房往东屋，三姨太就在那儿。
　　由于走的快七姑娘有点喘，进了门又犹豫了半天，不好意思向三姨太开口，自己是佣人，还得伺候三姨太，七姑娘想，到时候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过这事得想法告诉刘大个子，他得管，不能让他成了甩手掌柜的。
　　七姑娘的意识里还没有要求平等的意思，尽管蔡会长极力鼓励她，她想蔡会长说的有理，惹恼了三姨太把你推出门外，咋活下去？现在那儿去找刘大个子：他躲在那里？回来一夜就睡了二小姐，说不定变了心。七姑娘胡思乱想起来。
　　现在七姑娘发愁的是白天，白天她得挺着个大肚子啥都干，累得浑身乏力，两条腿红肿。晚上想睡会儿觉，马区长还要开会，听他一说又不困了，兴奋地没有自己的思维了。但她后悔嫁了人，像蔡会长一个人出入多方便。可自己比不上蔡会长，她年轻，识字，而且长得好。我呢老了，再不生孩子，那年那月能有个自己的家。她跟了刘大个子，如今也是一个空洞的希望。
　　这两天蔡会长没有来看她，倒是四少爷经常来问候她。可是四少爷总是动手摸。想美事，七姑娘死活不让了，她怕四少爷压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四少爷总跟她说少奶奶不好，弄好了身子也不情愿，好像忘记了自己是女人，每天抱着孩子一个劲儿亲。
　　没过几天，大概半夜时分，刘大个子摸进了七姑娘的厢房，问她为啥不走？七姑娘说我害怕你那儿，没有接生婆我怕死。
　　刘大个子没了咒念，没想到七姑娘这么任性，说慢了不听，说紧了她哭鼻子。
　　刘大个子说，我去找三姨太。
　　七姑娘说，明天再去吧，马区长说想认识认识你哩？
　　金家二少爷没来找麻烦？
　　咋又惹他们了？噢，金豆子失踪了说是你干的事？
　　刘大个子说，放了。
　　刘大个子没能带走七姑娘，自个走了。他走了三天，七姑娘就感觉肚子疼，天黑的时候自己把孩子生了出来。蔡会长烧了烧一把剪子剪断了脐带，然后抱起婴儿，啊是个大胖小子。
　　三姨太说，快熬点红糖水喝。七姑娘说，没事，没啥可娇贵的，能生下来全托三姨太的福了。
　　七姑娘没想到，三姨太比她自己想的还周全，孩子的小衣裳、小褥子、小枕头，尿布都准备好了。三天没下奶，少奶奶零星为她奶孩子。蔡会长说起个名字吧？三姨太说，应该由刘大个子起名。七姑娘说，他认不了几个大字，还是蔡会长给起个名吧？
　　七姑娘想起刘大个子，有时含着泪笑。蔡会长说，月子里不要哭，哭坏了眼睛自己受罪。
　　七姑娘说，你对我这么好，这么耐心，我……
　　因为是同志，阶级姐妹，我们都是受过苦的人。
　　蔡会长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七姑娘，干革命要识字，识了字才能懂得大事情。
　　七姑娘说，我想识字，可我笨。
　　蔡会长说，哪儿话，你不笨，只要用心，啥事也难不倒。
　　正说着，四少爷一步走进来。七姑娘，该做饭了。噢，看看我记性，都忘了你生孩子了。
　　蔡会长说，我去做。以后你也要学着做，自己动手自食其力。
　　四少爷说，自己动手。有意思，这男人有自己做饭的吗？
　　蔡会长说，男女平等，不能有大男子主义的思想。
　　四少爷不好意思说啥了，他红了脸，他总在蔡会长面前红脸。
　　刘大个子见到了金豆子红肿的脸，露出了一种相当失望和惊愕的神情，这种神情让金豆子有某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仔细看，又觉得刘大个子不屑一顾，显然想诉说满心的委屈，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泪水却汹涌地流了下来。
　　刘大个子说，别哭，你咋又回来了？
　　金豆子说，我愿意跟你走，你收留我好吗？金豆子有点乞求刘大个子了。
　　刘大个子转身跟狗子牛说，你把她看好。狗子牛说，大哥，我……，刘大个子没理狗子牛就走出了大门。
　　刘大个子的话就是板上钉钉，谁也不能更改，你不服从他的命令等于找死。刘大个子讲哥们义气，二是纪律严明，几十号兄弟都惧他。狗子牛不情愿只好忍气吞声留下看守金豆子。
　　今天，是刘大个子准备伏击日本汽车队的第五天了。他想，总会碰上的。所以怕金豆子的突然出现破坏了他的行动计划，他才这样做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