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午餐风波

　　4.午餐风波
　　上午放学了，同学们都争先恐后地涌出了教室。
　　班里好多同学都在学校的食堂里吃中饭，只有一些离学校很近或家里经济条件比较差的同学回家去。陈云鹤虽然离家比较远，但很少在食堂吃，只有在遇到暴雨、大雪这种极端天气的时候才会在学校食堂吃。学校的食堂办得很好，每次4元钱，可以吃到两小荤两素一汤，或者是一大荤两素一汤，会有好多菜任你选择，同学们都吃得很开心，但陈云鹤却每次吃得很拘束。他不适应这种许多人在一起吃饭的环境，不适应排队打饭时同学们审视他的目光，还有一种觉得自己在奢侈浪费的愧疚，特别是看到一些人把剩下的饭、菜毫不在乎地倒掉，吃肉只吃瘦的部分、吃蛋只吃蛋白部分，都让他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他故意坐在课桌旁慢慢收拾书本，等到教室里空无一人时，才慢慢向食堂走去。
　　食堂在学校的最后面，老远就听到嘈杂的声音，他慢吞吞地走近大门。二十多张餐桌上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打饭的窗口前排队的人已经不多了，他深深吸了口气，目不斜视地径直向人少的窗口走去。
　　“啊呀，今天什么风啊，把你给吹来了？”旁边传来了一阵充满讥讽的话语，接着就是几声坏笑。陈云鹤不用看也知道，马志伟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又在挑战了。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只当作没听见，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
　　“唷，拣到金元宝啦？这么抖起来了？也不理人了？”马志伟还在纠缠着。
　　陈云鹤拿定主意，就是不理他，加快脚步来到打饭的窗口前，看着上面黑板上写着的菜单，眼睛虽然看着，却一点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心里头被强压着的怒火浑身到处乱窜，非常难受。他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来，你要什么菜？”穿着白色工作服的胖胖的郝阿姨招呼的声音惊醒了他，他踮起脚从窗口慌乱地看了看里面一字排开的装着菜的大不锈钢盆子，里面的菜都不多了，一时也分辨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阿姨，你随便打点吧。”
　　也许是小男孩率真的慌乱表情震动了她，也许是一声亲切的“阿姨”感动了她，也许是看到没有什么人来打饭了，她没有多说，菜勺子很快把方形的不锈钢餐盆装满了。
　　他端着不锈钢餐盆向人比较稀疏的大厅角落上走去，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吃了起来。常听见同学说食堂的菜一点也不好吃，但他每次都觉得食堂的菜很好吃，今天是豆腐干、芦蒿、花菜，最下面竟然还有一个炸鸡腿。
　　他常听到同学说到肯德基，说到炸鸡腿、汉堡包、薯条……，他从来没有去过那里，只是有时经过那里时，远远地留心看一下那外表光鲜的店面，看一下玻璃后面开心的小孩和他们父母的身影。心中有一种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凄凉的感觉。他心中的一个愿望就是将来能有他辉煌的一天，带着奶奶进肯德基去吃一下炸鸡腿、汉堡包、薯条……不过那是遥远的将来，而现在炸鸡腿就在眼前，他没有多想，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眼睛四处扫视了一下。大厅里的人已经少多了，周围也安静了许多，只是马志伟和他的几个朋友正坐在远处的餐桌旁边向这里张望。他迅速地把炸鸡腿用纸包好，塞在了口袋里，又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当他吃完盆子里的最后一粒饭，站起来的时候，饭厅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他看着桌上别人留下的小饭团、菜，习惯性地用勺子把它们拨到饭盆里，倒到饭厅角落的泔水桶里，再把饭盆送到水池边。
　　那个已经在收拾饭厅桌子的郝阿姨，看着他的举动感慨地点着头。
　　陈云鹤走出餐厅没几步，发现马志伟他们几个人在前面十多米的地方一字排开，正在对面盯看着自己。
　　他知道麻烦事又来了，马志伟今天好像是决意要找自己的岔子。他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和马志伟无冤无仇，为什么老是和自己作对？他从来对这些人都是忍让，这也是缘于奶奶的一贯教育，奶奶不愿他和别人有什么争执。
　　想到奶奶的话，他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只当作没看见，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马志伟一看他要走就出手拦住他说：“哎哎，不要走啊！我来问问你，刚才我和你好心好意地对你打招呼，为什么不理我？看不起我啊？”
　　“是啊，为什么不理？”张明远、肖志平、胡小飞应声附和。
　　“你什么时候打招呼的？我不知道啊？”陈云鹤若无其事的问。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
　　“是啊！”几个赶紧附和着。
　　“不知道，你喊我名字的？”
　　马志伟一听急了：“和你说话一定要叫你名字吗？我是对着你说的。”
　　“我没看到！”
　　马志伟连碰几个软钉子，火气上来了，加上上午又给吉萍出了个洋相，决心要捞回个面子：“他妈的，你这个拣破烂的，给你上脸不要脸，不准走！不给老子赔礼道歉，今天就饶不了你！”其他几个人也分散开来，围住了他，摩拳擦掌地逼了过来。
　　陈云鹤不想和他们多啰嗦。他们人多势众，又不讲理，每个人都比他至少高出半个头，要是动起手来，肯定不是对手，只有挨打的份。他只当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向他们站位的空档里穿过去。不料，他走到哪里，他们就靠到那里，他转了几个圈，就是走不开。
　　从餐厅最后出来的同学们看到这情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站在旁边看热闹了。
　　马志伟得意地看着陈云鹤说：“你识相点！老老实实地给我赔礼道歉，老子今天就放过你，不然……”
　　“别做梦吧！”陈云鹤极力按着心中腾起的怒火淡淡地说。
　　“妈的，你还凶啊？你算什么狗东西？”，马志伟也不耐烦了，索性摇头晃脑地唱了起来，“疤鸡婆呀扒呀扒，扒到一个臭娃娃。当作宝贝抱回家，送到学校臭大家。”
　　张明远、肖志平、胡小飞几个也一边笑一边跟随着唱了起来。
　　这个顺口溜是马志伟两年前的“杰作”，当时就是因为这个，两个人差一点打起来。应该说，这个顺口溜是很恶毒的，不但骂陈云鹤是臭娃娃，还侮辱了陈奶奶，以脸上伤疤称她是疤鸡婆。而且唱的调子竟然是“祝你生日快乐”，而今天恰恰就是他的生日。
　　欺人太甚！骂我可以忍，骂奶奶不行！如此作贱奶奶是可忍孰不可忍！冲天的怒火在陈云鹤胸中升腾起来，奶奶“息事宁人、忍而不发”的一贯教导瞬时被这怒火烧没了，一股宁折不弯的豪气顿时涌了上来。陈云鹤用从未有过的声调大声喝道：“住口！”
　　附近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走了过来。
　　被陈云鹤大声呼喝愣了一下之后，马志伟看到陈云鹤气得近乎扭曲的脸，心中的快意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用目光扫了一下手下的几个小兄弟，谅他也奈何不了自己，索性肆无忌惮地高声唱下去。
　　陈云鹤胸中压抑已久的怒焰火山爆发般地喷射出来，刹时间头脑中近乎一片空白。人在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所有的潜能都被调动了起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眼光一扫正在得意洋洋的高他一截的对手，突然低下头，用全身的力气向他胸口猛撞过去。
　　猝不及防的马志伟四脚朝天地跌倒在地上。
　　“打架了！打架了！”，旁边的人高声叫了起来，
　　陈云鹤趁势骑在他身上，随着一声“闭上你的臭嘴！”，顺手从地上抓起一些尘土，飞快地洒向正在大声呼喊的口中。
　　刚才得意的歌声突然变成野兽般的嚎叫，周围响起了一片轰笑声。
　　张明远、肖志平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慌忙扑了上去，一人抓住陈云鹤的一只手，拼命把他拉了回来。
　　马志伟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停地向外吐着嘴里尘土。
　　“哈……”轰笑声再次响起。
　　马志伟的脸色由白转红：几个人对付一个看不起眼的小个子，竟然失手到如此程度！他不由得恼羞成怒，看着双手被抓住动弹不得的陈云鹤，猛然跃上前去，右拳挥出，重重地打在陈云鹤左腮帮子上。
　　随着一片惊叫，殷红的鲜血从陈云鹤嘴里流了出来。
　　郝阿姨猛跨几步上来，一把抓住了马志伟的手，愤怒地吼道：“住手！你们三个大的欺侮一个小，出手还这么狠！抓住他们几个，送到值日老师那里去！”
　　郝阿姨很有号召力，马上上来几个大点学生把他们三个人抓牢了，胡小飞见势不妙，悄悄溜了。
　　郝阿姨叫旁边的学生抓好马志伟，让陈云鹤吐掉了嘴里的一大口血，察看了一下伤情：重拳之下，腮帮子里面被牙齿硌破了一大块，血还在汩汩地流出来。她一面用手按住陈云鹤的腮帮子，一面心疼地掏出手绢擦掉了他嘴边、下巴上的血：“孩子，有骨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云鹤。”
　　“陈云鹤！好样的！是他们几个人欺负你一个。我来为你作证！”郝阿姨举起了手。
　　“我也作证！”“我也作证！”周围同学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成了一片。
　　刚才还得意洋洋、耀武扬威的马志伟他们在一片斥责声中成了过街老鼠，狼狈地低下了头。
　　
　　想一想，猜一猜：
　　1、陈奶奶为什么总是要陈云鹤息事宁人？
　　2、陈云鹤为什么把炸鸡腿用纸包起来放在口袋里？
　　3、如果你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