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冷妻 六

“妳不应该答应的。”上官昭躺在床上，和红色的喜帐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苍白的俊脸。
衣娴坐在桌子旁边，望着那对喜烛。“师兄说了，他绝对不会让人来闹洞房的，你安心睡觉吧！”原本她还可以称呼他为师兄，但是现在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了。
“嗯。”上官昭也感觉得到他们之间的状况改变了，而且关系也改变了。实在是太突然了，一切让人还来不及适应。
翌日
天空蒙上一层灰霾，一层层乌云黑压压的挂在天空，让人喘不过气来。一道蓝光稍闪即逝，随后而至的是一阵轰隆的雷声，衣娴马上披衣起床。其实她这一晚上也没有好好的睡，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她根本就睡不着。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在这么仓促就成就了自己终生大事是很可笑的。可是，现在她能够反悔吗？
上官昭也醒过来了，“衣娴，如果妳想走，现在就离开吧！”
“我是不会做我会后悔的事情的。”衣娴淡淡地说。“你现在是我相公了，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死掉。”
上官昭挑眉，“如果我现在不是妳丈夫，那妳就不准备用心帮我疗伤？”
“没错。”衣娴冷冷地说，她是这么打算的，从来没有掩饰过。这大概就是师父为什么一定要她嫁给上官昭的原因吧，因为只有师父才能清楚她是这样一个人，如果病人不是与她有关系的，她会治，但是却不会用心。
上官昭轻叹了声，“为何？”他真的有这么惹人讨厌？
“我讨厌你。”衣娴淡淡地说。“好了，我先去煎药了。”
上官昭想要坐骑来，可惜伤口太过痛了。“那些让下人去做就好了。”他曾经亲眼看到衣娴被热烫的药汁烫伤。他可不想让衣娴再受到烫伤。
听到上官昭这么说，衣娴嗤了一声，“是吗？我也只是下人，所以只配做这些低下的工作。”
“妳误会了。”他只是不想让衣娴受伤，这样也有错？“妳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如果还对他心存芥蒂，那怎么行呢？
衣娴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好了，我想你应该饿了吧！相公。”
“咳，衣娴，妳实在不适合这么称呼我，让我觉得有点怪怪的。妳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叫声“师兄”也总比“相公”好吧！
“麻烦。”衣娴扔下两个字，跑了出去。
衣娴觉得自己应该要从现在开始了解上官昭的为人，她知道师父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但是，她现在怎么也算是上官昭的妻子，如果不了解自己的丈夫，是有点说不过去了。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一个娇小的丫头，身穿着粉红色的衣裳，更加显得可爱。光是看质料，就知道那并不是普通人可以穿得到的衣服。
轻叹了声，这就是首富的丫头。当首富的下人也比当穷人的子女好得多。
天空一片明朗，衣娴走到厨房里面去，着手煎药……
不知不觉间，衣娴和上官昭已经成亲了两个多月了，上官昭的伤势也已经好起来了。
“上官师兄，我看你现在听春风得意吧！”水盈波趁着衣娴出去之后，就溜进来。
上官昭睨了她一眼，就没有多加理会。
“你现在可好了，你小师妹我帮你促成了这门婚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水盈波径自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上官昭这样的态度了。“对了，衣娴师姐现在对你怎样？”
上官昭轻叹了声，眼神流露出无奈，“如果这不是她想要的，那我能够娶得到她又能怎样？”
“师兄，其实我娘早就说了，你的感情路上面的坎坷不能靠自己去克服，最终一定会失败的。”她顿了顿，“而且，如果不是让衣娴师姐嫁给你，她又怎么会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你疗伤。看，如果她没有成为你的妻子，你现在还躺在床上气喘喘的。”
上官昭想了想，也觉得水盈波的话有道理，其实衣娴自从嫁给他之后，就很努力的帮他疗伤，现在他的伤势已经不碍事了。但是衣娴说了，以前他太过放纵自己，所以现在要帮他补身子，于是，她又帮他煎补药。
“对了，师父为什么会这么说？”
水盈波瞥了他一眼，喝了一口茶，“我娘的个性与衣娴师姐的个性最相像，其实不期然，衣娴师姐这样冷然的个性还比不上我娘的十分之一，我娘是因为被情所伤才会变成这样。可是衣娴师姐却从来没有经历过感情，所以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完全的冷。”
上官昭若有所思地看了水盈波一眼，“所以师父才能够这么了解衣娴的个性？”
“没错。”水盈波看了看天色，“上官师兄，我先离开了。”又飞身出去了。
如果上官昭现在没有受伤在身，他一定会比较害怕水盈波这个鬼灵精，但是他现在有伤在身，水盈波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来。不为了什么，表面上他们的感情很差，可是说到底他和其他师兄妹也算是一块长大的，所以感情比亲兄弟还要好。
虽然，他没有别的兄弟，但是，炎天烈却有一个哥哥，所以他才能这么闲的去溜街。现在没有回到金陵，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水盈波刚离开，衣娴在下一刻就已经打开门了，后面跟着一道粉红色的身影。上官昭轻叹了声，“又要喝药了。”
“你可以不喝。”衣娴淡淡地说，这两个月她还是一点都没有了解得到上官昭，因为上官昭受伤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机会做一些正事。“以后你就留在房间里，到处都不要去了。”免得被人砍了，又要来麻烦她。
上官昭一听，“我喝。”接过热烫烫的汤药喝下了。“这样可以了吧？”他滑稽地挤挤眼。
衣娴看也不看一眼，一点都不赏脸。“小桃，妳将这个空碗拿出去吧！”她的语气虽然是冷冷地，但是态度也算是有礼貌了。小桃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她才将注意力放到上官昭身上。“刚刚小师妹来过？”
“对，不过又走了。”上官昭知道她在水盈波身上洒了特殊的香料，只要她来过，一定能够闻得到。“对了，妳明天要去哪里？”
一说到这个，向来没有表情的衣娴的脸上居然煞是苦恼。“明天不去了。”
“何解？”衣娴都习惯了在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的时候去帮那些贫穷的病人治病，他也很赞成。衣娴虽然不是很喜欢做，但是却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衣娴抬眸看了他一眼，“也没有什么，只是不需要了。”
“我已经好多了，明儿个陪妳一块去。”这是上官昭成婚以来第一次以命令的口吻对衣娴说话的。“就这么决定了。”
衣娴耸耸肩，她倒是没有所谓。她不想去的原因还不就是因为有些流氓居然想要调戏她，如果是一次，两次，她还能应付。即使她不会武功，可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毕竟是女子，所以当然会引人遐想，伎俩用多了就不管用了。现在有上官昭伴在身旁，那些人绝对不会有机会靠到她身边去。
不同于繁华的街道，这里满是吵杂声音，全都是不堪入耳的语言，最让人难受的是，这里总是充斥着一股难以入鼻的味道。虽然算不上是臭味道，但是却也不是香味，总之就是很多种味道混合的味道。
一声轻咳从一家破屋里面传出来，衣娴马上快步走进去，不用敲门就这样直接的走进去。上官昭正想跟进去的时候，衣娴的声音追来了。“你留在外面，不用进来了。”这个老婆婆的病会传染的，她可不希望上官昭被传染到了。
半晌之后，衣娴终于走出来了，脸上有掩不住的疲惫。
“那位婆婆能够好起来么？”上官昭上前对衣娴提出疑问。
衣娴瞥了他一眼，“没救了。”冷冷地，宛如判官那样冷酷地下了判决。
当她这么说之后，所有原本漫不经心的人都围过来了。上官昭还以为他们要对衣娴不利，正想要保护她的时候，后者却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先到她后面去。
“衣娴姑娘，妳真的不能救救庞奶奶？”一位瘦小的少年痛心地说。
衣娴没有回答，只是紧抿着红唇。
“衣娴，庞奶奶对我们很好，妳要救救她啊！”另一位同样瘦小的男孩说。
衣娴淡淡的瞥了那些一脸关切之情的人，“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
衣娴率先走了出去，上官昭马上跟上去。
夏日炎炎，但是却没有一丝炎热的感觉，还有几缕凉丝丝的风拂过。天色更是阴沉沉的，没有一点日光，一种萧索之感油然而生……
衣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神却流露出一种痛心。上官昭看在眼底，却没有点明，反而捉着衣娴的手走到河畔……
“你要带我到哪里？”衣娴淡淡地问。
上官昭回以一笑，“到秦淮河畔。”
“干吗？”
“到嫣然阁。”上官昭问非所答。
衣娴没有挣扎，跟着上官昭走到嫣然阁。
前脚刚踏入嫣然阁，这个烟花之地，就有一种浓郁的脂粉味道涌来。衣娴差点没有被呛得晕过去了，更让她绝对难受的是，那些女人一看到上官昭就涌过来，别误会了，她不是吃醋，而是那些女人身上的香味混杂在一起，让人觉得难受。
“够了。”上官昭挂在脸上的慵懒笑容一丝没有消褪，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温温的，但是听起来却很有威严。“该干什么的就干什么去，别总是围着我，怪难受的。”
众女子掩唇一笑，“是，老板。”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老板已经娶妻了，但是却没有想到老板居然会带着自己的妻子到这里来。
上官昭带着衣娴回到自己的专属书房，里面是他办公的地方，他不喜欢留在自己的府里办公，所以就只有留在这里啦！
“这里很多书。”真是名副其实的书房。
上官昭淡淡地笑，“当然，要不然怎么说这里是书房？”他坐下来，“如果妳喜欢就挑一本书回去看吧！”他已经知道衣娴平时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活动，只是静静的看书。
“不用了。”衣娴看到上官昭书桌上的帐薄和其他看起来像是公文的纸张。“你平常都是里在这里办公？”
上官昭对上衣娴疑惑的眼眸，“要不然妳以为我真的留在这里玩乐？”即使要玩乐也不需要到这里来。
“上次那位姑娘不是在这里的吗？”衣娴没有忘记上官昭和那位姑娘在大街上很亲密的样子。
上官昭耸耸肩，“我是一个体贴的老板，所以她们有什么要求我也会尽力完成，只要不是太过过分就可以了。”
衣娴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夕阳西下，黄昏的景色很美丽，美丽的让人移不开双目。可惜，太过短暂了。
“衣娴，妳知道吗？”上官昭放下刚刚处理好的事务。
衣娴抬眸，疑惑地看着上官昭，不解他为何要突然间不说话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感情，用不着将自己的心埋得那么深，让人触碰不到。”
衣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上官昭的话。
“我知道，妳肯定经历了让妳埋藏自己的心的事情，但是我想要妳快乐，不想看到妳冷冰冰的样子。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心痛，我觉得我没有办法帮得到妳。”
衣娴依然没有回答，但是眼神却开始变。
“我现在是妳的丈夫，我想要和妳分担一切。”上官昭望着衣娴。
衣娴抬眸，“师兄，既然你这么说，那请你将你的事情先说出来。”她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觉得直接问他的比较好。
像是了解衣娴的想法。上官昭挂在脸上的慵懒笑容没有消褪，但是眼神却正经，严肃无比。“我娘是妾室，其实并不得宠，我爹他很花心。所以我有很多姨娘，只是，不知为何，我爹妻妾众多，除了我娘居然没有没有其他人可以生下一儿半女。”
衣娴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
“接着，我爹病逝了，我就被送到山上去学武，一回来就被逼继承家业。”其实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可以学炎天烈那样到处游玩。
衣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者没有理会她的注视，径自说。“回来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娘因为受不了大娘的折磨，才会上吊自尽的。”
“所以，你恨你的大娘。”
上官昭摇摇头，“不，我一点都不恨，恨会让人蒙蔽的。而且太累了。”
“那你释怀了没有？”衣娴看是不经意的提问，但是眼神却紧张无比。
上官昭苦笑了声，“我能够不释怀么？”如果不释怀又能怎样？“可怜我么？”
衣娴摇头。
“真是无情啊！”上官昭淡淡一笑。
“你需要的并不是同情，而是爱情。”衣娴淡淡地说完一句话之后就没有说些什么了。
其实上官昭并不是想要让衣娴同情，只是想要告诉衣娴一个道理。
“衣娴，其实妳应该懂得，生命是一个过程，是一个享受，挣扎，感怀的过程。但是，并不等于，人就要活在过往，只要感怀过就够了，人是要向前看的。”
衣娴抬眸，“师兄，谢了。”
上官昭不再说些什么了，因为衣娴已经懂了。
“这就是生命，这就是生活，不是么？”衣娴喃喃自语。其实她并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是她懂得却不想做，也做不到。
上官昭若有所思地看了衣娴一眼，“对，这就是生活。”
“我知道，当你知道你娘死了之后，你心里是充满了恨意，对吧？”衣娴想了想。
上官昭点点头，如果说不是，那是骗人的。“我娘对我很好，但是她却这么死了，我却很明白自己即使恨也什么也做不了。”
“师兄，我想知道，你在那些人的眼里是这么风流，但是我看你应该不像。”这才是她想要知道的，因为经过两个月的相处，她也知道他并不是那么轻浮的人，至少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他并没有碰她。
“那只是人家的想法，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上官昭看了看天色，“好了，衣娴咱么回去吧！要不然那些人该担心了，如果只有我，他们不会在意，但是如果加上妳，在他们眼里是一件大事。”
再回去的路上，衣娴和上官昭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路上，他们看到很多小贩都收摊了，有些才出来。
“这些人……”
“这就是生活，不是么？”上官昭撇撇嘴，这些景象，他看得多了。
衣娴转头看向上官昭，“师兄，我不能够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生活，他们不这么做，要怎么做？”上官昭淡淡一笑，“其实，幸福，有很多解读，就看妳怎么定义而已！”他从前就看出了衣娴心里的结，只是没有想到这么深。
“无聊。”衣娴摆脱上官昭，径自回到上官府。
今夜的月色很美，美得让人不能移目，但是却冷清的让人不敢恭维。
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没有人可以回答出正确的答案，应该说，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