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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疑人(上)

作品名称:镜冷疑城      作者:红尘小诗      发布时间:2015-01-11 15:45:21      字数:4120

  云暗天低。萧瑟风中秋叶纷飞,寒雨无边。
  在自家宅院内简陋的小楼上凭栏远眺的薛名就,本想借观景舒缓一下郁闷焦虑的心情,可是一见这凄迷秋景和暗沉沉的天际,更觉得难过。
  母亲和妹妹就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去寻找那个可疑的女子,让他如何放心?
  他愈想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因为珊瑚的事与妹妹争论。
  明知道自家住的不是深宅大院,就这么一个小院落,院内就这么两座相距不到二十步远、加在一起最多只能住五个人的小楼,自己还有一与别人讨论事情就高声说话的习惯,珊瑚又不聋,早就应该想到她有可能听到他说什么。
  然而薛名就当时竟然没考虑这些。
  结果,这个体弱多病的少女,听到他们兄妹的争论,连伞都没打就在这深秋雨天里悄然离开这个曾经收留她的家。
  于是,他的母亲和妹妹就恼怒了。
  “亏你是读书人,如此不明事理,难怪屡试不第,一点儿也不冤。”原本因为儿子科场失意不时地慨叹名利场昏暗的薛老夫人,这会儿却改变了一贯看法。
  他的妹妹的薛问仪,一个年方二十、容貌端秀、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的姑娘,平时非常尊敬兄长,得知珊瑚出走,也立即怒视着他说:“真是的,天天给学塾的孩子们讲仁义礼智信的大道理,却原来是纸上谈兵!以后哥哥再说什么,别怪我当耳旁风。”
  然后,母女二人也不听他解释,连午饭都顾不得吃,就打着伞出门去寻珊瑚。
  薛名就一时间既发窘又生气。
  他只是觉得珊瑚可疑。这个女子以失忆为理由对她自己的身份和过往经历只字不谈。收留她在家中,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甚至很危险的麻烦。为此提醒母亲和妹妹小心提防,可是素来谨慎处事的母亲和聪明机敏的妹妹,自从遇见珊瑚,却不知为何愈来愈不正常,变得轻信、幼稚,就仿佛珊瑚才是她们的亲人,他则成了陌生来客,而且在她们看来,他简直就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
  因为窘,因为生气,他竟忘了跟着出去照应一下,待到他想起这个问题时,薛氏母女已经走远了。
  “咳!”薛名就叹着气,在楼上回廊里呆了好一会儿,终于再也沉不住气,下楼拿伞,准备出去看看。
  薛氏母女却在这时领着珊瑚回来了。
  看着这个弱不禁风却偏偏给冷风冷雨吹打得实在可怜的少女,再瞧见余怒未消的母亲和妹妹,薛名就不忍也不敢再说什么,讪讪地向她们问候一句,就急忙又回到自己卧室和书房所在的那座小楼,只当是躲清静。
  而实际上,他却不可能感到清静。
  这位珊瑚姑娘又得住在他家,他又得为自己和家人担忧。
  这担忧,并不是有无男子汉大丈夫气概的问题。
  他在当地大户人家办的私塾讲学不假,但待人处世却颇有侠士之风,而且有几分儒雅也并不是装腔作势。
  尽管如此,珊瑚住到他家中,还是令他不自在。
  当然,他也承认,珊瑚看起来可怜又可爱,难怪母亲和妹妹喜欢她,母亲认她作义女,妹妹也因为忽然认了这么一个义妹,高兴得几乎忘了自己姓什么。
  但是,这位珊瑚姑娘,经历未免太蹊跷,可以说是一个不可思议地凭空出现的人。
  他家中最先认识珊瑚的是薛老夫人和薛问仪。
  三个月前的一天,薛氏母女去一家绸布铺子买衣料,回家路上,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一条陌生的街上。
  那条街,比她们之前见到的任何一条街都宽阔漫长,青砖路面平整无尘,街两旁都是疏竹烟柳掩映的华美的屋舍楼台,看门上匾额题字,几乎都是茶楼、棋馆、书肆、古玩店、文房四宝铺子,此外就是大隐于市者的宅邸。
  这样一个地方清静一些很正常,然而如果这样一条大街在本该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却万籁俱寂,行人也只有她们母女俩,这气氛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薛老夫人心中未免着急害怕,打算领着女儿往回走。
  薛问仪毕竟年轻好奇,又没发现什么可怕的迹象,觉得在这样的地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这座城又不大,四通八达,怎么走都能找到家,至多绕远罢了,继续走走看看也无妨。
  母女二人正商量,忽听一声巨响,吓得险些跌倒,待到心神略定,循声望去,只见斜对面不远处一座没有回廊的二层六角飞檐楼门前,有一个发出奇光异彩的大鱼缸倒扣在地上。
  “这个鱼缸好像是从楼上落下来的。”薛问仪指着那座二层楼说。
  薛老夫人稳了稳心神,向女儿所指的小楼和鱼缸那边看了一会儿,说:“什么人在这楼上住?竟然扔下来这么一个鱼缸,你看这鱼缸完好无损,还不像是一般的鱼缸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薛问仪说着,又向那座楼上瞧了瞧,往街对面跑去。
  薛老夫人来不及拦住女儿,只好提醒她小心。
  薛问仪来到那座楼前,围着鱼缸绕了两个圈儿,认真观察一回,再侧耳细听了片刻,回到母亲身边,摇摇头,说:“窗户是关着的,楼内也不像是有人。鱼缸像是玛瑙的,看着发冷,我也没敢碰。也没听见什么动静,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给扣在里面。”
  薛老夫人点点头,道:“蹊跷。别管了。咱们这是迷路了,走到这么一个古怪地方,不宜久留。往回走,找着平时走的路快回家。”
  薛问仪一边答应着,一边纳闷地说:“怪事!明明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地方,怎么就迷路了呢?记得这座城里的街巷,咱们以前都走过,没见过这么一条大街。”
  没等薛老夫人回答,只听鱼缸那边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咳嗽,随后就是笃笃笃的叩击声。
  薛氏母女一时间都愣住了。
  那个倒扣的鱼缸内,好像有人?
  会是谁呢?
  一般人从那座虽然只有二层但高度却不低于三丈的楼上摔下来,又给闷在鱼缸里,就算还有命在,至少也是深度昏迷、奄奄一息,还能既咳嗽得这么自然,又如此有节奏地叩击鱼缸?
  “我再过去看看?”先镇静下来的薛问仪问她母亲。
  薛老夫人听见女儿这么一问,才醒过神来,说:“别去。这孩子,你就不知道害怕么?在这样的怪地方,出什么怪异的事都有可能。那鱼缸里扣着的或许是妖怪也说不定。咱们离这里远些才好。快走。”
  岂知她愈劝止,薛问仪愈想看个究竟。
  性格开朗活泼的年轻女孩子想问题,多数情况下,思路和长辈就是不一样。
  在薛问仪看来,她们母女二人已经莫名其妙地迷路了,已经来到这么一条景象幽雅大气而又冷寂得古怪的长街了,已经在这条街上遇到奇怪的鱼缸事件了,但没觉得怎么可怕,谈不上危险,只是奇异一些罢了。
  怪事并不都是可怕的事。
  至于鱼缸里扣着妖怪之说,那是母亲疑神疑鬼而已。
  能抓得住妖怪的鱼缸,那应该是什么传说中的法宝吧?会有谁将法宝丢弃在大街上不管?
  可见事情不像母亲猜测的那样。
  鱼缸里扣着的很可能是一个正在刷洗鱼缸却不小心连人带鱼缸从楼上摔下来的笨瓜,此时正在呼救。
  对这样的情况,除非实在是帮不上忙,薛问仪不会置之不理,再说她还想向她所救的人打听此地的情况,免得下次逛城又迷路。
  薛老夫人却怕多事惹麻烦,只催着女儿寻路回家,直到她发现竟然找不到来时路,这才六神无主地跟着女儿去鱼缸那边救人。
  薛问仪虽然好奇而且热心,却也机灵谨慎。
  她来到鱼缸前,先是向附近周围呼唤几声,试探是否有人,如果有人出来过问此事,自己能省心就省心。
  谁知无人回答。
  再看这些宅邸和店铺,虽然屋舍雅致,风景如画,却隐隐透着清冷气息,而且所有的门窗都关着。
  难道这一带只住着困在鱼缸里的这个人?
  事情似乎愈来愈奇怪了。
  薛问仪将注意力又转向鱼缸。
  她敲了敲鱼缸,问道:“你是谁哦?”
  只听鱼缸里有人答道:“我?我……我也不知道。屋里这么暗,天还没亮?我怎么起不来哦,头好晕,有蜡烛么?”听说话声音像是一个比薛问仪年龄还小的女孩子。
  薛老夫人叹道:“这个孩子虽然还活着,却已经跌得糊涂了,还不知伤成什么样。这大街两旁这么多宅邸店铺,怎么可能只有这样一个孩子住呢?”说着又想到可能是妖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薛问仪见母亲又战战兢兢的想走开,就说:“您老人家这又是怕什么呢?妖怪想害咱们这样两个不会法术、不会武艺、没带着保镖或者什么护身的奇珍异宝的人,用不着耍这么笨的手段吧?我倒是怕这鱼缸挪动不了,怎么救人?”
  薛老夫人听女儿这么一说,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也就平静下来。
  薛问仪又问那个女孩:“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那女孩说:“好象没有……其实也不知道。一动就头疼,手脚也疼。姐姐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你哦,可以进屋帮我点灯么?”
  薛问仪说:“进屋?你现在是在倒扣着的鱼缸里呢!我们正寻思着怎么救你出来呢,你先别着急,等我想想办法哦。”
  那女孩一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哭起来。
  她这一哭,薛问仪跟着着急,又敲了一下鱼缸,大声提醒她:“拜托你冷静点儿好不好?这不是正想办法救你呢!你哭得我更没主意了。”
  那女孩也不知是接受了她的意见还是给她吓住了,顿时止住哭声。
  薛问仪长吁了一口气,一边打量着鱼缸,一边想救人之策。
  话说这倒扣在青石路面上的大鱼缸,形状和圆灯笼相似,没有缸耳和可以抓住的装饰,表面又比细瓷还光滑,还冰冷得如同严冬时节放置在室外的铁器,而且看起来非常重。
  移动这样一个鱼缸,对她们母女二人来说,还真是办不到。
  砸鱼缸呢?也不行。
  这附近找不到什么敲击用具,再说就算能找到,这鱼缸材质奇异,也不知道能不能砸开,而且缸里又没有水,一旦砸开鱼缸还很有可能伤到人。
  怎么办呢?
  “剑。”扣在鱼缸里的那个女孩忽然说了这么一个字。
  “剑?”正在冥思苦想的薛问仪听到这个字,心念一动,忙问:“你是说,这个鱼缸,可以用剑切开?可是,我们没带剑,再说我们不懂剑术,就算现在能找到剑,也不知道怎么用。还有,你说的剑,不是普通的剑吧?”
  那女孩说:“楼上,桌子,短剑,珊瑚鞘。”
  薛问仪先是听得发怔,但很快就恍然大悟:“哦,你是说,你和这鱼缸原来所在的楼上屋内,桌子上有一柄短剑,剑鞘是珊瑚做的,用那柄剑就可以救你?”
  那女孩说:“嗯。”
  薛问仪又看了看那座六角二层楼,问:“你说的这座楼,关着门呢。里面还有谁住着么?我怎么进屋?”
  那女孩答道:“只有,我住。推门,进屋,上楼。”
  薛老夫人说:“这个孩子看来是跌伤了,说话都这么吃力。幸而还能说明白。”
  薛问仪就要到女孩所说的地方去取剑。
  薛老夫人怎能放心?怕是陷阱,又劝女儿说:“还是不要轻信陌生人之言。在这样的地方,更须小心。在这街上还多少可以壮胆。那根本就看不清楚状况的楼里,说不定还有什么人,或者暗藏着什么古怪东西,去不得。”
  薛问仪皱了皱眉,说:“咱们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走才能回家,不管这件事,只在这里转悠就是好主意么?若说古怪,已经在古怪的地方熬了这半天了,看看咱们自己什么状况,谁想算计咱们,还用得着在暗处设陷阱么?救这个人,或许还能帮助咱们找到回家的路呢。不过,不知道楼梯是不是很陡,您老人家还是在这楼外等我回来才好。”
  薛老夫人听女儿这么一说,也找不到驳回的理由,只好目送她走进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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