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朝圣与修行>第二章 冰冷的成长(二十、二一)

第二章 冰冷的成长(二十、二一)

作品名称:朝圣与修行      作者:狼行于野      发布时间:2014-12-04 09:19:16      字数:4410


  二十
  许多年后五夹皮那麻木的笑脸在我的脑子里依然清晰,那样难看,那样丑陋;同样让我恶心难忘的还有老麻子黑宝那带着浑黄鼻涕的笑脸。
  五夹皮的老婆松花在覆盖着积雪的菜地里砍白菜,二流正从菜地旁边满是泥泞的道路上路过。看见松花,二流来了精神:“松花,松花,娘X砍白菜,还没屙早痢啊?”松花抬头看了看二流,冷冷地说:“吃了,到哪里去啊?”二流看着松花的脸停下了脚步,脸上浮出出了魔鬼般可怕的微笑:“松花,你看这个是啥子?”二流伸出双手,左手的拇指和其余的四根手指扣成一个圈,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圈里进出。松花显然明白了二流的意思,红着脸低下头骂了起来:“砍脑壳死的。”
  “嘿嘿嚯嚯,嘿嘿嚯嚯。”二流更加得意,笑得也更加无耻。松花没有再理睬二流。二流却并没有离开:“想不想来几下?”松花终于忍不住了,骂了起来:“挨刀的,怎么讨得到好死哦!”
  二流纵身跳到菜地里,从后面抱着松花的腰,然后腾出手来去松花的下身乱薅。松花使劲地挣扎着,二流用劲把松花按在菜地的土坎上,然后伸手去扒松花的裤子。松花雪白的屁股露了出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土坎上的积雪发出嚓嚓嚓的响声,但她无法挣脱二流的双臂,二流嘻嘻地笑着解开了自己的皮带,覆盖在松花的身上不停地运动着,松花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乌蒙蒙的天空,她没有流泪,眼里只有无奈和屈辱。
  也许是松花在菜地里呆的时间过长了吧,五夹皮这时带着儿子暮强来催松花快点回家。五夹皮正好看见二流在妻子身上无耻地运动,他还看见了妻子茫然无奈的眼神。二流没有慌张和害怕,竟然看着五夹皮嘿嘿嘿地丑笑着,露出一副近乎得意的笑脸。五夹皮没有发怒,没有指责二流,更没有疯狂地扑向二流暴打他,对着二流嘿嘿的笑脸,五夹皮也笑了,笑得特别地厚颜无耻。五夹皮的儿子暮强看看母亲,看看二流,看看父亲,很羞愧地低下了头。松花铁青着脸提起裤子系好裤带,抱着白菜跟在五夹皮后面回家了。
  我和芳芳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在寒冷的雪地里发生,我和芳芳都是路过菜地上面的小路要到寨子里去串门的。芳芳问我:“暮强的老汉看到别人打暮强的娘,他怎么还笑呢?”我没有回答,我的眼睛里简直就要喷出火来,我知道二流是寨子里最逗人恨的家伙,他总是像牲口一样发情,总是像牲口一样耍流氓,他是家里的独儿,十分缺乏教养。据说他做这样的事不是一两回了,曾当着别人女儿的面猥亵母亲,当着众人的面摸女人的屁股和乳房,当着男男女女的面说最下流的粗话,二流毫无羞耻感,寨子里的人都称二流是“讨嫌的家伙”。
  二流嘻嘻地拴好皮带后从菜地里走出来,他脚下的积雪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特别刺耳。路过我的时候他在我脸上摸了摸,可耻地笑着说:“乖乖,好玩不,长大了,你也行。”我没有搭他的腔,我在心里诅咒二流,用寨子里人们通常诅咒人的语言诅咒二流:“来世你就做牲口吧,你下地狱了,阎王佬一定会下你的油锅!”我很想向大人们问问,除了武力外,难道就没有办法惩罚像二流这样的流氓吗?许多年之后,当我走出寨子,走向外面的时候,我才知道有一种叫“法律”的武器可以对二流那样的“畜生”进行惩罚,可是当时谁会用这武器呢?就是十年后,在落后的山村,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们也为了所谓的面子,始终不肯拿起那武器来保护自己。再说离乡场都很遥远的寨子,离公安机关就更遥远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去向谁讨公道。
  想起五夹皮那张厚颜无耻的笑脸,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老麻子黑宝那张带着浑黄鼻涕的笑脸。老麻子黑宝在解放前是给恶霸猛股钉家放牛的,老麻子黑宝喊猛股钉作干爹,猛股钉给他吃,但不给他钱,他曾经摸过猛股钉家的火枪,没人敢惹他。解放后,因为只是给恶霸家放牛,没有杀人放火,再说他揭发猛股钉也很积极,被评为了贫农。
  老麻子黑宝会编竹蒸笼,父亲请老麻子黑宝给我家编竹蒸笼,泡泡客来我家串门,泡泡客于是和老麻子黑宝开起了玩笑。泡泡客涎皮着笑脸问老麻子黑宝:“黑宝哥,你烧你婆娘的X毛是那样感觉喂?”老麻子黑宝嘿嘿嘿地笑了,浑黄的鼻涕都给笑出来挂在了肮脏的胡须上。也许是他笑得过猛了吧,浑黄的鼻涕竟然在鼻孔门上被吹成了一个大泡,让人觉得特别恶心。老麻子黑宝吞吞吐吐地说:“哪样感觉,哪样感觉,就像烧头发和猪毛的感觉!”说完后又嘿嘿地笑了。当时我觉得老麻子黑宝特别龌龊,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吃从竹蒸笼里蒸出的菜。
  看到老麻子黑宝嘿嘿嘿的笑脸,泡泡客眉飞色舞地讲起来了老麻子黑宝烧婆娘阴毛的往事。其实,俗话说:“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不光寨子里的大人们谁都知道这件事,就连外地人都晓得这回事,我想泡泡客再次提起这事,不过是想过过嘴瘾、显摆显摆罢了。五十年代,老麻子黑宝怀疑婆娘和小烟有染,就回家毒打婆娘。
  他边打边问:“你和小烟日过没?日过没?”
  “没有,没有,你砍脑壳死的乱说,不得好死。”他婆娘回答。
  老麻子黑宝觉得很不满意,就把婆娘脱得精光,用绳子捆着吊在了房梁上用藿麻抽。抽完后,又将家里的煤油抹在了婆娘的阴毛上,再用火柴点上,直烧得他婆娘哇哇啦啦地不停嚎叫。
  老麻子黑宝又再问他婆娘:“你和小烟日过没?日过没?”他婆娘只好说:“你说有就有。”老麻子黑宝将婆娘放了下来,转身离开了,他婆娘在床上养了半年才养好了烧伤,从此,她很少说话。
  那天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寨子里夜晚寂静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嗡嗡地作响。后来,我好不容易睡着了,我看见了泡泡客眉飞色舞的脸、五夹皮厚颜无耻的脸、老麻子黑宝带着鼻脓猪皮一样的脸,在寨子中坟地里的大树上闪来闪去,无数蓝色的魔鬼在下面叽里哇啦地跳来跳去。
  
二十一
  楚生一直在向我讨好和哀求:“乖乖,你就捏住棕索头头扯一下嘛,劳慰你,乖乖,你就扯一下嘛!”我没有帮他扯棕索,也不想帮他扯棕索,我笑着问他:“是哪个绑的你哟?”
  “是老蛇那个狗日的,还有二流、泡泡客、小烟那几个狗日的帮忙,那些短命的砍脑壳死的讨不到好死啊。乖乖,你就放我下来嘛,我劳慰你啊!”楚生恨得咬牙切齿,说话也啰嗦起来。
  “他们啷改要绑你呢?”我笑着问,我心里其实一直都在嘲笑他,我知道他是因为偷老蛇家的钱,被老蛇抓了现行,于是大家一商量就将他捆在了河边的大棑子树上。一根长长的毛棕索将他绑缚得十分结实,泡泡客和二流负责守他,这会儿他们找开水喝去了。楚生想趁没人的时候讨好我,好让我将他放下来。
  “我给那几个杂种的老母日死了,他们捆老子,狗日的些‘半夜捏桃子’尽拣?的捏。”楚生恶狠狠地说,同时无数唾沫点子在空中飞舞。我觉得楚生特别让人讨厌,我知道他无法从树上挣脱下来,就将我知道的那个顺口溜大声地念了出来:“楚生是个偷儿客,偷花生豆子都不得,社员群众抓到起,鼻子眼睛都吊黑。”然后露着光屁股屁颠屁颠地逃跑了。
  被绑在棑子树上的楚生鼻子都气歪了,不停地咒骂起来:“你个狗杂种,老子捏死你,你别跑别跑,你莫让我撞到你。”
  楚生是解放后不久从外地到我们寨子里来上门的,是五狗的继爷爷,五狗的爷爷在五狗的老汉烂草和叔叔鸡窝四、五岁的时候就死了,一年后,楚生到五狗的奶奶那里上门,楚生和五狗的奶奶结婚后生下了平花、翠花、水花、兰花四个女儿。楚生在寨子里很让人讨厌,他总是爱偷东西,不管值不值钱他都偷。有他在的时候,有些东西转背就不见了,如果不被抓现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承认自己偷了东西。寨子里的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三只手”,他不但偷生产队里的东西,也偷私人的东西。在大集体的时候,偷生产队里的东西不会引起大家愤恨,但是偷私人的东西就很让人讨厌。因为大集体的时候谁都缺吃少穿,偷私人的东西就让人觉得杀人放火般可恨。他还有一个让大家讨厌的习惯,就是碰到妇女就喜欢摸摸搞搞地去摸别人的裤裆和奶子,因为这事,楚生曾经被人用托杈打过,把手都打脱臼了,养了好长时间才养好,但是他毫不吸取教训,依然偷偷摸摸和摸摸搞搞。
  既然这样,无论楚生偷集体的还是偷私人的,人们都会检举揭发他,批斗他。有一次他到生产队的仓房偷花生,被看仓房的社员抓住了,缴了他偷的花生,可是他转背又偷豆子,结果又被抓住了,那个社员将这事报告给了生产队长老皮皮,老皮皮很生气,决定来个大动作,一来教育一下社员群众,二来杀杀楚生惯偷的歪风。就将这事报告给了大队部,大队部又报告给了公社。公社于是要求大队部召开批斗大会,狠狠地批斗批斗这种损公肥私的行为和个人,公社也派人参加。批斗会上,楚生的颈子上挂着两个口袋,一个口袋里装着十斤豆子,一个口袋里装着十斤花生,站在高高的桌子上。大队支书土狗子宣布了楚生的可耻行为,对他提出了严重警告,最后还对他进行了顺口溜式的总结。从此,那个顺口溜就传开了,老老少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好多孩子都把这顺口溜当作了流行歌曲,心情愉快的时候就要念几遍。
  大队支书发言完后,社员们就开始揭发他的偷盗行为了,于是张家丢的鸡、李家丢的猫、黄家丢的猪娃,结果都是他的嫌疑。他不能辩白,只能老老实实地听大家揭发他帮助他。大家揭发完后,他就开始声泪俱下地开展自我批评和自我检讨,在他的深刻认识下大会结束了,因为他的出生是贫农,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加以批评教育就行了,不用把他送进班房。
  土地下放后,原来社员们偷藏避藏地偷集体的习惯都改了,主要是队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偷了,队里的东西都分到了每家每户,而偷私人的性质就好像不同了;还有就是都能基本填饱肚子,没有必要再偷了,毕竟偷东西不是什么好名声。
  但是,楚生还没有及时改掉他偷摸的习惯,只要看到别人的好东西,他的眼睛就会发绿,就会想办法偷走。在他的影响下,烂草和鸡窝也染上了偷盗的恶习,寨子里只要哪家有东西不见了,就怀疑是他们偷的,有很多回人们都从他们家里搜出了被偷的东西。不但烂草和鸡窝学会了偷,甚至连平花、翠花、水花和兰花也养成了小偷小摸的坏习惯。有几回,水花和兰花在街上别人的摊子前偷裤子着抓了现行,摊主将裤子挂在她们的脖子上,让她们站在摊子前示众,摊主还大声地吆喝:“大家快来看哟,强盗儿哟,强盗姑娘哟,不要脸哟!”将她们奚落完后,还将她们身上的钱给搜走了。楚生一家成了寨子里有名的偷儿家庭,他们家爱偷盗的习惯直到九十年代初期才基本改掉。
  准确地说,老蛇对能抓住楚生的现行是得意的,这更加证明了他老蛇在寨子里不一般,别人为什么就抓不了呢?老蛇为了把这种威风表现得更加排场和浩大,就将楚生捆绑在了河沟旁边的棑子树上示众,让大家看看他老蛇是怎样惩罚敢偷他老蛇家东西的人。
  楚生被绑着很难受,他在心里咒骂那些绑他的人,但是他表面不敢骂他们,最多敢在我面前逞逞威风,他也不怕我将这事讲出去,因为他肯定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当泡泡客和二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耷拉着脑袋装病,他说他受不了了,再不将他放下来他就要死了。原来老蛇交代泡泡客在中午的时候就将楚生放下来,别捆出了问题,泡泡客和二流看看时间已将近中午,就把楚生放了。
  被放下来的楚生不见了,吓得老蛇秘密地派人到处打探,看看楚生到哪里去了。他怕楚生寻短见,他说不脱身。过了两天楚生回来了,原来他回到他的老家去呆了两天。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