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丧事（四）

　　4、村中大事石爷心痛作检讨
　　
　　王芳已经死去6天了，尸体下面的冰块在流水。6月初的天气，虽然尸体用冰冷冻着，可臭味的散发迷漫着左邻右舍，村民议论纷纷，意见很大。
　　大吨镇、村领导干部们密切注视着，积极采取着措施。
　　县委政法委孙军副书记听了该镇朱书记汇报后，立即和公安分局联系，部署强制措施。
　　镇村领导认真研究了两项决意：
　　一是发动亲情在做工作；二是工作一旦失败，就强行火化。
　　六月九日，崔黄口乡政法副书记李彦明又发动亲情再做工作，发动王芳的婊兄乡卫生院院长王占山，婊弟个体修车户刘华、刘风，村主任白学等又入户疏导工作均无结果。
　　
　　六月九日晚上，百家庄村党支部老支书石爷召开村党支部和村委会扩大会议，扩大到全体党员和十个村民小组组长参加。镇党委副书记朱敏也特意参加了会议。主题是：就王芳的自杀，开展矛盾纠纷排处，着力解决班子的盲点问题。
　　村委会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大家议论着。
　　老支书首先发言，他说：
　　“今天，把大家集中起来，主要是想和大家交流一下，王芳的悲剧发生后，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啦，我们村出现这样的自杀死人问题，我首先检讨，是我们的事情没有做好，在王芳丧事的办理中，也不顺利，今天王芳已经死6天啦。昨天下午2点，我们在镇领导的带领下，去做王芳娘家人们的思想工作，直到夜里11时才回来，12点了，我们还在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大家散伙后，这后半夜我咋也睡不着觉了，王芳娘家人们的思想不通，又不能和王芳娘家的人们叫板，他们咬住一个理，是王家家族召开家庭会议逼死了王芳，不答应他们提出的认错条件，就是不让火化。这件事情，我最清楚了，因为我参加了这个会议。家里老者们对她仁至义尽，引导她走回来，劝她不要在和田发来往，同时也严厉地批评了王玉生，要他不要光想挣钱的事情，要他多关心一下王芳，工作做的很好，王芳也表示一定悔改。
　　时过几天，王芳和田发又一次瞎扒被捉时，王家一直还是很理智地处理了田发，对王芳一直是爱护，帮助和教育。到是孩子小绣打了她妈的嘴巴子。王芳死前忧郁不定，到娘家寻求生路，被她的爹骂出大门，王芳的死和王家家族没有关系，怎么能答应无理的要求那。镇里朱书记也在咱村，一直盯着这件事情的发展，生怕出乱子。明天我们还要去王芳娘家做工作，人家娘家，家里死了人啦，应准许人家有个转变的过程，我们还是不要硬去火化，思想工作是努力做来的，尽量争取早日出殡。”
　　老支书看看大家又说：
　　“今天晚上，开这个会，是请大家在这件事情上举一反三，协助村里排查一下村内的矛盾纠纷，把苗头排查出来，消灭于萌芽，希望各位片长要多动脑筋，多做工作，我村再也不能出这么大的死人事情了，明白吗？不管咋说，死了人，我就有责任。说明，我没有摸着问题的命脉，没有看准病，咋给人家下药治病啊！教训是深刻的，死人是悲痛的，问题出在王芳身上，应该从我身上查找问题，原来我听别人说过王芳和田发搞破鞋，还是没有高度重视，如果早掐，好多事情就发展不下来，这个家就不会破碎，好了，大家说吧。”
　　老支书刚说完，何川掘着大嘴说：
　　“王芳的死，是她自己个不想活啦，我看她在对王玉峡的事情上，就不够意思，没有大嫂子的味道，她不但不关心这个老兄弟的困难，还不让她爷们去帮忙，和张广播一起整天的造谣言，真不够意思，她早就该遭老天的报应啦，她这次死啊，是老天爷在惩罚这种坏女人那，她的死和村干部没有关系。不过，正向老支书说的，咱们要把眼珠子瞪起来，查找问题，不能再出事啦，对不对？再出事对不起村里的老少爷们呀！”
　　王永其是王芳家这个片的片长，是个老党员，他开口说：
　　“王芳的死，是自杀，是被捉奸后，亏对家人，亏对社会，她出事被捉奸情的那天，我和老支书还到她家里做工作，老支书怕出事，想把她送娘家去，她不去，她说啥事都懂，表示一定悔过，让我们放心不会出事的，王家家族也怕出事，也采取了看护措施，我们没有估计到她一个畅快的人，会去跑到那么远的武清县界内去自杀，她的思想工作我们做了，他们家族也一直做引导她走正路的思想工作，只是我们没有估计到她这个暴烈的女子会自杀，这是我的一点不好受。再有，我觉得王芳之所以选在武清县界内死，说明她认识到亏对王家的引导和教育，并不是王家逼死，所以她不能在家自杀，还一个是，她死之前在激烈犹豫，如果在娘家得到宽容，她就不会死了，可她没有得到理解，反被骂了出来，这是对她致命的一棒，使她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自杀而死在娘家的境内。”
　　村小学女教师共产党员刘淑蓝也被邀请参加了会议，她发言说：
　　“王芳的自杀，正说明了人要是不走正路，特别是男女之间肉体瓜葛类的事情，是最容易出事的，弄不好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王芳的自杀是正义的道德对邪恶的肉体交易的报应。不过，从这件事里可以总结出一个道理，谁家要是总有不正常的男女交往，我们做村里干部的就要多提醒这个家庭，多在夫妻之间查找裂痕，修补裂痕，保护好每一个完整的家庭。”
　　刘老师的发言，引起了老支书的注意，老支书戴着老花镜，低头在本子上记录着，刘淑蓝推推眼镜，又兴奋地接着说：
　　“女人要自尊、自爱，自强，不能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更不可做对不起道德和人格的事情，王芳丢了道德和人格，她最后觉悟了，为什么会去跑到那么远的武清县界内去自杀那？我这样想的，她出事后，肯定在生死之间犹豫过，在极度矛盾的心理状态下，她想到了父母，想去见父母求得他们的同情和帮助，但是，她父母的头脑非常僵化，对她的爱心没有跟上，没有在她危难之时拉她一把，王芳得到的是父母的责骂和怒斥，从而把她推出了家门，逼向了死路，她没有脸面再做渡船回家，顺大堤南下，还在生死之间忧郁着，她下决心时，已经是骑了十几里的路程了。失去理智的王芳在大桥上扔下了自己肮脏的躯体，她父母是有责任的；另外她的丈夫也有责任，他首先忽视了夫妻之间的感情交流和房事交流，为田发留有了可乘的空隙。她的丈夫只知守财，爱财，挣钱，对媳妇在金钱和肉体的交易中，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媳妇不良行为的麻脾和容忍，就是对媳妇行为的支持与纵容，到后来她们的从肉体的交易变成了感情交流，在想收住时也止不住了，这就是说如果王芳不死，那么，在田发和王玉生之间，最终是要死一个的，很可能发生较大的刑事案件。这是事情发展的规律，这个事件，老支书看到了严重性，所以他很重视，真是值得我们深思和总结的悲剧。在有，王芳选择这条路去自杀而死，她觉得一死了知，实际是糊涂和自私的表现，真是死有余辜。她撇下两个孩子，扔下双亲父母，毁掉这个完整的家庭，等等这是她极不负责任的表现。这件事情的结束，对那些狗男女正在乱搞着的，或有这苗头的人们是最好的教材和警钟。总而言之，应该引以为戒，举一反三地排查一下矛盾纠纷的隐患是非常正确的，也说明我们村的党支部是坚强有战斗力的领导核心。我建议，今后还是应该多宣传和教育我们的村民，提高法律意识，学法，懂法，用法律保护自己。我就说到这吧。”
　　朱敏书记鼓掌，对刘淑蓝老师的发言表示赞赏。
　　老支书又说：“大家还有什么，尽管说。”
　　“我们那片没有啥事。”
　　“我们那片也没有啥事。”
　　王玉玺也说：“我们那片也没有啥事，听说屠宰户任书柏家欠收猪款，总有来要帐的，上次杨家庄的人来，没拿走钱，呛呛起来啦，是我出头给平息了，让人先拿走了一半钱，那一半打了欠条回去了，听说外帐欠了不少，别人没法插手。”
　　“我们建议王芳尽快出殡，这大热天的臭味已经出来了”王永其又说。
　　“狗胜同后娘又打架了，不知为啥，狗胜让我骂了几句跑了，有20多天没有回来了。”一个比老支书小不了几岁的老者叫冯康，抽完一袋烟，咳速两声说。
　　老支书马上接茬说：“三叔，您在关注一下狗胜家，多串门，摸摸狗胜他爸的情况，回来在告诉我一声。”
　　“狗胜他爸，自从拘留回来后，人可变了，他拾五的上街倒卖点东西，他说再也不能干违法的事情啦，他看着他们娘俩吵架，他没法管，媳妇儿子都不听他的，才找到我，这老李头伤那边都不行呀，也够难他的啊！”冯康又装了一袋烟，点着抽了一口，又说，“我说个题外话，咱村的街道应该整一下，这晴天土，雨天泥的真不像话。”
　　“是啊，早就该修。”
　　“我看你就是怕出乱子，不想操持弄路这事。”
　　“都影响咱村经济的发展了。”片长们开始发起了牢骚。
　　“我早就想修，可我们没有钱，等秋后村委会换界选举后再说吧。”老支书生气的说了一句后，和朱书记耳语了一会儿后，敲了敲桌子又说，“大家静静，大家静静，下面欢迎朱书记给我们做指示。”
　　朱书记是最后一个发言，他从全镇的角度，介绍了这一段镇治安的整体工作情况后，他说：
　　“刚才，大家分析的非常好，非常准，只要大家共同努力，就可以把矛盾纠纷最大限度地化解于基层。咱们大吨镇党委、政府，在落实《县综治委关于矛盾纠纷排查的具体实施意见》中，认真分析，针对农村存在的不稳定问题，从抓村级班子建设入手，对全镇40个行政村村级班子的思想、作风及工作状况进行认真排查，正在着力解决排查出的影响农村稳定的问题。”
　　他打开了笔记本，高声说着：
　　“问题归纳其一、是为班子不团结问题。比如，东郝庄村委会自去年换届以来，新上任的村主任对服从村党支部的领导存有模糊认识，不支持不配合村党支部工作，甚至在背后给党支部出难题，设障碍。说以党支部书记有经济、渎职等问题，还煽动个别党员、群众上访，制造矛盾，造成村里工作无法开展。……”
　　朱书记看看大家，有的在认真地听，有的在打瞌睡，也有的在聊天。他还是要把话讲完，又接着说：
　　“其二、是解决村干部不干事问题。……。其三、是解决村干部不廉洁问题。……。其四、是解决干群关系紧张问题。……”
　　朱书记津津有味地说着，何川已经发出了鼾声，老支书捅捅他，他把脑袋换了位置，改变了方向，又继续发出了雷鸣般呼噜声。
　　“……其五、是解决村干部工作方法问题。东风窝村集体拖欠一户村民运输费、小工费1200余元，在今年土地发包时，此户想以拖欠款抵顶部分承包费，村党支部书记不同意，双方发生争执，支部书记语言粗鲁，在群众中造成了不良影响。……。”
　　何川憋了一口气，呼噜声停止了，呼吸也停止了一分多钟。大家一只耳朵听着领导讲话，另一只耳朵就在等着听何川的呼噜声，这突然一停止，大家不知是咋回事，正在纳闷，突然轰的一声炸响，被憋的那口气呼得放了出去，又被回吸了进去，呼噜声又打着跟头翻滚着跑了出来，逗的大家哄堂大笑。就这，何川他也没有被吵醒。
　　朱书记也不管他听不听，只是看看他，笑了一下清清嗓子，又接着说：
　　“今天，我们村通过矛盾纠纷的排查，我们村子没有以上问题，我为什么要和大家说说这方面的情况那，就是想证明，我们村的党支部在老支书冯石的领导下，是个坚强有活力的领导核心，希望在坐的党员片长同志们，多和老同志交流，共同做好咱村的事情。在王芳死的问题上，没有争议，属于她个人行为。但是，她的死及时给我们镇领导敲响了警钟，我们一定要把矛盾纠纷及不稳定因素的排查调处工作抓好，把好农村民调工作第一道防线，做好不稳定因素的的疏导工作。刘淑蓝老师说的好，村民缺的是思想教育，缺的是法律知识的教育，对农民的宣传教育是个老大难问题，我们一定要努力做好，要努力维护好村里的稳定。不说了，何川主任也该醒啦。”
　　老支书打醒了何川，人们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