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柳绿(十三)
作品名称:桃红柳绿(上) 作者:张金丰 发布时间:2014-11-30 17:53:57 字数:3288
这晚发生的事并未在第二天激起波澜,局里平静得像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大家依然按部就班该干啥就干啥。苗清泉一边忙着了结新建垃圾填埋场的事,一边协助高局长组建‘芝兰江治污办公室’。孙大志有幸入选,梁艳梅因为专业能力好,局里几经考虑也同意她加入了。
是郑泽容书记制止了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局里私下传说,郑书记接到电话后把周涛叫去关上门拍案痛斥,周涛两口子带着人夜半三更大闹‘猪圈房’的事草草收了场,没有人再提起。只是赵云霞的青肿脸和周涛脸上的抓痕暗示大家,这两口子关在家里完成了这件事的‘续集’。有赵云霞一连好几天的坏脾气作证。
芝兰县来电话催促苗清泉去上任,日子定在了五天以后。
这期间苗清泉去找过几次苏桂兰都被拒之门外。这天他买了一大堆吃的去学校门口等儿子苗爽放学,苏桂琴就守在旁边并警告他说:“敢把苗爽带走,我就敢去闹环卫局。”
见到儿子苗清泉很高兴,对儿子说:“爸爸要出远门了,你要听妈妈的话,认真做作业。”
苗爽说:“妈连语文造句都不会,我听老师的。爸爸你要快点出完远门回来。”
苗清泉放下东西含泪而别。
这天上午任红走进了周涛的办公室,随手关上门拿出一封拟好的电报稿说:“有份电报请周主任过目,如果都是事实我今天就发出去。”
周涛问:“是什么?”
“自己看吧。”说完放在了桌上。
周涛接过来展开看,问:“电文咋这么长?一个字要收好几分呢。”
“这是私人电报不花局里的钱。”
周涛听了推开电报稿说:“私事不看。”
任红又推回去,语气严肃地说:“发出去是私事,对方收到后就是公事了,你最好看看。我做事光明正大,不像有的人悄悄以公家名义给芝兰县委发函。”
周涛一惊,察颜观色打量任红的来意,问:“你说这些是啥意思?把人都听糊涂了。”
任红淡淡一笑说:“发公函都留副本,你要是忘了留,我有公函号可以查阅。”
周涛看出来者不善,说:“你先坐下我这就看。”
电文大意是:XX信箱、政治部,我叫任红,是第XX空降师第三团团长赵元的妻子。我局办公室主任周涛在公开场所公然指责我有生活作风问题,引起了革命群众的猜议。为了保证赵元同志能安心的在部队做好国防工作,作为军人家属我恳请部队派人彻查,并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致以革命的敬礼、任红。另、同电发赵元。
周涛大惊失色,“这这这”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任红收了电报稿说:“对事实没意见我就去发了,打扰。”转身就走,跑下楼回到医务室关上门就大笑。刚高兴了一会儿电话铃响了,拿起来一听是郑泽容书记。
郑泽容说:“小任吗?请你来一趟好吗?”
任红说:“好。”放下电话去了。
郑泽容书记的办公室也在三楼。
情景倒叙。
那日上午讨论完苗清泉的工作交接后郑泽容去了一趟市组织部,找到干部处于处长当面再次反映了他对苗清泉的看法。
于处长问:“征求意见时环卫局并不反对呀?有什么新情况了吗?”
郑泽容说:“情况还是那些,但苗清泉这个人狂得很,自以为在部队当过团长对谁都硬绷绷的,连我这个当书记的他都瞧不上眼,不善勾通,不能团结同志,怎么能去当副县长呢。”
于处长说:“他当团长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恐怕不能再联系到一起吧?听说他在技术处干得不错嘛。”
郑泽容说:“他只进过一年研修班不是科班出身,严格地说不算懂技术是个半吊子。”
于处长问:“谁是科班?我是?你是?在机关里工作的同志有几个是对口的科班出身?老郑,论工作单位我是你上级,论级别咱都是市局级,直说了吧,这次是大批量的下派干部充实基层,不仅是省里市里,大中型企业也选了不少人下去,这是为了响应中央号召大搞农业现代化的指示,几年后有些同志可能回来,有些会留在那里继续工作。说实话,人数这么多只能是选个大概齐,像你这样深究是不行的,工作就没法干了。”
郑泽容又没有达到目的。
任红上到三楼,在过道里遇到孙大志扯了几句闲话。孙大志说:“新成立的办公室有七个人,我来找李明副局长批桌椅柜子,李局不同意买新的,叫各自带上以前用过的,可是周涛又不许我搬。”任红想了一下说:“我有个主意,建房工地留下那么多木料,局里基建科又有现成的木匠,做几张桌子几个柜子不费事。”“任医生这个主意好!我去找高局长。”孙大志兴冲冲地去了。
任红到了郑泽容书记的办公室见门虚开着,敲了两下后进去问道:“郑书记在看书?”见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心想周涛没来求援?
郑泽容抬头说:“任医生来了?坐,坐下。”
“医务室还有病人等,我就站着听吧。”
“还是先坐下,这不是一两句话的事。”
任红就去坐到沙发上。
郑泽容放下手中的书说:“你是个党员,向上级反映情况是对的,但前提是你的正确意见在局里遭到了压制。如果不是,那你就是在越级高挂,这样做很不好。当然,这次周涛处理问题的方法极其不妥,我已经严肃地批评过他了。”
任红听了表情认真起来。
郑泽容又说:“小圈子哪儿都有,我的态度很明确,只要干扰了局里的正常工作就坚决取缔,更不许小题大做。”
任红听出他是在打招呼,心里也不怕,便问:“就这些?没别的具体事我真走了。”
郑泽容说:“你不要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知道了,很不像话,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不理解你又为什么要发电报,究竟是什么意思?”
任红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倒是想听听郑书记怎么想,就问:“郑书记你的看法呢?”
“周涛说他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是你多心误会了,他是急晕了头发生口误。再说也没点名道姓嘛。我看电报就别发了,一点点小误会而已。”
任红听明白了,也在意料之中,便说:“郑书记,名节事大,口误也不行,已经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我主意已定就不要再劝了,谁劝我和谁急。”说完起身就走。到了门口又回头说:“我不光要给部队去电报,还要去梁艳梅的家当面告诉他父母,我亲眼见到有人深更半夜领着人来把梁艳梅往死里打,听那个人说就是为了要争个什么副局长。”说完头一扬走了。
其实任红很清楚电报不能发,梁艳梅家更是去不得。她这么做是想逼周涛公开向自己认错,以正视听,也替梁艳梅出口恶气。她笑周涛沉不住气了,找书记出面更说明周涛心虚,就该统统顶回去,让他们着急害怕去吧。
任红走后郑泽容打电话把周涛叫到办公室来商量,对他说:“这件事不好办了,你太不讲策略被人抓住话把儿了。”
周涛叹道:“唉,不该听老婆的。郑书记,任医生是在帮苗清泉和梁艳梅出我的丑。他们别以为谁能胡闹谁就有理,邪不压正!建议马上召开党委会,批他狗日的苗清泉。舆论导向很重要不能让歪风邪气大行其道。”说完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仿佛这个会真的就要召开了。
郑泽容不以为然地说:“我看你是吓怕了,吓急了!党委不是我的党委,谁能保证会议朝你希望的方向开。现在召开这种会,很容易被扣上一顶干扰干部下派的帽子。苗清泉我也想整,可是你说的办法不行啊,策略才是关键。”
周涛又说:“更令人气愤的是,任红香臭不分,敢跑去对组织部王部长乱说我整苗清泉的作风问题是想争着当副局长,害得你都受了批评,把一件事关乎机关风气的大事,说成庸俗的明争暗斗小政治,还说环卫局里桃红柳绿气象万千纷纭复杂。我看她任红就是朵坏红,梁艳梅是败绿!至于苗清泉嘛,简直就是个弄红搞绿难以启齿的流氓分子,都是破坏机关安定团结的因素,哼!”气急败坏越说声越大,恨不得喊叫。
郑泽容忙说:“去关上门。亏你还是环卫局的‘活字典’,明知道任红的父母和王部长就住在同一个大院内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惹她干啥。”
周涛说:“我老婆的那些话说的是很笨,但是在局里也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公议嘛,她为什么要抓住话柄大做文章?无非是想反过来整我,他们在局里背后有人。”周涛暗指的是高明月局长。
郑泽容突然想起件事,问:“你们两口子真的在家里分析来又分析去,权衡得失了?”问完盯着周涛。周涛在心里怪赵云霞口没遮拦。郑泽容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就想八成有这事,提醒道:“还是有人议论的,大都是对着赵云霞,笑她挨的是实话实说的打,机关群众对你两口子有看法。”
周涛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郑泽容又说:“我再做点化解工作,你去找高局长谈谈,态度一定要恳切,他的话任红还是听的。”周涛心里虽不情愿,但想到任红手里的电报到底还是去了。
这件事在高明月的调解下,周涛又当着郑书记和高局长的面向任红承认说错了话并道歉以后,任红就没有再逼周涛贴辟谣公告,当面撕了电报,了结了这段‘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