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两肋主营插刀（3）

　　好家伙，车模队伍还真够庞大，色彩绚烂，五味杂陈。俏丫、熟女、妩媚、淑女、嫩模、老妖、窄臀、尖峰，环肥燕瘦，一路铺展。薄衣的诱惑，野性的诱惑，美瞳的诱惑，肚腩的诱惑，指甲的诱惑……千般诱惑，尽在眼前。可惜啊可惜，所有美女若拎出来仔细对照盘点，五官、气质都不及花小青，更不要说秦苹。回头我要认真跟老俄强调，这些丫头没一个能跟我师傅比气质的诱惑与知性的诱惑，更没一个敢跟秦苹比岁月的诱惑——她们到了秦苹的年龄，百分之千会成豆腐渣。
　　但是话说回来，包括秦苹、花小青在内的天下所有美女们能生成这样，绝对是上帝的恩惠，而我能肉眼见到生成如秦苹、花小青及所有车模这般模样的天使、精灵、宠儿，一定也得到了上帝的特殊关爱。
　　感恩之心油然而生。
　　遗憾啊遗憾！每次都是四点结束。每次车展，无论开展几天，天天都是下午四点结束。我无法理解主办者们的心思，五月的天已经很长了，为什么不把收摊时间定为晚间七点或九点，让那些匆匆下班的爱车者享享眼福？我若不是有了这份上班时间很机动的工作，可以想象我会多么痛苦。所以，今后，除非不换工作，但凡换工作，就要换个工作时间机动的，哪怕工作本身不让人激动。太扯，时间太短，对我这个职业爱车人很不公平。若依我意，最好24小时开展，或午夜闭馆。当然，无论怎样，我肯定都是最后一个离场的人。我看车展跟别人不一样，用心费时。我总是从头到尾先走一遍，然后再选择自己中意的馆厅仔细看，反复看。“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老俄说我有当仓库保安的潜质。
　　正当我算计着时间，拨开人群一路观赏时，手机震动。不是花小青呼唤我，是家里电话。
　　“大宝蛋！你三姨从丹东带来了海鲜，你赶紧回来吃。”
　　“妈！我正忙着。”
　　“忙什么忙，你白天不是没活吗？再说什么事能比吃丹东海鲜重要？有你最爱吃的黄蚬子，还有蟹子。听妈话，赶紧回来，你一进屋咱们就开饭，陪你三姨喝两杯。赶紧回来大宝蛋！你三姨一年多没看见你了，你不赶紧回来你三姨能跟我断交。赶紧回来，你一进屋咱就吃饭。”
　　“妈！还不到三点，来得及。”
　　“海鲜等不及呀，大宝蛋！这是五月，一会冰就化了。”
　　“放冰箱里。”
　　“那就不鲜了。”
　　“喂！大宝蛋！我是三姨！赶紧回来吃海鲜，三姨想你了。”
　　得。我三姨两口子荒废大好青春不要孩子，拿我当儿子，每次见面都偷偷给我钱花。拿人家的手短，我只好答应。再见了美车，明天见，明天我早点来。
　　我恋恋不舍地上路，在香车和海鲜之间选择了后者，主导原因是三姨的经济渗透与扩张。我必须做好充分准备，回家后忍受三姨紧箍不放的拥抱和不管额头下巴的亲吻，口水横流，够我受的。三姨始终当我三岁，从不管我真实年岁，每次见面都说我长高了，出息了，其实我二十三后再就没窜。
　　“听得见的车展”，这是副总监姜船拟定的直播宣传语，标榜耳朵功能，突显广播特色。此时是花小青值班。嘿嘿！标准车盲。我服了这些主持人们，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不爱车不懂车甚至不会开车，直播车展全靠现买现卖，或事先上网搜寻资料充电，或提前到达，四处逛逛，捕捉灵感。之前姜船的超短期培训也能发挥些作用，总之三个字，胆子大。半懂不懂，张口就来，还总有听众说好，收听率也会有所表现。没错，不一定是行家里手，不需要样样精通，只要有八卦的激情，这就尽到了新闻媒体的职能。娱乐之声直播车展，是吕向东酝酿已久的事情，很让交通之声不开心。宋台息事宁人，说你们两台都直播，所在直播厅不一样，针对的受众人群也不一样，最终受益的是总台。
　　听说浑河之声跟综合之声也都不高兴，说怎么轮也轮不到娱乐之声。吕向东很得意，这一轮她赢了。大家都佩服她的谋略，说她是活着的女诸葛。
　　奇怪，花小青的声音很奇怪。她平时虽然声线很低，但有质感，有穿透力，当然也有诱惑力。今天很奇怪，她的声音晦涩而纠结，头一句脚一句，话不由心，甚至，每句话之间常有迟疑，很不确定，让我听了上句，很担心下句接不上来。姑娘大了真难琢磨。
　　本次车展，是全国十大车展之一，主办方，是的，主办方，主办方采用了门禁系统——国际通用的，需要刷卡进入，参观者入场后门票需要打孔，打孔后就作废了。但我觉得门票不要扔掉，要留作纪念。其实无论去哪里，门票都要留作纪念，建议大家都留着。当然，很多时候也没什么可留念的，一些地方也不值得纪念，那就别留了。门票的留与不留各有道理，不能强求，警察不管，法律没有规定，随意好了，只是希望大家不要随地扔掉，要扔到指定的垃圾存放处。香港、台湾管垃圾叫乐瑟，乐瑟箱就是垃圾箱。我们今天各个展厅都设有垃圾箱。这么大的展会，全国五大车展之一，最起码是十大车展之一，不会超过二十名以外，这么大的规模，怎么能没垃圾箱？一定有的，我亲眼所见。今年正月十五的时候，我参加报道黄寺庙会，那么小的庙会还设有垃圾箱呢，今天全国八大车展之一的沈州车展，怎么会没有垃圾箱……
　　然后是音乐，漫长的音乐。
　　混乱的数字。超长的音乐。
　　呵呵！花小青音乐学院钢琴系毕业，数学肯定不怎么着，我猜。但也不能胡说一气，全国几大车展数不清，一会“五”，一会“十”，最后又弄出个“八”来。还有，一个正宗学音乐的，又是五年台龄的老鸟，精通业务，怎么会在节目中做如此处理，没完没了地放送音乐？莫非她的Y·氨基丁酸受体正在制造麻烦？
　　对于音乐，我们之间有过一次非常严肃的谈话：
　　“纯音乐的作用是间隔，五、七、八秒，别超过20秒，底线是两分钟。”
　　“知道。”
　　“我看你手里什么音乐?”
　　“重金属。”
　　“不行。别再用了。”
　　“我新买的。”
　　“那也不行。别以为什么音乐都能用，或者只要出声就行。音乐需要精选。你是夜间节目，要选中性的音乐，太沉闷太刺激都不行，摇滚、重金属什么的更不行。要选用一些轻柔舒缓的音乐专门刻张CD，跟前后节目都能搭上。你的节目都是自动上单，或者手动放碟，就是说你可能永远用不上这张CD，即使哪天用上了，也是一百年以后的事情。你值班期间的节目都是卖药，而你又常常不知道人家卖什么药，更不知道那些药好使不好使，会不会出人命，所以音乐要中性一些、舒缓一些，百搭。”
　　“知道了。”
　　“记住，只能用纯音乐。”
　　“歌曲不行？”
　　“不行。歌曲不能当间乐，你知道歌曲里什么歌词啊？前面刚刚说了尿毒症害人癌症死人什么的，后面歌曲就唱生活多美好，找抽啊？”
　　教育完我，花小青特别给我刻了一张CD，开篇是班得瑞《安妮的仙境》，另有宫崎骏、yiruma的曲子。临了，花小青仁慈地说：
　　“你要想听歌，也可以挑一些喜欢的，先放电脑里存着，或者放工作站自己空间里备用，攒上十几首，我给你刻碟。但是记住，歌曲不能当间乐，不能混着歌曲说话。”
　　“知道。”
　　“重复一遍。”
　　“歌曲不能当间乐，不能混着歌曲说话。”
　　“还有。”
　　“纯音乐的作用是间隔，五、七、八秒，别超过20秒，底线是两分钟。”
　　真是以己昏昏使我昭昭。音乐已过三分钟，还继续着，超级反常。我感觉不对，担心直播间或花小青出了什么状况。毕竟今天是车展第一天，人潮滚滚，臭气冲天，万一把直播间熏翻了也说不定。平时电台大门有武警站岗，临时直播间有没有？是不是有闲货贸然闯入？我后悔刚才只去了六个展厅，惟独没去Q7厅。来时一路听广播，小凡反复说到娱乐之声车展直播间设在Q7厅。我怕那里是另外一番热闹，也担心被花小青抓壮丁耽误参观，所以没去。
　　想来后悔，应该补救。我把开出停车场的车又开了回去。再不懂车不爱车不了解展会详情，再没用心阅读资料急着收工回台吃饭，也不至于乱七八糟胡说，也不至于没完没了放音乐。年纪轻轻尚不到四十，不会这么没谱。总之花小青很反常，直播间里一定出了什么状况。她是我亲生师傅，我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