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年传说

　　“魏小四，考你个题。听着啊，明代最大的太监魏忠贤是怎么死的？答案有四个，A，上妓院的时候被妓女伤了自尊心给气死的。B，搞同性恋被玩死的。C，有钱不孝敬崇祯被崇祯皇帝给杀死的。D，觉得人生没意思自杀死的！你选哪个？”
　　“毛哥，我真的不会。我只知道魏忠贤认识客印月和魏朝，别的就不太清楚了！”
　　“魏小四，你耍老子啊！你他妈历史学那么好，还敢说不会！不配合是吧？”
　　“不是的，毛哥我这几天感冒，所以就……”
　　“就什么就？你妈的，我看你是不想回家了！操，老子好容易想出来这么个问题，你竟不配合。想死啊？”一个红毛大声的朝那个叫魏小四的孩子吼着，脸上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在他的旁边或立或靠着几个坏小子。学早已经放了，可他们就是不让哪个魏小四走！学习尖子向来是他们找乐子的对象，何况历史老师刚讲完关于明代天启一朝的历史。而他毛大爷又好不容易才想起这么个空前绝后的问题。魏小四却又恰巧是他们欺负的对象。更恰巧的是他历史又学的那么好。如此情况下似乎还真的没有比魏小四更适合的？
　　魏小四更是一肚子委屈不敢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学习尖子都要手欺负，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他都喊毛大海毛哥了，可还是不行！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换来脸上重重的一巴掌！“靠，怎么？看不起老子啊？”
　　“不是的，不是的！”
　　“那你他妈的摇什么头？”
　　“我知道答案了！”
　　“哦！所以就要摇头晃脑的卖弄了，是不是啊？”一个绿毛的小子插口到。他叫孙雨，是个狠角色，曾经将一个学习尖子打的大哭！
　　魏小四忙又点了点头，随即又无奈的补了声：“嗯”
　　那帮人大笑起来，是特别坏的那种！
　　“那题选什么？”
　　“A”
　　啪的一声，魏小四脸上挨了一下，是红毛煽的！
　　“B”
　　嘭的一脚，魏小四倒在地上，是孙雨踹的！
　　“C”
　　拳打脚踢，魏小四艰难地抱住了头，是其下的人一块儿动的手。
　　“D”
　　“对，这样才对吗？觉得人生没意思自杀死的！尤其像你们这种人自杀才对。活的多累啊！整天他妈的就知道学，倒害的老子们被老师批，学习好的有什么了不起？小盈也喜欢你，我让你被她喜欢！”毛大海狠狠的踹了魏小四一脚，地上的魏小四额头撞了一下地面。他没哭，心里只恨的要命，却痛的站不起来！
　　李小盈是班花，也是毛大海喜欢的对象，李小盈却不喜欢毛大海，因为他是一个不正经的学生！她喜欢的是魏小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魏小四有股能力，虽然深锁在忧郁之后！但她就是喜欢，说不清道不明。在别人眼中魏小四是个学习尖子。在毛大海他们眼中魏小四是个懦夫。但在她李小盈眼中，魏小四是个很好的人，究竟好在哪她也说不清！
　　每个女孩都觉得自己喜欢的人特别的好，即使他的缺点，她也会认为是好的另一种表现。只是因为心中的爱除了自己谁也不准玷污！
　　此刻的魏小四伏在地上，那些人也都走了，并不忘在走的时候加揣他一脚。门被从外面锁上了。天地与教室相隔，只余下一阵怕人的静。那是一种折磨的窒息！
　　魏小四哭了。开始还只是浅浅的饮泣，到后来竟成了放声大哭。仿似英雄末路的悲歌，又似虎落平阳的凄凉。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他的心却装满了怒气。可是他无力解决什么，只有通过大哭表现出来！
　　男人的懦弱是最大的悲哀，而男生的哭却是最肤浅的可笑。魏小四则延续了这种可笑！门外。却传来哈笑声，接着一个声音响起：“我还以为我们的魏大博士多么坚强呢，原来也是个孬种！”另一种嘲笑也附耳而至：“天都黑了，也该让我们的魏大博士回家了，这天黑路暗的，万一有哪个美女要将他劫财劫色的话，岂不太便宜他了！”
　　魏小四突地站了起来，他飞也似的冲了过去，口中大喊着：“你们他妈的给我站住，我和你们拼了！”
　　门锁喀哒一声开了，却没人进来。倒是毛大海还在门外故做惊喜地大叫：“哇，你们听听，他妈的！魏大博士会说脏话了。会说和我们一样的话了！来。我们大喊一声。一、二、三，他妈的！”孙雨也笑着说：“走了，好戏也快该上演了。呆会，李小盈就会看见她心目中的英，唉，英雄还是狗熊？”
　　那帮人又大笑了起来，然后脚步声便伴着笑声逐渐远去了。
　　魏小四倒在了地上，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李小盈，她要来，她为什么要来？她千万别来啊！”
　　可门还是开了，就在那帮人走的不久后，一个女孩走了进来。漂亮的脸上有着被爱人相约的喜悦，可当她发现倒在地上的魏小四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地哭了。心爱的男孩就那样蜷缩在课桌间的走道上，浑身是伤。她扑过去，抱住了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风呼啸着吹来忧伤，卷动了课桌上的书页哗哗做响。李小盈的眼泪跌了下来。像是一场滂泊大雨，却不知道淋湿了什么！只是魏小四一下子挣脱了出来，他开始向前奔跑。在经过讲堂时绊了一脚，他嘭的倒在地上，可他又站起来，继续疯狂冲了出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忍受拳打脚踢，却忍受不了李小盈的眼泪！他脑中闪现的是李小盈平时的温柔和笑，心中却多的是无可比拟的痛！血洒在走廊上，那是额角被撞的遗留。
　　李小盈追了出去。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风还在逗留，门嘭的一声撞上门扉。像是时空的吻合，善良和邪恶的撞击。教室内静了下来，只有灯具还孤独的闪着光！
　　尘世中总有一份孤独为另一份孤独掩映，却更有一种心伤将另一种心伤延长。只是，又能得到什么呢？
　　第二天，魏小四没来学校。他家里的电话都打了过来，在得知儿子没在学校后，魏爸爸魏妈妈心急火燎的赶来询问校方人员。李小盈看着属于魏小四的空座位，泪水便不由得再次迷糊双眼：“昨晚小四到底去那里了？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来”
　　昨夜的情形飘回心头，李小盈眼睁睁的看着小四跑出自己的视线，而自己停在黑夜江边的栏杆上却再无一丝力气追赶。汹涌的海浪虽阻隔于海岸和栏杆之外。可肆虐的威力却依旧震撼人心。而自己终究在伤心的失望中走上回途，路上好象还见到过毛大海那伙可恶的家伙在抽烟并谈论一些恶心的话题。自己在还未被他们发觉之前绕道而回！
　　毛大海他们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心中充满不安，方才班主任找他们谈过话了。平时他们几个就与魏小四不和，何况昨夜又发生那样的事。现今魏小四失踪了，而他们便脱不了关系！但班主任并未为难他们，在他们几个坚持说哪天晚上没见过魏小四后，便让他们回来了！是啊，慈爱的班主任又怎会去把他手下的学生想成杀人抛尸的凶手呢？毕竟在他眼中，这些人还是孩子，说说脏话或者打人这都有可能，但他们会杀了魏小四，这实在是不具有可信度的！
　　只是昨天晚上他们几个在后来真的没见过魏小四吗？
　　昨夜，海滨大道。
　　毛大海他们走出天梦网吧后，就聚到这条大道的最边沿。夜间十点左右后，海滨大道边几乎就没什么人了。那些划下的安全线和指示牌在他们这些胆大无知的孩子们中向来不起什么作用。这些人倚着栏杆吹着海风抽着烟聊着色情内容，自我感觉相当良好。而孙雨还正说着他曾将一个学习尖子打的大哭时的情形。一帮人听着，笑着，并不时插上句评论！“那小子倒地上后，我他妈上前就又来了一脚，你们猜怎么着？他妈的，那小子立马就哭了！我蹲他面前，一把揪住他衣领，问他，还敢吗？那小子真妈比没种，马上就求饶了。还一个劲喊雨哥雨哥！”
　　“后来怎么样了？”
　　“他妈比都求饶了。再说，那种人，打他，我都觉得有失身份了！真他妈的孙子！”一帮人就都笑了，特放肆的那种。
　　毛大海吐出了一口烟雾，然后在不经意的张望中怔了。孙雨回头，见到毛大海的呆样，便拍了拍他，然后在望向毛大海所望的方向时，乐了。余下的人看时，便发现一个耸拉着头的人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明亮的海水在夜色下依旧淌动。只是它们却听到了岸上那些孩子有些扭曲的心所产生的声音！孙雨几个复拢在一起。眼中看到的仿佛是对面哪人口袋中的钱。然后他们甩掉了手中的烟蒂，迎了上去！
　　天空在这一瞬间变的有些黑暗。原本明亮的星星也起了诡异的变化。风大了，海水开始有大的声响，哗哗……
　　“喂，哥们。”孙雨拍了那耸拉着脑袋的人的肩膀。那人抬头，迎接他的是一个硕大的拳头。彭的一声，那人倒了下去！孙雨挥拳的瞬间感觉那人很面熟，等他的拳击中那人的鼻梁时他发现那人竟是魏小四，然后魏小四便倒在地上，一帮人正好围了过来！
　　魏小四感觉自己的鼻中正在流血。但这一刻，他的心却特别的静，几乎没有一丝恨或者害怕！周围的风大了，激的衣衫猎猎作响。孙雨点了一指烟退到了人圈外围。对于这个软绵绵的孬种，他几乎是提不起一点打人的力气。他想要打的是那种敢于反抗的对手，那样打起来才有感觉，赢了也爽。这就像强奸一样，如果你强奸的是妓女，肯定索然无味。但你若强奸的是良家女子，那一定有别的味了。而孙雨便自以为是个追求挑战的人！
　　毛大海拍拍魏小四的脸，然后才说：“今天老子手头有点紧，身上的钱借老子花花，识相点就自己掏出来。老子今天也懒得动手打你了，把钱掏出来就算完事。也算你他妈的今天运气好！”
　　魏小四躺在地上艰难的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欲顺从。毛大海大概没注意到他的反映，反而依旧顺着自己的思路道：“就你这种人也配和老子抢李小盈？以后躲她远点！要不然老子一天扁你三次，记住了吗？”
　　魏小四脑中突然一道霹雷响起，似乎有一种叫愤怒的东西被点燃。“这个贱货为什么一直让自己远离李小盈？一定对小盈有不良企图！”他的手指握了起来，周围的人依旧在看热闹。毛大海仍然在说：“滚远点，离她远一点，你这个孬种！”
　　魏小四的心剧烈起伏着，他的手指握的更紧，他咬着牙似乎要抑制住自己，毛大海却仍在骂骂咧咧的说：“妈的，钱呢？？”
　　魏小四的头朝裤袋的方向努了努，毛大海的手立即便伸了过去。一瞬间，魏小四翻了身，右拳狠狠地朝毛大海砸了过去。围观的人这才发现魏小四竟想反抗。于是他们的脚便踢了过来，而毛大海已爬在地上成了魏小四的肉靶！
　　魏小四只觉得胸中有股怒气需要发泄。李小盈梨花带雨的面孔又在他脑海闪现。他发了疯似的狠砸毛大海，但实际上他承受的更多。因为他很多次出拳都被踢偏，而早已经加入的孙雨更是毫不客气。此时这个鸡巴操蛋的玩意恐怕早已经忘了他自己的原则！魏小四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便已淹没在人群，从而一任众人的踢打而生硬的承受！
　　风更猛了，星更诡异。他们的打斗声也被淹没在浪花中。夜更暗了，天有寒意！
　　毛大海狼狈地爬出人圈时，魏小四已经四仰八叉了。
　　突然一个大浪打上海岸，浪溅碎在他们附近。那些人慌忙后退，毛大海在退之前还想再踢魏小四一脚，但一个浪溅在他身上，他便很识相的收回脚，开始回跑。此时浪已经很高很大了，魏小四的衣服也湿了，但他的求生本能还激励着他往前爬。只是在大浪面前他的一切努力似乎是徒劳了！
　　退到远处的孙雨他们这才发现，这么大的浪竟只在这么一小空间，其余四周竟安然无恙。他们正在奇怪閴，却又见一不可思议之事：天上本已经暗淡的星星此刻竟光华大盛，然后投下巨大光束于地。五彩斑斓之光飘渺于天地之间。正好笼罩在魏小四周围，从而形成了一个缤纷的格局。毛大海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面对此奇景，再也是说不出话来！
　　身陷光晕的魏小四意识已陷入混沌，所有的知觉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
　　七脚形状的光晕中突地出现了一个巨大旋涡。毛大海他们怔怔地看着那些奇景，不知所措！旋涡开始转动起来，缓缓的，竟生出一个门的幻象来。门被打开，里面未知。地上的魏小四却一跃而起。并走向门口。而他的脚下竟是一条七彩虹似的桥。他一步步的走了过去。而每走一步，身影便暗淡一些。直到最后通体变透明的那一刹那，他跌了下去，落入门中。门被关闭，旋涡转动之际，一切便又纷纷消失，并恢复到先前的风平浪静中去！
　　方回过神的众人忙把眼光扫向方才打斗之地，喏大空阔之地毫无人影。魏小四竟真的不见了。毛大海揉着眼睛，充满诧异的望着周遭，而身上的疼痛感觉还在告诉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也就是说魏小四真的是以一种人们难以置信的方式消失了！毛大海瘫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孙雨也哆嗦着蹲了下去。他从口袋中颤抖着拿出烟盒艰难的抽出两支，一支甩给毛大海，另一支含在口中。余下的甩给了另外几个和他们处境一样的同伴！
　　烟头在一明一灭中，他们订下了协议，今天晚上谁也没见过魏小四！
　　风又起，海浪更卷。却再也达不到那种高度和长度。临海大道上只有几个少年移动的影子。而大道上的水痕似乎还能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