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热血计无双（二十三）

　　楚柔终于敢于面对阳光了，少倾喜不自禁，只是她迷茫的双眼，依旧无法抹去惊恐，让少倾心痛难忍。这些天他放下了所有，亲自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内心的自责一刻也没停止地折磨着他。他为她做了浓浓香味的春卷，香甜的糯米粥，他亲自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她。府里的下人、婢女都对她很好，一来少倾对待他们无可挑剔的好，从来不端架子，二来，着实可怜这个美丽的女子。
　　少倾带着她来到葬马山那片悬崖前，拉着她坐在身旁，捧起她的脸，心疼无比地说：“楚儿，今生有你，我已知足，你知道吗，那日见你第一眼，我就难以自持地喜欢上你。这些年一是军务繁忙，二来我无心成家，但那一刻，我却有了一种想解甲归田的意念，多少年来，家国天下，我累了，真的累了，等天下安定，我便与你归隐田园，再不理世事可好？”
　　楚柔迷茫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地定定看着他。少倾叹口气道：“怎么办才好？我一来想你速速好转，却又担心你无法承受打击，我爱你楚儿，不管你发生什么，此生都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嫌弃你，但愿你能忘记过去，好起来，认得我，不，不，就重新开始，我也是欢喜的！”
　　少倾站起身来，站在悬崖边，向天大吼：“我，夜少倾，今生愿娶楚柔为妻，至死不渝！”声音久久地回荡在天地之间。
　　胡姬站在远处，黯然神伤地看着这一切，自语道：“我该如何？你给我个答案也好！”

　　逐月宫，阴暗的房间内，祁悦抚摸着蝴蝶，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而落，自语道：“你还不来，我就要嫁做别人的新娘了，你这该死的淫贼，你在哪里？”
　　瑾儿惊喜地推开门，大呼：“喜事了，皇上他封您为元华公主，奴婢，自是替公主欣喜！”

　　桃花江是让人欣喜的景色，可是散落的尸体，只会让人心口堵塞。小七若非答应少倾要护夜凝周全，怕是无法再前进一步了。
　　终于也无法掩盖消息，今夜有一队六人的斥候小组未能归来，还未出现伤亡的军队，这个消息让夜凝意识到了危机的降临。区区四万人，哪怕是再精于战斗的军队，深入别国的腹地，能回去的几率小的几乎没有可能，但是她能，她坚信自己能将这些精锐的战士带回自己的土地。
　　夜晚的天空上，繁星点点，鼠儿与小七约好去江边洗澡。天气的寒冷小七自不畏惧，自己功力日渐深厚，就是冰水也能洗他三四个时辰，只是怕鼠儿耐不住，鼠儿央着小七陪自己略洗洗，连日来的血腥味太也浓重。秦风见他两人鬼鬼祟祟的，便搭上前来，小七心下一想，带上他也好。
　　三人边走边聊，讨论的话题不觉地避开那个冰山般的女子。她的可怕让这些大男人深深的畏惧。前方江边在望，哗哗得流水声已入的耳来，却见一个女子，映着繁星点点的江面，在清冷的月光下，似是出水芙蓉般艳丽。
　　三人赶忙伏低身子，小七身法轻灵，让二人等待，他近前去探探。小七飞身近前，那女子自水中忽地站起身来，小七一时不察，一个机灵，赶忙捂住眼睛。一声低喝，让小七差点魂飞天外，“谁？”熟悉的冰冷，却是夜凝，小七心下暗道：“不好！”转身欲走。
　　夜凝飞身上岸，披衣而来，喝道：“站住！”小七头也不回地加快速度。夜凝欺上，拳风嚯嚯直取小七上三路。小七无法只得回身抵挡。那边鼠儿和秦风头上冒汗，早已转身逃也似的跑远了。
　　夜凝的武功不弱，内力也属上乘，但是小七功力大成，加之心诀乃当世无双，久攻不下，小七也乐得和她切磋几下，拳、掌功夫齐用，却与夜凝相去甚远，不多时身上挨了夜凝几拳，奈何剑气护体，将她的手震得生疼。小七忽然变招，使一式“摘星揽月”将夜凝抱在怀里。
　　夜凝挣扎着推开小七，厉声道：“你看了多少？”小七心里发苦，哪里看得一星半点啊！顿时尴尬地道：“我不是有意要来看你，只是想洗澡罢了，什么都没看见！”夜凝沉默，站在那里不声不响，小七也不知如何解释，又走不得，也沉默地站在原地。
　　良久，夜凝道：“你，如何看我？”不等小七回答，便自顾地说道：“罢了，你早就认为我是个杀人的恶魔。”说完，她缓缓地拿起战甲、武器，转身向营地走去。
　　小七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瞬间感觉，她，好像也很可怜。

　　追兵终于到了，六万人的综合野战军团，带着愤怒，在雨夜里包围了小七脚下的这座城池。这个匆匆组建的新军，在桃花江彼岸迅速的反应让夜凝大吃一惊，不过他们要跑，却没有人可以阻挡，但是为什么要跑呢？夜凝嘴角的冷笑让小七心里一讶，她的目标就是让这些人赶来送死的吧？
　　事实证明，夜家的小女儿是一个比狐狸还要狡猾的统帅。立足未稳的大月军，被隐藏在桃花江下游的阮慈队咬住了尾巴，正面战场上，夜凝带领滴血玫瑰冲过去的时候，敌人不敢置信的慌乱，让他们变成了大溃败的逃兵，排开阵势达几里地的玫瑰勇士，那首高昂的战歌回荡在战场的每个角落。“千里尸骨万马踏，征袍浸血染黄沙，待我怒气胆边生，三尺长剑刺天涯，挡我者！杀！挡我者！杀！杀！杀！”
　　本是带着老虎的意志来追赶绵羊的人，瞬间倒置，战场上到处是跪地求饶的大月兵，骑士们绕过他们，向还在抵抗的敌人杀去，瞬间他们就明白了该怎么做。小七向着敌人中穿着最华丽盔甲人杀去，多日来的痛苦、无奈、委屈、不舍、愤怒一股脑地施加在了这人的亲兵身上，盾牌阵的正前方，霎时间，破碎的盾牌飞舞上天空。小七飞身而起，几个起落纵过人墙，来到那人面前，剑气凌空，那人不甘地倒地。远处的夜凝大发神威，枪法似龙蛇飞舞，周围的敌军纷纷倒地。她冲小七大吼：“我需要他的首级！”
　　当敌军统帅的首级挂在中军旗杆上的时候，所有人放弃了抵抗，敌人黑压压地跪满了几里地，玫瑰骑士们正在清扫战场，不过就是在倒下的敌人身上补刀而已。小七依然记得少倾的话“擒贼先擒王”。
　　是役，俘获敌军四万余，斩首万余，其余皆四处逃窜，缴获辎重粮草无数，重要的是，竟然有许多攻城器械，包括投石机和云车在内。俘虏皆缴了武器、战甲，由阮慈带领他的大队，驱赶他们向下一座城池而去。夜凝丝毫不在意他们会反戈，没了武器和战甲的军队，只是待宰的羔羊。莫然连番与大月军会战，只是无法寻得战机与大月主力决战，只做牵制，近日却发现大月军士气低落，竟有些厌战，隐隐地他觉得，事情开始变得美妙起来了。
　　小七叼着一根草根，偷眼瞅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的夜凝，这个女子有太多的神秘，还有种奇异的魅力，只是她的冰冷让所有人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制造了如此多的杀戮，她依旧淡然地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固然她美丽无双，但才华却更加出众。
　　秦风打量了一下小七，又望了望夜凝，一个哆嗦，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直冒，他微笑着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安静地走出屋子。
　　战争的胜利并没有让夜凝欣喜，反而让她的眉间平添了许多忧虑，小七什么都不懂，乐得与鼠儿做个游客，只是不断地杀人，让小七内心里怅然，答应了少倾的自己无论如何抽身不得。鼠儿一本正经地扮演起夜凝的小厮，为她铺床叠被、端碗盛饭，只一样夜凝绝不会让鼠儿来做，那便是洗衣。在这个全部是男子的军队里，作为一个女子，难免有许多不便，她的贴身衣物，只会晾在房内，不见太阳的冬季里，一两日也不会干，就这样半干着穿在身上。
　　有几日小七见她弯腰做痛苦状，以为是哪里受了伤，着秦风喊军医。秦风无奈地俯在小七耳边告诉他，女人月事的时候，有时会肚子痛，小七天真地问：“什么是月事？”秦风慌得捂住他的嘴，额头见汗地道：“兄弟真是……真是单纯啊！”忙不迭得每人一壶酒，到僻静处为小七讲解了一番男女身体的构造，结果小七只听懂了一句“女人每月总有几天心情奇差，见不得凉，还肚子痛”，这让秦风微微一愣，说：“这样理解也成。”
　　小七运用他天山的手艺，制作了一个皮囊，里面装上热水，能保暖驱寒，且效力持久，当小七送给躺在床上的夜凝时，冰美人难得地红了脸，一把夺过水囊，另一个巴掌扇在小七脸上，纳闷不已的小七，愤愤不平地走出她的房间，门外的秦风笑岔了气，一个跟头栽下了一楼。于是校场上多了一个呲牙咧嘴扛着大石奔跑的人。这回，小七望着百十斤重甲另加一块百十斤大石的秦风，边跑边呲牙，顿时感觉心里舒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