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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之约(13-14)

作品名称:天堂之约      作者:刘刚      发布时间:2015-01-30 10:40:54      字数:6631

  【13】
  
  “阿姨,我都听见了。”
  张粮一来到楼下就这样说。
  林静惊讶地张开了嘴,问到:“你说什么,你听见什……什么了。”
  “你和那个阿姨的谈话,还有,你,你的哭声……”
  “天呀,你是怎样听见的?你这个小机灵鬼,不,你这个好奇的爱偷听的坏孩子!”
  “不是偷听,是偶尔听见的。你家楼上的壁炉和楼下的夹墙是相连通的,所以,我一字不漏地听完了你们的谈话。”
  “你为什么这样好奇?要知道,你这样做是很不道德的呀。”
  “是的,我知道这是不道德的事情。”张粮进前一步说:“可是,我这个不道德的爱偷听别人说悄悄话的坏孩子要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这样的话,我还是坏孩子吗?”
  “你说什么呀,你要帮助我什么呀?你这样小,你知道吗?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还有,你怎么就知道我就需要你的帮助?”
  张粮坚定地说:“阿姨,不管你怎样看我,我都不会生气的,也不会放弃我的决定。我是一定要帮助你的。总之,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而我又是在一种极其偶尔的情况下听见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你这讨厌的坏孩子,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是上帝指使我来帮助你。阿姨,你不用劝我了,我已打定了主意!”
  “可你这是为什么呀?孩子!”
  “因为爱情!”
  “爱情?哈哈,你这小不点,你懂得什么呀!”
  “不!我全知道,我是懂得的……”
  张粮一下觉得自己高大健壮了。他面对着一个漂亮娴静温柔善良和被爱情煎熬着的阿姨,他的大脑里充满了火热的血液。他在房间橙色的光线里觉得自己好像是斯巴达克斯高举着亮晃晃的宝剑面对着情人范莱丽雅一样,所能拥有的只剩下勇气和斗志了。
  他说:“阿姨,请你不要再把我当做一个孩子了,而我,也不想再把你当做一个阿姨或者一个大人了。在美和爱情方面,我们是平等的。现在,我就是一个男人,而你,也就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善良的女人,一个有教养的女人。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我的眼里是多么的完美,在很多时候,就在这间房子里,我觉得你在这柔和的光线里就像西斯庭圣母一样庄重和美丽。而我,在你美丽庄重的感染里,已不再是一个孩子了。所以,请你——你这美丽的女人,再不要阻挠我了,请接受我的帮助吧!”
  林静张大了嘴听完了这个男孩子的一番热血沸腾的话后,看见他已经是热泪盈眶了。她简直是不知所措了。她看着热泪盈眶的张粮,感受着自己滚烫的面颊,她的胸口像是有一只兔子在蹦蹿一样突突跳着。她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是有一点是很明确的,这就是她看见了张粮坚定执着的眼睛。在短暂的时间里,她和他的位置似乎发生了变化,她变得弱小了,而张粮却变得强壮了。面对着激昂的张粮,她越发地感到了自己做为女人的柔弱。也许,她很长时间已经感受不到自己是个女人了。在这幢高干楼里,她是一个老婆,一个妈妈,但是,她不是一个女人。因为女人的心性是需要人们用心去体会才能感觉到的。然而,许久了,她得不到这样的体会,在不知不觉里,她已经感觉不到女人的心性了。但是,就在现在,在这个大男孩子的面前,她突然觉出了自己的柔弱,那种久已别离的女人的感觉使她急切地渴望强壮的保护。她想,这是怎样的一个男孩子呀?他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男孩子。
  她说:“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还能说什么呢?你让我这样感动,事实上是,我真的需要帮助。我是柔弱的,是的,就像你听见的那样,我被爱情折磨着,这种煎熬让我快发疯了……”
  “那么,阿姨,你就不要再犹豫了,让我帮助你吧,好吗?”
  林静伸出手按在张粮的肩上,她感到了张粮滚热的体温,似乎夏季七月的炎热全都涌进了这个单薄的小伙子身体里了。房子里的光线变得浓厚了,黄昏将近了。一切都发生了奇特的变化,林静和张粮在瞬间里变得这样亲切,他们完全取得了对方的信任,而这样的微妙的变化也使得他们很兴奋。
  林静说:“让我叫你阿粮吧。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小弟弟了。记着,这是我们的秘密。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对你说,也不能答应你什么。不过你不要着急。明天,你到我工作的单位去找我,我在市新华书店里工作。你明天一早就去我们那里,我们在书库里谈这事,好吗?”
  张粮点点头,说:“好的,我记住了!”
  
  【14】
  
  那天晚上下了一阵雷雨,电闪雷鸣几次把张粮从睡梦里惊醒。第二天醒来时,外面却是雨过天晴,窗外的景致亮丽柔和。张粮起床漱洗完后,还是感到懵懂不清的,想是昨夜的雷雨搅了睡眠的缘故。
  来到外面时,他听见了广播体操的声音从高音喇叭里传过来,一声跟一声,把早晨的朝气渲染得清爽,时间也就是在八点左右吧。
  他背着一个军用书包骑车去了新华书店。
  一个肥胖的老女人正在书店前洒水,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张粮躲闪着要进书店,那胖女人说:“嗨!嗨!嗨!还没开门呐,你往哪儿跑?”
  张粮说:“我要买书呀。”
  胖女人说:“一边先等会。门还没开你买什么书?真新鲜,这年头还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来新华书店买书看。”她一边洒水一边叨叨着:“你们不打架不闯祸我就算是烧高香了。”
  正说着,林静骑车来了,她轻盈地下了车,把车推到书店边支好,对张粮说:“你来得好早。”
  洒水的胖女人抬起头说:“哎呦,敢情你们认识呀。”
  林静说:“他是我弟弟。”
  胖女人说:“你什么时候来了个弟弟,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林静说:“我家事多了去了,你什么都要知道吗?”
  胖女人笑着说:“哪敢呀,你是首长夫人,是机密革命家庭。我哪敢管你家的事呀。”
  林静已支好了车,搭着张粮的肩膀一起进了书店。张粮一边走一边还为那胖女人说的那句“机密革命家庭”可笑。
  进了书店,林静悄声说:“我们到后面去。”
  转过柜台,林静拉着张粮走进一道小门,光线一下暗下来。他们踩着冰凉的水泥地走过一道长廊,迎面看见一道大门,上着锁。
  林静取出钥匙,长廊里响着钥匙的哗啦声和开锁的声音。林静打开了门,俩人进去后,林静很快把门关上。这里全是林立的书架,幽暗的光线从落满灰尘的书丛里一层层射进来。林静的脸色闪着淡淡的光泽,她向书架的深处走去,张粮在后边跟着。
  几秒钟后,他们已经走在了书架的最深处。林静说:“我还是不放心你去,那里太险恶了。”
  张粮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还这样小心翼翼?难道还要我用一大堆话来说服你吗?”
  张粮说话的声音略为高了些,林静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说:“好吧,你坐长途汽车去,来回最多两天。你需要钱是吧?”
  张粮说:“是的。”
  林静从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张粮,说:“这里有二百元钱,足够你来回用的了。”
  “用不着这么多钱,我都计划好了,我扮成一个叫化子,这样我才有机会混进石膏矿里。”
  “我不管这些。但你必须拿上这些钱。”
  “那么好吧。你要我给他带什么话吗?”
  “不用带什么话,”林静说着,又从挎包里取出一包东西,那是用报纸包着的。她说:“你把这个交给他就行了。”
  她说着就把东西要递给张粮,但又很快收回手,说:“这是我的一本日记,我要说的全在上面记着。你要对我发誓,不要看日记里的内容。”
  张粮说:“我发誓,绝不看日记里的一个字。如果我要是看了,我就……”
  林静再次捂住张粮的嘴,说:“我相信你。现在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张粮说:“还不能走。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我找的人叫什么呐。”
  “啊,是呀。我还没有告诉你他叫什么。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海天燕。”
  “海天燕,是个好名,可有点像女人的名。”
  “不讨论这个了,我们真该离开这里了。”
  “好的。”
  “等等!”
  “还有事吗?”
  林静一下抱住张粮,说:“孩子,让阿姨亲你一下!”
  她俯下身子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就拉着张粮一起离开了这里。
  那座山峰耸立在白云之间,站在山底下,能清楚地看见山上的积雪。张粮脚下的地面海拔已接近三千米了。他站在一道大坡上,远处的草原碧绿的青草一直绵延到他的脚下。不远处有碎石铺就的公路,空荡荡的公路上刚开过去一辆公交汽车,张粮就是从这辆车上下来的。他在这里下车的理由是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叫化子,这里距石膏矿劳改场还有近五公里的路程。
  刚才他在车上听人说,有一条小路可以直达石膏矿,从这条小路走,可以少走许多路的。
  张粮为了让自己更像一名叫化子,他决定走这条小路。他听车上的人说,那条路是放养牲畜的人走出来的一条道。张粮仔细地询问了这条路的线路后就下了车。
  现在,他顺着一条被人和牲畜践踏出的白灿灿的小道开始了行走。这条小道上的青草都被践踏死了,白灿灿宛延而去,一直伸到大坡的下面又向上爬去,伸向远处的一座高山上。
  当张粮攀登上那座高山时,他才知道这里是一条绝路。然而,站在这座峰峦上,他已经看见了石膏矿矿井的竖塔。但是,他的脚下却是一道绝壁。他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路,已经是很遥远的了。而现在,天已经是夕阳西下,如果再按原路返回,再到石膏矿,他就很可能不会在太阳落山前赶到,那样的话,他就得在外面过夜了。
  这是在海拔近三千米的高原,就是在这七月的盛夏,晚上也会冻死人的。所以,张粮别无选择,他只有横下一条心从这道绝壁上走下去。他站在峰峦之巅向下仔细观察了很长时间,他想,他是可以从这道绝壁上下去的。
  他试着伏下身体把腿伸向看好了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当他感觉到他已经站稳了的时候,他就用右手紧抓着山沿,尔后把左臂伸过去,他很幸运,因为他抓住了那棵红松。他在心里默默地数了几个数,然后松开右臂,这样,他整个身子已经悬吊在了半空里,他左手像铁钩子一样紧紧抠住红松,等身子保持住平衡以后,他又用右手抓住了红松,他双臂紧搂着红松向下滑去,于是,他又接近了另一块向外凸起的岩石了。很快,他就站在了这块岩石上。在这里,有一条养肠小道弯曲地向下伸去,并且,小道的两边还有灌木和红松可以抓手。于是,他就小心翼翼地靠着这些植物一直下到了距离山底近十米高的地方上了。此刻,他站在山石之上向下看去,除非有绳索,否则他是再没有任何办法下到山下面的。
  张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是上不去下不来。也许他就会死在这里了吧?
  他站在这块山岩上许久没有动一下,他想,也许在生命行将结束前人就应该是这样一动不动的吧?是的,江杉在临死之前就是站着一动不动的,他被大绑着站在荒芜的山坡上一动不动。一名戴着墨镜和大口罩的警察把手枪顶在了他的眉心上,他还是一动不动地那样站着。枪响了,是沉闷的声音,他向后翻倒在地,然后还是一动不动。接着,又是几声枪声,而在那个时候,江杉已经是再也不可能动一下了……
  张粮开始发抖了,一方面他是对死亡的恐惧,另一方面,他已经被这高原的寒冷冻坏了。他想,难到我真的就要死在这里吗?此刻,他想起了那个藏有黄金的烟囱,那上面住着一只鸮,它有着强健的翅膀可以在天空上任意飞翔,“要是我也有这样的一双翅膀该多好呀……”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一棵巨大的红松从下向上笔直地竖立在离他身体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如果他能攀到它那里,他就可以像刚才一样抱着树身滑到下面去。而再下面的路就不难走了。但是,要想接近那棵巨大的红松,他必需先翻到左面的那块巨大的岩石上,这样,他就能很轻易地抱住那棵红松了。
  张粮小心地移到了身体左边的一块岩石上,现在,他只需向上跳跃一下,就可以抓住那块巨大的岩石的顶端了。但这需要勇气。这就叫绝路相逢吧,他没有别的选择。他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向上一跳,他成功了,他的双手紧紧抠住了岩石的顶端,然而,他整个身子已经吊在了半空里。现在,他已被逼到了绝处了。再下去已是绝不可能,但要想屈体吸劲翻到岩石上,他的双手就有可能滑脱,这样,他就会摔下绝壁粉身碎骨!
  张粮感觉到了他的双手下面压着的细小的沙粒在努力试图将他的双手脱离岩石,疲惫已使他快撑不住了,他在心里喊了一声:“要么摔死,要么就翻上去!”
  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他大喊了一声,用力向上撑去,他翻上去了!
  这不是奇迹,张粮站在岩石上捂着砰砰做响的心脏想到,是的,这不是奇迹,因为,我是好样的!
  然后,他抱住那棵老松树很快滑了下去。来到这里,他就能顺着一条羊肠小道向着山底下走去。大约用去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终于来到了平地上,然而,他的脸、胳膊、腿上已经被荆棘和沙粒还有路上的磕磕碰碰搞得血肉模糊了……
  太阳行将落山,那一轮蛋黄色的太阳冷冰冰地向着山峦沉落。它斜着射出千万道剑一样的深桔色光芒,照在石膏矿的竖井上、乱石堆上以及大量的像是石灰石一样的矿石上。在这些杂乱沉重的堆积物里,缓慢地冒出了一行黑色的臃肿的疲惫的人。他们像是从深海里冒出来的一样在这高原的矿山上面木讷地走出来,向着食堂走去。
  没有人抬眼看一下压在头顶上的岗楼,那上面始终有一个背着枪的哨兵干冷地站在哨位上睁着警惕的眼睛。
  他站在最高处,所以他看见了一个警察领着一个少年正向食堂走去,他们很快从岗楼下面走过去,哨兵看得清楚,那个少年不是囚犯,他一定是哪个警察的亲戚吧。
  是的,那少年就是张粮。他让一个警察领着来到食堂门口。那些犯人们也刚好走过来,张粮闻见了一股浓重的汗臭味道。接着,黑鸦鸦的囚犯们已经在食堂打饭的窗子前排起了长长的一队。张粮歪脸看他们,看见一个囚犯冲他很淫荡地笑起来,露出了他鲜红的牙床。
  警察对他说:“看什么呀,小子,跟我走!”
  他推着张粮进了食堂,张粮的眼睛一下被蒸汽遮住,他的鼻息里闻见了豆面馒头的苦涩味道,其间还有水煮番瓜的味道。领他进来的警察向里面喊到:“老王!老王!”
  那边窗前站着一个极瘦的人正在给犯人们打饭,听见喊声转过脸说:“干什么呀,没看我忙着呐!”
  警察推着张粮来到窗前,对那个叫老王的瘦子说:“给你添个帮手,这小伙子好像是忘了回家的路,刚才我在劳改场大门口看见他时,他脸上还流着血。”
  老王说:“他脸上是有血,场长,怎么着?让他在我这干两天活是吧?”
  这个警察就是这个劳改场的场长,他说:“是的,这小伙子是从龙泉水泥厂来的,他要到古浪去,路上丢了钱,坐不上车,走路时又受了伤。我见到他时他脸上还有血。他求我让他在这里干两天活,多少给口饭吃。他说他走不动路了,只要咱们给他饭吃,他干什么都行。我就把他领到你这儿来了,你这不正是缺人手吗?”
  老王歪过脸看了看张粮,问他说:“你会干什么?”
  张粮说:“我什么都会干,我会摘菜、切菜、劈柴什么的。只要你给我饭吃,我什么都能干。”
  “小嘴挺能说,留下吧。拿俩馒头。做什么?谁让你吃了?我让你拿俩馒头给我。”
  张粮把馒头递给他,他接过馒头送给外面的囚犯,一边说:“别光想着吃。要先学会干活,干活时还要有眼色!这里是劳改场,你可真会找活干,跑这来找活来了。还呆着干嘛?再拿俩馒头来。”
  张粮又抓起俩馒头给他,然后又拿起俩馒头……
  张粮走进了一个奇怪的、劳累的、凶险的、残酷的地方。这是在雪山脚下的一个服劳役的石膏矿区里,这是一个冰冷的世界。这里的云紧压着层峦叠嶂的山峰使你会觉着山被死死地压住,山没法抬起头来。
  每天黄昏时,能看见囚徒们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出矿井,他们像是经历了一整天的挣扎才卸掉了成吨的山石一样从地下冒出头来,睁着奇怪的眼睛张望着外面的世界,但在这个时候,他们的眼睛是没有神的,因为,他们连抬一下眼皮的力气也好像没有了。
  张粮看着这样的一群黑色的人,试图寻找出一张不同的面孔。因为,他觉得那个叫海天燕的人一定是和眼前的这些人有着不同之处。
  犯人们打完饭后端着饭盆一个又一个离开食堂回到囚室里进食。他们像是一群经过训练的狗一样一个又一个在食堂窗前打饭,然后转身回囚室。
  “183号!”
  一个警察喊了一声,张粮听见了一声:“到!”
  他看见一个囚犯从打饭的人群里走出来,走到警察身前,木讷地等候警察的吩咐。
  “183号,”警察对他说道:“你今晚要加个班,四号井的卷扬机电路出问题了,你今晚上把他修理好,不能超过今晚上,否则会耽误明天的生产。”
  被叫做183号的囚徒点点头,但没有做出任何表情,然后,他就回到了打饭队列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间,张粮突然看见了一个他熟悉的眼神:那是一种像电光一样的一闪。张粮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因此,183号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个警察吩咐完183号囚犯后就进到食堂里,他对老王说:“今晚给183号加一个夜餐。所以你们要留人做饭。”
  老王没有表示出不高兴的样子,他对张粮说:“小伙子,听见了没有,今晚咱们也得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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