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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嫁(九)

作品名称:苦嫁      作者:江苏黄云峰      发布时间:2010-05-26 14:47:00      字数:2921

第十节

绯红绯红的太阳,慢慢地落到了绿色的地平线下,蔚蓝蔚蓝的天空,好像披上了仙女的轻纱,透明而又橘红。马陵山淡蓝如烟,落马湖归帆点点,相思河畔,几头水牛悠闲地摇着尾巴,咀嚼岸边青草。两个放牛娃,不顾河水的清冽,卷起裤脚,赤脚走在浅浅的河水里,弯腰摸鱼。他们每个人的嘴上,都叼着一串用柳条串的三两条小鱼。收工的社员们,正追逐嬉闹着进入绿树掩映的陵河镇。村里的鸡鸣、犬吠、大人呼喊孩子的叫声,不是冲破那缥缈而又浅淡的炊烟,向野外、碧空散去。
天生斜躺在相思河畔,尽情欣赏这如诗入画的家乡景色。
“喂,看你那个脸,演戏不要化妆了,快下来洗洗。”正在河边洗脸的春巧对天生说。
天生乖乖地来到河边。河水清澈的可以看到水底一切。他掬起河水,嗬,好凉。他只得像猫洗脸一样,抄洗几下。
“累坏了吧?”春巧把手帕递给天生揩脸,并关切地问。今天是星期天,一大早,春巧就把天生喊到田里,帮她一起种地。
“不累。”
“一个星期干一次活,说布雷才骗人呢。”
“你没听人说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何况是跟你在一起,累也感觉不出来。”
“鬼东西!”春巧脸一红。
两人洗好脸,走上岸坡,天生说歇一会再走,春巧只得随从。坐在草地上,天生躺在那儿看天。
“生活真美。”天生望着天空掠过的燕子,感叹地说。
“乡村生活本来就是美嘛。”春巧摘了一叶小草,放在鼻子上闻。
“真的吗?”
“当然啦。”
“家里要是不同意我俩的亲事,我看你保证不会说生活美。”
“那也不一定,死了胡屠户,还能连毛吃猪。”春巧故意说,“没你郝天生,我生活照样美,美死了!”
“好,我现在就走,看会不会美死你。”天生也故意逗巧妹。他坐起来假装要走,却突然笑着对春巧的脖颈、胳肢窝胳肢起来。两人笑闹成一团。天生看四处无人,深深地吻了一下春巧,然后坐起来说:“春巧,我无意中得罪了一个人。”
“谁?”
“雪梅。”
“梅姐可是个好人,你怎么得罪她的?”
“那天,我跟你约会,谁知舅爹到雪梅家给我提亲,说是我托他的。”
“她同意了吗?”春巧有点不悦。
“不知道。”天生懊丧地说,“不过,看得出她现在对我不太高兴。她如果真地认为我这边跟你好,那边找她提亲,一脚踏两只船,那可就冤枉我了。春巧,你能不能替我去解释一下?”
“解铃还须系铃人嘛。”春巧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好了,快回家吧,今天,俺娘说包饺子犒劳你呢。”
事情合该凑巧。正当天生和春巧谈雪梅事时,恰巧雪梅路过。雪梅因帮别人干活走得晚了一点,想在河边洗个脸回家,一看天生和春巧在河边说话,本想回避,偶尔听到自己名字,就忍不住偷听了几句。听过天生话后,知道错怪了天生,想去解释,又觉得不妥,只得悄悄闪到一边,绕道而回。
回到春巧家,天刚擦黑,春巧娘正在和面。天生想帮助做点事情,娘儿俩偏不让,只叫他坐在一旁看。春巧接过母亲手中的面团,没有卷袖子,只是将紫花紧身小夹袄的袖口朝上翻了翻,然后用那双洁白、粉嫩、富有弹性的手揉了起来。揉好面后,将大面团切成四瓣,然后一瓣一瓣揉成四个小面团,放在面盆里。她拿起一个小面团,用手在中间插个洞,再捏成圆圈,圆圈粗细如牛眼酒盅,用刀切开,使手一个一个揪,排排地放在桌上,即均匀,又整齐。接着抓把干面粉撒在上面,再用双手一个一个捏成小圆饼。母亲包,春巧用擀面轴擀饺皮。春巧看饺皮擀多了,就腾出手来包。娘儿俩有说有笑,配合得非常默契、和谐。
闲着无事,再加上一天的劳动,天生显得很疲倦。娘儿俩非要天生上床休息一会儿,天生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去了。说实在的,她们的床,天生也不知道躺过多少次了。自从两家答应结亲后,每天下午放学后,天生都来到春巧家。院门虽关,但没上锁。房门有锁,却锁不住天生。因为天生知道钥匙放在什么地方,——不是在磨石底下,就是在门上方的墙缝里。打开房门,天生便坐在床边看书,写日记,改本子,等春巧劳动回来。春巧娘在队里种棉花,属于专业。每天活不重,但收工很晚。即便早些回来,她总是在院门外先吆喝鸡一声。这种吆喝,当然是给春巧和天生听的。她生怕两个年轻人在屋里搞名堂被她撞见。
春巧娘怕也是可以理解的。年轻人容易感情冲动,春巧和天生是两家公认的婚姻,只是没办结婚手续罢了。她不信这些孩子们能那样老实。再加上天生每天来,总是学习之后躺在床上睡觉,春巧娘一来就看到,怎能不怀疑呢?
天生并不是瞌睡多,有时是想讨点爱的乐趣。比如,他觉得春巧快收工的时候,便赶紧躺到床上,假装睡觉。听到春巧进屋的脚步声,他就打起呼噜。这时,春巧便会轻手轻脚地放下工具,悄悄地来到床前,用一根头发插进他的耳朵里或鼻孔里搅。如果真睡,这样肯定会醒的。可是,天生是假睡,她当然搞不醒了。于是,她便俯下身来,刮天生的鼻子,揪天生的耳朵。她那银铃般的笑声,伴随她那少女的青春气息,一齐向天生袭来。此刻的天生,会感到非常舒服、开心。不过,这一切都是春巧娘所看不到的。如今当着春巧娘的面,躺在床上,天生的确不好意思。但他毕竟还是钻进了被窝。那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对天生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实际上,那床有什么好,既不是钢丝弹簧床,又不是法式棕绷床,只不过是个地铺。两边靠墙,两边用秫秸捆遮拦。中间铺的是厚厚的麦秸或稻草,上面放一张蒲垫子。——蒲垫子并非蒲所编,而是用干高粱叶编织而成的。这种垫子,陵河镇几乎家家都有,再穷的人家买不起芦席子,但这种东西是不会缺的。因为高粱叶子地里多的是,可以打到,高粱叶子晒大半干后,就可以编了,再笨的人家也会编这种蒲垫子。这种垫子结实、暖和,经济实惠。哪一个蒲垫子都能用个三五年,谁家不搞一个呢?春巧家当然也不例外。
春巧娘儿俩的床上还铺了一张芦席,——这在陵河还是比较少的。席上有一床粗布里的棉被,又大又厚。暖和是暖和,但不美观。同那些绸、缎面子被相比,同那些鸭绒、羊毛被相比,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陵河镇人的床上大多不用垫被或垫单,用不起,仅是光席一条,夏天如此,冬天也如此。春巧家虽然富些,也是这样。
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天生此刻真的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天生似乎觉得有人拿他手。睁眼一看,屋里小油灯也灭了,黑漆漆的。春巧娘在锅屋里烧水下水饺子,春巧正坐在他身旁。没有人说话,屋里静悄悄的。春巧把天生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拿了起来,掀开自己的小夹袄,放在肚子上。她是用身体的温暖来焐天生冻凉的手。
天生心里热乎乎的,放在柔软细嫩肚皮上的手,似乎射出一种充满青春活力的激情。他控制不住这种激情,像破坏那纯洁的、圣母般的举动。他将手顺着春巧的肚皮一点一点向上移动,像登山运动员那样,去攀登那高高的神女峰。初时,春巧企图阻止,不准上移。可是,拗不住天生那种执著穷追的决心。当天生的手触到她的乳峰,捏搓她的乳头时,浑身顿时瘫软,神酥,一股强烈的幸福之火在燎烤着她的心房,她像干燥的柴火,浇到了春油,烧得她口干、舌焦、浑身起火。她春心烦乱,甚至想让天生马上扑到她的怀里,去刺破那神圣的一点,驶入幸福的港湾,开垦心中那片春草地。
但是,他们都控制了自己的感情。
“巧,饺子好了,叫天生起来趁热吃。”
春巧娘在锅屋里小声地喊。
门外,月色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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