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福祸相依 第二二章 初次相见

　　21>福祸相倚
　　参加婚宴的人们渐渐散去后，姐姐对我说；“小星，我婚都结了，你以后就不要再甩脸子给铁人了，他现在可是你正式的姐夫了。再说，他对你这个小舅子也算是上赶着巴结了。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先送给你一套新房。就冲这一点，你也该知足了。”
　　“我不是故意要冷落他，主要是今天婚宴看到彩玲，就想起小时候一些人和事。一下连饭都没吃好，你就别再怪我了。”我辩解道。
　　姐姐问；“是因为看到杨瘸子和彩玲他俩在一起，你有些吃醋了吧？我知道，你过去可是和彩玲交情不浅呀。要不是霞霞搬到了咱们院，可能你们俩都成了一对儿小情人了。”
　　我被姐姐的直率说得羞红了脸，同时也挑起了我内心深处的伤痛。
　　我回答说；“杨瘸子和彩玲一起来参加你的婚礼，你都不吃醋，我有什么醋可吃的？不过，我还是和城北这边的人感情深，看到他们就激动，愿意跟他们多在一起。”
　　姐姐问我；“小星，我想起来，应该请你那个公安姐姐来了，你请了吗？你天天往人家那跑，遇到咱家里这么大一件事，你可别把人家给晾一边了。”
　　“我对她说了，这种场面她不会来的。不过，她随了二百块钱的礼金，让我给花了，改天你给她封个大礼包我给她送过去。”
　　“这是少不了的，人家给那么多的礼钱。还有，彩玲和杨瘸子好上了，你就死了心好好找一个别的女孩儿吧。这死瘸子，别的啥本事没有，眼光到是挺准的，好女孩都跑到他那去了，你可比他差远了。”
　　我不由地对姐姐更加崇敬；“大星，你真的以为彩玲是好女孩？”
　　姐姐笑着对我说；“我知道你说这话的意思，你都觉得彩玲是好女孩，我也一样认为她真的是很好的女孩。杨瘸子他妈的太有艳福，我还有点吃醋了。你看着吧，将来你们这一帮里，可能还就彩玲能成大事，就看她路怎么走了。这点眼光，我还是有的。”
　　我忽然灵机一动，说；“不如让她到你们公司去打工吧。”
　　姐姐嘿嘿一笑，说；“小星，你真是一个心地太善良的人，怪不得要有人和我争弟弟。我当然想要她这样的人。可是她如今和杨瘸子好了，杨瘸子是不会让她到我这里打工的，你明白吗？”姐姐又说；“小星，知道我为什么结婚吗？”
　　我回答说“知道，离婚也是为了这件事，因为你怀孕了。”
　　姐姐有些吃惊地看着我：“这事你倒猜得准，不会是他告诉你的吧。”
　　我这时开始对姐姐除了崇敬，还在心底里产生了一种痛惜。这种痛惜，随着年龄的增加会越来越沉重。我不但知道了姐姐的从前生活，姐姐不可能知道的以后生活，我都看到了。我对姐姐说；“不是他告诉我的，我知道的其实更多。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们放心吧，你儿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王东升。”
　　姐姐有点愣怔的看着我，喃喃的说；“小星，我发现最近你有点神神秘秘。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可不能瞒着我。你知道，从小不能告诉咱爸妈的事情都会对我说的。”
　　我看出姐姐有些提心吊胆的样子，安慰她说；“好了大星，晚上还要应付人家闹你的洞房呢。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长大了，都二十三岁了，是胡思乱想的年龄了。不会有啥大事，有也会先告诉你，快去陪客人吧。”
　　是的，我已长大了。
　　虽然正值风华正茂的年龄，但我却看到了童年少年不该看到的事情。我已经历了短暂的人生暮年，看到亲朋的晚年离别。我开始越来越多的人生思考，小心奕奕地慎重的尽量不去碰时光环和时光索。因为我怕自己知道了自己所有的人生结果，失去了生命的意义，每天为死亡做着没完没了的准备。
　　我忽然开始怀疑自己，能否像铁人那样活着，活得那么认真那么执着。
　　在生命最光彩的十九岁那年，建筑工地上一场意外出现时，他能舍身救人，落下终生的难言之隐。他将这一切归结为自己的宿命，为自己年轻时的一个过错做着一生的忏悔。
　　当我想到《悲惨世界》冉阿让的故事时，我感觉这是写给他的。在他将一个处于死神阴影下的生命推到阳光下的那一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霞霞会原谅他的过错，庇佑他重生。
　　祸兮福倚的他，在三十出头时已经开拓出了自己的事业，他依然能保持一种对过去的怜悯之情，正是他人性的闪光点，因此发掘他更广阔的疆域。过去的回顾和温情，也同时不断地矫正他的心理走向坦途，使他的事业稳步向前。然而，这一切仍旧不能弥补内心深处的愧疚和伤痛，直到他生命的暮年。
　　为此，当他看到儿子的名字时，他感到由衷的兴奋；王东升。
　　霞光从东方升起，是对他内心的最好纪念。
　　
　　22>初次相见
　　在姐姐余星薇婚礼的第二天晚上，大杂院朋友梁卫东和一个女孩出乎我意料的来到我们家。昨天在酒宴上我和卫东没太交谈，只是互相寒暄了好久不见。卫东可是我们院儿里最能言善道的人，昨天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因此，他的到来令我颇感意外。今天他意外来访，并且还带了一个女孩，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先向我介绍女孩说；“这是东城才女刘佳佳，大家都算文学青年，你们认识一下，不必客气。”
　　我和刘佳佳握手问好，她热情地说；“听我们老板将你说的神奇无比，一见面果然不同凡俗，有点书生的雅气。”
　　我被说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她却笑着说；“开玩笑呢，别介意。我特别想体验一下舒婷炉前工泥瓦匠的生活。因此，在建筑工地打工。真是绝妙极了，丰产田里长草的秋收、脚手架下干渴的午休，这样的诗歌意境不切实体验，根本感觉不出它的妙诣。”
　　我被她的激情感染，接口说；“我也喜欢《会唱歌的鸢尾花》。”
　　刘佳佳沉浸在诗歌里，抑扬顿挫地说；“风啊，你可以把我带去，但我还有为自己的心，承认不当幸福者的权力。”
　　我和卫东相视而笑，他对我说；“我们是来请你加盟的，我们要成立一个北岸文艺沙龙，相对于格里耶、杜拉斯他们的左岸，也是表示对他们的致敬。”
　　我不善于交往和言辞，听卫东如此高深的言论，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不太了解这些现代派文学，怕是不行。”
　　卫东忙摆手解释；“不会不会，我们准备兼收并畜，包容各家各派，共同努力进步。即使是凡尔纳的科幻世界，金庸的武侠浪漫，都没有关系的。”
　　卫东的话还没说完，让我一下找到了过去时光里的他，侃侃而谈、言辞凿凿。这让我觉得他不应该喜欢文学，而应该搞公关。而那个刘佳佳，倒像是一个真正的文学青年。
　　她见缝插针地说着自己的心得；“我知道你喜欢《约翰.克利斯朵夫》，我也非常喜欢。写得最神的是克利斯朵夫和女教师的奇遇，当他们第二次相见时，已是惊鸿一现的伤感别离，最后的人鬼殊途，车窗里一身黑色的衣服和苍白的面容缓缓而去，成为最难忘的别离。”
　　我不由得为之心动，我也曾为这一章节心痛，它触动了我初恋单相思的神经。我对刘佳佳有了故知之感。我将一杯茶递给她，说；“你的感觉真好，书像你这样读才有了意义。”
　　刘佳佳接着问我；“你看他的《欣慰的灵魂》了吗？”
　　我说：“你是说罗曼.罗兰的《母与子》吧，看过。”
　　“我觉得叫《欣慰的灵魂》更好，更有诗意一些。”刘佳佳笑着说；“你以后可以叫我刘葩，奇葩的葩，这是我的笔名。当你看到写得很棒，又叫刘葩的作品，那就是我，有假包换。当你看到写得很烂，也叫刘葩的文章，不要对号入座，因为那是冒名顶替。”
　　她的俏皮话逗得我和她一起笑了。卫东附和着说；“你们俩很投缘啊，以后常来往。看来我们北岸沙龙又要多一名健将了。顺便想和你商量一下，你那欣荣小区的房子暂时也没用，可以给咱沙龙当活动场所吗？”
　　卫东不自然的表情让我知道，他有什么企图了。原来他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这让我心中不由得产生了几分不快。而这样的要求，也是我不可能答应的。我不想一口回绝使他难堪，何况还有一位女孩儿在场。
　　我说；“这房子还有一些问题没有处理好，以后再说吧。你们办的沙龙我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参加，我要上班。回来还想有时间看看书，以后还是单独交流吧。有时间就过来随便聊聊还能自由一些，人一多我就说不好话，不适应大场面，希望你能理解。”
　　卫东言不由衷地迎合着说；“理解理解，咱哥们从小一块儿玩尿泥的交情，有什么不理解的。我最了解你了，你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真的，我可是看过麻衣相的。”
　　刘佳佳不无讥讽地说；“行了，顶多也就是周星驰的整蛊术，石头砸自己脚的水平，慢慢修炼吧。最好是再读读易经，了解一点天地玄黄，方知宇宙洪荒。”
　　卫东一片茫然地问；“什么意思？”
　　我和刘佳佳同时笑了起来。
　　卫东看我们俩没做回答，就自我解嘲说；“我知道你们又在调书袋，开我的玩笑。不过没什么，谁让我看书没你们多呢。跟你们这些学识渊博的人在一起多了，我也很快会迎头赶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