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罪恶昨天 第十章 堕落因果

　　第九章 罪恶昨天
　　那年的冬天在我的记忆里仿佛来得特别的快，夏季和冬季紧密相连，在我心中没有一点缝隙就很快地来临。而那个飘雪的黄昏，我究竟在干什么，在我的记忆里找不出任何可供回忆的痕迹。我急切的想知道那次的悲剧是如何发生，但我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无法猜想出事情的原委和全部。当我重返那天后，那以后的点点滴滴如同我所见所闻，十多年的时光过去，我依然感到刻骨铭心的疼痛。
　　我一直看着铁人的哥哥如何找到霞霞，他们一前一后翻越窗户走进土炮组。王金宏恣肆的挥霍完自己的欲望，露出一副无赖的本性；“霞霞，我以为我弟弟天天日思夜想的女孩是个天使，原来是个烂货。”
　　一块泥土砸在王金宏的头上散开，他用手抹着脸上的土吐了口吐沫，说；“别再装纯洁了。你要是让我别告诉铁人，我或许能接受，星辰那生瓜蛋子也配让我说。不过，你要经常跟我，我就答应你。要不我就告诉你奶奶，我见谁跟谁说。”
　　“流氓，你不怕我报告公安局？”
　　“你敢说我就先掐死你！”王金宏脸上露出了凶狠的杀机。
　　霞霞转身想离开这里，王金宏上前一把抓住满脸惊慌的霞霞，双手扼住了她的脖颈。霞霞在他的脸上抓出三道血痕，全身就无力地瘫软。
　　窗外的我抓起一块土块砸向王金宏，却如房梁上灰土，无力地飘在他的背上。
　　王金宏看着瘫软在地下的霞霞，感到了胆怯，不知如何处置眼前的局面，仓惶地捂着脸跑回家。看到惊愕地望着自己的铁人，声音发颤地说；“铁人，哥、哥把霞霞给给掐了，在土炮组里。”
　　铁人瞪视着哥哥；“你把霞霞怎么了？！”
　　“霞霞可能死了，我，我去舅舅家呆两天。”王金宏说完，不再关心弟弟的感受和表情，匆忙地拉出床下的一双大头鞋换上，把沾满泥土的运动鞋扔进床底下。又拉开衣柜，拿出一件黄大衣穿上，匆匆而去。出了房门后，他摸了一下口袋，掏出了口袋里的几个硬币看了看，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返身到了土炮组，这次他有了几分从容。他走到霞霞的尸体边，在她口袋里掏摸着，很快找到了开始见到霞霞时给她的五块钱，边走边随手装到口袋里。翻出窗户，他看了看四周无人，就消失在了大杂院昏暗的窄巷转角处。
　　铁人呆呆的站在屋子中久久不动，而后走到床边坐下，抽泣、呜咽。他深深地陷入了悔恨和自责中，最终下定决心。他在套间的屋子里来回转了两圈，拿着一根竹竿，在床下拨出哥哥扔进里边的运动鞋，拎起一只走出家门。
　　夜色已经降临，铁人来到土炮组窗外，将拎着的鞋伸进破窗户里，放手扔了出去。
　　回到家里，坐在黑暗里的铁人默默地任热泪不断地流着。
　　屋外，大杂院上空被大雪不断地压砸着、贪婪地覆盖着。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迷宫一样的大杂院里迂回；“霞霞，回来吃饭了！霞霞，跟奶奶回家吃饭了！”
　　黑暗的夜空里，我和坐在家中的那个知情人同时开始了失声哭泣------
　　
　　
　　第十章：堕落因果
　　杨瘸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的孤独中。
　　两个月前，妻子星薇彻底不回家了。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他从未想过会娶星薇做妻子，包括自己在十五岁时被十二岁的小姑娘用碗砸了头以后，内心里一直对她怀着一丝恐惧。他们之间有太大的距离，无论是性格还是文化程度，他都远远的不如这个出类拔萃的姑娘。但他也不是癞蛤蟆，这实在是非分之想。至少他长得五官端正，而且有一段非同别人的进入电影厂的经历。可这真是福兮祸所依，就因为这段经历，可能引来了同学们的羡慕或者嫉妒，给他送了一个杨瘸子的外号。这外号他甩都甩不掉，人们开始要忘记他的本名杨文艺了。
　　杨文艺名字不复存在那段时间，他想回到电影厂以前的日子，他为此而一次次出狠招打架。他本身不是一个爱和人拼狠斗愣的人，但为了自己的尊严和声誉，他不得不和人拼个面目全非。但这一切他认为是值得的，为了自己的今后，他必须咬着牙坚持。他感到自己就要成功了，没人敢再叫他杨瘸子了。然而，余星薇出现了，她被这个小姑娘一搪瓷碗砸得再也抬不起头。他没法在一个女孩子面前和对方一较高下，他以为只要能镇住她，给她一点儿教训她就会知难而退。女孩子毕竟胆小，也顾及脸面。可他没想到自己遇到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比男孩子还生猛的女子。他没把握打赢她，就是自己打赢了她，自己也是虽赢如输。因为，他输在了性别上。人人都知道，好男不跟女斗，他也一样不能免俗。可那是一个女孩子吗？那简直就是一个人们所说的假小子。搬过来大杂院不久就名声在外了。更了不起的是，她长得甜美可爱，使你无法下去狠手。她却是不管不顾，与谁对垒就全情投入，务必求得一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从那一次交手后，他完全忘记了什么是尊严，任由她和别人嬉笑宰割。
　　当那个女煞星家搬离大杂院后，他感到自己心中压了两、三年的石头也被搬离了。这一年他上班了，这使他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他要重新做人，扬眉吐气。可是，好景不长，他的单位学徒期刚满，厄运再次降临；余星薇如影随形地从技校毕业，分到了他所在的单位。在这位大小姐“杨瘸子杨瘸子”的叫声里，他再次成了低眉顺目的小丫鬟。女中豪杰的那段经历，也被传得满天飞，他的心也落入了无底深渊。他不想挣扎了，听天由命地任由她使唤。
　　他没想到，生活和工作中，一切不以人的意志转移地出现了生活的大翻盘。同事们开玩笑时，他俩被牵在了一起。他知道这一切是如何的天差地远，表现出了淡定的随意和坦然。这种态度又被人们误解成了自信的默认和肯定。一切在阴差阳错的流动中，变成了啼笑因缘的水到渠成，他们还没有谈过几场如胶似漆的恋爱，就成了大家公认的准恋人。
　　他知道这是特殊环境机缘巧合的作用，他内心里反而没有多少激动。他一直感觉这个敢作敢为的尤物不是自己的菜，心里便留下一道阴影。这阴影与他十七岁时留下的阴影相重合，使他与余星薇的恋情喜忧掺杂。这种犹豫，却恰恰迎合了那位风风火火主动中姑娘的骄傲。
　　于是，在双职工福利分房待遇推波助澜恰到好处的刺激下，一对新人的婚礼在喜庆中举行。
　　在热烈的婚礼贺喜人群里铁人的出现，令新郎官感觉到了自己刚刚建立起的爱巣的危机。
　　过去留下的那道阴影和新郎官对未来预感奇妙的对应了。因为土炮组这个词把自己和铁人连接在了一起，和一个罪恶连接在了一起。而从铁人和新娘相遇的眼神中，新郎官看到了更多无限的可能性。
　　杨瘸子为这件事情自始至终的明察秋毫而满意。半年以后，一直是单位重点培养的妻子告别了单位的关注，自动辞职而去，成了铁人王金喜公司的经理助理。一年以后，他同妻子的吵架里听到了“王八蛋杨瘸子，拿我弟弟当钱花”时，他明确地知道，自己心中的阴影已暴露在了阳光下。他们的感情和婚姻，也已是日暮西山覆水难收了。
　　他知道，那是自己必须为那次罪恶付出的代价，这代价与一条豆蔻年华的生命相比，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他回忆起当时为报复霞霞而将秘密泄露给王金宏时，心中涌起的快感是多么的卑劣。他甚至觉得那次欲望都是可以原谅的，而后者的自己连被枪毙的王金宏都不如。因为，他至少没有把他杨瘸子的秘密供出去。
　　他心中已是无怨无悔，因此他对妻子和铁人听之任之的来去。身体的欲望潮水样袭来时，他才在某一天的黄昏发现了，僻静街道上雨后春笋般开业的、闪着暗红灯的发廊。
　　他不加判断就知道她们经营的实质。一个黄昏里，他毫不犹豫的走进了一家昏暗的发廊里，老板娘热情的介绍坐在长椅上的五、六个姑娘时，他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位。
　　进到里间的一个格挡，他与姑娘没有任何交流和过渡，就开始了运动。而从他刚开始进入，姑娘就开始“啊啊”的夸张呻吟。当他身体几下颤抖来到，呻吟也戛然而止。姑娘也立刻直起身，清理污渍。
　　回到家里，他开始对着便池干呕，眼泪随之滚落。
　　一周后，他再次推开了那道幽暗的门。这次以后，没有了初次的不适应，他回到家里，脱衣上床，就很快就酣然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