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迷失

　　尽管仍有不少的质疑，但节目组基本上挽回了形象。而网上攻击的目标逐步转向了其它台的几个同类新节目。负责策划的张李两人开始更严格的核查新选手的背景资料。在设计故事的时候，也尽力做到了贴近选手本人的实际情况。这样可以避免被其它媒体或者观众找到漏洞。
　　第三期录制工作马上开始了。在收到选手资料后，周导叫张华伦和李子心到办公室。张李二人到的时候，里面除了周导，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四十五六岁样子，穿一件白衬衣，戴着一幅眼镜，很斯文的样子。女的，二十岁左右，穿着蓝色的无袖紧身裙，着装很充分的体现了她完美的身材，皮肤很白，V字脸。两人入座后，周导站起了向他们介绍，“这位是我们的主赞助商，红桔集团的李董事长，这位美女是他的千金，李玲玉小姐。”张李一一和他们握手。“有一个比较复杂的工作由你们去完成，李小姐参加了我们这一期的节目，为了表达对红桔大力支持的感激之情，台里要确保李小姐至少获得前三。当然，李小姐在国外学习音乐，我们相信她的实力。只是，由于她的身份特殊，我们需要给她设计一个全新的形象，以避免观众认为她是因为特殊关系的才取得成绩。”周导说。
　　张华伦听完笑了，“周导，你说的“观众认为”好像就是个事实嘛。”
　　周导很尴尬的咳了几声，正想着怎么接话，坐在张华伦边上的李玲玉发飚了，“听你这么说，你是觉得我的实力绝对够不上？”
　　“这个我不敢说，没听你唱过。而且即使你唱了，我也听不出个上下左右，因为我不是专业人士。”张华伦说。
　　“原来只是个非专业人士，我还以为是什么过了气的评委。”李玉玲说。
　　“我充分相信你所说的那些过了气的评委有这个鉴别的实力，你如果足够自信可以不用托关系，自己试试。”张华伦毫不客气的说。
　　“你觉得我这是在托关系？”李玲玉有点愤怒了。
　　“好了好了，小张也不是这个意思，可能有点误会。你们后面还要合作，大家多配合一点。”李子心出来打圆场。
　　“这位？”李董笑着看着张华伦。
　　“小姓张。”张华伦说。
　　“哦，小张。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今天来，没有让节目组确保给小女一个成绩。只是因为有这层特殊的关系，担心以后，如果玲玉取得了成绩受到质疑，所以让周导想个万全之策，周导推荐了你们。”李董说。
　　“哦，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张华伦也是个明白人，不再和李玉玲对抗。
　　“要想别人不质疑，有几点非常重要，一、淡化李小姐和你之间的父女关系。可以找一些说法，比如说，女儿坚持音乐梦想，而你作为父亲一直反对，因此而产生矛盾，父女关系长期不和。二、你女儿参加本次选秀，你事先并不知情。你女儿之所以参加是就是想通过节目来证实你当初的反对是错误的。三、我充分相信李小姐的实力，但实力再细也绝不能是冠军，最好是屈居亚军。”李子心说了三点。
　　李董满意的点了点头。李玉玲好像还是很不服气，但看到爸爸表态了，也不说话了。
　　“那就这样安排，小张和小李，你们去设计一下，如果需要沟通就及时找李董和李小姐。”周导说。
　　“周导，按流程，李小姐得去黑房。”李子心说。
　　“啊，网上说的是真的？”李玉玲惊讶的说。
　　李子心笑了笑。
　　“小张，前期工作你还是尽快组织一下，将整个背景设计好，然后在网上发几个文章，透露点设计好的内幕。”周导看着张华伦说，他隐隐感觉到了张华伦内心对这个工作的排斥。
　　“原来你只是个小写手！怎么就那么神气？”李玲玉看着张华伦说。
　　“还没有详细介绍，张华伦是Z大的才子，写过不少作品。”周导怕惹火了张华伦。
　　“认识几个字而已。”张华伦淡淡的说。
　　“那么现在就安排黑房吧！”周导说。
　　黑房子里，张华伦和李子心塑造了一个坚持音乐梦想的富二代形象。张华伦最后向李玲玉重点强调这个人的性格：独立、自信、倔强。
　　“你想修改我的性格？”李玲玉听到后说。
　　“你想玩这个游戏，就得按我们的安排来。”张华伦说。
　　“你不怕我不玩吗？”
　　“或许节目组怕，我不怕。”张华伦语气强硬。
　　“你不怕丢掉工作？”李玲玉追问。
　　“如果你真能让我丢掉工作，我正好感激你。”张华伦冷冷的说。
　　“好了好了，大家都降下火。不如我请两位去喝几杯？”李子心说。
　　“好啊。”李玉玲说。
　　李子心看着张华伦，“给个面子？”
　　张华伦点了下头。
　　三人下了楼到了停车场，李玉玲停着的蓝色的保时捷911非常显眼。“新款的？”张华伦看了下前面的散热阁。
　　“张才子很懂车嘛！上月刚提的，要不要试试？”李玉玲有点显摆的说。
　　张华伦看向李子心，李子心说：“你们一辆车吧，我开我自己的车。”
　　除了足球，张华伦最大的爱好就是汽车，大一的时候就考了驾照。一回到家，爸爸那个老本田就是他的了。他虽然不懂改装，但是是个赛车迷。大二他用挣来的稿费改了那辆老本田，缸套，活塞，曲轴，统统加大，还搭载了涡轮增压。大三在黄阳参加过一次汽车拉车赛，得了第四名，还认识了几个赛车手，经常研究赛车。看到这样跑车，当然难免手痒。
　　张华伦坐到了驾驶位，发动引擎，轰，车子发出很浑厚的声音。
　　“不错。”张华伦朝李玉玲笑了笑。
　　开到人民路上，比较空旷，张华伦突然加速。李玉玲感觉后背有一股很强的推力，几乎要把她推出去，到了下个路口，张华伦才开始减速。
　　“书上介绍，百米3.6秒，实际可以到3秒。刚才差不多是了。”张华伦说。
　　“你吓死我了，我从没这样加速过。你玩赛车？”
　　“略懂。”张华伦笑了笑。
　　“你怎么提高了0.6？这么自信？”
　　“踩油门是关键，是门技术活，朋友那学的。”张华伦说。
　　下班的高峰到了，过了人民路就很堵。
　　“再好的车，到了这个时间也是一样，来点音乐吗？”李玉玲说。
　　张华伦点点头。
　　车里响起，玛丽亚凯丽的《withoutyou》。这是张华伦最喜欢的一首歌。一曲完，他点了循环。
　　“很喜欢这首歌？”李玉玲好奇的问。
　　“你不介意吧？”张华伦笑笑。
　　“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喜欢这首歌？”李玉玲说。
　　“那就不要循环了。”
　　“好。”李玉玲点了下一首。
　　三个人先到湖边的饭店吃了个饭。然后去了一个音乐酒吧，UTOO。张华伦经常来这坐坐。这里驻唱是个北方的摇滚乐队，已经唱了十多年了。
　　乐队，不停的传唱着那些经典的摇滚，张华伦喝了不少酒，大声声的跟着节奏合唱。李子心的酒量比较少，只喝了两三杯，但也有点多话了。
　　“HI，听说喜欢摇滚的人心里都很郁闷，是这样吗？”李子心笑着问张华伦。
　　张华伦看了她一眼，“心里学家其实也就是骗骗人。”
　　“你不也在骗人吗？”李玉玲也有点喝多了。
　　张华伦，哈哈大笑起来，“那为我们都是骗子干杯！”说完举起杯子。
　　“我也是骗子吗？你俩才是。”李玉玲说。
　　“你怎么不是了，你至少是个参与者。”李子心举着杯说。
　　“啊，参与者，”李玉玲哈哈笑了起来，“那参与者是从犯，就喝一半。”
　　三个人碰了杯，喝点了酒。又跟着音乐哼了起来。
　　张华伦的手机响了，他也懒得出去接，“哪位？”
　　“你在哪？”对方说。
　　“我，我这是在哪？”张华伦问边上的李玲玉。
　　李玲玉大笑起来，“哈哈，我们的才子喝多了，让我来说，她一把拿过电话大声的喊：“我们在UTOO”
　　“你是谁？让他接电话。”电话那边说。
　　“我是他新女友。”李玉玲恶作剧大笑，把电话递给了张华伦。
　　“喂。”张华伦大声的喊。
　　“我现在过来找你。”那边说完挂掉了电话。
　　“是谁啊？”李子心问。
　　“我也不知道。”张华伦放下手机，继续和两个人喝酒。
　　半个小时后，一个人找了过来，是刘玲。此时乐队已经唱完了一场，开始休息，酒吧里安静了很多。
　　“心情很好嘛！”刘玲坐到张华伦的对面。
　　“是你？”张华伦惊讶的看着她。
　　刘玲看看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不错，换了还是小三？”
　　“换什么？”张华伦仍然很迷糊。
　　“你说话放尊重一点！”李玉玲已经有点醉了，听到这话马上上火了。
　　刘玲冷冷的笑了一下。
　　“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刘玲大声的对张华伦说。
　　“我怎么了？”
　　“你把《他的战争》也卖了？你这么缺钱吗？你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吗？对的起你死去的你的爷爷吗？
　　“你怎么知道的？”张华伦惊讶的问，以为自己卖作品听事被人抖出来了。
　　“啪”的一声，刘玲把一本书扔到桌子上，是已经出版的《他的战争》。“今天在省图书馆开签售会，我还以为只是同名而已，打开看，就是你的东西。你为什么这样做？”刘玲愤怒质问。
　　李子心拿起书，看了起来。
　　“回答我。”刘玲继续问。
　　张华伦依然沉默。
　　“为了钱，是吗？”刘玲再问。
　　“不就是本书吗，卖了又怎么了，现在是商品社会，这种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李玉玲对着愤怒的刘玲说。
　　“你懂什么？一边站去。”刘玲说。
　　李玉玲被她的气势压倒，不说话了。
　　张华伦仍旧沉默，继续喝酒。
　　刘玲把拿起一杯酒，倒在张华伦的脸上，“你就喝个够吧，我越来越看不起你，当初连表白都不敢，现在卖自己的作品。”
　　旁边的李子心和李玉玲都怔住了。张华伦拿起一张纸巾，擦掉脸上的酒水。看了眼刘玲，这个一直在她心底的女子。或许，可以告诉她实情，但他选择了继续沉默。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是于仁。也在对面坐下来，气氛有点奇怪。
　　“阿伦，我今天刚从北方回来，听说你在这，我和刘玲过来看看，停车停了半天，车位真少。”于仁说。
　　“哦，啊！”张华伦伸出手和于仁碰了下拳头。这是他们在高中足球队时的见面方式。
　　于仁进来后，刘玲静了下来。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这是她姐姐。”张华伦分别指着李玉玲和李子心说。
　　李玉玲还没有反应过来，李子心伸出了手，和于仁握了一下。李玉玲看到，也伸出了手。
　　于仁笑了笑，“不错，哥们。玲说，你卖了以前写的东西，我觉得为了生活这也没什么。”
　　张华伦尴尬的笑了笑，“是啊，我其实一直都这样，那时候为了演唱会的票，现在为了钱，本质是一样的。”
　　于仁也笑了起来。
　　坐了一会后，于仁刘玲有事先走了。
　　“你喜欢那个女的？”李子心问。
　　张华伦笑笑没有说话。
　　“好复杂啊，今天像看了一场电影。”李玉玲说。
　　“我们也回去吧。”张华伦无心再坐。
　　三个人走出了酒吧，找了两个代驾。李玉玲的车只能坐两个人，就由李子心送张华伦。
　　“先到哪？”李子心问。
　　张华伦看了下表，十点半，“去省人民医院。”
　　路上，李子心问：“这么晚还去医院？”
　　“嗯，有个朋友要去陪下。”
　　“哦，这本书借我看下？”李玉玲拿了那把《他的战争》。
　　张华伦看了一眼，笑着说：“那不是我的书。”
　　李子心笑着，没有说话。
　　病房已经熄灯了，熄灯后本来是不能有访客的，但都熟悉了，护士把张华伦放了进去。
　　来到于宛容的病房，张华伦悄悄地坐到躺椅上。
　　“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宛容轻声说。
　　“你还没睡？”张华伦看着病床上的于宛容。
　　“嗯，睡了，但没睡着。”
　　“想什么呢？”
　　“我爸今天来过了。”
　　“哦，他怎么样？”张华伦问。
　　“说现在是退脏，总共两千多万，退了大部分，还差五百多万，如果能在今年退清，舅舅能判轻点，爸爸能判缓刑，不用受牢狱之苦。”宛容说。
　　“哦，你别急，我来想想办法。”张华伦坐到床头，像以往一样拉住于宛容的手。
　　“伦，新闻上看到一个作家的新书签售会，书名和你给我看过的的一样，《他的战争》。也是写朝鲜战争的，你是不是把它卖了？我的费用都是由此来的？”于宛容抬起头问。
　　张华伦点了点头。
　　于宛容坐起来，抱住张华伦，“难过吗？”
　　张华伦抬起手，擦去宛容眼角的泪，“没有什么能比你重要。”